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霜見她不接話，略有些尷尬，看向梁良娣。她對meimei的這態(tài)度也有些摸不準，勉強笑著打起圓場來，“阿敏，你這一路過來，可冷不冷？”

    梁敏說還好，“天氣倒不是很冷，只是風(fēng)刮在臉上有些疼。”

    梁良娣端詳她，果見她白嫩的臉上浮起一星一星的血絲。心疼地說，“你的臉一向比旁人嫩，經(jīng)不得日曬和風(fēng)吹的。出來也該厚厚地涂點脂膏，再戴個風(fēng)帽?！闭f著，揚聲命宮女雁書去拿她放在內(nèi)殿的妝奩過來。

    過了一會兒，雁書拿了她的瓶瓶罐罐來。

    梁良娣一個個地打開了，絮絮囑咐她meimei，“這是玉菁膏，加了珍珠粉和紫茉莉磨的，比外頭買的鉛粉好。這是杏仁蜜，滋養(yǎng)肌膚的。這是蓮香水，補水的，你的肌膚總是發(fā)干，要自己留心著涂抹啊。這些你都帶回去。”

    梁敏笑，“jiejie上次給的，我還沒用掉呢。這些你自己留著吧。全給了我，你用什么？”

    梁良娣溫言道，“jiejie還可以再向司香局要的，你不要擔(dān)心?！?/br>
    “超出你份例的，去要，沒的和人夾纏。”

    見梁良娣有些急，要再說，履霜開口道，“姑娘把它們都收下吧。你jiejie一早就給你預(yù)備好了這些，這都是為你的一片心呢。你若不收下，豈不辜負？再則你也不要擔(dān)心她東西不夠使。一旦沒了，她自己不記得，我也會打發(fā)人去司香局要的?！?/br>
    如此梁敏只得收下。

    梁良娣感激地對履霜道，“妾姐妹兩個嘰嘰喳喳地說了這許久，倒把殿下拋在一邊了，是我們的不是?！?/br>
    履霜搖頭微笑，“看你們姐妹和睦，我在旁邊也很羨慕呢?！?/br>
    梁良娣順勢道，“妾姐妹倆，從小是打打鬧鬧長大的。如今不過是分開了，關(guān)系才好些。哪里比得上殿下和竇二公子呢？”

    終于說到這上頭了，幾人心中都各懷心思地一震，但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仍是如常地微笑著。

    履霜先道，“說到二哥，我倒是有很久都沒見到他了。”

    梁良娣接口，“咱們困在這深宮里，想要見一見家人也是難吶?！鞭D(zhuǎn)頭問她meimei，“你卻是一直都住在外頭的，你來給太子妃說說竇二公子的近況呢。”

    梁敏面紅耳赤地低下了頭，“這，這我如何會知道...”

    梁良娣指著她笑，“你這孩子，小時候不是同他玩的很好么？怎么如今倒推說不知道了？”

    梁敏的臉更紅了，支吾說，“jiejie也說了是小時候?！?/br>
    她神態(tài)嬌羞，落入履霜眼中，她只覺得渾身都發(fā)冷。明明先前打算地好好的，要盡力促成梁敏與竇憲的婚事，可當(dāng)那樣一個人真正坐在了她的面前，說起她的愛慕，履霜發(fā)覺自己還是沒法聽下去。

    竹茹覷著她神色，代她道，“咱們殿下和二公子雖是兄妹，來竇府卻晚。竟不知梁姑娘同二公子，原來是青梅竹馬么？”

    梁敏笑了，神態(tài)單純而真摯，“我們很小就認識了。那時候我剛剛被伯母收養(yǎng)，元旦跟著她去宮里朝賀。在那里我第一次見到了他...”

    履霜心中百感交集，但還是盡量維持著鎮(zhèn)定的微笑的表情，接口，“青梅竹馬的情分，一向是比旁的人深的?！?/br>
    梁良娣點點頭，接口，“何況如今妾和太子妃都在東宮。若能...，倒是親上加親了。”

    履霜想起前陣子她的頻頻示好，原來她一早就有如此打算。心中一片冷沉，默不作聲地點頭。

    梁敏見她們雖說的隱晦，但隱隱是把事情做定了。心中喜悅，起身便想拜倒。

    卻被履霜攔住了。她注視著梁敏的眼睛問，“我二哥如今終日沉郁，又一向不被宗室所喜。姑娘卻是長公主義女、太子小姨。你真的想好了嗎？”

    梁敏爽快地答，“若臣女還有所遲疑，也不會一等這許多年?！?/br>
    履霜默默地點頭。道，“你既如此說，那么，此事我會盡快敲定。只是如今東宮里在籌備皇長孫的生日宴，是不得空了。這件事一了，又要忙著準備除夕。得出了年，我才能騰出手來?！?/br>
    梁良娣代她meimei答道，“沒事的，殿下自忙您的事吧。您把我們姐妹倆的心事放在心上，我們已經(jīng)很感激了。”說著，讓梁敏向履霜行大禮拜倒。

    履霜勉強扶了一把，說，“何須如此，今后...也許我要叫姑娘一聲嫂嫂呢。”說著，借口不打擾她們相聚，起身離開了。

    第70章 姐妹

    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南殿，梁敏感慨道，“太子妃的性情倒很和氣。同兩年前我初見她時，沒有什么大的區(qū)別。jiejie這次雖沒坐上太子妃的寶座，但有這樣一個主母，總也還好?！?/br>
    梁良娣攜著她的手往內(nèi)殿走，“她再和氣，我也終歸是被壓了一頭的?！彼钟舻貒@，“原本還以為嫁進東宮，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呢。沒想到宋家姐妹兩個、申家的、她，一個個地進來，從沒個停歇。”

    梁敏沉默，半晌才道，“可誰讓jiejie心氣這么高，非要嫁進宮里呢？”

    梁良娣心酸，“你以為我是愛攀慕富貴么？你我啊，說是侯府的千金、長公主義女，可那不過都是空殼子罷了。爹是那樣的一個人，伯母養(yǎng)著咱們也有她的打算。與其逆了她的心意，將來沒人照管著受苦，還不如乖乖地聽她的話，也借一借她的勢，將來說不定有大造化呢?！?/br>
    梁敏低聲道，“jiejie都是為了我和阿赦。”

    梁良娣拍一拍她的手，“我這輩子是不成的了，只盼望你們倆將來姻緣如意。”她悄聲道，“我在東宮里，偶然聽太子殿下閑談?wù)f起，那竇憲，如今竟是大失所常了？”

    梁敏無奈地說是，“我也曾瞞著伯母，悄悄地去竇府看過他。竟是一味的飲酒，幾乎醉死在家里，連我是誰都認不得了，醉醺醺地拉著我的手，叫他meimei的名字呢?！?/br>
    梁良娣皺起了兩道秀眉，“男子漢大丈夫，怎么這樣的經(jīng)不住事？”她注視著meimei的眼睛道，“其實今時今日，你已是太子的小姨。將來...，你的身份又會更高。到那時自有不少好男兒任你挑選，你又何必執(zhí)著眼前這一個？他也不算太好?！?/br>
    梁敏頓足，惱道，“jiejie！我若有別的想頭，何必還等這許多年！”觸動心事，眼圈漸漸地紅了。

    “好了好了，jiejie不說這樣的話了?！绷毫兼窅蹜z地替她理著鬢發(fā)，“你也是個實心腸?！彼龥]有再說這件事，轉(zhuǎn)口問，“阿赦如今還好么？”

    梁敏飛快地調(diào)轉(zhuǎn)了視線，“還，還好吧?！?/br>
    梁良娣見她摸樣古怪，狐疑道，“真的還好？他現(xiàn)在在讀什么書？”

    梁敏見她細細地問起來，撐不住地哭了，“他是那邊教養(yǎng)大的，哪里還會安安穩(wěn)穩(wěn)的讀書呢？前幾日，剛在街上同別人有了糾紛，打傷了人...”

    梁良娣急道，“你怎么不進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