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老爺今兒沒回來,囑咐小的先回來給老太太遞消息,還說老太太聽了就明白了!”長祿一邊說,一邊抬汗,看著確實一路跑得辛苦。 老太太見他說的千真萬確的,也知道這事情必然是真的,只點頭問他:“你從前頭進(jìn)來,可把這消息告訴二太太了?” 長祿便開口道:“老爺讓奴才先告訴老太太,等老太太知道了,再告訴太太?!?/br> 雖然長祿不知道沈暉這么做的深意,只是主子這樣交代,他必定是要這樣做的。老太太見他這么說,便笑著道:“你下去吧,也不用再去二太太那邊,我派人把這事情跟她說一聲去。” 長祿謝過了老太太,退了下去,沈清薇這時候才稍稍反應(yīng)了過來,見老太太臉上已經(jīng)帶著喜色,還有幾分不可置信的感覺。沈清萱卻已經(jīng)笑了起來,站起來對著沈清薇道:“三jiejie大喜??!要是鎮(zhèn)南王真的死了,那劉錚怎么說也要守三年的孝呢!到時候,看他還敢說自己想娶三jiejie!” 沈清薇這時候早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層,只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鎮(zhèn)南王病危這個消息,來的也太突然了一點。沈清薇低下頭去,恍然又想起那日李煦在后宮的藏書閣中,李煦笑著讓她放心。 難道會是他嗎?沈清薇臉頰略略泛紅,心下卻有著說不出的欣喜來,只抬起頭道:“即便是鎮(zhèn)南王這一次沒有死,也只希望劉錚不要再回京了?!?/br> “三jiejie放心,哪里有自己老子病重,兒子還到處亂跑的,三jiejie你可以按下心來,等著做豫王妃了!” 老太太這時候整個人也松了一口氣,只急忙讓丫鬟扶著,往一側(cè)里間放著的佛龕上上了香,又拉著沈清薇過去道:“來,你也給觀世音菩薩磕兩個響頭,讓她保佑你逢兇化吉,能從此之后都平平安安的?!?/br> 沈清薇接過丫鬟送上的香,雙膝跪地,心中也虔誠的念了起來,只求菩薩憐憫,能讓她和李煦有情人終成眷屬。 老太太看著沈清薇這般容貌,心里想起沈清蓉來,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對丫鬟道:“你們?nèi)デ邦^,把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請過來。外頭還辦著喪事,我們這樣被人瞧去了不好!” 謝氏最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可家里畢竟在辦喪事,雖說小謝氏死了之后,謝氏恨不得拍手叫好,可每日里也只能在外頭裝作愁眉苦臉的樣子。若是讓她知道今兒有這樣的好消息,只怕是要憋不住的。 丫鬟領(lǐng)命去請,不過了片刻,謝氏和林氏就都到了。 謝氏只當(dāng)自己這幾日躲懶了,有什么地方處理的不妥當(dāng)了,因此心中還懸著。路上忍不住問林氏道:“小嬸子,老太太這時候把我們喊了過去,是為了什么?” 林氏心里也正納悶,只是她這兩日小心謹(jǐn)慎,并沒有半點錯處,自然也不用擔(dān)心什么,因此便道:“二嫂子不用擔(dān)心,也許老太太有事吩咐罷了,我們?nèi)デ魄凭椭懒?。?/br> 兩人才到了福雅居門口,沈清薇瞧見謝氏進(jìn)來,又想著自己終于躲過了一劫,恨不得立時就告訴謝氏,只親自起身迎到了門口,拉著謝氏的手道:“母親,鎮(zhèn)南王世子劉錚離京了!” 謝氏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還好奇問道:“他為什么要離京?明兒不是他和豫王殿下的四月初一之約嗎?” 謝氏問完這一句話,這才恍然大悟起來,睜大眼睛,臉上又驚變喜道:“他離京!真的!那他是不是再也不回來了?” “這個尚且不知,只是短時間內(nèi)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回來了?!鄙蚯遛蹦樕弦惨种撇蛔∵@種劫后余生的欣喜,小聲道:“鎮(zhèn)南王病危,還不知道后頭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 謝氏便道:“死了最好,若是他真的死了,也算少了朝廷一大患了!” 沈清薇見謝氏這話越說越離譜了,只拉著她道:“母親快別這么說,小心隔墻有耳,鎮(zhèn)南王畢竟是朝廷肱骨之臣,皇上體恤,只怕已經(jīng)派了太醫(yī)去醫(yī)治了!” 謝氏也覺得自己方才有些失言,可她又真心想著那鎮(zhèn)南王早些死,便裝作遺憾道:“皇上自然體恤,可是若是太醫(yī)治不好,那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沈清薇算是看出了謝氏的心思了,只笑著道:“好了,母親就少說幾句,先進(jìn)去瞧老祖宗吧!” 老太太這幾日心情一直不好,今兒好容易聽到這么一個好消息,臉上的紅光都起了,見謝氏和林氏進(jìn)來,只笑著道:“你們都坐下歇一會兒,這幾日家里亂,人心也亂,如今總算可以安穩(wěn)下來了,只是這幾日家中在辦喪事,我明兒也沒辦法去上香籌神,只能等下次了?!?/br> 林氏方才聽沈清薇稍稍說了幾句,也沒有聽真切,如今這會子又聽老太太說起,還一知半解的,便笑著問老太太道:“老太太今兒氣色不錯,難不成是有什么喜事嗎?我今兒早起的時候才聽見花園里頭那棵老椿樹上頭,喜鵲叫個不停呢!我還正納悶?zāi)兀€說家里正辦著喪事,怎么反倒還引了喜鵲來!” 老太太慣就喜歡聽這些順耳又中聽的話,這會子林氏又說的這么好,她當(dāng)然高興,只笑著道:“可不是,大大的喜事呢!只是這喜事咱可不能伸張,只能偷偷的樂?!崩咸槐谡f,一壁又松了一口氣,繼續(xù)道:“三丫頭這會的婚事只怕是終于能定下來了,這沸沸揚(yáng)揚(yáng)鬧了小半年了,我這一顆心都沒跟著安生過!” 林氏一聽這話,心里便已猜到了必定是沈清薇和李煦的婚事有了著落,只對著老太太和謝氏各福了福身子道:“這可是要恭喜老太太、恭喜二嫂子了,我們家總算是否極泰來了!” 老太太招手讓林氏坐下,略略將心情平復(fù)了一下,只繼續(xù)道:“說這話倒是還為時過早,不過也是八九不離十了,只盼著這一次別再出什么叉子了才好?!?/br> 林氏便跟著道:“老太太放心,俗語說好事多磨,三丫頭這事情,來來回回也磨了半年了,難不成還不能安定下來,老太太只管安安心心在家等著皇上的圣旨罷了!” 謝氏這時候早已經(jīng)眉開眼笑,只坐在沈清薇的一旁,拉著她的手不住的嘆息,又想起之前這半年一家人這七上八下的心思,忍不住感嘆道:“好閨女,難為你這半年時間,如今總算也要有個結(jié)果了!” 第263章 變機(jī) 一群人在福雅居又略坐了片刻,大家圍在一起又高興了一回。老太太便吩咐道:“你們各自回去,可稍微收斂著點,這家里還辦著喪事呢,別讓人看著不像話了,總要等明旨下來了,再露個笑臉?!?/br> 謝氏雖然嘴上答應(yīng),可臉上的笑容卻沒斷過,只拉著沈清薇,兩人先出了福雅居來,一壁走一壁嘆道:“這下可好了,你的事情總算有著落了,只等把那兩個送走了,家里也就安生了?!?/br> 尋常大戶人家死了人,通常是要在家停放七七四十九日的,可謝氏心中實在嫌煩,又唯恐沈清蓉在的時候會鬧,所以只等送走了沈清蓉,便要回了老太太,二十七天之后,就把謝氏的靈柩送去家廟。 沈清薇聽謝氏這口氣,分明就是有這樣的想法,便抬起頭道:“這幾日有三嬸娘幫母親照應(yīng)著外頭的事情,母親已經(jīng)閑下來不少了,不如把這些心思先放一放,還是安安分分的按規(guī)矩辦事的好!” 謝氏沒想到沈清薇這樣聰明,她狐貍尾巴還沒露出來,她就已經(jīng)聽出了自己的意思來了,只稍稍含糊道:“我又沒說什么,你這般提醒我做什么?再說了,就你大伯娘這身份,她也配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陸道場?” 謝氏說完,只暗暗輕哼了一句,前幾日軋帳的時候瞧著手上的銀子流水一樣的花出去,原先對小謝氏有那么點惋惜之意的謝氏又恢復(fù)對小謝氏的深惡痛絕起來。 “母親前幾日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只當(dāng)是看在你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怎么今兒又變卦了,母親如今在老太太跟前得臉了,全賴這次在大伯娘母的事情上,母親不計前嫌??偛荒茏尷咸澳_才覺得母親好了,后腳就又自己打嘴吧!母親好歹熬過這幾日也就算了?!?/br> 謝氏轉(zhuǎn)念一想,沈清薇這話卻說的有幾分道理,老太太這幾日對自己的態(tài)度是比先前好了不少。謝氏原先還擔(dān)心,老太太會把小謝氏的死因歸結(jié)在自己的身上,因此惴惴不安了好幾日,直到被沈清薇提點著來老太太面前陪了一番小心,又答應(yīng)好好cao辦小謝氏的喪事,總算讓老太太對那件事情絕口不提了。 如今這幾日,又有林氏左右?guī)鸵r,謝氏也確實閑下了許多,想了想便道:“算了,你既然這樣勸我,那我也就依了你了,只是整日里念經(jīng)鑼鼓的,實在鬧得我頭疼?!?/br> 沈清薇見謝氏一臉郁悶的樣子,只假裝問道:“母親若是舍得父親,嫌棄住在榮恩堂太吵了,就搬到我那里住幾日,我那邊離外院遠(yuǎn)一些,倒是安靜的很!” “算了,你那兒地方小,再說了,你父親如何一日能離得了我的!”沈暉如今四十出頭,正是男人最朗月清風(fēng)的年紀(jì),他又謹(jǐn)守作風(fēng),房里連一個通房都沒有,這一點不說別的,全京城的貴婦們都要羨慕謝氏幾分。 沈清薇見謝氏那一臉甜蜜的樣子,就知道謝氏是不肯過來的,只笑著道:“既然母親不肯過來,那也只好再委屈幾日了!” 謝氏見沈清薇笑的那般狡黠,就知道她是故意逗得自己,只恨不得要捶她,這時候正好外頭管事媳婦進(jìn)來找她,謝氏便領(lǐng)著丫鬟們,又往外院去了。 沈清薇獨自一人回了流霜閣,只瞧見丫鬟美景正在門口候著,見她進(jìn)來,只笑著道:“姑娘可算回來了,正預(yù)備去老太太那邊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沈清薇正納悶,就瞧見廳里頭坐在一個人,見她進(jìn)來,也已經(jīng)起身迎了過來,卻正是沈伯韜房中的紅香。紅香見了沈清薇,只上前福了福身子,從袖中拿出一份信來,遞給沈清薇道:“世子爺正在整理行裝,正巧豫王府派了人送來這個,便讓奴婢直接送過來給姑娘了?!?/br> 沈清薇心下略略一動,莫非李煦信中提到的,正是鎮(zhèn)南王世子離京的事情? 封著火漆的牛皮紙就在眼前,沈清薇心里卻有些異樣的感覺,只稍稍猶豫了片刻,伸手將那信封撕開。里頭只工工整整的躺著一張便條,上面不多不少,卻只有四個大字:幸不辱命。 沈清薇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手心已是飛速的將那紙片揉成了一團(tuán),走到茶幾跟前,將那紙團(tuán)兒丟在了三足銀質(zhì)雕花小香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