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當然,他對景王爺信服得很,只覺這般年輕的皇家貴胄仍舊能自請來這偏遠的地區(qū)出戰(zhàn),即便沒有這么點戰(zhàn)功也定是幾輩子的榮華富貴,想來是不必擔憂。卻仍舊上戰(zhàn)場,且行軍策論自成體系,絲毫不差于先人,隨機應變,各種計謀層出不窮,往往是敵方剛有計謀,景王爺就可出其不意,雖因著禾木谷的蹊蹺終究是耽擱下來,且來回有勝有敗,士氣倒是未有一絲一毫低迷,反倒因著景王爺的練兵之法,戍邊將士與武陵軍融合為一體,比之過往實是添色不少。云寄怎能不服? 云家兄弟二人均被趙嚴和趙家軍的英勇善戰(zhàn)所折服,如今對景王爺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時看著廣威考量一番,也不出聲,可以說,無論夏侯奕作何決定,云寄都是第一服從命令的將士。 當然,不能忘了胡猛,胡猛可是將夏侯奕視作救命恩人的人,又因為夏侯奕初次而來的懾人功力,簡直就有拜把子的打算,只他雖是粗人,倒也知曉身份著實不妥,只不過到底還是將夏侯奕視作是“再生父母”般的存在。 既然上面兩員大將都未曾有何異議,其余副將參將哪還會多此一舉,紛紛低頭默不作聲。 “不如就由廣威將軍如何?” 帳內又沉默了一陣,夏侯奕直接開了口。 廣威將軍本就一直注視著夏侯奕,何況他當時出聲就做好了要守城的打算,自是緊著應下來。 其實夏侯奕早就考慮過留誰守城制造假象的打算,然若是熱汗古狠勁兒上來,不顧大軍向伊犁壓境,直直攻城,那這守城的將士是終究難逃一死。 如今,岳父大人已至坤山,一切都準備就緒,夏侯奕幾乎沒有后顧之憂,何況在穆拉離身邊還蟄伏著梁陌不是…… 待一切商定就緒,眾人才散去,連日來的陰云才終于有了散開的趨勢。帳內只余夏侯奕一人,仍舊在沙盤前擺弄,無人打擾。 “主子,那老頭…那大師是咱大梁圓希國師。王妃已到云瑤山,小主子竟也一起隨行了?!?/br> 直到陌顯進來回話,夏侯奕這才揉了揉眼睛,瞬間清明起來。 “哦?圓希國師?”夏侯奕雖然早料到那神秘的老頭怕是不一般,然到底是未想到這身份如此顯赫,當然,他也只是驚訝一瞬,“風兒竟是也隨行?就是不知有無旁人伺候。那云瑤山想來不是閑雜人等皆可入內?!?/br> “陌冰和陌隱分別跟著兩位主子,然在和州再也打探不到消息了,”陌顯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家主子,斟酌著說出了接下來的話,“反倒是發(fā)現了三皇子的人?!?/br> “哼,賊心不死。” 夏侯奕冷哼一聲,再未出聲,方才提及趙清婉時的柔和瞬間消失不見,不斷向外釋放冷氣,直教陌顯都難以抵擋住后退的壓力。 如此,他才堪堪收住,仍舊是讓帳內擺設亂做一團,不發(fā)一言,離了這方寸之地,揮退了陌顯想要跟上的腳步,徑自走開。 夏侯奕也不知為何對夏侯澤的執(zhí)念如此之深,一聽他與自家婉婉有所牽扯,就恨不得立刻沖回去守在阿婉身邊,倒不是擔憂阿婉會變心,只是,提及夏侯澤,阿婉同樣是一種說不明的情緒,不是愛慕,卻異常關注,說是恨意卻又有幾分避之不及。 正是因為這種特別,夏侯奕才尤為擔憂,他等著阿婉自己來告訴他所有這些說不明的淵源,但是也絕不容忍,夏侯澤如此明目張膽覬覦他的阿婉。 那是他的景王妃,他的嬌嬌,他從一眼就陷進去無法自拔的可人兒。 夏侯奕握緊了雙拳,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轉身招來陌顯…… 果然啊,陌顯特別想奉勸三殿下一句,寧愿對付主子也別打王妃的主意啊。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寶寶們,新年快樂哦~祝福各位小天使天天開心,萬事如意。 給歸歸多幾個評論好不啦,十二點給你們發(fā)紅包哦~ ☆、第103章:遠程博弈(一) 夏侯奕似乎是嫌棄小安太過緩慢,這次收到自家王妃厚厚一疊來信,火速替換了小安,一邊篤信如見人戚戚切切,一邊招來陌顯傳話。 于是等趙清婉的窗前赫然站立一只龐然大物,差點要讓陌冰射殺之時,那物竟俯下身子,低低看著趙清婉,陌冰這才發(fā)覺,這海東青羽毛上的墨色圖騰明明是暗影閣的標志。 趙清婉也回神細看,果然發(fā)現了腳邊的信箋。 “吾妻阿婉,見字如見人……” 單看第一句,趙清婉就默默暖了心窩,濕了眼眶。同樣濃重的筆墨訴說的盡是相似之意,若是旁人看著只當是哪個酸腐秀才的筆墨,卻不想竟是嚴肅冷冽的景王爺之筆,其間諸如“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更是應該列入景王爺寵妻語錄。 當然他輕描淡寫帶過了夏侯澤的事,趙清婉何等敏銳,還是聞到了nongnong醋意,阿婉笑出了聲,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深閨淑女形象,只由內而外的滿心歡喜。 聽及此聲,陌冰在外間也能體會一二。 當然,這邊趙清婉喜氣洋洋,渾身散發(fā)著和暖的光芒,京都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連日來,京里的百姓都為圓希大師將趙家嫡女收為座下弟子討論不休,近幾日倒是又一大事件吸引了眾人焦點。 三殿下夏侯澤被封為誠親王,并與內務府總領大臣家的嫡長女定下婚約,且不日便會完婚。 要說這也算是一樁喜事,畢竟在大家都以為三殿下不受昭帝待見,年齡雖是最長,卻遲遲未封王,竟是連兩個弟弟都獲封親王位。這不得不招來早已私下投效夏侯澤的屬臣的懷疑,長此以往,怕是都不會再盡力效忠了。 這就正好賜了王位,先不提夏侯澤到底但不擔得起“誠”這個封號,至少這婚賜的那是極好的。 內務府總領大臣幾乎直接與戶部和后宮相接觸,無論是皇族宗親,還是內眷外臣,都或多或少與內務府相關聯,如此有這一門姻親相連,三殿下誠親王可以說是直接掌握了脈門。要說這昭帝到底如何作想,大臣們還真是猜不透。 單看此,夏侯澤估計要高興一陣,畢竟文有賢妃母家坐鎮(zhèn),武有廣威將軍府,若是再加一如此可靠的妻族勢力,那可是大大增加其掌控的范圍。 只不過,昭帝真就會賜這樣一樁直接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婚事嗎?何況他明明屬意的是夏侯奕承繼大統,怎么會給奕兒樹立一個如此強大的對手,當然,這個強大也許在夏侯奕眼中是滄海一粟,但昭帝無論如何都不會如此做。 所以,問題來了。 這位總領大臣是有名的純臣,即不偏不倚,只忠于昭帝,當然,這在夏侯澤看來是絕不可能的“好”名聲,畢竟他可不會相信,這朝堂之上有誰是不為自己只為忠義的人。他只以為是這總領大臣一時未能擇到良木,自然,他認為自己就是良木,足夠承載這位大臣做飛天青鳥。何況這個純臣的名聲還會足夠招攬一批有志良臣,畢竟文人之氣,均是有門客與榜樣的,這位總領大臣恰好就是書院學子們的入仕榜樣,寒門入仕,飛黃騰達仍舊不忘本心。 夏侯澤做夢都要笑醒了,當日賢妃與昭帝提及給夏侯澤賜婚之事,昭帝便全權交由賢妃打算,賢妃選出家世人品相貌俱佳的小姐,供夏侯澤自己參看,如此下來便有三個人選,這總領大臣家的小姐就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左丞相家的嫡女,卻是次女,賢妃自是不喜,還有一個竟是趙清婉的熟人,宋家嫡女宋承云。 昭帝本來很是滿意宋家的小姐,一來宋家家風嚴謹,武將世家,如今雖在京都并不顯赫,卻也是有些握兵的實權,二來這宋家小姐不似尋常閨閣婦人,很是直率聰穎,昭帝曾印象頗深。 夏侯澤也是他的兒子,他總歸是真心希望夏侯澤能安心做一個富貴閑王,世代無憂。然偏偏夏侯澤自己選了內務府總領家的嫡長女。 昭帝有心提醒,頗為躊躇問了又問,是否真心屬意佳人,夏侯澤和賢妃只當昭帝的猶豫是不愿意夏侯澤勢力過強,這越發(fā)堅定了他要娶邵家嫡女的心。 如此,昭帝當然再不愿提醒只顧著陷入增強自身勢力范圍,野心勃勃的兒子。 待成婚之后,夏侯澤方才后悔,只為時晚矣。 “今日可又去了邵家?” 夏侯奕坐在上首,迫切著詢問剛剛走進來的人。 “回王爺,臣不才,終究還是未能說服邵大人見我一面。” 那男子說著便跪地請罪,如今從成親之后已過三月,夏侯澤只在妻子回門之際與岳父大人私下一敘,還皆是兒女情長的小事,并未有一絲一毫涉及朝政大事。每每夏侯澤想要靠上邵大人這棵近似參天大樹的存在,都被他輕而易舉不動聲色推諉開來。 夏侯澤只當是熟知三顧茅廬的道理,開始并未心急,頗有耐心與之周旋,也很是討好奉承乃至刻意拉攏,然邵大人就如同磐石,絲毫不可轉也。 即便他時至今日,已是派了不知多少人前去,或是送了多少禮,一律不收。 人不見,禮不收,若非他親自前往,以誠親王的身份下帖,這才堪堪進了他岳父大人的門。只是仍舊以禮相待,好茶好酒好菜,裝傻充愣無知。 夏侯澤怎能不急,如今又是無功而返。明明是最親近的岳父大人,卻偏偏托了別人的關系來說服自家人,夏侯澤簡直想要吐血。 你說他為何不直接讓自己的妻子,誠王妃回去說服父親? 那就是第二件相當折磨咱們誠親王的事了。 要說夏侯澤后悔,對于岳父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很是燒腦,卻也并非到了死地,他終究還是抱有一層希望,指望岳父大人被他所打動。然而那新過門的妻子,堂堂內務府總領大臣嫡長女就是他幾乎不能接受的存在。 他恨不得回到過去,絕不可能千挑萬選為自己挑回來這樣一個彪悍放縱的虎妻。 夏侯澤迎親之時,也是喜氣洋洋,滿心歡喜,包括在他掀起蓋頭,那紅蓋頭底下的女子嬌羞的容顏還果真是讓他晃神,雖不至于有趙清婉的驚艷,麗娘的嫵媚,卻也是清秀可愛,值得人歡喜的。 他從不認為自己有多食色,所以對于女子的樣貌并未有過多關注,雖然心里隱隱藏下了趙清婉的影子,卻到底還是將美色放在了江山之后。 這邵家姑娘的容顏還是可以取悅他的。他本心里想要好好對待她,畢竟是自己的嫡妻,然而,就在他期待自己成親后的琴瑟和鳴的日子之時,他的王妃還真是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不過是成親第二天,誠王妃便發(fā)配了整個誠王府稍有姿色的女子,就連已經上了歲數的嬤嬤,她也只覺風韻猶存,隨便找個理由發(fā)落了。當然她帶過來的陪嫁丫頭,根本就是毫無姿色可言,不是木訥呆板的少女就是滿臉褶皺的嬤嬤,絲毫找不出一個稍有靈氣的活潑姑娘。 夏侯澤只是詫異萬分,殊不知她這番究竟是為何,這善妒的名聲一旦傳出去,她日后還見不見人?然而他并未出聲阻止,任由自家王妃胡鬧,只吩咐管家給那些被打發(fā)的丫頭婆子多結半年的月錢。 夏侯澤原先是三皇子之時,并未有多少侍妾,更別提側妃之流,不過是幾個諸如麗娘一樣的通房丫頭,只因麗娘嫵媚過人,又聰慧善謀,頗得夏侯澤信賴才在皇子府里占據一席之地。 如今遷居誠王府,夏侯澤大婚之后根本就沒有帶麗娘一道出宮,而是直接留在了皇宮,安置在母妃賢和宮里,只當是個丫鬟,想著日后以母妃賜給個身份,至少入府也是個姨娘,他當然是不愿太過委屈麗娘。 賢妃還頗為不樂意,只因麗娘姿色著實過人,無論是臉蛋還是身段,都足夠誘惑男人,她真怕昭帝一個不甚迷上了自家兒子的侍妾,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于是,賢妃又將麗娘安置在自家女兒,現在正在被禁足的公主夏侯薇的宮里,如此才算妥當。 夏侯澤不得不慶幸當日一番打算,若是麗娘如今就在誠王府的后院,誠王妃怕不止是打發(fā)了她那么簡單了,賜一杯毒酒或是一條白綾想來是極為可能的。 自家王妃這一番謀劃,是直接要了獨寵不成? 方才成親,邵大人那邊也不知是何狀況,夏侯澤城府極深又隱忍過人,當然不會在此時惹怒岳父,對自家王妃不好,因此,他并未有任何不滿,反倒是頗為直率,與自家王妃也算是相敬如賓了。 只是,沒想到,這王妃給他的驚喜還真是多得不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年初一呢,大家是不是吃了很多好吃的,穿著漂亮的新衣服,哈哈,祝福大家新年快樂,吉祥如意 ☆、第104章:遠程博弈(二) 這天夏侯澤身邊的小廝過來給誠王妃回話,他恭恭敬敬走到門前,自家主子和王妃連日來甜蜜滋潤的小日子,這小廝也是看在眼里的,他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擺出前院近身伺候的架子。 “王妃,今日主子要進宮,囑咐小的來傳話,您自行用飯即可,不必等主子回來。” 邵思蓉慢條斯理從妝閣里挑選著頭上的珠翠,對于這小廝的話也只是隨意聽罷,并未有什么表示,這小廝靜靜俯身叩首,即便被晾著也沒有什么多余的話,越發(fā)恭敬了。 “你起來吧?!鄙鬯既貜你~鏡中仔細照了半晌,才站起身來。 小廝只覺心都顫起來了,也不知這位主子是怎么個脾性,這好好地沒由來的氣越發(fā)摸不著頭腦。然他也只能恭敬低垂著腦袋,等待邵思蓉示下。 “你伺候王爺辛苦?!?/br> 冷不丁這么一句話,小廝只覺莫名其妙,只忙不迭道,“哪里哪里,伺候王爺和王妃是奴才的榮幸?!?/br> “抬起頭來…” 邵思蓉輕哼一聲,若不是離得很近,小廝幾乎聽不到這哼聲,關鍵是離得很近? 他心里忐忑不安,面上雖然依舊鎮(zhèn)定自若,只接下來這句話,就叫他生生絕望了。 “我看你聰慧伶俐,前兒王爺還夸你,不若今兒我做主提拔你,去莊子上當個管事如何?來日衣錦還鄉(xiāng)也算是榮歸?!?/br> 邵思蓉輕撥手上的護甲,忽又摸摸發(fā)髻上的釵環(huán),只眼睛絲毫沒離開那小廝霎時紅透的臉。 “主子恕罪,主子饒命?!?/br> 這小廝早就嚇傻了,不曉得到底哪里犯了錯,此時就是口不擇言只管求饒,往常都是討賞的差事,怎么如今要命了? “我要你的命作甚?”邵思蓉冷笑一聲,略帶青澀的稚嫩臉龐竟然顯示出幾分嫵媚來,當然不包括那眼中隱隱閃現的狠意。 奴才向來都是為主子命是從,邵思蓉旁邊的小丫頭,本來一臉平淡無奇的木訥神色,此時倒是生動鮮活了不少,牙尖嘴利,“主子提拔你,你倒是不知好歹?!?/br> 那跪地磕頭的小廝頭都要磕破了也沒得來邵思蓉收回成命的話,當然被毫不留情的仆婦拖下去了,當然,忤逆了邵思蓉的意思,怎么還會繼續(xù)讓他去莊子上,當然是隨便尋個由頭發(fā)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