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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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彪聽了,忙不迭地否認(rèn),“沒有沒有,太后沒有這個意思!” 但消息實在傳的廣,連劉肇聽了,都疑惑了起來,去了壽康宮詢問。履霜模糊地說,“哦,這個事啊...我聽說何彪的孫女們,的確都不錯啊?!?/br> 劉肇本只是好奇流言,問一聲,但聞此,不由地大吃一驚,“母后真要為兒臣擇妃嬪?” 履霜身邊的竹茹脫口道,“何彪大人是什么身份?他的孫女,哪能只做一個嬪妾?” 履霜責(zé)備地看了她一眼,她告罪著收住了。 但劉肇已經(jīng)明白了母后的意圖,霍然站起身,拒絕道,“兒臣還小,不著急立后!” 履霜聽了默然地笑,顯然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竹茹見她這個態(tài)度,大著膽子又開了口,對劉肇道,“我的陛下,皇家都是十三起就納嬪御的,算算日子,您也沒幾年了。何況咱們?nèi)缃裾f難聽些,又是孤兒寡母。何不早早就挑好人選呢?于您將來親政也是裨益?!?/br> 宮女半夏在旁伶牙俐齒地說,“況且綿延后嗣,讓國家后繼有人,這是陛下的責(zé)任,更是宗社之福啊?!?/br> 劉肇是知道的,這兩個宮女都是竇憲的人。素日里幫著他,做了不少禁錮自己的事。如今又懷抱這樣玩笑的神態(tài),對他說讓人厭煩的話。心里泛起冷冷的怒意,突然暴怒,“反正我不娶!我是皇帝,皇帝不想就不娶!” 履霜不料他會突然生氣,哄著他道,“好好好,別氣了,本來母后也只是隨口一說。是母后這里孤單,想要個女孩子陪著。竹茹她們在逗你?!?/br> 劉肇半信半疑的,問,“真的?” 履霜點頭。 劉肇松了口氣。想起竇芷所說的話,不動聲色地道,“對了,還未說,兒臣此來,是有一件事要同母后商量。” 她聽“商量”兩字,怔了一下,“...你說?!?/br> 劉肇道,“兒臣近來,時常覺得長日無聊。所以,懇請母后為兒臣尋找一些同齡的伴讀。大家在一起學(xué)習(xí)玩耍,也熱鬧些?!?/br> 履霜沉吟著說,“這倒也好,我為你留意著吧?!?/br> “謝母后。”劉肇叮囑道,“只是宮闈是至尊之地,請母后務(wù)必留意,挑選親近可信之人。不然讓一些不知深淺的人進了宮,將來泄露內(nèi)事怎么辦?但也不要挑太尊貴的子弟進宮,否則以勢壓人,就......”恰到好處地住了嘴。 但履霜已經(jīng)聽的心里“咯噔”,不動聲色地專注打量起養(yǎng)子。 八歲孩子的臉還很稚嫩,但眼神,似乎已有哪里不對了。過去他也從不會說這樣的話。倒像是...有誰教了他似的。 她心里懷著事,自然就沉默了下來。 而劉肇以為她沒聽懂,有些急,又重復(fù)了一遍,并且說的更明白了,“伴讀人選,母后不妨從皇室中挑。一家子骨rou,處起來也穩(wěn)當(dāng)些?!?/br> 她不置可否地“嗯”了聲,“知道了。” 劉肇沒察覺她面色改變,自顧自地松了口氣,俯身拜倒,“那么兒臣先回去了?!?/br> 他一走,履霜就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竹茹也看了出來,悄聲地說,“陛下...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br> “是的。”履霜道,“過去他不會自稱兒臣?!彼肫饎⒄貏偛诺难凵?,充滿試探,甚至內(nèi)里隱隱有著一股冷鷙。那不是八歲孩子應(yīng)有的眼神。 她手撐住額頭,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局勢比想象之中更為復(fù)雜。鄧疊真是因一時意氣而欲除陰家嗎?不——他在試探她的底線,試探所有人的底線。他想看看,自己如今的權(quán)利 ,最大可以做到哪一步。 而何彪,枉費他身為太傅,眾臣之首。居然在這樣的時刻,他也不愿意站出來。 劉肇又不知道在想什么。這個她一手撫養(yǎng)大的孩子,已經(jīng)與她日漸疏遠了。 履霜手撫著肚子,心想,只有這個孩子,才是真的、可以完全信賴的。他的血管里流著她的血,他是竇憲的孩子。 現(xiàn)如今竇憲遠在千里之外,只有這個孩子能夠陪伴著她,讓她感受到溫暖和希望。 不知道孩子是男還是女呢?生下來,會更像她還是竇憲? 一想到這上面,她忽然又覺得什么都不艱難了。只要熬過這幾個月,把所有人事都處置妥當(dāng)了,等到竇憲回來,什么都會好。到時候一切有他扛起來,孩子也到了出生的時分。 定了定神,抬起頭,對著竹茹道,“我記得,先帝的幾位堂兄弟,昌邑侯那幾位,一直居住在京師?” 竹茹想了想,說是,“說是堂兄弟,其實都是皇族偏支,論身份本封不了侯的。只不過當(dāng)年給先帝做過伴讀,關(guān)系一直不錯,所以先帝厚待著他們?!?/br> 履霜點點頭,“看來都是些可信之人,那么你去他們幾家里選一選吧,仔細地挑,務(wù)必為陛下相看合適的、品行端正的伴讀。” 竹茹答應(yīng)著去了,“知道了。” 小皇帝挑選伴讀的事很快就流傳了出去。 鄧疊在家聽聞,欣然想把自己的小兒子也送進宮。但不管是劉肇還是履霜,都堅持,“此次挑選的,都是皇族子弟。將軍之子進內(nèi),不合適。” 鄧疊聽他們多有鄙夷之意,勃然變色,兩次負(fù)氣而走。 竹茹見他這樣,惴惴地同履霜道,“鄧將軍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奴婢實在是怕?!?/br> 履霜面色冷沉,“怕什么。”她有些蔑然地說,“我還以為鄧疊很難對付呢。真沒想到,他這么容易就被激怒。果然啊,出身卑賤的人一旦掌權(quán),自尊心就會特別強烈?!愕戎窗伞!?/br> 竹茹沉默著告退了回去,回去卻忍不住同半夏說起此事,“...你近來是否發(fā)現(xiàn),太后日漸地強硬了?——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上。不管是對大臣們,還是對陛下?!?/br> “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卑胂牡卣f,“你要明白,女子本弱,可是為母自然就剛強啊?!?/br> 竹茹聽了不由地嘆息,“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有許多年,不曾見過太后臉上有那種表情了。仿佛她在心里下了什么決心,只要有什么會傷害到她的孩子,不管是誰,不管要怎么做,她都會毫不留情?!彼H為感慨地說,“說幾句僭越的話。其實太后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明明自少年起就頗具膽量,卻會為外事而自卑退縮。她比誰都聰明,卻在先帝的后宮里,甘愿默默十年。到了我以為她的熱血都燃盡,已經(jīng)龜縮進小世界里時,她突然又像變了一個人,開始追逐她丟失的那些東西了。即便伺候了她十幾年,我也說不清,她究竟是個什么性情啊。” 第149章 鄧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