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就預(yù)支三個月工資吧。

    下定決心：“mama，我們坐飛機去?！?/br>
    梁姝癡迷于一萬英尺高空上的藍天白云，一次次面向克拉克機場嘮叨著“這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坐飛機?！?/br>
    說完，梁鱈都準備好耳朵去承受著那聲尖叫聲了，只是尖叫聲遲遲沒有響起，今天這是怎么了，都是怎么了？

    溫禮安那樣，mama也那樣。

    要知道，她現(xiàn)在心里很累，吃完飯她還得去上班，但愿今晚不要遇到難纏的客人，但愿她今晚能保持平靜的心情。

    低下頭，拿起筷子。

    “小鱈。”

    “嗯。”

    片刻，梁鱈聽到梁姝說手機不是那位黎先生給你的吧。

    勉強把那口飯吞咽下去，剛剛斂起的眉頭又因為梁姝的那句“我猜，手機是君浣的弟弟給你的?！被呕艔垙埶砷_。

    再慌慌張張?zhí)ь^，嘴里喃喃地“mama……”目觸到梁姝了然的神情。

    那聲線狀若在嘆氣：“看來，我猜對了?！?/br>
    垂下頭，心慌意亂間又聽到梁姝說“好幾次我在我們家門口遇到那孩子，每次遇到時都是你回家的時間點。”

    “梁鱈，君浣可以，君浣的弟弟不可以?！?/br>
    這話倒是讓梁鱈忽然間平靜了下來，呼出一口氣站了起來。

    “坐下！”

    平日里蛋也不會煎、遇到事情只會“小鱈，小鱈”的女人這會兒倒是把mama的角色扮演得像模像樣的。

    此時，梁鱈倒是想知道為什么哥哥就可以，弟弟就不可以。

    一動也不動，居高臨下看著頭上還戴著卷發(fā)器的中年女人，中年女人似乎并沒把自己女兒的示威放在眼里，猶自沉浸于自己扮演的角色中。

    “不是因為是君浣的弟弟不行，而是因為他叫溫禮安而不行?！睙o視于她的冷眼，中年女人眼神里有從為有過的擔憂，“除了在我們家門口碰到他，我還見到他偷偷幫你提水，那天附近斷水了，你去提水，經(jīng)過那家雜貨店時你把水桶放在雜貨店門口，你剛踏進雜貨店，他就提起水?！?/br>
    “我的小鱈呀，一出雜貨店門就那樣傻乎乎到處找那忽然不見了的那桶水，一路罵罵咧咧著到底是哪個小混蛋把你的水桶偷走了，等到我們家門口時，才發(fā)現(xiàn)不見了的那桶水好好地放在自家門口。”

    梁姝抬起頭來，問她，有趣吧？

    “那樣的男孩很有趣吧？不僅有趣還讓人很心動，默默在背后為你做很多的事情，而且那孩子一個特別漂亮的男孩?！?/br>
    梁鱈抿著嘴，這會兒，扮演母親角色后又扮演起情感專家來了。

    “小鱈，這樣的男孩mama年輕時也遇見過，他就是你的爸爸穿越之相殺相愛?！蹦侵心昱说穆曇粼谶@個瞬間宛如老去了十年，“正因為那人曾經(jīng)對mama那般好過，所以一直到后來，我都不忍心去怪他?！?/br>
    “那時我和他都太年輕了，熱戀中的男女一旦被貼上太年輕的標簽就意味著前途迷茫，在mama迫不及待想要為他生孩子時，他卻是一心想著去看外面的世界，幾年過去，他在外面的世界遇到更有趣的事情，也遇到更溫柔更漂亮的女人。”

    記不清的時日里，記不清的場景里，穿著禮服的男人和所有走在街道上的人們一樣，臉孔陌生，表情冷淡。

    當時的她穿上美國大兵給她買的衣服，那還是她最漂亮的衣服，身高就那么一丁點，站在那男人身邊，看著mama從臉上一顆顆掉落下淚水來，淚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她還看到那放張放在桌上的照片，眼前穿著禮服的男人就在照片里，照片還有女人孩子。

    “不，不不……”搖頭，再搖頭，“mama，溫禮安不是那個男人，溫禮安永遠不會是那個男人。”

    mama，你都不知道溫禮安多好，好到我也想為他改變了，也好到讓我想為他生孩子了。

    很可悲是吧，mama，從某種程度上我其實已經(jīng)變成了你。

    似乎聽到她不敢說出的心里話，中年女人眼眶里泛滿淚花。

    不，不不，mama別，別用那樣的目光看著我，我并不可憐，而且mama能全心全意愛上一個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mama我以前從來不相信這些，可是mama，怎么辦？我現(xiàn)在相信了。

    那信徒一樣信仰著。

    “小鱈?！睖I花從中年女人的眼底滿溢，變成類似于mama們眼角處才會有的淚水，“mama希望你幸福，只要能讓你幸福的人mama這輩子都會感激他?！?/br>
    “只是，那個孩子身上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多到mama不能把你交到他手上，那個孩子只有十八歲，他比你爸爸更年輕更漂亮更有能力，要是……要是最后他也像你爸爸一樣，那你要怎么辦，mama不能讓你變成另外一個我?！?/br>
    什么時候，梁女士變得這么能說會道，她才不會上她的當。

    “不，不，mama，不會的，溫禮安不會。”搖頭，再搖頭，“mama，你心里怎么想我都知道，mama你別想了，我和黎以倫是不可能的，mama你聽我說，也許現(xiàn)在溫禮安不能像黎以倫帶你去逛商場，可只要給他時間，他也會像黎以倫那樣，你想要什么不管多貴他都會給你買，溫禮安已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mama……”

    “小鱈，溫禮安的爸爸是誰我知道?！?/br>
    一呆。

    “1989年，阿爾韋托.滕森以下任秘魯總統(tǒng)候選人的身份帶著他的團隊訪問蘇比克灣，那時我也在蘇比克灣，有一天晚上mama看到費迪南德和一名年輕男人進入了酒店。約半年后，我在街上遇到大著肚子的費迪南德?！?/br>
    “一年之后，滕森當選秘魯總統(tǒng)，成為秘魯建國來第一位亞裔總統(tǒng)，當時馬尼拉媒體大肆報道了這位一年前到訪菲律賓的秘魯新任總統(tǒng)，我在報刊中看到那位和費迪南德一起出現(xiàn)在酒店的年輕男人，他叫安德烈斯.喬，當時他還只是滕森競選辦公室的一名職員”

    “現(xiàn)如今那位叫做安德烈斯.喬的男人是秘魯人民行動黨黨員，也是下一任黨主席最熱門候選人，當選人民行動黨黨主席幾乎是板凳定釘?shù)氖虑?，人民行動黨在1964年、1980年曾經(jīng)兩度執(zhí)政，說不定不久的將來，這個國家將迎來第二位亞裔總統(tǒng)，這些是mama好不容易托人問到的田園人家的幸福。”

    “小鱈，你說費迪南德.容這個女人多厲害。”

    如果梁女士說的話是真的，那費迪南德女士無疑是這個星球最強大的投資者之一。

    不，不對，溫禮安是住在哈德良區(qū)的窮小子，溫禮安從小過著苦哈哈的學(xué)徒生活，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干著幫師傅們擦鞋洗杯子跑腿倒煙灰的活，被修車廠老板差遣給他家里寵物狗洗澡更是常有的事情。

    還有，不久前為了給她買手機溫禮安還去了蘇比克灣，黑市賽車那是隨時隨地會送命的事情。

    一位有可能當上國家總統(tǒng)的人怎么可能任憑他的親骨rou過這樣的生活，這是mama在胡說八道。

    “mama，你休想騙我，”靈光一閃，就像忽然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mama，溫禮安叫溫禮安，不叫喬禮安?！?/br>
    君浣的名字按照馬來西亞的叫法，小查理的爸爸是老查理，喬禮安自然不會叫溫禮安溫禮安的爸爸只是一名姓溫的普通嫖客，才不是那叫安德烈斯.喬的什么黨的領(lǐng)導(dǎo)人。

    “小鱈，你也在害怕吧？”

    你看，這個騙子在避重就輕。

    “mama，”挑了挑眉頭，“我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br>
    “溫禮安隨他們家的曾祖母姓，據(jù)說這個家庭的第一個孩子得隨曾祖母姓?！?/br>
    很顯然，梁姝為了讓她搭上度假區(qū)的管理人做了不少的功課。

    呼出一口氣，梁女士可真是的，自己女兒都還沒吃上一口飯呢，就迫不及待塞給她這些是是非非的事情，弄得她現(xiàn)在胃口全無。

    看了一眼天色：“mama，我要去上班了。”

    “小鱈，mama知道你怕，怕mama說的這些都是實話，怕有一天溫禮安變成喬禮安，到那時你就失去挽住他手的資格，即使你敢于去挽住他的手，但你也不知道他的手你能挽多久，你更害怕的是，在你還沒有準備放開他時，他先放開了你?！?/br>
    梁女士的話都讓梁鱈想拍手鼓掌了：“mama不當情感專家可惜了?！?/br>
    “小鱈……”

    “好了，mama，現(xiàn)在，溫禮安在我眼里還是住在哈德區(qū)鐵皮屋里的一名修車廠學(xué)徒?！奔又芈曇簦骸傲号?，如果你在胡說八道的話，下個月的房租你自己交?！?/br>
    吃吃笑著：“還有，我得讓您知道一件事情，我現(xiàn)在和溫禮安住在一起。”

    梁姝沒有再說話。

    這真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午間破敗的殘像在夜幕降臨霓虹燈亮起時似乎迎來了新生，從衣不遮體的老嫗搖身變成阿娜多姿的妙齡女郎。

    梁鱈走在天使城的街道上，跟隨著那群衣著花花綠綠的女人，看著她們一字排開站在街道兩邊，女人們手里夾著煙眼睛滴溜溜轉(zhuǎn)動著小島有人家。

    她們的背后是一排排計時旅店。

    一排排計時旅店后面就是天使城最熱鬧的娛樂中心，最顯眼的娛樂中心就數(shù)拉斯維加斯館了。

    更衣室里梁鱈遇到榮椿。

    “嗨?！背堕_嘴角，一如既往露出潔白的牙齒。

    梁鱈都不知道榮椿一天到晚在笑些什么，招呼也懶得打擦著她肩膀，打開儲物柜，制服掛在一邊，開始脫襯衫。

    她這邊稀稀疏疏的脫衣服聲響起，那邊倒是安靜了下來，然后——

    “梁鱈你是不是皮膚過敏了?！?/br>
    “你是不是皮膚過敏了”出自榮椿口中。

    這話可以說是讓梁鱈一掃一天的郁悶，她都差點因為榮椿的話笑出聲音來了。

    真可愛，不是嗎，傻乎乎的，一看就是雛，逗這樣的女孩子應(yīng)該很有趣吧。

    自然不能告訴那個傻妞，那是男人所導(dǎo)致的皮膚過敏。

    襯衫放進儲物柜里，挺著胸來到榮椿面前，用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語氣：“這世界有一種海鮮，但凡是女人都不能免疫，一碰到它就會變成我現(xiàn)在這幅鬼樣子?！?/br>
    “還有這樣神奇的海鮮？”

    點頭。

    目光落在榮椿臉上：“就算是精靈女王也不能免疫，除非你一輩子不去碰它，但那很難，它們大多數(shù)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br>
    “真有這么神奇？那我回去上網(wǎng)查查資料，要是以后我碰到這種海鮮一定繞道。”榮椿目光落在她身上，再次笑開，“我可不想變成一頭斑點鹿?！?/br>
    若干年后，更衣室發(fā)生的這一幕變成了榮椿心頭上的陰影。

    甚至于她當天還傻乎乎夸獎起那個叫做梁鱈的女人的身材，說梁鱈你的身材可真好我要是男人的話肯定會被你迷住。

    這陰影導(dǎo)致于她每次見到那個梁鱈的女人一副楚楚可憐模樣時，總是恨不得一腳把她提到地下水道去，去和大便們裝模作樣吧。

    自然，她是不可能把這些從口頭上傳達出來。

    若干年后，榮椿有了對付梁鱈那女人的方法。

    那就是微笑，把嘴角揚到最好的弧度，露出牙齒，用最為溫和的眼神，那是孩子們最喜歡的，但那也是梁鱈那個女人最憎恨的。

    人們最憎恨的往往都是自身所沒有的。

    就這樣，以微笑，以等待，以柔情構(gòu)造出一場和平戰(zhàn)爭。

    直到敵方彈盡糧絕。

    有人推開更衣室門，那是諾雅。

    諾雅一來就說“椿，手受傷了？”

    經(jīng)過諾雅這么一說，梁鱈才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情，梁女士之前的那番胡說八道都讓她差點忘了還有這檔事情重生田園生活。

    諾雅的話讓榮椿做出拉衣袖的動作，但這個動作做得有點晚，梁鱈還是看到包在榮椿手腕處的繃帶，那綁繃帶的手法一看就是來自于蘇哈醫(yī)生的手。

    這么說來，溫禮安繼讓榮椿坐到他機車后座上之后，又把榮椿帶到蘇哈醫(yī)生的面前了？

    嗯，前面生氣還有點道理，后面生氣的話可就沒有道理了，溫禮安可沒有允諾不帶別的女孩子到蘇哈醫(yī)生面前。

    不過，榮椿似乎怕別人發(fā)現(xiàn)她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