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郁容吃了一塊,覺得口感有些糙,好在奶香十足,吃了一口便是回味無盡,在這樣的時代,能吃到餅干,哪怕有一些瑕疵,已經沒法子再挑剔了。 聶昕之走時,不僅帶了兩匣子線香,郁容還送了不少餅干……好東西就得與朋友分享嘛,就算這男人不喜歡吃,他身邊人,那些屬下,或者不知道多少個弟弟,總有喜歡甜食的。 · 小雪時節(jié)不經意地就到來了。 白術與桔梗的種子終于下了地。 溫室里,貓薄荷與滁菊已經出芽,成活率相當之高,目前的長勢也十分可喜。 郁容閑了下來,便繼續(xù)搗鼓牙膏與藥皂……他現(xiàn)在能過得這么滋潤,可全靠這兩樣交易得到的錢財。 至于制香,一時沒想過拿它掙錢,做起來太麻煩,市場競爭比前兩樣還大不少,有時間制香,不如多做點牙膏…… 便想到了林三哥,約好取貨的日子,對方不知為什么沒回來。 哪料,下一刻就聽到林三哥在門口喊他。 林三哥不僅回來了,還帶了幾個人。 第39章 林三哥這回之所以來晚了, 是為了尋找人力——答應了郁容幫忙找絕度可靠的人,便果真盡心又盡力——費了他好一番的功夫。 帶來的總共是四個人一條狗。 之前說了, 要看家護院的, 不局限于一個兩個人。 林三哥便為郁容找來一個長得精瘦但身手極其厲害的四十歲漢子,做事踏實,勤懇能干, 人品沒得說,可貴的是他有培育種植草藥的經驗,唯一的缺點就是不能說話,是個啞巴。便是啞巴,在雇傭市場上, 這樣的人仍十分受歡迎。 這位喚作“啞叔”的漢子之所以被林三哥找到,也是挺巧合的。他此前一直在某個豪紳家的莊院做護院, 前不久新安府不是有一次大動作嘛, 那豪紳被查抄了家產,人被羈押了,莊院也被充了公……啞叔一時便“失業(yè)”了。 郁容聞言,心里微微繃緊, 下意識地丟了個鑒定。 ——并非不信任林三哥的眼光,只是經過之前的事, 整個人謹慎了不少。 護院必是信得過的人, 才能安心將安全問題交給對方,若是不仔細,萬一引狼入室, 可就是自找禍事了。再者,前不久逆鸧衛(wèi)鬧出那么大的動靜,連他都無辜差點被卷進去,如今來的這一位又是有些關聯(lián)的……巧合得讓人難以安心。 下一瞬,郁容從系統(tǒng)的反饋得知了“啞叔”的簡略信息…… 有點囧。 個子不高,身材精瘦,面容飽經風霜,怎么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力夫…… 為什么竟跟逆鸧衛(wèi)扯上了干系?! 所謂逆鸧衛(wèi)暗子,正是“不明覺厲”。反正郁容不知道“暗子”是干什么的,不過從名稱上或能分析一二,再一想到這位前任雇主的下場…… 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毛毛的感覺。 轉而想到那位還是逆鸧衛(wèi)指揮使的朋友,心情瞬間又安穩(wěn)了,于是沒什么顧慮,決定留下“啞叔”——盡管,讓這樣的人看家護院總有種大材小用的感覺,可人家明面上的身份就是個沒有家累的鰥夫,不好戳穿。 留下了啞叔,那一條威風凜凜的大狗自然就不必走了。 林三哥一開始想找兩個護院,可怎么也尋不到特別滿意的人選,直到遇到“啞叔”。他不僅看中了“啞叔”的人,同時還看中了對方的狗……這么一條威武兇猛又通人性的大狗,在看家方面,絕對比一般的護院更好使。 郁容一個順手,也給大狗來了個鑒定—— 北戎狼青,受過逆鸧衛(wèi)的特殊訓練,現(xiàn)年齡大了,已經“退役”。 這不就是古代版的“軍犬”嗎?真真厲害了! 看著這大型犬,郁容心癢難耐,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想伸手撫摸一下狗頭的沖動:“它有名字嗎?” 啞叔伸手比劃了起來。 郁容猜了半天,終于猜對了:“梨花?” 啞叔肯定地點了點頭。 “……” 自覺是取名廢的郁容,當真沒想到逆鸧郎衛(wèi)起名的水準連他不如。也不知到底是誰,給這英姿勃勃的大狗起了這么個一言難盡的名字,應該……不會是昕之兄吧? 介紹完了啞叔和他的狗,林三哥又詳細地說明起剩下三人的情況。 三人年齡不大,一個十二,還有一個十一歲,以及剛滿七歲的稚童,是來給郁容當學徒的。 準確地說,十二歲的“鐘哥兒”,和十一歲的“明哥兒”才是真正“應聘”學徒的人選。 七歲的那個小孩,叫“小河”,是鐘哥兒的弟弟,兩人無父無母,一直相依為命。 明哥兒不是孤兒,母親卻早亡故,自打其父娶了個不賢的后妻,活得還不如孤兒……小小年齡就離了家,一路乞討到了雁洲城,然后跟鐘哥兒一起被一個好心的老大夫收留,做了小廝。 老大夫年中過世,這三孩子沒了去處,就待在牙行做些跑腿的活兒。 這一回,他們跟林三哥來青簾,一是因為在老大夫那待了兩三年,當起醫(yī)學徒比較容易上手,二則是,小河的身體羸弱,先天不足,可謂是半個藥罐子,全靠著鐘哥兒跑腿得來的一點文錢買藥,日子幾乎快過不下去了……就想著,要是能給某個大夫做學徒,醫(yī)藥費或許能省下一些。 林三哥對三個小孩知根知底,這才放心地介紹給了郁容。 聽了三人的經歷,郁容的心里生出點點憐惜,不經意地聯(lián)想到自己,又有些許同病相憐的意味。 三個小孩對上少年大夫的目光,面上不由自主流露出了一絲忐忑。 因著雙方都是熟人,林三哥當著孩子們的面,直接說:“小郁大夫你也別再提給什么月費薪酬了,能給口飯吃,又有遮風擋雨的住處,根本沒得挑了。”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學成一門手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半大不小的孩子,能找到個愿意收留的地方,還包吃包住,根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當學徒做個幾年甚至更久的白工,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郁容笑了笑,沒說什么,問向幾個小孩:“你們是什么想法,想留下來嗎?” 鐘哥兒年齡最大,自小就養(yǎng)家慣了,心性沉穩(wěn),是不符合年齡的早熟,聽出了少年大夫的口風,二話不說,拉著弟弟就跪到地上,叩首三拜,嘴里喊道:“師傅?!?/br> 明哥兒反應極快,跟著也跪下了。 郁容一時沒料到,被幾個孩子突兀的舉動弄得發(fā)懵。 林三哥在一旁笑出聲:“真是鬼機靈……”轉而看向少年大夫,“小郁大夫你怎么說?” 郁容遂是慢慢回過味來,無語了半晌,搖了搖頭——待看到鐘哥兒面上露出一絲害怕的情緒——連忙扯開了嘴角,嘆道:“起來吧……都留下即是,不過別叫我?guī)煾?,”沉吟了少許,“叫我郁大夫,或者哥哥吧?” 古代的孩子真是早熟,為人處世感覺比他這個快成年的人,要圓滑機靈多了。 三人陸續(xù)起身,強自鎮(zhèn)定仍是泄露了些許不安。 郁容見了,目光微軟,柔聲解釋:“不讓叫師傅,并無其他意思。說起來,我比你們大不了多少,醫(yī)術也不到家,為人師者尚有欠缺……就請你們以后幫個手了。” 照林三哥的說法,鐘哥兒和明哥兒懂得辨認普通常見的藥材,也會一些處理、炮制的工作,倒是能幫上不少。這不是現(xiàn)代,談不上“雇傭童工”之說 郁容的一番安撫,讓孩子們安了心,三人恭謹地又行了個禮,喊道:“郁大夫。” 總算不是“小郁大夫”了…… 小郁大夫聽在耳里,十分欣慰。 收留了人,其后是安頓問題。 九間房屋——其中有倆還是半廳——看著是不少,可郁容一初根本沒想過雇傭長期的人力,每一間用途分明,現(xiàn)在多出了幾人,就顯得不太好安排。 好在,一屋子大大小小的,全是男性,不必考慮避諱。 斟酌了片刻,郁容有了主意。 東廂的藥室與靜室,無論如何是必須存在的,又不可能騰出書房與臥室,便把主意打到西廂。 客房得留著,不說別人,那位指揮使大人可是三不五時會路過。 只有摘了診室的牌子。 搬出多余的竹屏風,將一間屋子隔成了兩個空間,好讓三個孩子住。 ——這個時代,大夫常常是出門看診,便是有上門尋醫(yī)的,也不存在“住院”一說,撤掉“診室”無大影響。反正,半廳的空間足夠大,桌椅什么的都齊備,完全可代替診室的功能。 啞叔主動要求住谷倉,以看守后門。有人想入室盜竊什么的,通過后院比走前面更方便更隱蔽。比起前院的房子,谷倉就是矮了點,放置了一些農具、干菜什么的,收拾一番,加塞一張床后,仍舊挺寬敞的。 前院也不得不作防守,就讓梨花守著柵欄門,啞叔特別手巧,用之前建房子剩下的木料,三兩下就搭好了一個狗舍。 “喵嗷——” 尖厲的貓叫聲,聽著特別慘,驚得郁容連忙跑出了屋子,循聲找了過去,看到三秀與桑臣在木柵欄門口。 桑臣沒了高冷,躬起的身、豎起的尾巴,可見其緊張戒備的心情。 三秀就更夸張了,張牙舞爪,叫得特別兇。 被兩只貓兒如臨大敵對待的梨花,蹲坐在狗舍前,目不轉睛地盯著齜牙咧嘴的貓兒,一動不動。 一方激動,耀武揚威的,一方冷漠,無動于衷。 這場面,著實…… 郁容忍不住笑出了聲,圍觀了片刻,才走上前,一手攬抱起一只貓兒。 “你們倆,可別欺負人家梨花了,萬一惹火了……” 搖了搖頭,暗想,這幾天得多加注意,可別讓他們打起來了。萬一傷著了這些小家伙,還不得心疼死了。且,梨花是逆鸧衛(wèi)的退役犬,也不能欺負著人家呀! 想是這樣想,實際情況讓郁容十分無奈。梨花當真挺通人性的,就像現(xiàn)代的軍犬,很有紀律性,卻架不住家里的幾只太爪欠了,三秀本性跳脫就不說了,連桑臣和赤炎將軍這倆懶家伙,也總愛“撩”人家…… “貓”飛狗跳,“貓”犬不寧,每天不要太熱鬧! 熱鬧不說,家里多了人,就有了人氣。前段時間從早到晚,郁容整個人跟陀螺似的,忙得團團轉,還覺得總也忙不完……現(xiàn)在多了幾個人,盡管其中三人還只是小孩,負擔一下子減輕許多。 本作看家護院的啞叔,因為對種植有一手,平??醋o溫室里的花卉,照顧后院兩畝地藥材的活計,基本就交到他手上了,郁容早晚抽時間看一看就可以。 明哥兒和鐘哥兒的表現(xiàn)沒得說,之前在老大夫那學到了一些本領,這學徒當得稱職又盡職,倒真能幫上不小的忙。 小河年齡小,身體不好,郁容不讓他干活,奈何小孩思想覺悟高,做事主動積極,大忙幫不了,就尋些小事,比如掃地,整理屋子,給貓狗送食,煮飯時幫忙燒鍋,在大家?guī)突畹臅r候幫忙遞東西……見他著實開心,便也隨其意了。 郁容徹底從瑣事雜務中脫身,便花更多的時間在正事上。 琢磨醫(yī)術,嘗試著制藥,見縫插針制作牙膏、藥皂。 有幾天時間特別豐裕,攢夠了貢獻度,就在臥室里睡了一天,進虛擬空間參加了升級考核。 倒不是急功近利,純粹因為一級之間的差距不大,想考過不算難。 等到逢五、逢十,再想越級考核,就沒那么容易了……須知,二十四級仍是初級水準,至二十五級就是準中級了,再到三十級便直接升階到中級中醫(yī)師了。 經過白鷲鎮(zhèn)傷寒疫之事,郁容的醫(yī)術有了蛻變式進步,接連參與兩次考核,直接升到了二十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