大宋良娣淡淡道，“殿下過譽，妾只是為之計深遠(yuǎn)罷了?！?/br>
    她說的肅正，履霜不知道該回什么，所以只默默地點頭，伸手引她一同回去。

    第69章 她

    等回了東宮，履霜同竹茹談起圣上的話。竹茹沉吟道，“大宋良娣倒是個明白人。只是陛下的態(tài)度...實在很微妙。若說看重殿下，何必這樣抬舉庶出的皇長孫？可若真的喜歡皇長孫，為什么又不給他的生母做臉？”

    履霜嘆，“這正是圣心斟酌處呢?！彼挥嗾f，轉(zhuǎn)而與竹茹說起幾日后的生日宴事。

    但兩人從前都是沒學(xué)過主持中饋的，所以討論了許久，仍結(jié)結(jié)巴巴的，到后來甚至面面相覷了。

    履霜提議，“不如你去叫了令嬅過來吧。她從前在家里，常幫她母親處理這些事的?！?/br>
    竹茹無奈道，“殿下忘了，申良娣懷著身孕吶。聽說這幾日又孕吐的厲害。”

    她這個樣子，自然不好去麻煩勞動了。履霜只得擺擺手，重新又硬著頭皮同竹茹討論起來。

    這一晚她們討論到很晚方有了大致的想法，洗漱睡下。

    次日起身，難免就遲了。

    竹茹見履霜神色懨懨，一直在打哈欠，提議說，“殿下不如出去走動走動吧，吹吹風(fēng)，精神也爽利一些?！?/br>
    履霜想了想，點頭說好。

    出了殿門，走到東宮外，一眼便見到梁良娣帶著人站在宮門口，翹首往外望。履霜奇道，“良娣在等人么？”

    梁良娣轉(zhuǎn)過身來，行了一禮，喜滋滋道，“是啊。妾的meimei今日跟著伯母進(jìn)宮來了。父皇恩準(zhǔn)她繞道過來看看妾。”

    履霜羨慕地笑，“良娣真是好福氣?！闭f著，客氣地點了點頭，欲走。

    但梁良娣忽然叫道，“太子妃！”

    履霜回身看她，“嗯？”

    梁良娣捏著帕子，支支吾吾道，“妾的meimei，過了年就十八歲了。這樣大的女孩子，一直拖著不出閣，殿下可知是為什么？”

    履霜想起前年的花燈節(jié)，與梁敏的匆匆會面。她那樣親熱地叫著“憲表哥”，又對自己抱有莫大敵意，心里大抵猜到了一點。一顆心不受控制地一沉，沒有說話。

    梁良娣卻以為她的沉默是不知情，急性子地說，“我也不瞞殿下了。那個不知羞恥的丫頭，這幾年啊，一直說要嫁給，要嫁給...”她咬了咬牙，道，“要嫁給殿下的哥哥?！?/br>
    她終于是說出來了。

    履霜心頭一片惶然，一時間竟不知該怎么應(yīng)對。還是竹茹機警，代她答道，“梁姑娘有這想頭，是好事啊。竇梁兩家本就沾親帶故的，這樣親上加親，就更是親近了。只是，為何拖到了這時候？”

    梁良娣嘆道，“殿下知道的，我和meimei都是從小沒了母親，由伯母涅陽長公主收養(yǎng)了，撫養(yǎng)大的。她老人家一向同貴府里的泌陽長公主不和，所以...”

    履霜的心神慢慢地回轉(zhuǎn)了過來，問，“那么如今，她怎么又答應(yīng)了呢？”

    梁良娣的臉上頗有尷尬之色，支吾道，“meimei堅持，所以伯母也就，也就慢慢被說通了...”

    履霜心中了然。梁敏堅持固然是一個原因。但她如今的年齡漸趨老女、竇憲又成了太子的妻兄，這才是促使涅陽長公主同意的真正理由吧。

    想起那個嬌俏的女子，履霜心里一陣羨慕。

    那樣的堅持著自己的信念，絲毫不被人左右。這一生，她是不能夠了。那么不如讓另一個深深愛慕他的女子，從此陪伴在他身邊吧。這樣想著，她微笑起來，“我和良娣的meimei，也是舊相識呢。今日良娣姐妹相聚，方不方便我也在場呢？”

    梁良娣大喜過望，當(dāng)即點頭應(yīng)了，引了她去自己殿里。

    梁良娣住在南殿。

    那兒是東宮里陽光最好的地方。尤其是在冬日里，大片大片的陽光灑下來，暖融融的讓人通體安泰。

    履霜轉(zhuǎn)頭笑，“你這里冬暖夏涼的，倒是很舒心。”

    梁良娣脫口嘆，“陽光再好，也是偏殿。”

    履霜忍不住側(cè)目。她自覺失言，訕訕地拿旁話遮掩了過去。履霜想她素日里快言快語，也就沒有多計較。

    一時落座。梁良娣命人上了茶水與果子，陪著履霜閑話。

    履霜想起她方才站在宮門口，那樣翹首盼望著meimei，心里過意不去，道，“良娣不必陪著我，留我自己在這兒喝茶就行?！?/br>
    梁良娣擺擺手，“噯，那也太不知禮數(shù)了。殿下不用擔(dān)心，妾的meimei到了，自會有宮女領(lǐng)著她進(jìn)來的。”

    履霜點點頭，和顏悅色同她說起閑話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殿外忽傳來腳步聲。有小宮女過來報，“二姑娘到了?！?/br>
    梁良娣喜形于色，馬上就站了起來，去門口迎。過了一會兒，攜著一位身穿緋紅衣衫的女子進(jìn)來。正是梁敏。

    比起前年，她的五官長開了不少，更為美艷了。且又是自幼在長公主身邊長大的，行事間自有一種疏落格調(diào)，是個出色女子。

    履霜在注視她的時候，她同樣也在打量履霜。

    前年花燈節(jié)上匆匆一瞥的怯弱孤女，如今居然已是太子妃了...坐在上首的形容，安安靜靜的，倒也有幾分天家格局?？勺约旱慕K身卻還沒有著落呢。

    梁敏心情復(fù)雜，說不清是羨慕、嫉妒、還是茫然。拜倒了下去，“參見太子妃?！?/br>
    履霜親手扶了她起來，“從前剛來京師時，就同姑娘有過一面之緣的。一別卻兩年，時間過的這樣快?！?/br>
    梁敏聽的更加默默。兩年前，她是驕橫的長公主養(yǎng)女，皇子的小姨，竇氏只不過是一介孤女。而如今世事變遷，她年近雙十仍待字閨中，竇氏卻一躍而至如此高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