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嚴柏宗也正朝這邊看,看到他之后笑了,勾勾手。 祁良秦跑過去,小聲說:“你怎么才回來。” “今天把主要的問題都解決了,明天就松閑下來了?!眹腊刈谡f:“到我房間來?!?/br> “春姨給你煮了湯,不知道加了什么藥材,總之是解乏的,我給你盛一碗?!?/br> “那我先去沖個澡,一身煙味?!?/br> 祁良秦去廚房盛了一碗湯,路過洗手間的時候,果然聽到里頭傳來的水聲。他端著碗直接進了嚴柏宗的臥室,將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大約等了三四分鐘,就見嚴柏宗下半身裹著一條浴巾,就進來了。 祁良秦看到嚴柏宗那一身健壯的腱子rou,臉上就發(fā)熱,心里發(fā)慌。但是嚴柏宗那么累,他也不好意思發(fā)春,于是指了指桌子上的湯:“不是很熱,能喝?!?/br> 嚴柏宗就端起來,幾大口就喝光了。他的喉嚨攢動著,因為一只胳膊抬著,露出一些腋毛來,祁良秦仿佛被那些毛發(fā)撩撥了心,低頭問:“還喝么,鍋里還有?!?/br> “有吃的么?!眹腊刈谡f:“晚飯午飯都沒怎么吃,有點餓了?!?/br> “我給你做點吧。”祁良秦趕緊站起來:“你想吃什么?!?/br> “大半夜的,別驚醒了春姨,煮點泡面吧?!?/br> 祁良秦就趕緊去廚房煮了一碗泡面,加了個雞蛋,又加了一個西紅柿,滴了兩滴香油,撒了一點蔥花。雖然是泡面,味道卻很好,聞的他都餓了。 嚴柏宗把湯都喝得干干凈凈,祁良秦又給他遞紙擦嘴。大概是喝了熱湯,嚴柏宗為這樣的祁良秦感到內(nèi)心說不出的滿足。人大概都是有偏見的,都是不公平的,自私的,這樣的事,沈龢原來也不是沒有做過,老太太也做過,春姨更是經(jīng)常做,但是他卻頭一回覺得感動。 說感動好像也說不上,可能滿足和喜悅的成分更多一點。但他是克制的,不好表露出來,只問:“今天是你開學(xué)第一天,感覺怎么樣?” 祁良秦一下子就被打開了話匣子,開始嘰里呱啦地講,把他對嚴松偉和老太太他們講的又講了一遍,還有一些他沒有講的,一些瑣碎又無聊的小事,他也都對嚴柏宗講了,從他進校門,到辦飯卡交學(xué)費,辦理校外住宿登記,最后到班里的第一次集合,以及聽系里面的學(xué)長講接下來什么時候開會,什么時候軍訓(xùn)等等,全都講了一遍。 嚴柏宗認真聆聽,他都聽了一整天的報告了,但是聽祁良秦說話,和聽下屬說話,顯然是不一樣的,他只覺得祁良秦說話的樣子很可愛,講的話叫他聽了嘴角一直咧著。這種微妙的感覺他說不上來,但是心里特別舒服。 祁良秦說:“你肯定也很累了,早點休息吧?!?/br> 嚴柏宗的確很疲憊了,但這更讓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都這么累了,身體卻還不老實,心也不老實。大概是春姨煮的湯真的很解乏,他疲憊全無,但覺得祁良秦大概今天累壞了,于是點點頭,說:“你也早點休息?!捌盍记鼐投酥氤鋈チ?。他穿上衣服,跟著出了門,見祁良秦將碗筷刷了,正從廚房里出來。 嚴柏宗說:“你說,你要是在我房間里睡,怎么樣?” 祁良秦傻眼,心里砰砰直跳。嚴柏宗趕緊又說:“你睡我的床,我打地鋪?!?/br> 祁良秦滿臉通紅,低著頭說:“我……我都行的……” 內(nèi)心卻已經(jīng)翻江倒海,他跟嚴柏宗一間房,一個睡床上,一個打地鋪,比兩個人睡一塊還叫他心猿意馬。 這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做法,簡直叫人羞的要鉆進地縫里去了。 “把你的被褥就留在客房里,什么都不用帶,我房里有被子?!?/br> 祁良秦點點頭,嚴柏宗說:“那……走吧?!?/br> 祁良秦就跟著嚴柏宗進了房。嚴柏宗去柜子里拿了一套被褥出來,鋪在了地上,祁良秦慌手慌腳地幫他鋪好,又問:“床上兩個枕頭,哪個是你的?” “都是我的,”嚴柏宗說:“被褥都是新的。” 這是在告訴他,這床上并沒有沈龢的痕跡么。其實祁良秦的確有些在意這個。聽了嚴柏宗的話,他伸手拿了一個枕頭過來,遞給了嚴柏宗。 嚴柏宗說:“時間不早了,你上床睡吧。” 祁良秦點頭,爬上床。嚴柏宗的床比嚴松偉的床更大,是藏青色的,燈光下看著偏黑,祁良秦趴在上面,人顯得更白凈??諝庵袝崦恋搅藰O致,嚴柏宗看到祁良秦在自己的床上爬著,突然一股熱血涌上來。 祁良秦上了自己的床。這本來并沒有什么刺激點的事,卻讓他覺得異常興奮。他躺了下來,對祁良秦說:“關(guān)燈吧?!?/br> 祁良秦伸手將燈關(guān)了,窗戶處月光如銀,祁良秦說:“我明天會早點起來,不叫春姨他們看到?!?/br> 嚴柏宗心里亂的很,根本不敢出聲。 他們兩個如今算是什么關(guān)系,親人不親人,愛人不愛人。但就是因為沒有說破,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上,變得詭異而叫人興奮。他們似乎本不該一間房間睡的,但是他們卻睡在了一間房里。他們又似乎本來該一張床上睡的,但又偏偏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上。 荒唐的叫人興奮,曖昧的那么撩人。 兩個人誰能睡得著。 祁良秦正睡在自己床上,枕著自己的枕頭,蓋著自己的被子。這念頭叫嚴柏宗的身體繃緊。 而祁良秦一想到自己正睡在嚴柏宗的床上,就激動的渾身發(fā)熱。他睡在嚴柏宗的床上誒,是嚴柏宗的床上,是他愛戀的男人的床上,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他翻過身側(cè)躺,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地上躺著的嚴柏宗。 他想嚴柏宗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吧。嚴松偉說,他大哥是最有潔癖的,從不肯讓人碰他的床。嚴柏宗是那樣正經(jīng)和內(nèi)斂的人,這樣的男人在感情上大概也是害羞的吧,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這些足以證明他心里也有他。 不言自明,曖昧的這么默契。他讓他來睡,他就來了。 “良秦?!眹腊刈谕蝗婚_口。 祁良秦的心突突跳著,“嗯”了一聲。 “我愛你,你是知道的吧?!?/br> 嚴柏宗的聲音略有些急促的氣息,似乎格外克制,但是卻沒能壓制住胸中的那口氣。 祁良秦的手抓著被單,腦子里轟的一下一片空白。 他從前看過一個非洲的紀錄片,那個紀錄片的結(jié)尾是標志著雨季來臨的第一場大雨,解說詞那么喜悅,振奮,那一塊干渴到已經(jīng)龜裂的土地,經(jīng)過了一個漫長的近乎煎熬的旱季,滂沱大雨瓢潑而來,土壤在饑渴地喝水,動物們狂歡雀躍,而種子爭先恐后地發(fā)芽,生長,開花,一整個大陸都因為這雨水的滋潤生機盎然。他覺得那多么像愛情來臨的時刻,像一場救贖的狂歡,他看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愛情來臨的時候會不會就是這個樣子。如今他感受到了,他的血脈里流淌著江河,他的心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而嚴柏宗已經(jīng)坐了起來,趴在床頭看著他,說:“我總是想你,心急火燎的,很難受。” 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又累又貪戀。 而祁良秦已經(jīng)羞澀的不能言語,他渾身被愛情的喜悅包圍,暖暖融融,熨帖著他的靈魂,都要飄起來。他心里的一處不安的缺口終于被填滿了,被嚴柏宗完完全全地填滿,渾身都是被充實的喜悅。 第75章 嚴柏宗還是規(guī)矩的,說了那些話,人卻沒爬到床上來。其實在他說了那些話之后,祁良秦一直心想,嚴柏宗要是爬上床他要怎么辦。 很顯然,他拒絕不了,他不但拒絕不了,反而很有可能會自己坐上去。 好羞恥好羞恥。 這一夜好夢,真是前所未有的幸福包圍著他。第二天居然醒來晚了。 不只是他醒來晚了,就連嚴柏宗都醒來晚了。祁良秦從床上坐起來,看到外頭敞亮的天,心里咯噔一下,趕緊下了床。 嚴柏宗被他的腳步聲驚醒,睜開眼睛看著他。祁良秦說:“糟了糟了,你看看手機,幾點了?” 嚴柏宗拿起手機看了看,自己也坐了起來:“七點半?!?/br> “我們班今天九點要開會?!逼盍记卣f:“我得趕緊去學(xué)校?!?/br> 可是他走到門口又回來了:“都這個時候了,家里人是不是都起來了?” “你先別慌,我去看看?!眹腊刈谡f著就走了出去,祁良秦半開著門,聽見嚴柏宗在跟春姨說話。 “今天醒的晚一些,我都要去叫你起床吃飯了。”春姨說。 “昨天加班,回來的晚。”嚴柏宗說。 “我看我煮的湯你都喝了?”春姨笑著說:“你這幾天肯定是累了,我估計良秦昨天開學(xué)也累著了,今天到現(xiàn)在都沒見他起床?!?/br> 嚴柏宗看了看客廳,老太太她們可能都還沒起來,也可能已經(jīng)起來了,但沒下樓。老太太也是晨練的人,不過她一般都在二樓打太極。嚴媛素來賴床,肯定還沒起來。 于是他退回到走廊處,朝祁良秦勾勾手。祁良秦立即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趁著春姨在廚房背對著門口的時候,朝祁良秦示意了一下。 祁良秦立即一股煙似的回到客房里去了。 嚴柏宗這才回了房間,將地上的鋪蓋收起來,看了看床上,皺成了一團,床單皺巴巴的,被子更是耷拉到地上。 這是他床上很少見的景象,他睡覺非常老實,自律,睡覺起來也不過留下一個睡痕,而且他只要起床,被子就疊的整整齊齊,床單鋪的平平整整。 不過這樣也很好,整張床都是祁良秦留下來的痕跡。他往床上一躺,覺得這枕頭上還留著祁良秦的溫度和味道。 祁良秦自然沒有噴什么香水,他卻覺得這氣息是香甜的,很迷人。想到自己就躺在祁良秦剛躺過的地方,心里就發(fā)熱。昨天夜里,他真是用了很大的意志,才沒做出過分的事情來。而之所以抑制住了,一則是因為他沒有和男人親熱的經(jīng)驗,心里多少有點窘迫,二則 他也不敢,他自詡自制力不錯,但這次他害怕剎不住車。他本來想親一口的,但是他覺得他要是親上去,肯定就不止親那么簡單了。當(dāng)時的氣氛那么火熱,像是箭在弦上,兩個人都緊繃著,一觸即發(fā)不可收拾。 他不想兩個人的關(guān)系發(fā)展太快,那不是他的愛情觀。他還是保守的,傳統(tǒng)的,有些呆板的,他覺得如今兩個人一起睡,進步已經(jīng)是神速了。雖然這樣,難熬的是自己。 嚴柏宗從不知道自己會有那么大的欲望。昨天告白完,他身體有些地方憋的都有些疼了,明明開著空調(diào),他卻出了一身汗。 祁良秦到了客房立即將床給收拾好了,抱著電腦回到了嚴松偉房間里。 嚴松偉已經(jīng)在洗漱,扭頭看向他,含著牙刷說:“今天起這么晚?!?/br> “昨天睡的晚?!逼盍记卣f著也進來,拿了自己的牙刷,站在嚴松偉身邊刷牙:“我得趕時間,九點我們班要開班會。” “來得及,今天我送你,不用小高去了?!?/br> 祁良秦看向嚴松偉,嚴松偉說:“昨天你開學(xué),我都沒空去看看,我看媽都有意見了。正好今天上午不忙,送你去學(xué)校,曬曬恩愛。而且我覺得我也應(yīng)該去見一下王澤,你的事我還沒好好謝謝他?!?/br> “你以后別王澤王澤地叫了,有次我這么叫他,被你媽聽見了,她叮囑我要喊小王叔叔?!?/br> 嚴松偉就笑:“按輩分是該喊小王叔叔,只是他雖然是王叔叔的弟弟,年紀卻也沒比我們大幾歲,我們都盡量直接跟他說話,很少喊他小王叔叔,我看你喊起來挺自然的,到底比我們年輕?!?/br> 嚴松偉的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穿來了短信鈴聲。祁良秦眼睛一亮:“我的!” “你什么時候換鈴聲了?”嚴松偉問。 祁良秦怎么能告訴他他沒換鈴聲,只是給嚴柏宗的手機號設(shè)置了特別鈴聲:“嗯,就隨便換的?!?/br> 他含著牙刷拿起手機,點開一看,是嚴柏宗發(fā)過來的:“別吃飯了,我送你,咱們在外頭吃。” 祁良秦回頭看了看嚴松偉,發(fā)現(xiàn)他找不到拒絕嚴松偉的理由。猶豫了一下,只好跟嚴柏宗實話實說:“剛才松偉說他上午有空,要是送我去學(xué)?!?/br> 嚴柏宗就沒有再回復(fù)他。祁良秦回到浴室,見嚴松偉在洗臉,便說:“你要是公司忙,不用非要送我?!?/br> “沒事?!眹浪蓚ゴ蟾胚€在為自己的體貼得意:“我送你?!?/br> 外頭春姨已經(jīng)喊他們吃早飯了,他和嚴松偉出來,看到嚴柏宗已經(jīng)在餐桌旁坐著。嚴松偉見老太太也在,就說:“媽,我今天送良秦去學(xué)校,順便見見小王叔叔?!?/br> 老太太喝了杯豆?jié){,說:“問問王澤有空沒有,有空的話請他來家里吃個飯。他好像是小秦的老師,有教他們班。” “他不是帶研究生么?” 祁良秦說:“我問他了,他說系里面的老師不夠,本科班他也帶?!?/br> 嚴松偉問老太太:“我要給他帶點東西么?” “兩家都這么熟了,不用帶,等中秋的時候去王家的時候多帶點禮也就行了。知道怎么跟他說話吧?” 嚴松偉說:“媽看你說的,我的嘴皮子,你還不知道么。絕對哄得他團團轉(zhuǎn)?!?/br> 老太太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初中的時候還把人家的頭都給砸破了,你都忘了?” “那時候咱們家不是跟他們家還不熟么。也算不打不相識,誰讓他那時候不老實?!?/br> “小王叔叔不老實?”祁良秦說:“我看他溫潤君子的樣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