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沒錯,就是這個!” 沈詮期笑著回答:“是啊。”他雖應(yīng)得云淡風(fēng)輕,嘴角的笑意卻是無法遮掩的。 這么一打斷,畫面怎么看怎么滑稽,畢竟當(dāng)兵哥哥一臉激動地對著一個盛名在外的大明星問他是不是誰誰誰時,還真挺像小粉絲碰見愛豆興奮得無法自拔的樣子。 繞是心里有些猶豫的池眠見此也不禁笑出聲。 大伙一笑,王力安有些羞澀,卻又誠懇地說:“沈先生看著一點(diǎn)也不像電視機(jī)說得那樣冷冰冰的?!?/br> 池眠覷了眼坐在身邊安然不動的人,但笑不語。 潘晟拍了把王力安,接過話頭,端起桌上的水杯站起身來:“說什么糊話呢,電視里能和真人一樣嘛!來來來,這是我沈哥——沈詮期,有名的演員,這是池眠……” 他頓住,猶豫了下:“我沈哥哥們兼女朋友,今天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br> 臥槽!池眠內(nèi)心一個沒忍住飯就嗆在嘴里,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去,啥破玩意介紹啊!哥們她就認(rèn)了,畢竟他們以前確實(shí)是杠把子來著,后面兼?zhèn)€女朋友是幾個意思?誰是他女朋友,她怎么不知道? 沈詮期從容地遞了水給池眠,表情不是得意二字可以描述,期間還鼓勵性地看了眼潘晟,心想沒白費(fèi)我?guī)^來這一趟。 飯畢,潘晟的同事主動地收拾餐桌的收拾餐桌,輪崗的輪崗,熱心地給他們留出空間來。 一時間安靜下來,三人卻都有些不知從何說起。 “大潘,這些年還好嗎?”沒想到最先開口的是池眠,一貫霸氣的人話音里帶上幾分柔。 潘晟愣了愣,隨后喜笑顏開地回道:“挺好的,他們?nèi)硕纪玫?。就是有點(diǎn)想你們,當(dāng)初眠姐你走得匆忙,我還以為以后都見不到眠姐了。” “怎么會,這不是又見到了嗎?”沈詮期捶了潘晟肩膀一拳。 “是。”潘晟摸摸鼻子,“我嘴笨,說錯話了?!?/br> 到底還是有些小心翼翼。時光沒有磨損那些鮮活的記憶,卻無法復(fù)刻過往的曾經(jīng)。 一番舊敘下來,算是對著彼此現(xiàn)狀有了大致的了解。 他們都變成了意料之外的樣子,誰也沒想過囂張不羈的沈詮期會成了娛樂圈風(fēng)水生氣的影帝,爽快大氣的池眠成了國外小有名氣的攝影師,而潘晟,那個當(dāng)初棱角分明的大山如今也能磨得圓潤,成了邊疆上的一名戰(zhàn)士。 “沈哥,你們要不要留下來住兩晚?”潘晟雖喊的沈詮期,話實(shí)際是向著池眠問的。 池眠有些猶豫,這里似乎騰不開地,“方便嗎?” “方便!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們收拾地方?!迸岁闪滔乱痪湓捑图贝掖业厝ソo他們騰地方,生怕慢一步,他們就會拒絕。 最近已有一陣沒有外來人留過宿,潘晟最后在主樓一旁的雜物間給他們收拾出了一個臨時的房間,不大,但他們幫著一起動手,打掃下來也干凈。 春日里的白晝短,轉(zhuǎn)眼間夕陽就墜落西山,通天的紅光染遍層疊的云層,光線漸隱,池眠望著遠(yuǎn)方有些失神。 上學(xué)那會兒,他們一起看得最多的無外乎就是夕陽。她、沈詮期,再叫上徐恬和潘晟,下午課一結(jié)束,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翻上天臺。 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被他們拉得無限長。 下午到晚自修之間的這段時間短,他們幾個都習(xí)慣中午就帶好晚餐,放在保溫桶里,往天臺上他們私備的小桌子一擱,四個人拼著一塊吃。明明不過是一般的食物,那個時候卻都覺得入口的是人間珍饈。 飯后日常的娛樂活動就是打牌,也不知道沈詮期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花樣繁多,帶著他們從四人不倫不類的斗地主玩到八十分,從二十四點(diǎn)玩到吹牛皮,一副紙牌快被他們玩出花來。 沈詮期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池眠感到肩上一沉。 “晚上你們好好聊聊?我剛和他說了?!?/br> “你怎么知道大潘在這兒的?”池眠避而不答。 “之前拍攝取景,到過附近軍/區(qū),看到哨所人員名單上有他的名字就留了心,后來雖然確認(rèn)是他,但那時候我也騰不出時間過來。這次剛好,和你一起?!?/br> 沈詮期說得毫無破綻,這是他之前就想好的說辭。但池眠總覺哪里有些不對勁,來了西藏后,她已經(jīng)完全處于劣勢。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卻偏離她的預(yù)料。 她就像迷途的獵物,正無知無覺走入他的陷阱。 池眠的直覺并沒錯。事實(shí)上,自她七年前出國后,沈詮期也沒和潘晟斷過聯(lián)系。 潘晟參軍的前兩年,他們還會在他銷年假時見上兩面,后來潘晟決心來了此處,兩人的生活軌跡再難重合,這才沒再見過。但聯(lián)系方式始終有,逢年過節(jié)時還是會通上個電話的。 他掩飾事實(shí),是不想池眠更加內(nèi)疚;他關(guān)注潘晟,是想替她和他自己彌補(bǔ);他帶她來見潘晟,是想親手解開那些誤會和心結(jié)。 他會掃平一切,只等她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懷抱,以愛人的身份。 潘晟那邊他已經(jīng)通過氣,只要他不說漏嘴就行。 入夜,氣溫明顯降了下來。池眠等在哨所背面,明艷的小臉上是漫不經(jīng)心的神情。 晚飯后,潘晟讓她等在這兒,說他收拾好廚房便過來。 “眠姐,給。”一個小壺瓶遞到她的面前,“晚上冷,喝點(diǎn)暖暖身子?!?/br> 擰開壺蓋,湊過聞了聞,濃郁的酒香鉆入鼻尖。池眠對著潘晟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私藏的?” “眠姐你可別說出去?!北灰谎劭创?,潘晟轉(zhuǎn)頭訕笑。 池眠把小壺瓶在手里顛了顛,還挺沉,隨后爽快應(yīng)他:“你放心?!?/br> 兩人在大石頭上坐下,頭頂皓月當(dāng)空,身側(cè)哨所燈火清冷。 池眠心下感慨,自她回國后,每一次深沉且有深意的對話都是在極有氣氛的環(huán)境下進(jìn)行的,還真是——人生無處不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