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而一旁同樣靜默良久的紗笠女子卻是冷冷道,“無非是蒼王真的無力起床,更遑論中你的埋伏圈?亦或者是你們派去伏擊的人手不敵,沒抓到蒼王,反倒被人給滅了?!?/br> 聞言,神色一僵的吉安特普臉色當即便沉了下來,憤憤然的指著紗笠女子揚聲大吼,“你怎么不說是你的人下的毒被人識破了,連累我們計劃失???” “絕無可能!”對于吉安特普的指責,紗笠女子想也不想的直接否決,而漠然的瞥一眼神色幾多懷疑的兩人,方才接著補充道,“蠱毒乃苗疆圣物,更是我巫教至寶,絕無失敗可能,更何況中原人根本不了解蠱毒?!?/br> 紗笠女子說的極為肯定,驟然推門而入的拓跋右臣卻先是冷哼一聲,方才大步踏入,極為低沉冷冽的道,“只怕有花宏熙那個神醫(yī)山莊的少主在,你的蠱毒便無處遁形了?!?/br> 聞言,三人不禁神色一僵,而攜著憤然怒氣在客房中來回踱步的拓跋右臣則撇一眼三人方才接著道。 “不過,無論蒼王此刻究竟如何,我們所希冀的糧草與城池才是首要的,至于北戎鷹王與祺王和定北大將軍的協(xié)議,那是他們北疆的問題,我們拿到該得的那一部分才是當務之急?!?/br> “忠親王言之有理,不過,你西涼要同大周和親,又豈能同我等一般威逼周皇,你就不怕你們公主會受到欺辱?”同樣審時度勢的歐陽靖西陰測測的眸子瞥向人高馬大的拓跋右臣。 “我西涼公主豈是等閑之輩?更何況,此間他周皇想要的乃是我西疆與你們南疆的安定?!瘪v足凝眉的拓跋右臣神色間滿是嗷叫之色,“否者你們以為周皇為何如此忌憚我等的要挾?” 而誠如拓跋右臣的心明眼亮,此時正在宣室殿中相對而坐的豐俊天與丞相趙敬辰亦是對此顧慮重重,然卻有幾多莫可奈何。 “皇上不若應允了南越苗疆與西涼的一些條件,先行穩(wěn)住他們在說,如何?” “朕又何嘗不想,但舅舅該也知,如今國庫空虛,賦稅上繳尚還需時日,而平定北疆叛軍隱患我們必須先行準備大批糧草,若是應允了南野苗疆與西涼的條件,我們缺銀斷糧的要如何北上平定叛軍?” 豐俊天神色極為凝重的搖頭否決,而心思幾多間忽而猛然抬眸的丞相趙敬辰卻是淡淡道,“老臣去探望蒼王時,他強撐著病體同老臣談及五國使者時,直言離間五國使者為上策,皇上以為如何?” “離間?”對于丞相話中的深意幾多,豐俊天陰鷙的寒眸微瞇,卻是不置可否。 “雖然蒼王并未能夠明言太多,但老臣同朝臣們商議后覺得,蒼王的主意不錯,五國使者之所以明目張膽的勒索,看準的便是皇上要南疆與西疆安定,更希冀北疆與月氏對北疆的豐俊祺與姜凱峰袖手旁觀。 但五國聯(lián)合間卻也并非那么穩(wěn)固,更可以說是各自為營,所以我們只要離間分化,便能將逐一對付,更何況,皇上考慮的是眼下的國庫空虛調度困難,但五國使者所要糧草與銀兩甚至是城池絕非少數(shù)。 縱然是調度也需要時間,那既然如此,皇上何不先行答應了五國使者的條件,再減半甚至只給其部分銀兩與糧草,其余的承若半年或者一年內調度給予?!?/br> “如此這般甚好?!睂τ谪┫嗟闹饕猓S俊天微微頷首點頭。 “既然皇上同意,那么老臣先行同幾位朝臣們擬定和談細節(jié),待皇上御覽后再行同使者協(xié)商。” “可以。”豐俊天微微點頭間,卻是忽而一頓,“但和親之事?” “武陽公主雖在皇上與太后面前誓言非蒼王不嫁,但怎奈神女有意襄王無心,更何況還有忠親王在旁死死看著,據(jù)聞武陽公主被禁足許久,恐怕是要等和親將人送入宮中后,忠親王方才能放心離開。” “此事就交由舅舅著辦吧?!彪m丞相趙敬辰說的幾多無意,然武陽公主如此囂張跋扈的姿態(tài),卻更是叫他心氣郁結。 夕陽西下,夜色漸濃,不似皇宮的莊嚴肅穆燈火通明,此間的蒼王府則星火點點。 而堂屋中,不似在錦榻上對弈的豐俊蒼與花宏熙的那般閑適,端坐在圓桌旁快速翻閱賬冊的李瑾蕓卻是柳眉緊蹙,端著茶點悄然而入的香玲與香巧輕手輕腳的擺放妥當間,李瑾蕓方才緩緩抬眸。 “偷樂什么呢?” 香玲與香巧相視眨眼,“不是奴婢取笑啊,實在是、實在是老夫人與江氏那聲音令人忍俊不禁吶。”香玲抖著唇角道。 聞言,李瑾蕓不覺莞爾,而那方正對弈中的花宏熙更是嘴角一僵,自家小師妹的手筆,他自然的心明如鏡更是莫可奈何啊。 “說到這個,王爺與阿熙可有分出勝負?要不要看場好戲?”放下手中的賬冊,款步慢行的李瑾蕓柳眉彎彎的道。 “好戲?要看、當然要看,什么好戲?。俊币粋€晚上連輸三局的花宏熙,正愁沒有借口結束了這場令他顏面掃地的棋局,連忙喜笑顏開的連連追問。 “看了,你就知道嘍?!倍鴮τ诨ê晡醯闹T多疑問,李瑾蕓卻是回以一記神秘的邪笑,唯有心下幾多了然的豐俊蒼不急不忙的緩緩起身。 一旁的香玲與香巧更是放下手中的活計,亦步亦趨的前后追隨。 而卻說正當夜色濃重,但尚還毫無睡意的老夫人正同江氏在客房中強忍著每隔片刻便突突突一通臭屁的尷尬時,原本寂靜的院子中,卻是忽而傳來了幾聲若隱若現(xiàn)的吱吱吱聲。 雖然那聲音小,小到甚至若不是仔細側耳聆聽興許還真的會忽略掉,然而腦海中那揮之不去的一幕卻是令老夫人與江氏頓時冷汗涔涔,那吱吱吱聲仿佛近在咫尺,扣響在心頭,頓時將臭屁連連的尷尬拋之腦后的兩人瑟縮的身子,更甚至尖叫連連。 而不消片刻便將婢女與侍衛(wèi)盡數(shù)招來的兩人,卻是唯有更加難以掩飾的尷尬的僵在那里,而慢了幾步方才趕到的李瑾蕓則奇怪的瞇著兩人。 “祖母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刺客了?”隨著無雙的一同進入客房的李瑾蕓瞥一眼兩人沉郁的臉色,卻是明知故問。 “蕓兒啊,你來的正好,快、快叫侍衛(wèi)找找,你府上可能是有老鼠啊、”老夫人一見到匆忙趕至的李瑾蕓便連忙起身上前,想要拉她的手,卻是被自己陡然一長串難以抑制的響屁所陡然打斷,極為尷尬的僵在那里進退不得。 而無視老夫人與江氏的幾多尷尬,李瑾蕓卻是訕笑搖頭,“祖母放心,那日的老鼠并未闖進我王府中來,縱然是有老鼠也是平常的老鼠而已,絕不會傷人的,祖母放心便是?!?/br> “那也要好好逮著啊,而且、而且你看祖母這身子不適,不是說神醫(yī)山莊的少主在你府上嗎?可否請他來幫我們看看這、這究竟是怎么了……” 既然丟人都丟到家的老夫人,便也只能強顏道。 然而,對于老夫人的請求,李瑾蕓卻是極為抱歉的搖頭,“恐怕不妥啊,因著明日還要進宮,阿熙早早便睡下了,這么晚打擾怕是不好啊,祖母如果需要,不妨請府外的大夫來給祖母看看如何?” “那、那就算了,興許只是著涼了,明個兒也就好了?!币呀?jīng)在王府丟人丟大了,但卻還不將老臉一并都倒整個京城去的老夫人連忙擺手。 “時辰也晚了,祖母不若早些安歇,興許好好休息一下便真的好了呢。”笑語嫣然的李瑾蕓同兩人拜別便款步而出,侍衛(wèi)與婢女亦是相隨散去,卻是獨留心有戚戚的兩人相視凝眉。 而待到摻一腳又折返貓回的李瑾蕓方才穩(wěn)住身形,便聞一旁的花宏熙涼涼道,“王妃將那日逮的老鼠那到客房附近了?” “那種東西怎能見人?”邪魅一笑的李瑾蕓輕輕搖頭,然她語氣中的那抹毫不隱藏的笑意,卻是直叫幾人好奇?zhèn)渲痢?/br> 然而,那吱吱吱的聲響卻是越發(fā)清晰可辨,而不信邪的花宏熙更是飛身遁走,然一旁瞥一眼李瑾蕓那溫婉淡然之色的豐俊蒼卻是心下了然。 誠然若李瑾蕓所料,不消片刻便去而往返的花宏熙抖著唇角指著李瑾蕓卻是幾多無語,而被他那過于激動的神色所迷惑得更加好奇的香玲與香巧卻是眨著水汪汪的小眼求解。 “章睿那絕佳的口技還真是令人真假難辨,只不過,估計老夫人與江氏被那以假亂真的吱吱吱聲所驚嚇,能連夜逃離王府也說不定啊?!?/br> 花宏熙幾多逗趣的呢喃低語間,香玲與香巧相視恍然,而李瑾蕓卻是置若罔聞的同豐俊蒼眨眨眼睛,對于偶爾脫線俏皮一回的李瑾蕓,豐俊蒼唯有回以一記寵溺的眸光。 而誠然如花宏熙所言,翌日一早,待到李瑾蕓洗漱更衣時,盯著兩個大大的黑眼袋的無雙奔了來,難掩竊笑的揚聲道,“王妃啊,老夫人與江氏天才擦亮就堅決要走,奴婢那是攔都攔不住啊?!?/br> “徹夜未眠?”噙一抹似有若無的訕笑,邊整理衣衫的李瑾蕓邊抬眸看向人仍不住笑出聲的無雙。 無雙重重點頭,而方才踏入堂屋的香玲先是好奇的瞥一眼笑得太過詭異的兩人,方才福身行禮道。 “稟王妃,薛掌柜來了。” 微微頷首點頭的李瑾蕓不禁眸光微閃,這么早,薛掌柜便闖她的王府,看來定是有大消息啊。 而不出意料,當看過薛掌柜奉上的密信后,李瑾蕓便是柳眉緊蹙,而一旁將李瑾蕓神色間的凝重看在眼中的薛掌柜卻是老謀深算了若指掌。 “北戎屠暨單于病重,王庭內亂,甚至定北大將軍姜凱峰都有摻一腳分杯羹?如此消息還真是猶如及時雨啊。” “此前關于北戎王庭的種種流言該是皇上與丞相刻意而為,北戎鷹王將信將疑卻也是差點就動身北上了,若非出了意外被滯留幾日,說不定此刻北戎鷹王都能回到王庭主持大局了。” “這下倒是歪打正著,想來皇上的問題該是能迎刃而解了?!睂τ谘φ乒竦姆治?,眸光幾多閃爍的李瑾蕓唇角微揚的道。 然而,當豐俊蒼自李瑾蕓手中的密信得知北戎近況時,卻是不若李瑾蕓那邊的鎮(zhèn)定自若,反倒是神色極為凝重的沉默良久。 而直到被程林匆忙請來的辛元浩動作遲緩的在錦榻上落座后,豐俊蒼方才緩緩抬眸眸光深邃幽暗的沉聲道。 “北戎王庭內亂之際,正是北上平叛之時,阿浩你且命孤狼帶人分批秘密北上,做好前期勘察與部署,提早埋伏?!?/br> ☆、第164章 說走就走 然而相對于豐俊蒼與辛元浩的理所應當,垂眸沉思良久的李瑾蕓卻是不太贊同的凝眉。 “王爺私自調兵北上縱然是為平定叛軍所做準備,但在有心人眼中只怕也是居心叵測啊。” “稟王妃,王爺所說的乃孤狼那不足萬余人的小隊,并非大軍,況且孤狼的小隊屬于王爺秘密訓練所成,知實情者甚少?!睂τ诶铊|的幾多疑慮,辛元浩連忙解釋到。 “但你們別忘了,宮中還一個知情人,南天豹。”柳眉緊蹙的李瑾蕓神色肅然的提醒到。 豐俊蒼與辛元浩相視凝眉,而李瑾蕓則接著補充道,“況且,與其暗渡陳倉弄個不好落了把柄被人挾制,王爺何不放任自流欲擒故縱?” “阿蕓所言不錯,暫且按兵不動,靜觀其變?!蹦拘阌诹诛L必摧之,當年血的教訓他又豈會重蹈覆轍? “是!”凝視豐俊蒼神色間愈發(fā)沉痛的異色,辛元浩便是心下了然。 而直到辛元浩的背影消失良久,心思幾多流轉的李瑾蕓方才款步慢行,在錦榻上同豐俊蒼相對而坐,覷一眼他那冰寒肅穆的俊顏,打破此間太過令人窒息的幽靜。 “阿蒼可是心有不甘?” “并非是心有不甘。”緩緩抬眸的豐俊蒼輕輕搖頭,然卻是悠然嘆息道,“只是考量縱然按兵不動,亦是要知自知彼。” 聞言眸光陡然一亮的李瑾蕓柳眉微挑,“阿蒼有何打算?” “派人潛入北疆腹地?!焙⒉[的豐俊蒼淡淡道。 ……還是要深入北疆??! 苦笑一聲的李瑾蕓淡淡凝眉,凝望他深邃幽暗的星眸良久,方才喃喃道,“阿蒼此前直言要借北上平定北疆叛亂之際,順道去往天山,但阿蒼你的家國情懷太重,只怕到時候根本無心估計自己的身子,唯有一心拼死博弈吧?!?/br> 對于李瑾蕓的臆斷,豐俊蒼被她極為攝人的美眸所攝卻頓時啞口無言。 “況且,現(xiàn)此刻京城雖方才六月,距離冬雪時節(jié)尚還遙遠,但王爺不要忘了,天山一脈可是終年積雪不化,更是有胡天八月即飛雪的童謠,阿蒼該是早做打算,不若趁此空檔北上天山如何?” “此刻北上?”寒眸一瞇的豐俊蒼眸光流轉,然瞥一眼神色堅定肅然的李瑾蕓卻是微微頷首。 而剛剛踏入堂屋只聽了尾音的花宏熙卻是朗聲道,“王爺終于開竅了啊?!?/br> “當然,順便也能將阿熙與婉婉的婚事給辦了,否者遲早會鬧出人命來啊……”瞥一眼吊兒郎當?shù)幕ê晡?,柳眉彎彎唇畔帶笑的李瑾蕓卻是說的意味深長。 “耶?關本少主何事?”被無端調笑的花宏熙,很是無辜的摸摸鼻子,轉身便怏怏的在圓桌旁落座,然卻是黯然一嘆,“王妃的主意固然不錯,但王爺?shù)纳矸莸匚慌e足輕重,哪里是能說走就走的?” “平時不可,但今時不同往日,自然可以大大方方說走就走?!睂τ诨ê晡醯闹T多顧慮,李瑾蕓卻是不覺莞爾。 “……呃?何解?”愕然凝眉的花宏熙略發(fā)遲疑的問。 “王爺救駕重傷難愈,神醫(yī)山莊少主力主北上天山求援,于情于理,誰能說不?”眨眨眼睛,李瑾蕓淡然含笑,然其中的傲然之氣難掩,卻是直叫花宏熙無語凝噎。 而豐俊蒼溫潤的星眸更添一絲暖意漸濃,微微頷首間淡淡道,“三日后出發(fā)?!?/br> 聞言,李瑾蕓與花宏熙不禁相視一怔,然卻是忽而雙雙起身便走,獨留寒眸愈發(fā)深邃的豐俊蒼靠在錦榻上臉色沉郁。 片刻后,書房中,將寫好的奏折涼至一旁的豐俊蒼沉思良久,直到奏折上的墨跡早已凝固,方才神思回轉。 “程林。” “王爺?!遍W身而入的程林拱手行禮到。 “將奏折命人送入宮中?!?/br> “是,王爺。”程林拿起奏折便要轉身,卻聞豐俊蒼補充道,“你親自去送,順便去孤狼那邊探探?!?/br> “是!” 而相對于豐俊蒼的幾多謀劃準備,李瑾蕓更是一身干凈利索的男裝同章睿與香玲自側門溜出,深入熱鬧喧囂的大街,來到茶樓雅間。 “東家親自前來,可是有要事?”聽聞李瑾蕓親自到訪的薛掌柜連忙步入這個最為隱秘的雅間,便是拱手行禮到。 “的確有事,薛掌柜請坐?!钡缓Φ睦铊|抬手示意,而一旁站定的章睿與香玲相形而出將房門輕輕關上。 “可是出何事了?”瞥一眼關上的房門,薛掌柜神色略微擔憂的問。 “是有事情要特意交代一下,薛掌柜不必太過緊張?!陛p輕放下手中的茶杯,李瑾蕓方才接著道,“我與王爺不日便要啟程北上天山求醫(yī),京城諸事便由薛掌柜全權代管?!?/br> “東家請放心,老奴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