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而隱在假山中,將剛剛的對話聽在耳中的豐俊蒼與花宏熙卻是心思各異,噙一抹詭異訕笑的花宏熙陰測測的眸子陡亮,而仰躺在假山上的豐俊蒼則漠然仰望蔚藍無云的天際良久,方才側(cè)身俯視斜倚在假山上的花宏熙。 “阿熙好似知曉阿蕓話中的深意?” “耶?王爺竟然不知?”眸光狠狠眨了幾下的花宏熙無比的錯愕的挑眉。 “若是知曉,還用得問你?”寒眸微瞇的豐俊蒼神色冷凝了幾分。 “呃,好吧,是本少主閑來無事愛八卦好吧。”很是無辜的撇撇的花宏熙涼涼道,而在豐俊蒼卓然冷肅的眸光下,連忙正了正神色道。 “鎮(zhèn)南大將軍府上的丑事啊,若非是本少主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煞到美女透露幾分,本少主也不會知曉,咳,好廢話少說?!痹具€悠然閑適的花宏熙被豐俊蒼一記狠厲的眼刀刮來,連忙收斂嬉皮笑臉。 “當年王妃的母親蘇氏尚還年幼,蘇家老夫人便收留了一遠方親戚的孤女江語嫣,也是就是現(xiàn)在的江氏,蘇老將軍常年征戰(zhàn)在外,四個兒子亦是自幼追隨,唯留幼女相伴左右長大。 而在陽盛陰衰的蘇府,女娃兒更得寵愛,所以江氏雖為養(yǎng)女那也是千嬌百寵,然隨著蘇家兩個幼子的相繼病逝,蘇老夫人更是被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打擊所累臥病不起。 而虧得蘇氏與江氏的精心侍奉方才緩了過來,蘇氏與比之僅數(shù)月的江氏也相繼及笄,而那個時候正好在京述職的蘇老將軍看好新科狀元李博然忠厚本分,為人誠懇,便有意招為東床快婿。 所以不時邀請其在府中做客喝酒下棋,一二來去,李博然果然相中了蘇氏,這門親事便順理成章的定了下來,然同在蘇府長大未曾見過世面的江氏亦是對李博然芳心暗許。 而誠然蘇家對江氏與蘇氏一般的千嬌百寵不曾虧待半分,然心性極高的江氏本非安分守之人,所以在李博然頻繁出入蘇府與蘇氏談情說愛時,時常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一來二去間熟識之后,江氏便暗中勾引李博然。 而面對誘惑沒能把持住的李博然便越陷越深,而江氏為達目的不惜珠胎暗結(jié),逼迫蘇氏同意她入李府為妾,而那時蘇老夫人的身子已然是每況愈下,蘇氏不敢聲張此事,但卻是對李博然徹底寒心,婚后更是相敬如賓。 然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晚了三月有余才入府的江氏卻是先蘇氏月余產(chǎn)下長女李佩瑤,明眼人自然一看便知,更何況是歷經(jīng)滄桑的蘇老夫人,受不住打擊的老夫人不久便撒手人寰,以至于蘇氏產(chǎn)后心氣郁結(jié),抑郁而終。 而心機極重的江氏更是忽悠了李博然將她抬為正妻,雖然當時李老夫人那也是極力反對的,怕是無法同親家交代,然最終卻是在江氏鐵腕打理府上庶務間默許了?!?/br> “府上庶務,鐵腕?”初次聽到后宅內(nèi)斗堪比戰(zhàn)場風云際會的豐俊蒼,方才對李瑾蕓那極為別扭的性子恍然幾多,卻是忽而幾多困惑。 “咳,王爺果真是不知王妃真面目吶?!?/br> 抖著唇角的花宏熙不覺莞爾的連忙接著道。 “李博然雖為新科狀元,但出生貧寒,所食俸祿更是極為微薄,能娶得蘇氏那是他八輩修來的福分,但卻一點都不惜福,婚后府上用度多仰賴蘇氏嫁妝所帶的鋪子與莊子的盈利。 而當年蘇氏產(chǎn)后郁郁寡歡,直到七八年后更是臥床不起,無心打理庶務,但卻又不叫江氏插手打理,所以李博然便只好自己忙里偷閑維持運作。 然卻是時運不佳,沒兩三年,李博然便將鋪子與莊子經(jīng)營到幾乎全部破產(chǎn),而他更是沉迷賭博,以至于入不敷出,直到蘇氏驟然離世要辦喪禮,李博然卻拿不出多少銀子。 老夫人方才得知幾多實情,而她出生貧寒更是沒得經(jīng)驗,便不得以將府上庶務交給了江氏,不過,若非本少主留心探查,絕不會發(fā)現(xiàn)這其中竟然還有王妃發(fā)手筆吶。” 花宏熙很是夸張的大手一揮,然卻是一個不穩(wěn)險些栽下假山連忙穩(wěn)住身形間便聞豐俊蒼冷然回問。 “關(guān)阿蕓何事?” “關(guān)系大了去了,李博然之所以時運不濟那都可是全拜您那英明神武的王妃所賜啊,更遑論李博然輸?shù)拇蟛糠皱X財全都進了王妃的秘密庫房,所以其實若論腹黑,王妃堪稱史上第一!”花宏熙唇角微揚。 聞言,豐俊蒼不禁滿頭黑線,難怪他的阿蕓終是忙著整理薛掌柜送來的賬冊,然猶在豐俊蒼的神思流轉(zhuǎn)之際,花宏熙卻毫不隱晦的接著補充到。 “而且,王爺恐怕還不知,若論貪財,本少主可是不及王妃萬分之一啊?!蹦前阕試@弗如的喟嘆令花宏熙都不禁汗顏,“所以王妃才有財力購置田產(chǎn),礦山,甚至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叫香巧弄一些個連本少主都退避三舍的奇毒?!?/br> 然花宏熙的幾多感嘆之言,聽在豐俊蒼耳中卻是別有深意,不知不覺間阿蕓竟然為他所做良多,急著要見李瑾蕓的豐俊蒼便是一個翻身旋身飛掠而去,獨留在暗影中揉搓如針扎般酸麻雙腿的花宏熙在微風中傻眼暗嘆。 堂屋中,正在錦榻上翻閱野史書籍的李瑾蕓險些被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頎長身影所驚到,而尚在她奇怪他神色間的那抹憤然之色由何而來時,卻是陡然被納入他溫熱的懷抱。 “阿蒼……” 被他緊緊摟在懷中的李瑾蕓悶悶的輕喚,而仿佛隔了許久之后,豐俊蒼方才輕輕放開她一些同她相視而坐。 “阿蕓辛苦了?!?/br> …… 凝望他深邃幽暗到恍若攝人心魄的眸子,李瑾蕓很幾多疑惑的笑問。 “阿蒼今日怎么這般奇怪?可是出何事了?” “沒什么?!睂τ诶铊|的幾多擔憂,豐俊蒼卻是輕輕搖頭,瞥一眼她掉落散開在錦榻上的書籍眉峰微挑,“阿蕓喜歡看野史?” “當然,野史更注重風土人情,無論是趣味性還是故事性都很強,能夠很好的了解某個地方的習俗與風情,阿蒼不妨也涉獵一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習俗與風土人情也是其中之一啊?!?/br> “好。” 溫潤如玉的星眸中滿是柔情無限的豐俊蒼微微頷首,而淡然含笑的李瑾蕓則些許嬌羞的俏臉微燙。 而就在李瑾蕓的幾多羞澀之際,耳畔不時回想剛剛花宏熙所言種種的豐俊蒼神色漠然冷肅的道。 “阿蕓若是不喜面對老夫人,本王替你解決了如何了?” 耶?解決了?猛然抬眸同他相視凝眉的李瑾蕓幾多懷疑的眨眨眼睛,然卻是輕輕搖頭訕笑揚眉道,“不用勞煩阿蒼出手,夜里即將有好戲上演,如若阿蒼有興趣不妨一同觀瞻如何?” 豐俊蒼微微點頭,卻是陡然身后花宏熙調(diào)侃,“就知道、就知道,果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聞言,李瑾蕓猛然推開豐俊蒼退離老遠,頓時佳人溫存的豐俊蒼陡感懷中一涼,不禁轉(zhuǎn)身回眸射一記銳利冰寒的眼刀追殺某人。 而早已練就銅墻鐵壁的花宏熙卻是視若無睹的轉(zhuǎn)身在圓桌旁落座,保持絕對的距離同兩人遙遙相望。 然花宏熙想要緩和此間詭異的氣氛,卻是不想尚還未及開口,便被飄然落在眼前的歐陽淑婉急吼吼的聲音所打斷。 “熙哥哥,王妃jiejie,婉婉剛剛沒忍住,咳,賞了那兩個惡人點好料!” 沒忍住?惡人?好料? 花宏熙兀自咀嚼著歐陽淑婉話中的意味,卻是陡然眸光微閃,同豐俊蒼相視凝眉,難道他剛剛在假山的那番話被這丫頭聽了去? 而相對于花宏熙與豐俊蒼神色交流間的一絲凝重,茫然未知的李瑾蕓卻是柳眉微挑的問。 “婉婉做了什么?” “還不就是、”原本咋咋呼呼的歐陽淑婉被花宏熙猛的一扯跌入懷抱,頓時噤聲,覷一眼滿是警告之色的花宏熙,歐陽淑婉頓了許久方才略帶喘息的低聲道。 “人家看不慣那兩個家伙欺負王妃jiejie,所以就給她們給點懲罰啦,放心放心,絕不會死人的?!敝粫腥送床挥?。 歐陽淑婉說的云淡風輕,李瑾蕓頓時滿頭黑線但對于歐陽淑婉的憤憤不平卻是心頭暖暖,然唯有深知她心性的花宏熙難掩唇角抽搐的同豐俊蒼相視但笑。 “婉婉有分寸就好,不過究竟是什么?”柳眉微彎的李瑾蕓不置可否的笑問。 “咳、不過是小些小把戲。”原本還想輕描淡寫蒙混過關(guān)的歐陽淑婉被花宏熙的天指神功所攝,連忙賠笑道,“當時人家手頭沒有太合適的好料,就只好拿通心粉玩玩嘍?!?/br> 聞言李瑾蕓滿頭霧水,花宏熙卻是哭笑不得搖頭,對上李瑾蕓與豐俊蒼雙雙卓然好奇的眸光,無辜的摸一把鼻子道。 “通心粉,顧名思義‘通’?!?/br> 李瑾蕓依舊眨著迷惑的眸子輕輕搖頭。 “臭屁連天。”嘴角微僵的花宏熙接著補充道。 這才恍然的李瑾蕓頓時哭笑不得,真心不知丟人丟到王府來的老夫人與江氏,日后還敢不敢在踏足她的地盤。 而此間片刻的輕松愉悅,卻是被陡然旋身而下的章睿所打斷。 “稟王爺,山里出事,孤狼請王爺您與花少主速去?!?/br> “怎么回事?”匆忙起身站定的豐俊蒼神色肅然的問,而那方同樣連忙起身的花宏熙更是好奇的看向神色肅然凝重的章睿。 而章睿卻是輕輕搖頭,“匆忙回府求救的暗衛(wèi)身負重傷,只來得急交代要王爺與花少主速去便昏死了過去,屬下便不敢耽擱的稟告王爺。” ☆、第163章 王庭內(nèi)亂 然對于章睿的描述心生疑慮的李瑾蕓瞥一眼三人凝重的神色卻是略發(fā)遲疑的問。 “會不會有詐?” “怎么說?”眸光銳利的豐俊蒼臉色微沉,一旁站定的章睿與花宏熙更是將疑惑的眸光瞥向神色依舊淡然平靜的李瑾蕓。 “王爺此刻本該是重傷未愈,剛剛丞相前來探望亦是氣若游絲命懸一線的虛弱到起不了床的地步,王爺?shù)膫麆菸覀儗?nèi)對外皆保密得當,孤狼緣何會要王爺親自去?” “……” 李瑾蕓悠悠淡淡的分析,幾人更是神色越發(fā)凝重的凝眉,而片刻的沉默間,寒眸微瞇的豐俊蒼瞥向一旁眉頭緊蹙的章睿?!皝砬缶鹊陌敌l(wèi)此刻何在?” “稟王爺,侍衛(wèi)將其安置在了后院,請的大夫尚還未到?!闭骂_B忙拱手道。 “不若阿熙且先看看那個暗衛(wèi)再言其他如何?”撇一眼臉色難看的幾人,眸光幾多流轉(zhuǎn)的李瑾蕓轉(zhuǎn)而同花宏熙道。 而對于李瑾蕓的提議,章睿不置可否,豐俊蒼微微頷首點頭,花宏熙聳聳肩同章睿相視點頭。 凝眉三人匆忙遠去的背影良久,唯有兩人的堂屋中,霎時安靜了下來,而踱步在錦榻上落座的豐俊蒼神色肅然冰寒間閃過了一抹異色。 “阿蕓可是懷疑五國使者中有人使詐?” “不錯?!鞭D(zhuǎn)身回眸同他相視點頭的李瑾蕓淡淡道,“王爺?shù)耐^盛,五國使者皆心有忌憚,試探王爺?shù)牡准?,只怕是要為同皇上的最后談判做打算了……?/br> “阿蕓所慮不無可能?!蔽⑽㈩h首點頭的豐俊蒼眸光深邃。 許久之后,正當在錦榻上相對而坐的李瑾蕓與豐俊蒼或理賬冊或翻閱卷宗時,去而往返的章睿與花宏熙方才攜著一縷清風步入堂屋。 “怎樣了?”輕輕放下手中虛握的毛筆,李瑾蕓便是回眸瞥一眼神色凝重的兩人。 “稟王妃,暗衛(wèi)是我們的人沒錯?!闭骂_B忙拱手稟告道,然卻是頓了一下方才接著道,“但卻是被人cao控了?!?/br> “被人cao控?” “只怕是巫教中人所為,那暗衛(wèi)脈象上毫無異樣,若非本少主以湯藥配合施針將其救醒,他眼底那極為耀眼的猩紅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從而露了天機?!痹趫A桌旁落座斟一杯熱茶輕抿兩口的花宏熙心有余悸的道。 而隨著花宏熙的話落,李瑾蕓與豐俊蒼相視一怔,果真有貓膩! “屬下失察,還請王爺責罰!”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的章睿沉聲請罪道。 “起來吧,敵人的jian計本就是沖著本王來的。”對于章睿的自責,豐俊蒼不以為他,然愈發(fā)肅然冰寒的眸子卻是閃過一抹沉郁之色,“天黑后,再派暗衛(wèi)去山里探探?!?/br> “是,王爺!”章睿連忙拱手行禮。 “至于那個被人cao控了的暗衛(wèi),阿熙可有辦法?”隨著章睿的隱退,緩和了幾多神色的豐俊蒼方才大步朝花宏熙走去,在圓桌旁同他相對而坐。 然對于豐俊蒼的問題,花宏熙輕輕的放下手中的茶杯,卻是莫可奈何的輕輕搖頭,“那不似中毒的脈象,我也實在是無能為力,不過如若是蠱毒的話,就更加棘手?!?/br> “如何?”隨著豐俊蒼的腳步款步慢行的李瑾蕓幾多好奇的問。 “如若真是蠱毒,那個暗衛(wèi)最好不要關(guān)在王府,以免橫生枝節(jié),同理也不能送到山里?!闭V鵁o奈的眸子,花宏熙鄭重其事的叮囑到。 “……那放他到哪里去合適?”方才落座的李瑾蕓不覺莞爾的凝眉。 而將于花宏熙的諄諄叮囑之言聽在耳中的豐俊蒼卻是寒眸一瞇冷冷道,“城南驛館?!?/br> 豐俊蒼說的冷肅淡然,而李瑾蕓與花宏熙卻是聽得面面相覷,這算是公然挑釁么? 與此同時,相對于豐俊蒼這廂的從容應對,貓在城南驛館中的南越靖王歐陽靖西與苗疆嘉曳王吉安特普卻是焦躁不安,而一旁紗笠遮面的白衣女子則靜若止水。 “靖王要不要再派人打探一下?都這么久了還沒消息傳來,只怕是不妥啊……”陡然停下難掩焦慮的踱步的吉安特普瞥一眼仿佛老僧入定般靠在椅背上的歐陽靖西,方才將忍了許久的擔憂噼里啪啦的道出。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消息自然會傳來?!本従彵犻_星眸的歐陽靖西無視吉安特普的焦躁,卻是老神在在的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