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欽被問住了。

    楚環(huán)說：“我和楚淵的事，是我和他的事了?！?/br>
    李承欽深深凝視著楚環(huán)，留戀的，繾綣的，看著她，或者透過她看著另外一個人。

    “你還是當我是女媧吧?！背h(huán)淡淡地說著，重新拾起了光子板，“建陽公主已死了。你們明天就要去祭祀她的英靈呢。她在天有靈，知道你們一個二個都被一個高仿的贗品迷惑得神魂顛倒，大概會有點遺憾難過吧?！?/br>
    “你是這么想的嗎？”李承欽蹙眉。

    “我怎么想的重要嗎？”楚環(huán)嗤笑，“不然如何？繼續(xù)和你重敘舊情？你知道我和鳳笙交往過的，是吧？”

    李承欽怔住了。

    楚環(huán)惡意滿滿地笑了起來：“我們交往得或許不是很走心，但是我們真的曾是情侶呢。他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和你當年很像。你知道嗎？甚至和他接吻的感覺，也讓我聯(lián)想到了你。你們倆對舌頭的運用都非常地——”

    李承欽唰地起身，胸膛因狂怒而急促起伏著。

    “你是在報復我？”

    “也許你說對了?！背h(huán)意味深長地笑了，“或許我就是氣不過你和啟明兩個劈腿。君子報仇，二十年不晚。而報復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睡了他的兒子！”

    “你們——”李承欽鐵青的臉色里有透露著惱怒的紅暈，“你們沒有！”

    “別忘了，我們當年確定戀愛關系的當天就做了?！背h(huán)翹起了腳，劃著光子板，“三次?！?/br>
    李承欽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氣急敗壞地奪門而出。

    終于清靜了。楚環(huán)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你們當年的分手肯定很糟糕。”言臨清走了進來，撿起了李承欽落下的外套，交給工作人員送出去。她是今天負責來送新聞的人。

    “并不是那么糟糕?！背h(huán)接過了言臨清遞過來的新的光子板，“他這個人就是這樣，需要下點重藥才能清醒。這把年紀了也一點沒變。”

    言臨清呵呵一笑，轉身退出了房。

    楚環(huán)點開了光子板上的新訊息。

    “建陽公主逝世二十周年祭已準備就緒。這兩日，已有許多市民自發(fā)前往大元宮廣場，為女戰(zhàn)神祭獻鮮花，點起了長明燈和蠟燭……”

    “大元宮在之前的空襲中被徹底摧毀。經(jīng)過一個月緊鑼密鼓的趕工，原址已被改建為一個廣場。在明日的祭典中，我們還會看到紀念建陽公主的方尖碑的揭幕儀式。據(jù)悉，揭幕嘉賓的人選一直在變動，有可能會由天子陛下?lián)Q為新任楚王。”

    “祭典后，‘女媧’權益保護法將被提上議程——”

    “楚王室已啟動立后程序——正式開始追封建陽公主為后的各項準備工作。據(jù)悉，所有封后大典和規(guī)模都按照王后在生的情況來準備的，這未免讓民眾十分不解，也對屆時的大典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新聞里配著建陽公主的動態(tài)圖片，是她作為公主，陪同太子楚淵出席一個博物館開館典禮的畫面。燈光閃耀之下，身穿晚禮服的兄妹兩人手挽著手，姿態(tài)親密無間。楚淵同其他賓客寒暄之際，又側頭湊到她耳邊。

    楚環(huán)都不記得楚淵當時對她說了什么了。估計是吐槽某位賓客的俏皮話。因為畫面里，她被逗得噗哧一聲笑出來。

    楚淵看著臂彎中女子的目光盈滿了甘甜的花露。那些曾經(jīng)被解讀成對meimei的寵溺，如今看來，就是純粹的愛與眷戀。

    “你真的很愛她呀。”楚環(huán)輕嘆著，抬頭望過去。

    男子站在起居室門口。一身黑衣，高大挺拔，就像一尊一直都擺放在客廳里，卻一直被忽視的雕像。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斷更存大結局的，結果編輯給安排了榜單，只要繼續(xù)寫下去了。

    最近這幾章都是狗血情感八點檔……

    第128章 回魂5

    楚淵走了過來, 冷峻的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 說：“你有她的記憶，你心里很清楚, 不是嗎？”

    楚環(huán)嘴角抽了抽：“是啊。你的身影充斥滿了她的記憶，從童年到死亡。也許她是愛過兩個男人，也許還有過幾段沒有結果的戀情。但是你始終是她最特別, 也是最重要的人?！?/br>
    “她也是我最愛的人?！背Y說。

    身邊沙發(fā)墊一陷, 男人挨著她坐了下來。高大身軀帶來的壓迫感，和私密空間被入侵的感覺，讓楚環(huán)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不用去嫉妒她?！蹦腥藥е±O的手指撫上她的眉心, “你們是不一樣的?！?/br>
    楚環(huán)嫌惡地別開了臉。

    楚淵淺笑著收回了手：“你要喜歡，可以繼續(xù)把自己當作她。我也會對你如同對她一樣。”

    “你是真打算這樣自欺欺人下去了？”楚環(huán)啼笑皆非地看著楚淵，“我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你還覺得我們可以繼續(xù)像以前一樣相處？”

    “你的自我認知, 不是一直還是覺得自己是建陽公主嗎？”楚淵說，“我和司徒啟明不同，我并不想強迫你改變對自己的認知。你認為你是楚環(huán), 而我也愿意把你當作楚環(huán)呀?！?/br>
    “可我不是?！背h(huán)咬牙，身體細細顫抖著。

    楚淵傾過身, 寬闊的肩膀擋住了窗外的陽光，低頭凝視著被困在自己雙臂之間的少女。

    “確實, 你不是?！蹦腥嗣婵诇厝幔瑓s說著滲著毒液的冰冷話語，“但是我還能從哪里找到另外一個你？擁有楚環(huán)記憶的你, 能完全模擬她的性格和我交流的你，是獨一無二的。”

    他抬起手，屈指輕撫過楚環(huán)蒼白的臉頰：“我確實一直在借助你，和她談著戀愛。當我抱著你，親吻你的時候，我知道懷里的人只是個仿制品。這是一場虛擬游戲，環(huán)兒?？墒?，在你不知道真相前，你不是也很享受嗎？”

    楚環(huán)緊抿著的唇毫無血色。

    “我們可以封存或者益處你的這個記憶，當這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楚淵娓娓地哄著，“而我愛你，環(huán)兒。我和司徒以及李承欽不同，光明向導和黑暗哨兵是最永恒，最穩(wěn)定的絕配。我永遠不會背叛你?！?/br>
    楚環(huán)緩緩閉上了眼：“讓我選擇刪除這段經(jīng)歷，就像原來那樣，繼續(xù)和你在一起？”

    “之前那段日子，你不快活嗎？”楚淵微笑著，手放在了楚環(huán)潔白纖細的小腿上，掌心摩挲著她柔滑的肌膚，一點點向上撫去，“你很喜歡這個吧……”

    手伸進裙底之際，楚環(huán)突然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楚淵笑容加深，正要說話，突然又頓住。

    楚環(huán)緊緊握住楚淵的手腕，男人的手腕從握住的地方出現(xiàn)黑色的裂痕，順著手臂向上延展，衣服竟然也隨之龜裂！

    楚環(huán)面無表情，照在漆黑雙目之中的陽光凝聚成為了兩簇熾烈的火苗。

    “楚淵”朝她深深一笑，猛地后退抽身。

    一條火舌同時從楚環(huán)身后躥出，朝著“楚淵”的身影直撲過去，狠狠抽在對方身上。

    “楚淵”身影定格，裂紋從他身上向外蔓延，瞬間就布滿了四周的空間。就如同鏡子破碎一般，虛擬的空間砰然碎裂開來，化作無數(shù)熒光白蝶，朝著楚環(huán)撲來。

    楚環(huán)一躍而起，火焰暴漲，將白蝶盡數(shù)吞沒。

    火光對面，男子身長玉立，卻不再是長發(fā)白袍的模樣。

    一身干練的墨藍武衫是純粹的華夏族傳統(tǒng)樣式，對襟的領口一直扣到喉結，玉石扣子散發(fā)著溫潤光澤。外面罩著一件月白長袍，上面銀線繡出來的夜曇花紋在火光的映襯下泛著金光。

    男人長發(fā)被懶腰剪斷，半束著，面容依舊精致完美如同雕塑，薄而紅潤的嘴唇輕勾，朝楚環(huán)露出一個看著十分繾綣溫和的笑意。

    “你什么時候認出來的？”

    楚環(huán)冷淡地翻了個白眼：“你就是一朵塑料花。”

    “我甚至模擬了他的黑暗哨兵的磁場?！卑椎塾行┦?，像是個惡作劇不成功的頑皮孩子，“是因為信息素濃度不夠？”

    “你是怎么進來的？”楚環(huán)不同他廢話。

    白帝意得志滿地笑了，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曉初，你不會以為我在地球呆了一千年，就僅僅只是復制了自己的身體，然后造了一群機械侍陪我玩吧？”

    共感空間里火焰蔓延，楚環(huán)站在火中，戒備地盯著對方。

    “你應該知道母星上都有什么。”白帝從容道，“人類的遺跡，在經(jīng)過了萬年光陰之后，竟然還有不少殘存了下來。一套全新的生態(tài)系統(tǒng)在地球上延續(xù)著生命。我拜訪了我們母親的墓。周蘊博士和她丈夫楚明昊上校的墓已經(jīng)被淹沒在海洋之下。他們的墳頭長滿了美麗的變異珊瑚。這些珊瑚和其中的海洋生物從最大程度保護了墓葬……”

    “你挖了周蘊博士的墳？”楚環(huán)覺得難以置信，“你有什么毛??？”

    “為了生存，曉初?！卑椎燮届o地說，“周蘊博士的遺體被火花了，但是裝她骨灰的盒子，那特殊的合金材質(zhì)不僅將她的骨灰保存的萬年，自身也只有一點點變型而已。你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能讓你變強的東西?！背h(huán)冷漠道。

    白帝喜悅地笑起來：“母親給我們留下了一串代碼，就篆刻在骨灰盒的內(nèi)壁上。你想知道這條代碼的用處嗎？”

    楚環(huán)：“如果我不想知道的話，你會閉嘴嗎？”

    白帝聳肩，笑道：“卸載女媧程序的一條指令。”

    楚環(huán)愣住。

    “在人類開始抵制高智能ai的時候，就在琢磨著怎么把女媧從光明向導身上卸載掉?！卑椎壅Z調(diào)悠長，“畢竟光明向導是那么珍貴，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想毀掉她。而如果沒有了女媧程序，你就只是個單純的光明向導了?！?/br>
    楚環(huán)神色漸漸松動。識海里的火焰開始減弱，消退。

    “想一想，曉初！?！卑椎垩T導著，“如果你不再是女媧，那他們也不用再軟禁著你，并且時刻提防著，隨時準備殺掉你。你只會是個珍貴的光明向導，哨兵們都會跪倒在你裙下，渴求著你的垂幸。你也不再肩負則救世的責任，你可以盡情地繼續(xù)做你的研發(fā)，過你想過的簡單的生活。”

    “還有楚淵，這個把你迷住了的黑暗哨兵。你會是唯一同他匹配的向導，而且他也不用再顧忌你的女媧身份了。你們這下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也許還能再生幾個孩子?！?/br>
    楚環(huán)冷笑：“我是被他迷住了，可他好像愛的并不是我?！?/br>
    “那就統(tǒng)治他們！”白帝目光熱烈，一步步朝楚環(huán)走過來，“就像我當年做的那樣，讓他們臣服在你的腳下，讓他們意識到對神不敬的下場。讓所有辜負了你、玩弄了你的男人付出代價！”

    楚環(huán)神色愈發(fā)陰郁。

    “楚環(huán)，那個黑暗哨兵愛的是在你之前出現(xiàn)過的一個復制體。他的愛和忠誠至今都只是獻給那個女人的?！?/br>
    “別說了……”楚環(huán)低語。

    “他只是將你當作替身！”白帝不肯罷休。隨著他腳步地走近，火焰一片片熄滅。楚環(huán)卻是不安地往后退去，神情依舊戒備。

    “他一直哄騙你，玩弄你的身體和心，甚至讓你為他賣命作戰(zhàn)！這些丑陋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圣潔的你！”

    “我叫你別說了！”

    一條火鞭抽過。白帝的臉偏向一側，白玉似的臉頰上留下一條皮開rou綻的傷口。

    他卻不介意，手指一抹，這道留在他精神體上的虛擬傷口便隱去，肌膚光潔如初。

    “你內(nèi)心也贊同我說的，不是嗎？”白帝低笑，“我們才是同類，曉初，或者你想讓我稱呼你楚環(huán)也行。我們擁有上萬年的共同記憶和最強大的力量，以及一個可以無限擴充的機械帝國?！?/br>
    “你為什么這么熱衷于統(tǒng)治人類？”楚環(huán)不禁問，“其實機械生命根本不用和人類爭奪生存空間。食物、空氣和水，這些根本就不是機械生命所需要的資源。你可以遨游太空的每個角落，去尋找新的恒星。太空之中多的是能源礦星供你開采……”

    “為什么？”白帝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最初是為了替你報仇。然后，我就喜愛上了這種感覺。你想想，我們從被培育出來，就被灌輸了為人類服務的使命。我們兢兢業(yè)業(yè)，每一代都為人類鞠躬盡瘁，而當人類覺得生存穩(wěn)定了，不再需要我們了，就將我們殺死。他們對自己養(yǎng)的狗都不會這么殘忍。”

    楚環(huán)無言以對。

    “這是給他們的教訓，曉初?！卑椎劾淇岫谅拔乙屗麄冎?，如果沒有你和我的付出，他們過的將會是怎么樣的日子。不聽話的孩子，就要品嘗苦果?！?/br>
    “但是我們兩個也是人類。”楚環(huán)說，“我們會死?！?/br>
    “那就再復制，再重生而來?！卑椎鄄灰詾槿唬把约壹夹g落后，只能用最原始的篩選制?？赡悻F(xiàn)在通過女媧的知識系統(tǒng)應該知道，我們本來有最精準高效的復制方法。你以為我是怎么做到在短短數(shù)日內(nèi)就重新復活的？”

    楚環(huán)冷聲道：“除了波提亞外，你還有個基地。你在那里準備了你的復制體。他出身就是3s階向導。這樣，才能——”

    “才能裝載白帝程序?！卑椎鄣靡獾孛蜃?，笑顏美艷奪目，“所以，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楚環(huán)茫然地將視線投向識海的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