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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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硯行下了車來,卻未去往御書房的方向走,肖參正準(zhǔn)備跟上,不料他冷聲道,“在這等著?!?/br> 從衛(wèi)太妃殿內(nèi)出來,阿婉懷里捧著一套紅色衣裳,衛(wèi)太妃說是原打算過年再給的,這會不得不提前了。 明日就要走了,這會心底不知為何,突然變得空落落的,對于出宮后的生活,也沒有什么期待,仿佛一切都只是塵埃落定。 那條清幽小道,花草凋零,寒風(fēng)繚繞,縱是陽光正好,也遮掩不了它的凄冷荒涼。 阿婉想,這也許是她最后一次來這里了。 她摸著一座假山,背靠著它蹲了下來,雙臂緊緊抱著膝蓋,手腕上的玉狐貍硌得發(fā)疼,她挪開手,看著那小東西,烏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仿佛透過它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時她進(jìn)宮滿三年,依舊是大雪紛飛的深冬,姑娘家及笈成人的大日子,在這偌大的皇宮里,她們這些小宮女,哪里會有人惦記,便是素來待她極好的衛(wèi)太妃也是事后才曉得,那日入夜,她一個人偷偷跑到這里來,躲在假山后,告訴自己以后就是大姑娘了,可是最后卻不知怎么的難過傷心起來,到底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淚眼模糊間,一點暗黃色的燈光映了過來,,阿婉抽著鼻子抬頭,卻看到許硯行提著燈籠,長靴踩在雪地上,他彎下身子,低沉著嗓音問她,“為什么哭?” 她嗚咽著搖頭。 男人聲音沉了下去,又問,“為什么哭?” “許大人,奴婢十五歲了。”她有些口齒不清。 “起來?!?/br> 他走在前邊,阿婉慢吞吞跟在他身后,天地間安靜得只有碎雪的吱吱聲,過了許久,他轉(zhuǎn)身,不知從哪里拿出來一個精致小巧的物件來,“陛下今日賜給本官的,本官心情好,就賞作你的生辰禮?!?/br> 天上飄著零零落落的雪花,落在他攤開的掌心上,借著那光線暈黃朦朧的燈籠,阿婉瞧清了那是一個白玉狐貍,串著一根紅繩,這是第一次有人送她生辰禮,她不知所措地捧著,愛不釋手,嘴角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再抬頭,男人卻已經(jīng)披著漫天銀雪離去了。 從那日起,阿婉便知道,她這一生已經(jīng)在陷落了。 “在哭什么?”寂靜間有人忽然問了一句。 她回神,抬頭看著如六年前那樣猛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前的男人,蒼白的小臉上竟淚痕交錯。 “奴婢――”她嗓子發(fā)疼,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許硯行卻抿唇笑了笑,“今年,你二十一歲了?!?/br> 阿婉一臉愕然,許是他也想起了六年前的事,有時候她會想,那時的自己在他眼里又該何等滑稽可笑。 她抬手在臉上胡亂抹了抹,隨后站起身,也許是蹲的太久,雙腿竟一陣麻木,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歪了一下。 許硯行極快地扶在她腰間,他的力氣有點大,阿婉不由得又往后退了幾步,后背貼上假山,一陣涼意。 男人的掌心仍舊熨貼著,明明隔著一層厚厚的布料,阿婉卻依然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 他不松手,阿婉也不敢動,良久,她才抬頭,卻發(fā)現(xiàn)許硯行正緊緊盯著她,眸底一片陰晦。 許硯行低下頭,臘花節(jié)后,她似乎又瘦了許多,下巴冒了小尖角,臉色蒼白無血,雙眼紅腫,粉潤的唇瓣半合著,就這么看著他,眼底藏著一絲慌亂。 他松開手,又聽見她終于清脆的聲音,“那許大人這次有東西賞給奴婢嗎?” 他斂了笑,將一枚翠玉海棠簪子放到她手中,隨后背過身,姿態(tài)依舊高高在上,“回去好好伺候衛(wèi)太妃,本官還有事,便先走了。” 阿婉攥緊手里的東西,看著他的背影,眼圈開始泛紅,明天出了宮,她便沒有機(jī)會見他了,他這樣尊貴的人,尋常百姓有幾人能見上一面,又有什么理由和資格見他?那日御花園,她說她從不曾想過離開,因為只有在宮里,她才有那么一點機(jī)會見到他,背影也好,一聲問候也罷,不過一點念想,如今是真的都沒有了。 “許大人。”她控制不住喊了一聲,聲音帶著一點鼻音。 男人停下腳步,微微側(cè)目,,阿婉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視線漸漸模糊起來,壓抑著發(fā)酸的嗓子,“這些年,多謝您的照拂。” 許硯行皺了眉,忽然有些心煩意亂,他沒有回頭,大步向前。 作者有話要說: 不虐!甜文。。出宮后就好了,。*^o^*,新的開始,前面總要有一個短暫的分離。 出宮就是新開始啦! 明天晚上就出宮啦,許大人是有原因的,以后你們和女主角就懂了#^_^# 第11章 她在何處 兩日后。 自打許硯行輔政以來,朝臣們每日過得只覺如履薄冰,言行更是謹(jǐn)小慎微,生怕哪日惹得他不高興,引了禍頭上身,可偏偏這般安分還是不得他滿意,當(dāng)著小皇帝的面,一揮衣袖,接著一大疊奏折迎面甩了過來,砸得前列幾位大臣身形微抖,額角生疼,卻不敢埋怨,一個個身子彎得更低。 許硯行背著雙手,冷聲質(zhì)問,“青州運河被凍,本官記得這是月初便呈奏過的事,工部,當(dāng)初本官讓你在半個月內(nèi)想辦法解決,解決的結(jié)果就是半月后本官再看到一份同樣內(nèi)容的折子嗎?商客們鬧得不可開交,就差鬧進(jìn)這皇城里邊了?!?/br> 工部尚書一聽自己被點名,忙出列跪下,這青州運河往來商船不多,更何況天寒地凍的,工部沒有人愿意前往,便隨意往下吩咐了一通,未再過問,也不知這折子誰呈上去的,想了想,道,“太傅大人,下官當(dāng)時想了法子,只是下了幾次雪,冰面還沒鑿開,那雪又成堆積上來,下官實在沒法子了,至于那些商人,都是野蠻頭子,不講道理的人,著官兵驅(qū)趕恐嚇一番自然就老實了?!?/br> 許硯行聽著他那一番胡編亂造,沉聲道,“本官怎么聽說工部的人這一個月都在衙門里,你們是冬眠不成?如今國庫尚虛,開春后,駐守在邊疆的各大軍隊按例都要派發(fā)軍餉,這銀子,你們來出?” 工部尚書低下頭,顫聲道,“是下官失職,是下官失職?!?/br> 許硯行冷冽的目光掃下來。 底下其他大臣暗自吸了一口氣,不敢動一下。 “一個個都辦事如此敷衍了事,這大事辦不好,各州縣芝麻一點小事也要統(tǒng)統(tǒng)都上報,各工各部莫不是連一點小事也要本官替你們拿主意?若是如此,本官看還是都撤銷了,免得最后養(yǎng)出了一群廢物?!?/br> “太傅息怒。”大臣們被他說得臉色紅透,跪地齊聲道。 許硯行近到龍椅前,俯下身,“陛下,這事您看怎么辦?” 小皇帝擺擺手,“許愛卿看著辦吧?!?/br> 許硯行這才直起身,站在高階之上,不緊不慢道,“工部尚書辦事不力,玩忽職守,免去尚書之位,并且接下來兩個月,給本官親自去守青州運河?!彼呦聛恚戳搜燮渌?,又繼續(xù)道,“本官方才扔下來的那些折子各位大人可要收拾好了,尋出自個的事來,三日之內(nèi)若是辦不好,誰再敢草草敷衍,那便直接罷職,順便,這年兒也不用過了,收拾收拾行李去同他一道守運河吧?!?/br> 一番話嚇得眾臣臉色大變,紛紛道,“下官遵命,下官遵命。”說完便匍匐在地,趕忙在那雜亂的奏折里翻找著。 從大殿出來,著手收拾了這群大臣,許硯行只覺一口氣順通了,他抬手在眉間揉了揉,轉(zhuǎn)身往御書房走去。 途中經(jīng)過藏冊局,他看了眼牌子,隨后進(jìn)了去,嚇得里邊正在打盹的值班小太監(jiān)瞬間從夢里清醒過來,搞不懂這太傅大人怎么會來這里,這里是什么地方?眾太監(jiān)宮女們?nèi)肓藢m,都會對其身家底細(xì)盤查一番,記載成冊,稱作名冊,這里就是收管這些宮人們名冊的,值班太監(jiān)看他目光在那些書架上掃著,忙問,“太傅大人,您要找誰的?奴才給您找?!?/br> 許硯行長指在桌上敲了敲,朝他道,“一名喚作阿婉的宮女,本官要看她的名冊?!?/br> “您且等等,奴才這就去找。” 良久,都不見那值班太監(jiān)過來回話。 許硯行抿唇皺眉,這是他開始不耐煩的征兆,那邊值班太監(jiān)翻了許久都沒有找出來,看著外邊氣場極低的那位,大冬天的他不禁出了汗,他抬袖擦了擦,這才矮身走過去,小聲道,“太傅大人,您是不是記錯了?奴才找遍了,沒有看到這阿婉的名冊。” 男人臉色沉下來,“她是衡陽宮衛(wèi)太妃身邊的大宮女,本官看是你這奴才沒有好好看管,在搬移時遺漏了?!?/br> 值班太監(jiān)跪了下來,急道,“奴才冤枉,這些名冊這段時間都沒動過――”小太監(jiān)忽然想起一事來,恍然大悟道,“太傅大人,奴才想起來了,前日宮里放了一批年滿二十五的宮女出去,您不知道,這但凡出了宮的,那名冊都是要銷毀的,您說的那位,指不定也逢此日離宮了?!?/br> “這次的事由誰負(fù)責(zé)?” “尚總管。”小太監(jiān)又忙道,“太傅大人,要不奴才去請他過來?” 回應(yīng)他的卻是許硯行摔袖而去的背影。 小太監(jiān)癱坐在那里,神情恍若還在夢里。 許府。 屋里點了暖香,熏得人暈暈沉沉,許硯行倚在桌案前,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那日阿婉大聲喊住他,說這些年,多謝他的照拂。 大概是時日有些久了,許硯行也記不清自己有照拂她什么,或是有,那初衷又是什么。 他喚了肖參進(jìn)來,“去找找看她現(xiàn)在何處?!?/br> 肖參聽不懂,問了一句,“大人,您說明白點,誰在何處?” 許硯行沒說話,將手邊不知何時寫了字的白紙扔了過去。 肖參看著那上面大大一個婉字,頓悟了一會,又迷茫了,“阿婉姑娘不是在宮里面嗎?”他嘿嘿笑了兩下,“大人,您想見,小的這就去給您請來?!?/br> 忽然腿上被許硯行踢了一腳,肖參哎喲一聲,苦著臉彎下腰,只聽他家大人道,“她離開皇宮了,本官想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br> “離開?”肖參愕然,隨后又道,“您放心,就是翻了這鄴都城小的也得給人找出來,完整無缺地帶到您面前來。” 許硯行卻閉上了眸子,淡淡道,“不用帶回來,你只需要找到人在哪,不要讓她知道?!?/br> 肖參帶著許多不解退了出去,輕輕將門扉合上。 肖參不知道,阿婉離開了皇宮,許硯行在心中松了一口氣,仿佛多年的心結(jié)忽然間被打開般。 他曾問過她,要不要離開,出去過普通人的日子,她說從不曾想過。 女人到底是善變的,這才不過多少天,轉(zhuǎn)身就不聲不吭地走了。 肖參回來復(fù)命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就住在西門街街口胡同里,長長一條巷子,小的又躲又藏的,生怕讓她給發(fā)現(xiàn)了。” “一個人?”許硯行執(zhí)筆在折子上勾了一下。 肖參腦袋瓜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笑道,“不然還能有幾個人,大人,這阿婉姑娘也真是可憐,西門街是什么地方,咱皇城最破落的一條街,那胡同巷子里長年不見陽光,濕氣重,走在那道上,小的一個男人都覺得陰森森的,更何況這姑娘家,您說是不是?那巷子里還住著其他人家,只不過小的覺得,那些人長的多為不善,您說這阿婉姑娘怎么就挑了這么個地方?” 許硯行手上頓了一下,臉上神情卻沒有任何波動,聲調(diào)平平,“她喜歡就讓她呆著,你急也沒用。” 肖參忙搖頭,他家大人這是誤會了,“小的不急,小的哪里敢急,這不是替您――” “滾?!?/br> 肖參立即閉嘴,摸著后腦勺退了出了。 待肖參走了,許硯行這才放下朱筆,走到窗前,外邊不知何時起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打進(jìn)了屋子,他恍若未知。 作者有話要說: 肖侍衛(wèi)噼里啪啦說完一堆后,許大人實際內(nèi)心:在巷子里住了十幾年,出了宮又跑到巷子里住,這么喜歡,那就住個夠?。?!→_→ 第12章 新生活 淅瀝的雨下了一天一夜,青花巷那條長長的青石路凹凸不平,深深淺淺的水坑將這條路沒得水泄不通,濕重的青苔爬在兩側(cè)陳舊的墻上,阿婉原本打算伸出去扶一下的手,又趕緊收了回來。 腳下鞋子早已濕透了,這種天氣,實在不該出來。 出宮后她被衛(wèi)府派來的人送到這里,這地方雖然偏僻,但平日里衛(wèi)家莊子里若是來了人也不會引起注意。屋子不大,屋頂青瓦密密麻麻覆著一層,里屋和小廳堂之間隔了一面墻,她一個人住著,倒也適合。 她提著新鮮的菜進(jìn)了屋里面,正準(zhǔn)備關(guān)門,忽然外邊響起了一道女人的聲音, “阿婉jiejie回來啦?” 阿婉探頭看過去,只見她家對面一個年輕姑娘朝她招了招手,“昨晚下了雨,巷子路不好走吧?” 年輕姑娘叫杜秋錦,不是鄴都本地人,一年前變賣了家產(chǎn),陪他哥哥杜東亭來鄴都趕考,不想在今年秋闈中落了榜,于是在這繼續(xù)住著,為來年繼續(xù)做準(zhǔn)備。 阿婉剛搬來那日她便提了一些小巧糕點上門問候,她年十六,還是活力正盛的小姑娘,一口一個阿婉jiejie叫著。 除了宮里頭的綠荷綠蘭,阿婉同其他年輕姑娘極少走的近,她性子淡,也說不來什么風(fēng)趣的話來,說起來,便是同綠荷兩個,也從未交過心,于是那日只道了聲謝謝,也并未同她多聊什么,不想這姑娘倒是熱絡(luò),自個拉著她說了許多,沒一會功夫便將自己底細(xì)抖落個徹底,人家坦蕩至極,倒顯得她防人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