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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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訊回個眼色:你不問問怎么回事??? 徐綺裳打眼色:你問??? 裴知訊搖頭:我不問。 徐綺裳使眼色:那咱們兩個老家伙還待著不走,礙眼? 裴知訊也摘了眼鏡擦,也不知眼鏡上哪來那么多水汽,再重新戴上,表情難言,低聲說:“我看著他這次挺認(rèn)真的,我還以為,挺好,不錯,靠譜,有戲……” 徐綺裳小聲說:“我也看他挺認(rèn)真的,認(rèn)真了更難受吧,多難受啊……” 徐綺裳上前一步,說:“不然咱們出去吃個飯?寶貝,你想吃什么?” 裴琰說:“不吃。” 徐綺裳說:“寶貝,飯還是要吃,不然我給你做?雖然我做得你更不愛吃?!?/br> 裴琰不想說話,轉(zhuǎn)身進(jìn)臥室。 進(jìn)了臥室才瞅見,他臥室大床旁邊,竟然豎著一個新的雙人床墊,幾乎占據(jù)了整個視野,讓他腦子里“轟”的一聲…… 就是他前些日子訂制的那款,這剛送來,正好在他不在家的時候送到。裴琰盯著那床墊,不知自己臉上能是什么表情,胸口有些發(fā)抖,覺著撐不下去。 他輕聲說:“簽收了?……還能退貨么?” “能讓送貨的回來再給拉走么?不用退錢了,他給拉走就行,送給他了?!?/br> 一個床墊,從下單訂貨,到收貨,兩個星期,就這么短時間,從天上把他摔到地上。不對,是摔到看不見底的大坑里了。 平時浪一浪,不正經(jīng),都是跟外人的,他自認(rèn)為對感情是認(rèn)真的,長情的,是想要兩個人一直在一起,互相有個伴??赡芷綍r太隨便了,他一貫給人感覺就是不正經(jīng)的嗎?是隔三兩個月就要換朋友、換床墊的? 徐綺裳瞧這臉色,忙說:“哎呀,不好意思啊,我給簽收的,我還把包裝給撕開了,手欠么這不是……那,那我們再給搬出去,不要了?!?/br> 裴知訊瞅他老婆:再搬出去? 徐綺裳用眼色下指令:沒看明白嗎?還廢話干嗎,你快搬啊。 老兩口擼開袖子,搬床墊,搬出去。 “琰琰,沒事,不用你cao心,你坐下歇著,我們倆搬!”徐綺裳說。 “多大個事兒……這都不算個事。”裴知訊說。 兩個老家伙,一個在里,一個在外,開始往外挪這只床墊。床墊齊著門框高,高度恰好卡在門框上沿兒,竟然出不去,得側(cè)過來,傾斜出一個角度,一寸一寸地給蹭出去…… 徐綺裳以一個優(yōu)雅的半蹲姿勢,從下方架起床墊。 裴知訊在外面拖,很沉,不好拖,拖不動啊。他用半邊臉抵住床墊邊緣,眼鏡就從眼眶蹭到腦門上去了,瞇著倆眼,一頭汗,那樣子無比滑稽。出了這道門也算是一位劇作大家,在外邊都是給別人寫本子寫段子的,在家里,自己就能編成個段子…… 裴琰坐了一會兒,一聲不吭地起身,去幫忙推。 “我們不用你?!毙炀_裳一擺手,“覺著老娘的基本功不如你是怎么的?我還蹲不下去怎么的?” “不會,您最牛了,咱家功夫您是第一牛……”裴琰從后面摟了他親愛的老媽,下巴靠在mama肩上。 現(xiàn)在就想抱著誰,找一個能接納他的懷抱。 “那當(dāng)然了,我現(xiàn)在下腰還利索著呢,我學(xué)生都夸我保養(yǎng)得好?!顿F妃醉酒》,《穆桂英掛帥》,在臺上唱念做打都是全套,也沒比你差?!毙炀_裳說。 強(qiáng)尼吳從門框外面試圖幫忙拽床墊,床墊在這人手里就是紋絲都不動。裴知訊冷哼了一聲:“就你這胳膊,這個腿兒,算了吧,一看年輕時就沒干過活兒。我們這些人,小時候還是吃過苦的、搬過磚的!” 巨大的床墊終于被拖到大門口。 徐綺裳仔細(xì)瞧了瞧,哎呀,這么高級,這么奢華,質(zhì)量相當(dāng)好,小猴子你這次買東西品位不錯,選的人不靠譜但選的床墊靠譜啊。退了干嗎?不退,我們兩個老家伙回家睡這個床墊。我腰疼,我睡硬的這邊,老家伙你腰不疼,你睡軟的那邊唄。很好,非常好! 兩口子喘著氣,用手帕抹汗,站在門廊下。 心里都不是滋味,又不能抱怨快遞、抱怨床墊或者抱怨莊先生,怕惹兒子傷心。 王苑玲打電話過來問,強(qiáng)尼吳低聲講電話:“啊,是啊……砸得確實(shí)比較嚴(yán)重……大寶貝心情不好,他們也追得太緊了不厚道嘛……那就賠一點(diǎn)啦,哎呀你還怪我沒有攔住?他沒有砸我就不錯啦!……” 徐綺裳聽見了,慈母的臉說變就變,哼了一聲:“賠,不用你們公司掏錢,讓他爸掏錢。嘛玩意兒,換成我我也砸…… “那誰,你下樓再替我砸一遍,玻璃和輪胎都算我的,讓他爸賠?!?/br> 徐綺裳給強(qiáng)尼吳抬手吩咐,你去,砸,后輪胎不是還好的嗎,鑿他后輪胎。老娘扛床墊扛得腰疼了,讓老娘先喘口氣歇會兒。 徐綺裳往沙發(fā)上一坐,撣自己長裙子上蹭出的皺巴和灰塵,然后發(fā)呆,確實(shí)失望。琰琰身邊又沒人照顧了,沒人疼了。 還是老媽可靠,當(dāng)媽的永遠(yuǎn)最疼大寶貝了。 …… 裴琰蹲在臥室的電視小柜前,扒拉開那些珍藏版的莊嘯主演的影碟以及海報周邊,還有私下拷貝的一些小電影、小黃片兒。 注釋了片名、演員以及影片類別什么的,都是別人演的。 那些故意隱匿信息、沒有注釋任何文字的,里面拍的就是莊嘯。 他把抽屜關(guān)嚴(yán),拿了一卷封快遞的寬膠帶,把抽屜封了,抽屜邊緣的縫隙全部糊上。他嘯哥氣場太強(qiáng),氣息都會從抽屜縫里流出來吧。 …… 裴琰隨后就進(jìn)組拍戲了。他一天都沒耽誤,生活還要繼續(xù),合同總要履行的。 不就是被甩了么,沒個大事,能讓外人看他笑話? 每進(jìn)到一個新的劇組,在劇本中入了戲,再結(jié)交一群新的朋友,也好像走入一段新的人生經(jīng)歷。大家都是年輕人,同吃同住,玩兒得不亦樂乎。之前的事都可以暫時拋在腦后,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 上一段感情,屬于《龍戰(zhàn)天關(guān)》劇組,那個劇是徹徹底底結(jié)束了、散伙了,劇組里cao出來的感情,從來都不會長久。出了劇組各奔東西,下次再見面就是熟悉的陌生人,都是這樣的。 強(qiáng)尼吳還是悄悄地打聽了,打聽到的,那時莊嘯坐當(dāng)晚的飛機(jī)就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單程票,回洛杉磯了。莊嘯的經(jīng)紀(jì)人包鵬志和其他團(tuán)隊成員,甚至坐更早一班航班就走了,都回美國開工去了。 強(qiáng)尼吳在片場摟過他的大寶貝,揉著安慰:“沒事啦,情侶之間,分分合合都正常的。你看,我和我愛人,在一起快二十年,你猜我們分手過幾次?” “四次。”裴琰脫口而出,還猜個屁,你個話癆,說過多少回了,分分合合玩兒得很開心吧? “就是嘛,四次,每次他受不了了又跑回來找我,很留戀我嘍!”強(qiáng)尼吳說。 “真賤?!迸徵p聲評價。 “呵呵,反正他現(xiàn)在還是跟我在一起,換來換去,還是覺著對方最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那個人命中注定還是你的?!睆?qiáng)尼吳拍一拍裴琰肩膀。 “那是你們倆,他會跟你們倆似的,后悔了再跑回來跟我求復(fù)合?”裴琰說。 強(qiáng)尼大叔聳肩,誰知道呢,不好說。 “莊嘯會跟誰求復(fù)合么?他不會?!迸徵f,“他說了分開,不會再回頭找我?!?/br> “唉……算啦?!睆?qiáng)尼叔真心心疼傻小孩,在裴琰額頭上親了一下。 …… 這部影片又是一部男人戲,一群糙漢每天混在片場,對戲,開拍,拳腳,飛車……要不就是跑步,健身。再不然就捧著盒飯磕牙打屁閑扯淡,或者找同組的女演員撩賤逗貧。 這是嘉煌與香港方面的合資合拍片,組里有好幾位那邊過來的一線和二線大牌,吃住的檔次就都抬上去了。酒店要住五星,合同里寫明對房間樓層和平米面積有最低要求。片場廁所直接為他們重新裝修了一遍,廁所不能有味道。 大伙每天吃的盒飯是一樣的,但是從四個菜一下子加到六個菜,全組都沾光了。 大佬們拍戲都很敬業(yè),就好像有一套行業(yè)不成文標(biāo)準(zhǔn)約束著,有行規(guī)的,不敬業(yè)你是要被業(yè)內(nèi)嫌棄杯葛的,要被市場淘汰的。人也都隨和,尤其喜歡摟著老裴同志拉家常,“細(xì)佬你好能打啦”“你才是真古惑仔下次你來我們中環(huán)耍啦”! 警匪片有不少打斗鏡頭。裴琰飾演一位年輕氣盛又桀驁不馴的警員,與匪首以及警界碩鼠內(nèi)鬼有不少激烈打斗,都是來硬的,拳拳到rou,真打真踢。 一場打戲下來,裴琰和那位中環(huán)大佬,臉上都是青的、腫的。 只要在鏡頭之外,兩位爺都是葛優(yōu)癱的姿勢癱在椅子上,各自手捧一袋冰塊,敷自己的大腫臉。導(dǎo)演竟然給他們ng了七八遍,長鏡頭里要么說他這腳沒踹夠力道,要么是哪個尸體龍?zhí)姿厘e了位置;還有一次,鏡頭里進(jìn)來一條狗,尾巴搖了半天,就是不肯走。 監(jiān)視器里,警方與匪幫雙雙對峙,持槍比畫著,中間夾了一條狗,汪,汪,汪汪汪,然后裴琰就率先笑場了。 裴琰叉著腰,指揮那條龍?zhí)坠罚骸皼_,沖,去往那邊吼,咬他們!那邊都是犯罪集團(tuán)的!” 狗叫了兩嗓子,左右看了兩眼,覺著他比較像犯罪集團(tuán),往他這邊勇猛地沖過來了。 哈哈哈——匪幫眾人哄笑。 裴琰撒丫子跑走:“臥槽老子以為你是警犬,原來你是壞人一撥的??!……” 又ng了幾次,他腰上也青了一塊。 香港導(dǎo)演拍片路數(shù)一貫如此,怎么逼真怎么省錢就怎么來,從上到下都敬業(yè)得簡直不要命,拍動作片尤其不愛用特技動畫,就用真人打。 反正演員都進(jìn)組了,特技多貴,真打比較便宜啊。 鏡頭逼近到裴琰面前,都是實(shí)打?qū)嵉慕埃乃脊蔷`裂出的黑血,拍他睫毛上的一顆一顆血珠,體現(xiàn)暴力美學(xué)的殘酷美感。 對手一腳踹過來,就要求這一腳必須吃進(jìn)他的rou里,拍出真實(shí)的踢斷肋骨吐血的效果。 裴琰就這么挨了一腳又一腳,以慢鏡頭姿態(tài)被踹飛好幾趟,每天開工都能給劇組省出幾十萬的后期制作費(fèi),也挺有成就感的。 匪徒的“黑車”飛速向他撞來。駕駛員要在撞擊的瞬間急剎,而裴琰需要魚躍翻滾出去,做出被撞飛的效果。 那黑車向他沖過來,裴琰盯著那車頭…… “哎?!”動作導(dǎo)演喊了他一句。 他那時就在街道中間站住了,被風(fēng)吹著,好像突然入定了,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大腦就是一片空白,他看著那輛車…… “邦”的一聲巨響,撞擊聲音非常恐怖。 特技駕駛員很有經(jīng)驗,提前猛踩剎車,還是撞到了。裴琰整個人在空中騰起來,從鏡頭里看很嚇人,好像攔腰被撞凹了一塊,飛出去七八米……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大驚,動作導(dǎo)演和工作人員趕緊都圍過來了。 裴琰從地上自己爬起來的,扶著腰。 他微微彎下去,再直起來,反復(fù)做了幾次。 “沒事。”他動了動,“沒骨折。” “上醫(yī)院弄個檢查報告,”制片人立刻吩咐,“可別腦震蕩了?!?/br> “沒事兒,我剛才走神了?!迸徵鷮?dǎo)演說,“就是走神了不好意思啊,再來,大家再來一遍唄!” …… 劇組給裴琰放了一天假,讓他去醫(yī)院檢查,然后就在酒店歇著。 他腰部瘀青上面又加了一層瘀腫。 躺在賓館房間,被窩里掖著手機(jī),每一次電話鈴響,每一次微信提示音響,他迅速拿起來看,心里仍懷有某些不切實(shí)際的期待,再默默地把手機(jī)塞回枕頭下面。真傻啊。 他其實(shí)給莊嘯發(fā)過消息。 也不算懇求復(fù)合吧,就是偶爾問候。就是想讓對方知道,他仍然在——只要莊嘯肯回頭。 又不是初中生之間青澀的不成熟的拉個小手,換個學(xué)校換個同桌就變心思了換男友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想得足夠清楚,腦筋足夠明白,認(rèn)定了的人不想輕易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