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小菊忙站起來道:“姑娘要什么東西讓小菊拿便好,靜躺著吧?!?/br> “你替我燒些熱水,我想洗洗身子?!比A韶無力地坐在床沿,雙足耷拉著:“臟!” “小菊給您擦身子好不好?” 華韶無力地搖頭:“扶我去沐浴吧。” 許大人在巡撫衙門議事完回家,叫過兒子道:“你得空去看看華韶姑娘?!?/br> 許優(yōu)很費解,父親不是一直不愿自己常往玉香院跑嗎,雖然園中那次偶遇讓父子二人在女人的問題上有了一點點默契,許優(yōu)還是覺得反常,“出什么事了?” “你不是說要贏得佳人心么?成日呆在家里只怕姑娘都跟人跑了?!?/br> 許優(yōu)以為父親是聽到或看到華韶與她那位心心念念的意中人的消息,問道:“父親是不是知道什么?” 許明憲嘆氣道:“你退下吧,為父今日太累了?!?/br> 許優(yōu)欲再問,卻被父親推出門外。 ☆、許家少夫人會是誰呢 本想在家?guī)兹諠撔淖x書,聽父親一說華韶似乎有事便什么都看不進去了,許優(yōu)衣服都來不及換便乘轎趕往玉香院。 華韶經(jīng)大夫看過,服下藥已睡下了。 小菊抱著棍子守在房門,像威武的門神般,心里打定了主意若再有人來犯,她定叫他有來無回。 許優(yōu)進來時,小菊條件反射地拎起棍子擺出架勢,待許優(yōu)走近才放下心來。 “姑娘已經(jīng)睡下了?!毙【蛰p聲向許優(yōu)解釋。 許優(yōu)被小菊感染得也不敢大聲說話,悄聲問:“韶兒還好么?” 小菊只當許大人已將事情原委告訴許優(yōu),便罵道:“那個臭男人臟得我家姑娘一直犯惡心,本就不能受涼,還帶病洗了數(shù)次澡,藥吃吃吐吐折騰了好些次好不容易才睡下?!?/br> 許優(yōu)心一沉,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道:“韶兒她?” 小菊被自己氣哭了:“都怪我,怪我聽那混人的話丟下重病的姑娘一人在屋里出去買什么破藥草……”說著便大哭起來。 許優(yōu)心里又急又氣更多的是心疼,以華韶的心氣他擔心她會想不開。 “韶兒病得很重么?何時病的?” 小菊擦擦眼淚:“公子府上的高大夫來瞧過了,說無礙,吃過藥睡一覺便會好許多?!?/br> “高大夫?” “多虧了許大人,公子一家都是大善人?!?/br> 許優(yōu)同小菊一起輕手輕腳地推開門,不忍弄出一點動靜。許優(yōu)在床前坐下,看著床上躺著的華韶,眼皮猛跳著,不知丫頭又夢到什么可怕的事了。知道她在夢境里難受,又不想吵醒,只得握住華韶的手。 “那人抓住沒?”許優(yōu)問小菊。 “被許大人關進牢里了?!?/br> 許優(yōu)玩世不恭卻不曾倚勢做下半點惡事,他握緊華韶的手,暗暗做下兩個決定。 “你醒啦?!痹S優(yōu)守了華韶一天一夜:“難得見你睡得這樣沉?!?/br> “何時來的?”華韶將手從許優(yōu)手心抽出,摸了摸額頭:“你幫我看看是不是沒那么燙了?” 許優(yōu)起身,將額頭貼著華韶的額頭道:“我手涼,只怕看不出來。是不燙了。” 華韶推開許優(yōu),“又胡鬧什么,你手涼我喚小菊來便是。” 許優(yōu)望了望門口,小菊還在小廚房熬藥,許優(yōu)勸道:“小菊這丫頭雖無壞心對你也忠心不二,但太蠢笨了些,早些換了吧。或者留著她,再尋個得力機靈能管事的?!?/br> 華韶還不知道許優(yōu)聽聞了昨日之事,只當小菊又笨手笨腳惹惱了許優(yōu):“你看著她長大的,哪怕一時有事惱了你我替你訓她便是,怎說這么重的話?” “隨口說說?!痹S優(yōu)看了看院門口:“門口也請幾個力氣大些的婆子看著吧,玉香院人來人往亂糟糟的,進了閑人沖撞了你可怎么好。還有門窗,等你出門時我找匠人來加固一下,世道這樣亂,只遮風擋雨哪里夠。還有……” 華韶握緊了被角,淚汪汪地道:“你都知道了?!?/br> 許優(yōu)心里一疼,溫柔笑著:“只恨自己知道得晚了。你不必太難過,有我呢。”說完摟過華韶:“不許瞎想犯糊涂。” 華韶推開許優(yōu):“哪里至于這樣嚴重了,不過惡心些日子便淡忘了。以前陪客時也遇到過欺負人的,只是眾人都在不至于像昨日那樣危險?!?/br> “他沒?你沒被……” 華韶無力地小拳頭砸向許優(yōu):“想什么呢?不過多虧許大人及時出現(xiàn),不然……” 許優(yōu)又將華韶緊緊摟進懷里:“嚇死我了。” 華韶傷感地拍拍許優(yōu)堅實的背,“我沒事?!?/br> 童大人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系于太子爺?shù)男那橹稀?/br> 叫過童觀姝吩咐道:“同許家的婚事要抓緊定下來,最好年前便擇日成親?!?/br> 許家背景硬,在這件事上也算干凈,同許家攀上親家,便是同皇上攀上親戚,到時候真東窗事發(fā)也好有個靠山。 童觀姝已許久未見許優(yōu)了,上次見面還是帶著華韶一起去踏青。許優(yōu)擺明了眼里容不下任何女人,癡心等著華韶,而華韶一直裝傻也不知為哪般。 “怎么突然這樣急?” 童大人不敢同女眷提及官場之事,只得將理由歸咎于女兒:“你若及笄不久便罷了,明年便十九了,不早些將親事定下來,若許家食言你還當自己能嫁得到這樣好的夫家么?” 童觀姝被她爹爹說得惱紅了臉,想頂嘴為了娘親都忍下來了?!坝H事不是女兒一個人點頭便能作數(shù)的,許家公子我又勉強不了?!?/br> “勉強不了不會想法子?”童大人覺得自己這女兒白讀了那些多詩書,腦子一點都不靈光,悉心開解道:“你可以邀他同游,灌醉酒將生米煮成熟飯嘛!” “爹爹!”童觀姝被父親這一番辱沒禮教毫無廉恥的話震驚了?!澳魹榱伺噬显S家這門親事要做到這般地步,只當沒有我這個女兒好了?!?/br> 童大人也知自己一時心急說重了話:“為父的意思是,你可以稍微主動一點嘛?!币娕畠翰婚_竅只得實言相告:“老實告訴你吧,京里派了了不得的人來查你父親了。若失了許家這門親,別說榮華富貴,只怕這一家老小一個都逃不掉全得發(fā)配?!?/br> “爹爹犯下什么事了么?” “你以為你那些好吃好穿好用的東西哪里來的?享了福也得出點力,你自己看著辦吧,不心疼我也想想你母親?!?/br> 童觀姝不敢說自己除了近日并未得著什么好的東西,以前有好的也早被九房等搶去了,哪輪得到她和母親。 許優(yōu)第一次踏足監(jiān)牢。 還未進門便聞到里面?zhèn)鱽淼膼撼?,煙兒勸道:“公子有事吩咐我們?nèi)マk便是,何苦遭這些罪呢?” 許優(yōu)掏出被香熏過的帕子掩鼻,被當差的帶著繼續(xù)往里走。 當差地低眉順眼地指著一間關了五六個犯人的牢房對許優(yōu)道:“許少爺,那個上身赤著的,額前腫了一大塊的便是了?!?/br> 許優(yōu)沖煙兒招招手,煙兒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道:“勞煩官爺了?!?/br> 當差的收下銀子,叫了幾個衙役把牢門打開,兩個不安分地想往外沖,便幾個亂棍打回去了。只把那郎中提出來,押跪在許優(yōu)面前,為防傷人替他上了鐐銬。 許優(yōu)望了眼周圍擁擠的牢房,少的關了三四個,多的竟關了十余人,便問當差的:“每個牢房怎關了這么多人?” 當差的回道:“饑荒年月,鬧事的多,偷雞摸狗劫道搶人者也多,咱這里算少了,各縣衙門關的人更多?!?/br> “這便是我父親下令關押的那人?”許優(yōu)抬著頭眼往下輕瞟了一眼。 當差的道:“回公子,這就是了?!?/br> 那人雖色膽包天,也是個沒骨氣的,被打了幾頓早沒了血性,磕頭求饒道:“公子饒命,小人不知冒犯的是您相中的貴人,瞎了狗眼,公子饒命??!” 許優(yōu)有一瞬間真的想作罷了,但想起華韶被驚嚇的憐人模樣頓時狠下心,“不必殺,挖個坑活埋了吧,也不勞煩各位立案宗,牢里死個人也是尋常事不是?” “是是是?!碑敳畹膶⑷送狭讼氯?。 那人被拖行時翻臉罵道:“不過險些碰了個人盡可夫的女表子而已,偏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睡得,老子又睡不得不成?” “停?!痹S優(yōu)被罵華韶的那番話徹底激怒?!吧囝^割了,省得這些渾話傳出去。下面給他割了,省得死了到地府還禍害姑娘家。眼也剜了,姑娘被他這臟眼瞧上一眼都是受辱……” 許優(yōu)見不得血,帶著煙兒繞過那人出了牢。 外面空氣清新,初秋稀稀落落的蟬鳴蓋過了那人的慘叫聲。 煙兒被許優(yōu)暴戾的一面嚇住了,緊緊跟在身后不敢多言,許優(yōu)察覺出煙兒的恐懼,問道:“覺得我殘忍?” 煙兒否認道:“公子沒做錯,若對那種人輕懲,只怕會真的發(fā)生慘劇。華韶姑娘那樣好的人,將他千刀萬剮也不為過?!睙焹簢@氣道:“只是,奴才怕是有幾日噩夢要做了?!?/br> 許優(yōu)嫌棄道:“沒出息的東西?!?/br> 煙兒轉(zhuǎn)來話題:“童小姐來信要請您同游?!?/br> “整天童小姐童小姐的,你不就惦記著人家的丫頭,巴望著我和姝兒多見面好全你的心愿么?不去,韶兒身子未好吹不得風,你代我回了她吧?!?/br> “童小姐只請了公子又沒請華韶姑娘,公子看不出童小姐的用意?” “什么用意?” “依奴才看,童小姐對公子有意。” “滾一邊兒去,你這么能干幫我看看韶兒呢?” “華韶姑娘么……”煙兒思忖了片刻,謹慎地說:“怕是也有?!?/br> 許優(yōu)心中暗喜,嘴里卻硬著:“依你的話全南京城所有的姑娘小姐都對我有意思?!?/br> 煙兒道:“公子愛信不信?!?/br> “信。那你說說,怎看出來的?” “當局者迷,華韶姑娘看公子的眼神讓人怪心疼?!睙焹翰辉冈俣嘣?。 許優(yōu)不懂煙兒心疼的點在哪,只是從旁人口中得知華韶于自己有意,更是堅定了信念。 許明憲對與童家的親事一向不太熱心,只是她夫人覺得童家小姐甚好,自己的兒子又不是個成氣候的,也不反對。 但太子的出現(xiàn),讓許明憲想與童家劃清界線了。 “與童家的親事不妥?!币归g許明憲對銀華郡主道。 “我瞧著童家的丫頭很好,性子淡淡的是個會持家的?!便y華郡主取下嵌了血玉的纓絡放回匣子。 許明憲瞧著碩大的珠子刺眼:“不常見你戴這個,今日可見了什么人?” 許夫人道:“你以為宅院深深我們婦道人家便事事不知么?聽說太子爺來了南京,今兒剛去拜見了?!?/br> “我要同你說的正是此事?!痹S明憲起身將門窗細察了一遍才道:“衙門犯下的那些虧心事被圣上盯上了?!?/br> “啊?太子爺說他是嫌皇城煩悶,南下散心來著。” “你也信?是受了圣命來查我們的?!痹S明憲一臉惆悵地放下手中的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