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謝氏雖然心中尚有不舍,可聽沈清薇說的這般有理有據(jù)的,卻也不好反駁,一旁老太太聽了,卻只連連點頭道:“三丫頭說的是,把韜哥兒帶過去吧,你像他這么大年紀的時候,早就出過門了,我何嘗這樣拘謹著你了?” 沈暉心里原本早已經(jīng)松動,見沈清薇和老太太都這么說,便笑著道:“那就帶上他吧,只是勞煩了夫人,還要再為兒子準備一份行裝了。” 謝氏見他們這么說,她一人不答應也沒有了辦法,便只笑著道:“老爺和老太太既然都這么說,那我也只好答應了,等你們從江南回來的時候,只怕三丫頭的婚事也定下了。” 老太太聽著這事事順心的話,自是一個勁的點頭,臉上都笑出了花兒來。 從福雅居出來,謝氏就沉了臉,拉著沈清薇道:“你好好的,攛掇著你哥哥去江南做什么?你哥哥之前還跟我提起來著,我只不肯他去,這會你倒是助他了?” 沈清薇知道謝氏舍不得沈伯韜出去,便開口勸慰道:“父親年紀大了,況且江南又有千里遠,父親一個人出門,女兒實在不放心,若是有哥哥在一旁幫襯著,總也好放心些?!?/br> 謝氏聞言,心下也軟了幾分,可還是道:“你父親身邊小廝管事不下數(shù)十個,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只多心罷了?!?/br> 沈清薇便笑著道:“小廝管事,終究也都是下人,那母親還不說,父親還有同僚下屬不下百人呢!只是這怎么一樣呢?這些都不是至親之人,跟哥哥又怎么能相比呢?況且哥哥一直想出去游歷,若是哥哥一個人走,母親又不舍得,不如趁此機會,讓他跟父親一起去,這樣也沒什么不好!” 沈清薇這么一說,謝氏終究還是點了頭道:“你說的也是個道理,你哥哥常說要走,我總拘著他,萬一他哪天真的走了,我也拿他沒辦法,不如還是讓他跟著你父親去吧,一會兒你去把這消息告訴他,只讓他也好好高興幾分?!?/br> 沈清薇聞言,只笑著點了點頭,兩人一同出了后院。謝氏往議事廳那邊去,沈清薇則帶著丫鬟良辰,往沈伯韜住的地方去。 兩人還沒走到垂花門口,遠遠的就看見門口竟站著兩個陌生的小廝,沈清薇一時好奇,正巧看見紅香從里面出來,便讓良辰走過去,把她叫了出來。 那紅香見外頭有人喊她,只讓小丫鬟接過了手中的茶,走到門外,繞過墻角,見沈清薇正站在夾道上。 “今日哥哥這里有客人來嗎?”沈清薇只開口問她。 “好像是周大人家的一位少、一位表少爺,正在里頭和世子爺聊天呢!”紅香見沈清薇問起,便一五一十的回道。 沈清薇低頭想了想,卻暗暗道:“不對!” 第265章 計謀 周夫人在同輩人中,年紀是最小的,也因此在同齡人中,輩分是最大的,所以他的侄兒,一般來說都應該有沈暉這樣的年紀,貿(mào)然跑出一個表少爺,這是從哪里來的呢? 沈清薇想到這里,又想起周琦那完全罔顧閨閣女子貞靜嫻淑的模樣,忽然只覺得后背一冷,堪堪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最近沈清薇忙于家中瑣事,倒是也沒有聽到外頭有什么閑言碎語的,只是這份不安卻慢慢擴大了起來。沈清薇抿了抿唇瓣,還是放心不下,忙開口道:“紅香,你這會子進去,告訴世子爺,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紅香尋常辦事老成,如今見沈清薇都這樣亂了神色,也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小事兒,可她若是這樣冒冒失失進去,沈伯韜必然也會問幾句,便小聲問道:“姑娘這是怎么了?好歹讓奴婢知道……” 紅香的話沒說完,只聽見房里頭忽然傳來一聲茶盞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女子可以壓低的尖叫聲,沈清薇心里咯噔一下,只急忙從墻根后閃了出來,來不及跟紅香解釋,直接往垂花門里頭去了。 這時候廳里頭大門一開,之間方才那端著茶盞進去的小丫鬟慌張著神色從里面出來。紅香便開口問道:“怎么了這是?” 那小丫鬟眼眶早已紅了起來,見紅香問她,身后還跟著個沈清薇,只越發(fā)害怕了起來,小聲道:“奴……奴婢方才給兩位公子上茶,不小心打翻了茶盞,把茶水潑在了周家表少爺?shù)氖稚?,世子爺讓我去太太那邊找一些燙傷膏來。” 沈伯韜平常不用這些藥,他這兒自然沒有這些東西,可若是鬧到了謝氏那邊,這事情便也瞞不住了。沈清薇便開口道:“你去流霜閣找美景,問她拿燙傷膏,不準告訴太太知道,路上有人問你話,也不準說?!?/br> 那丫鬟本就擔心,因犯了錯,自然更不敢說什么,便只一個勁的點頭道:“奴婢……知道了?!?/br> 沈清薇這才放了她離去,又帶著紅香進了房間,正瞧見綠玉拿著帕子,在給“周家表少爺”擦身上的水漬。那眉清目秀,卻又帶著幾分目無下塵的表情,不是周琦卻又是誰呢? 周琦看見沈清薇進來,原本冷傲的臉上多了幾分震驚,只輕輕的推開了綠玉,壓低了聲音道:“在下沒什么大事,多謝這位姑娘了?!?/br> 綠玉只當周琦是男子,方才又近身服侍,難免覺得有些羞澀,又聽她這么說,臉上只微微泛紅,便退到了一旁。 沈清薇便往身后看了一眼,吩咐道:“你們幾個先出去,我有幾句話想要私下里對世子說?!?/br> 紅香綠玉皆面面相覷,唯獨良辰卻知道沈清薇的作派,也不理論,便往后幾步退了出去,另外兩人見良辰走了,雖心中疑惑,卻也跟著出了門,將門帶上了。 沈清薇看了一眼周琦,又看了一眼沈伯韜,最后卻把視線停留在了坐在一旁神色尷尬不已的周家六少爺?shù)纳砩稀?/br> “聽說周六公子前不久才剛剛喜得千金,必定欣喜萬分,只是不知道令嬡長大之后,周公子可準她女扮男裝,私入外府男子的院中呢?”沈清薇不緊不慢的開口,卻也讓周六公子大驚失色。 “三meimei,你說什么?”沈伯韜聞言,只微微一愣,等再回過神的時候,視線才忍不住往那“周家表少爺”那兒偏了一下,可這一偏之后,沈伯韜才生生被嚇出了一聲冷汗來。 沈清薇見沈伯韜已然認出了周琦來,只淡淡開口道:“周姑娘果真是大周朝獨一無二的女中豪杰,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只是我兄長早已經(jīng)跟人定了親,別說他對姑娘無意,就是有意,只怕也是不成的!” 周琦聞言,臉上也多了幾分怒意,只站起來道:“沈姑娘謬贊了,前朝還有女子考中狀元做女駙馬的故事,怎么我女扮男裝,就是大逆不道了嗎?” 沈清薇倒是沒料到周琦還有這般說辭,只冷笑道:“周jiejie喜歡女扮男裝,想怎樣都可以,哪怕去逛窯子,也同我們家無關,只是我哥哥雖然尚未娶親,卻也是訂了親的人,周jiejie又何必非要做這種不知廉恥之人呢?” 周琦只信奉男未婚、女未嫁,又相中了沈伯韜,見沈清薇這樣說她,便也站起來道:“三媒六聘我也懂一些,你們沈家尚未下定,又怎么說是已經(jīng)定親了呢?況且我雖然女扮男裝卻也沒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沈姑娘這樣說我,豈不是污蔑于我?” “身正不怕影子歪,周jiejie既然這么說,那索性把今日的事情鬧出去,讓全京城的百姓評評理,你女扮男裝來我哥哥房里,到底是為了什么?” 沈伯韜這時候臉色早已經(jīng)漲成了豬肝,他原就是周大人的門生,因著幾日聽周六少爺說他們家來了一個會做文章的表少爺,仰慕自己的才情,很想一見,他便答應了,只下了帖子請人過來,哪里知道請過來的,竟然會是周琦! “你……”周琦雖然大膽,可身在這樣的封建社會,她卻也不得不低頭,一旁的周六少爺更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只開口道:“七meimei,我們還是回去吧!我一早說了,此事你不能胡鬧,你偏不相信,難道真的要丟了父母的老臉你才滿意嗎?” 周琦從小嬌生慣養(yǎng),上頭這幾個哥哥,便是說話都不曾和自己這樣大聲過,如今為了這事情,居然責怪起了自己,一下子委屈的漲紅了臉,開口道:“六哥哥,平常都是你帶著我出來玩的,你長說女孩子家也應該多出門長些見識,怎么現(xiàn)在你就這樣說我了呢?” 周六少爺被她說的一時無言應對,沈清薇卻不是周家的人,也不會寵她,只開口冷冷道:“周姑娘,這里是京城,并不是你以前呆著的那些小地方,別把那些小地方的壞習性帶到了京城來,周大人還要在這京城里頭做官,周夫人也還要在這豪門權(quán)貴圈中應付,你更要從這里頭挑一個你將來的如意郎君,你好自為之吧!” 沈伯韜聽到這里,已全然明白了過來,只是臉色依舊漲得通紅,卻也稍稍按捺住了怒意,只朝著周琦拱了拱手道:“晚生愚鈍,承蒙周姑娘錯愛,不甚惶恐。周姑娘國色天資、蕙質(zhì)蘭心,實乃晚生高攀不起,還請周姑娘諒解?!?/br> 沈清薇聽了這話,忍不住就撲哧笑了一下,再看那周琦的臉色,早已經(jīng)變了又變,只漲得通紅了起來,忽然間從手邊拿起一盞青花瓷的茶盞往沈伯韜的額頭上砸過去。 沈清薇嚇了一跳,只急忙將沈伯韜推了一把,堪堪避過一擊,那茶盞卻落到了地上,哐當一聲碎成了一堆。 周琦提著裙子,推開門就往外跑了出去,沈清薇又想起她上次和自己吵架時候,瞧見沈伯韜便故意裝作扭了腳,只對著她的身后道:“周jiejie走路可小心些,我哥哥今兒不再外頭,可沒人再扶著你了!” 周琦本就心里生氣,如今聽沈清薇這么一說,一時便分了心,腳下一歪,果真就又崴了一下,身子堪堪就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周六公子看見周琦摔倒,心中雖有氣,卻也不敢說什么,畢竟是自己家理虧,便只出門將周琦扶了起來,兩人到門口,喊了小廝便一徑走了。 沈清薇看見周琦終于走了,回過頭來瞪了沈伯韜一眼,只氣憤道:“哥哥,你真是念書念多了,連男女都分不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