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玻璃門突然又被人推開了,林歇想也不想就推開了韓景。但等朝門邊看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門外站著的是顧蓉蓉。顧蓉蓉腦中全然沒有什么男男的想法。 她笑著走過來,甜甜地和韓景打了招呼,然后又看向了林歇:“林顧問,警局外頭有人找你?!?/br> 林歇正要站起身,顧蓉蓉卻又伸手將他按了下去,連連搖頭:“不行不行,這次不能讓你去了,萬一又有什么人想要綁架你怎么辦,那袁隊回來看見你沒了,會把我拆了的?!?/br> “我陪著林歇出去看看,應該沒事了。萬一是什么重要的人找林歇,耽誤了時間就不好了?!表n景道。 顧蓉蓉卻根本不知道韓景的那點小算盤,她猶豫了一下,道:“那……那我也一起吧。” “好。”林歇應了聲。 韓景郁悶不已,卻也不好再說什么。要是再有不滿表露出來,那他對林歇的心思就不打自揭了。 “走吧?!表n景說完,就牢牢跟在了林歇的身邊。 顧蓉蓉想了想,要是并排三個人走一塊兒,那就有點堵過道了,于是只能憋屈地跟在后頭,落后幾步。 很快,他們出了警局的大門,顧蓉蓉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銀色轎車:“就是那輛車?!?/br> 隨著顧蓉蓉話說出口,那輛銀色轎車的門也打開了。 “林歇?!比宋粗?,聲先至。 那是一道低沉的男聲。 沉沉夜幕之下,依稀能分辨出兩個人正在朝他們走來。一個個子高些,一個矮一些。 慢慢的,他們更近了。 韓景和顧蓉蓉也才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的中山裝,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和林歇平日里的打扮頗有一股系出同款的風味。這是個足有六十來歲的男人。他眉間帶著深深的紋路,可見他經(jīng)常皺眉不悅。而事實上,他此刻冰冷的五官也正詮釋著“不悅”這個詞。 而另一個穿著黑色的上衣,黑色的長褲,腳上踩著布鞋,腦后的長發(fā)一絲不茍地扎成了發(fā)團。這是個五十來歲的女人,她的身材很好,但卻渾身都透著刻板的味道。她的五官很漂亮,哪怕是此刻的面無表情,也能看出來年輕時的風韻。不得不說,這又是個和林歇系出同款的。 “這是誰?”女人直接看向了韓景,目光不善。 不等林歇開口,女人已經(jīng)口吻尖銳地道:“又是你的男友嗎?一個邵明已經(jīng)夠了,還要來第二個第三個嗎?林歇,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這次回國,你會有所改變,卻沒想到你半點變化也沒有?!?/br> 顧蓉蓉已經(jīng)呆住了。女人的這句話信息量實在太大了。什么叫一個邵明已經(jīng)夠了?還有男……男友? 韓景也愣了愣,但隨即他心底涌起的就是憤怒。毫無疑問,這個女人的身份應該是林歇的長輩,甚至可能是母親。但女人的口吻實在過分尖銳,完全沒有將林歇當親人來看。 韓景倒是想要承認自己是林歇的男友,奈何他并不是。到這時候,連維護林歇都沒有足夠的立場。 “他不是?!绷中氐溃骸案赣H母親有什么事嗎?” “回國有個會議?!绷指咐渎暤馈?/br> 林母卻已經(jīng)看向了背后的顧蓉蓉:“那她是誰?你的女友嗎?”林母大概是希望得到肯定答案的。 顧蓉蓉緊張地掐住了手掌。 “不是?!绷中苁歉纱嗟氐?。 顧蓉蓉雖然心底有些失落,不過卻還是松了口氣。她雖然很喜歡林顧問,但是林顧問大概更適合像男神一樣放在心底吧。林顧問太厲害了,她要是真有能得林顧問青睞的那一天,她或許反而還會覺得手足無措。 但這頭林母的反應就相當大了。 她沉下了臉,眉間怒氣現(xiàn)了出來:“難道你還喜歡男人嗎?” 正好這時候袁森提著滿滿當當?shù)氖澄?,從大門外頭進來了。林歇掃了他一眼:“是啊?!?/br> 一旁的韓景心一緊,他都做好這對父母動手打人,他趕緊擋下來的準備了。畢竟這兩人看著雖然像是很有學問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實在不敢恭維,那滿面的冷色也絲毫不像是來見兒子的樣子。 但林母根本沒有動手。 她只是冷聲道:“這件事我們擱后再說,我和你父親過來,是要和你一起吃頓飯。有些事你父親要問問你?!?/br> 袁森走上臺階,提著東西站在了林母旁邊:“這是去哪兒?”袁森問林歇,但他的目光卻是緊盯著林母,提防又銳利。畢竟前面幾次林歇突然從警局離開,都是被白啟帶走了?,F(xiàn)在白啟雖然已經(jīng)不在了,但袁森還是對這樣的事情極為敏感。 袁森人高馬大,站在一旁目光又銳利,看著不像是警察,倒像是什么悍匪。林母當即就被嚇住了,臉色變得難看至極:“林歇,這位是?” “我們警隊隊長?!绷中馈?/br> 袁森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了點兒不同尋常的味道,而等他一打量這對中年男女,袁森就立刻察覺到不對勁。這兩人……難道是林歇的父母? 這個猜想就如同在袁森心底丟下了一顆雷,快要將他生生炸翻了。 袁森立刻收起了銳利的目光,轉(zhuǎn)而彬彬有禮地道:“兩位好,我是袁森?!钡退闶沁@樣,袁森看起來也依舊給人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這種心理壓力讓人本能地對袁森感覺到了畏懼和厭惡。 林母皺了皺眉,沒說話。 畢竟以他們夫妻在學術(shù)界的地位,與其他政界人士的交好程度來看,一個警隊隊長還真沒被他們放在眼里。 “走吧?!绷帜复叽俚馈?/br> 林歇卻搖了搖頭:“不了,我的晚飯已經(jīng)有了。”說著,林歇主動接過了袁森右手里提著的食物。 林母的臉色自然變得更難看了:“林歇,父母至,你難道不應該迎接嗎?” 林歇指了指腳下:“現(xiàn)在不正是在迎嗎?” 林父開口就更嚴厲了:“林歇,這是你必須做的,快點收拾東西。明天你也不用來警局了。你到警局擔任顧問的時間該結(jié)束了?!?/br> 袁森的臉色一變。 林歇想了想:“袁森,你和我一起?!?/br> “嗯?”聽見林歇的聲音,袁森的戾氣微微往下平了平。 林父皺了皺眉:“林歇,這是家宴。你這是想干什么?” “是啊,家宴?!绷中⑽⒁恍?,眼底的光芒絢爛,“帶上他才是家宴啊?!?/br> 袁森幾乎被這句話釘在了當場,半邊身子都麻了。林歇的言下之意太清晰不過了。 袁森從來沒想過,林歇會這樣光明正大介紹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林歇是喜歡他的! 巨大的喜悅幾乎將袁森整個吞沒。 但這頭的林父和林母卻是快被憤怒所淹沒了。 后頭的顧蓉蓉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韓景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他的心底也只剩下巨大的苦悶和失落。還有那么一些嫉妒。林歇對袁森實在太好了! “死不悔改!”林母厲聲喝道:“既然這樣,那這頓家宴也就不用進行了?!?/br> 林父同樣滿面冷酷之色:“我不希望我林家被人嘲諷,生出來的兒子愚鈍至極,倒不如父母一半。更不希望我林家被人嘲諷絕了香火。林歇,你好自為之!” 說完,林父當先轉(zhuǎn)頭離開了。而林母也絲毫的留戀也無,她的臉上只有滿滿的失望和憤怒。她冷眼掃過袁森之后,就立刻跟上林父的腳步一同離開了。 等他們上了車離開,憋紅了臉的顧蓉蓉才終于忍不住出聲道:“林顧問的父母怎么能這樣?他們,他們……”顧蓉蓉原本想說“實在也太過冷酷了”,但這話顧蓉蓉愣是沒敢說出來,她怕反而引得林歇傷心。 可實際上,林歇的神色冷漠至極。 原主最早的時候是渴望得到父母的認可的,但隨著一次一次遭遇冷酷對待,原主漸漸失去了所有的期望。至于林歇,當然更不會對林父林母有半點的期待了。 而林父林母是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哪里不妥的,他們醉心學術(shù),對待手底下的學生都比對待原主要好,他們很少提起原主這個兒子,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樣一個蠢笨的兒子,實在不值得他們?nèi)ヌ崞?。說起來,都只會辱沒他們林家的名聲。他們對待原主也足夠好了,給吃給穿,給好的教育。哪怕原主再蠢笨,他們也從未動過手。多好啊…… 林父林母認為原主是不知足的,甚至是荒唐的。 “我早已經(jīng)習慣了?!绷中吐暤馈?/br> 顧蓉蓉動了動唇,眼圈紅了。 袁森沉下臉,他極力壓制著怒氣,要不是看在那兩人是林歇父母的份兒上,他的脾氣已經(jīng)按不住了。 袁森伸手將林歇用力往懷中一帶,緊緊抱住。袁森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他心疼,心疼極了,但這時候什么也說不出來。他只能帶著林歇轉(zhuǎn)身朝里走去。 “那就我們兩個人一起吃飯?!痹馈?/br> “嗯。” 袁森抬起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林歇眼底下的皮膚:“我買了很多你愛吃的。” “嗯。” 看著兩人走遠的身影,顧蓉蓉松了一口氣,心想有袁隊在的話,林顧問的心情應該不至于那么糟糕了。 但韓景卻是……嫉妒極了。 進了辦公室,袁森開始將他買回來的飯菜一樣一樣地往桌上擺放。 “我去洗手?!绷中鹕硗庾摺?/br> 林歇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卻恰好響了起來。 袁森瞥了一眼,上面閃爍著兩個字——“父親”。袁森的臉色冷了冷,他很想要接通電話將對方大罵一通,但最后袁森還是忍住了。他不能擅自接林歇的電話,而且那對父母看上去不是怒罵一通,他們就能知道自己的錯誤的。 電話鈴聲響了十秒就掛斷了。 緊跟著,手機屏幕又亮了亮。袁森瞥了一眼。 “你太令我和你母親失望了,如果你選擇一直墮落下去,那么我林家可以沒有你這個人?!?/br> 袁森額上的青筋跳了跳,突然有些后悔剛才那么輕松放那對父母離開了。這一刻,袁森也終于明白過來,為什么林歇當初那么排斥提起國外的事情了。因為和這樣的父母生活在一起,的確……又有什么可提起的呢? 袁森心痛極了。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再一次亮了。 袁森冷笑一聲,拿起了手機。 他們還能怎么樣羞辱林歇? 但當袁森看向新短信內(nèi)容時,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名為“無號碼”的用戶發(fā)來的,內(nèi)容也很令人摸不著頭腦,因為那是一長串的英文。袁森恰好對英文并不陌生,只是一眼,這些句子就自動翻譯成中文映在了他的腦海中。 ——“恭喜您,阻攔您腳步的障礙都已悉數(shù)除去。我和他們時刻都在等待著您回到這里。我最敬愛的審判者?!?/br> 第66章 罪案片修羅場(完) 袁森面色如常地將手機放了回去。 而恰好這時候林歇也回來了。 林歇瞥了一眼桌上的手機, 什么也沒問,他只是從袁森的手中抽走了筷子, 然后坐下來乖巧地吃了起來。 林歇表現(xiàn)得太平靜了, 袁森突然從這種表面的平靜下, 發(fā)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袁森是敏銳的,這是他做了多年警察帶給他的一種本能。 他從來沒有思考過林歇身上有何不妥, 因為一開始林歇在他心底的好感值就實在足夠高了,在這樣的前提下, 他不會有半分懷疑林歇的時刻。雙眼就如同被遮蔽住了一樣,再看不見除卻林歇這個人以外的,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