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俞宛如忙將他推開,這么多人看著,牽個手倒也罷了,再要親吻,她可真沒那么厚的臉皮。 蕭安瀾順著她的手勁笑嘻嘻的退開,他抬眼四下望了望,指著不遠處一個小山坡,說道:“咱們去那兒看看,我小時候來過幾回,記得那有一片小果園,眼下果子應該成熟了?!?/br> 俞宛如點點頭,順著羊腸小道,跟他一邊走,一邊欣賞四周的風景。 小山坡上果真有果樹,只見小孩拳頭大小的桔子掛在枝頭,青色的皮透著一點點黃,看得人口水直吞。 蕭安瀾看了看四周,忽然對俞宛如噓了一聲,“媳婦兒,你在這等我一下。” 俞宛如還沒來得及問他要做什么,就見他躡手躡腳的走到桔子樹下,飛快的抬手抓了兩個下來。 俞宛如看得目瞪口呆,“你,你這是 ……” 蕭安瀾笑瞇瞇道:“小時候就想這么做了,只是那會兒個頭太矮,摘不到。” 俞宛如小聲道:“你怎么能偷人家的東西?” “這怎么叫偷?這是咱們家的地,長在咱們家地上的果樹,當然是咱們家的果樹?!?/br> “可是,這、這不是村里人種的嗎? ” “噓——”蕭安瀾道,“媳婦兒你小聲點,快過來?!彼自跇湎?,跟個老農民一樣。 俞宛如原本問心無愧,見他如此行事,也有了一種同流合污的心虛之感,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蹲在他身旁。 蕭安瀾三兩下把橘子皮剝了,遞給她一半,“來,嘗嘗看?!?/br> 俞宛如遲疑著接過,看著那不怎么黃的果rou,嘴里口水更加泛濫。 蕭安瀾催促道:“快吃呀,肯定好吃,我看準了最黃的摘的?!?/br> 俞宛如咽了咽口水,掰下一瓣送進嘴里,咬下的那一瞬間,酸澀的汁液濺滿了整個口腔,酸得她牙都要倒了。 蕭安瀾期待的看著她,“怎么樣,好吃吧?” 俞宛如艱難的咽下,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好吃,很甜。” “我就說嘛?!笔挵矠懙靡獾?,將手中剩下的一大半橘子整個丟進嘴里去,“相公的眼光,怎么會——” 他話到一半,整個人僵住不動,臉色扭曲成一張苦瓜臉。 俞宛如憋得辛苦,終于憋不住,一下坐倒在地上,笑得直揉肚子。 蕭安瀾哇的一聲就把橘子吐出來,又呸呸呸吐了好多口口水,露出舌頭,跟一條熱得受不了的小狗狗似的。 俞宛如笑得東倒西歪,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蕭安瀾擔心她摔倒,伸手攬住了,委屈巴巴道:“媳婦兒,你怎么騙我? ” 俞宛如揉了揉笑得發(fā)酸的臉頰,說道:“沒騙你,我真覺得好吃呢?!睕]說完,又撲哧笑了。 蕭安瀾郁悶地皺了皺眉頭,小時候看他們狼吞虎咽,還以為很好吃呢,沒想到這么酸。 “是誰說偷來的東西最好,我看著比城里賣的難吃多了?!?/br> 俞宛如摸了摸他下撇的嘴角,說道:“這下該長教訓了吧?以后看你還敢不敢干壞事,偷人家的東西?!?/br> 蕭安瀾將手頭另一個橘子丟掉,回頭看她,道:“媳婦兒,我發(fā)現你越來越壞了,現在都敢捉弄我了。” 俞宛如揚了揚下巴,“還不都是你的功勞。誰剛才說的,相公給我的不止厚臉皮而已?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的壞,還不足相公你的萬分之一?!?/br> 蕭安瀾又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由郁悶。明明不久之前,他媳婦兒還又害羞又愛臉紅,怎么現在這么變得厲害了? 他心里忽然有了些危機感,照這么下去,夫綱不振啊。 第48章 助攻 蕭安瀾被桔子酸了一把, 不死心, 又偷偷摘了一個石榴,在被酸得說不出話之后, 終于消停了, 蹲在樹下,看著滿樹的果子, 眼里全是不甘。 俞宛如無奈,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他拖離這片小果園。 兩個人繞著這座小山坡走了一圈,俞宛如撿到許多顏色形狀都十分漂亮的葉子, 準備拿回去做書簽。 太陽不知不覺爬到了頭頂,遠遠近近的農家小院, 屋頂上升騰起裊裊炊煙。 蕭安瀾摸了摸肚子, 牽著他媳婦往楊莊頭的院子走。 那院子說起來也是蕭家的產業(yè),楊莊頭一家子好幾代人,都替蕭家打理這座農莊, 若不出意外,以后楊莊頭的兒子、孫子,也會繼續(xù)接手他這份活。 莊院比一般的小院大一些,院子地面由青石板鋪就, 屋子是磚木結構,屋頂上整整齊齊的排著黛色的瓦片。整座院子形制粗獷,沒有什么精雕細琢之處,好在打理得十分干凈, 沒有各種家禽家畜產生的異味。 楊莊頭一家人也如這院子一般,身上的衣服雖然半舊不新,但一個個都收拾得干凈整齊,看著比尋常的農人多了兩分體面。 剛被洗刷干凈的飯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菜肴。 蕭安瀾跟俞宛如坐下之后,楊家一家人都只站在一旁,并不上桌。 俞宛如心下別扭,悄悄拉了拉蕭安瀾的衣袖。 蕭安瀾便說:“都坐下一起吃吧,這么多,我們兩人也吃不完。” 楊莊頭忙搖頭,“使不得使不得,少東家跟少奶奶吃吧,我們屋里頭還有?!闭f著,手在背后擺了擺,讓家里人都出去。 見人一下子走了個干凈,俞宛如看了蕭安瀾一眼,無奈道:“說到底,還是麻煩了他們?!?/br> 蕭安瀾給她打了一碗鯽魚湯,安慰道:“沒事的,老楊頭從爺爺那輩開始就在咱們家干活了,不是外人。來,喝喝這個湯,別看這魚小,應該是生哥剛從水渠里撈上來的,鮮著呢?!?/br> 俞宛如端起來吹了吹,輕輕喝了一口,果然鮮美無比。 桌子上,就兩道臘rou炒菜心和梅菜扣rou是大葷,其余的都是鄉(xiāng)下常見的野味小菜。村里人吃慣了,不覺得有什么,一心只羨慕城里人的大魚大rou。但是俞宛如跟蕭安瀾吃多了精糧細rou,偶爾吃一次山間野味,卻覺得味道十分不錯。 俞宛如拿著一塊手腕粗細的紅薯,剝去薄皮咬下一口,頓時滿足的瞇起了眼睛。 蕭安瀾道:“下次有機會,咱們烤紅薯吃,味道更好?!?/br> 俞宛如將嘴里的食物咽下,好奇問他:“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到鄉(xiāng)下來玩?” 蕭安瀾點點頭,“那時候爺爺還在,他老人家喜歡清靜,一年里有大半年都住在鄉(xiāng)下,我跟安澤兩個人偶爾也會來住幾天。這個村子里,就沒有我們兩個沒到過的地方?!?/br> 俞宛如羨慕道:“真好呀?!?/br> 蕭安瀾剝了一顆毛豆,將豆子喂進她嘴里,說:“你要是覺得有趣,冬天的時候我們再來玩雪?!?/br> 俞宛如連連點頭,“好?!?/br>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門口一直有個小孩子探頭探腦的在那里偷看。 俞宛如一開始沒發(fā)覺,等他在門邊徘徊了幾次,才終于看見,仔細一瞧,原來是上午被楊生趕走的時候,在路上摔了一跤的那個小孩。 此刻,他就跟早上一樣,含著手指躲在門后,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圓溜溜黑漆漆的眼睛里滿是渴望。 俞宛如放下筷子,沖他招了招手。 哪知那孩子就如小兔子一般,一下子就躲開了。 俞宛如只好由他去,可沒想到,過了不過幾分鐘,門外的那顆小腦袋又回來了。 這一次,俞宛如喊他過來的時候,他倒沒躲開,只是固執(zhí)地站在門后,既不前進一步,也不后退半分??吹贸鰜硭呀浐苄膭恿耍€是有幾分對陌生人的警惕和怯懦。 等俞宛如第三次沖他招手,他才猶猶豫豫的把一條小短腿伸進門檻里。 在此期間,俞宛如何蕭安瀾都坐著沒動,那小孩子似乎認定了他們兩人沒有惡意,終于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俞宛如一直屏息看他,直到現在才松了一口氣。 那孩子看著不過三四歲,臉頰上還有嘟嘟的rou,身上的衣服洗得有些發(fā)白,但還算整潔。 俞宛如蹲下來與他對視,盡量溫和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肚子餓了?” 那孩子看了眼桌上的吃食,點點頭,奶聲奶氣說:“我叫楊柏?!?/br> 蕭安瀾問道:“楊生是你什么人?” 那孩子盯著盤子里大塊豬rou,吸了吸口水,才道:“是我爹。” 蕭安瀾挑了挑眉頭,看早上楊生趕那幾個小崽子的樣子,他還以為其中沒他的孩子。 俞宛如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椅子,“來,你坐上來跟我們一起吃?!?/br> 楊柏下意識朝她走了幾步,似乎記起什么,又停下來,小聲說道:“我爹說不能來這里,我偷偷跑過來的?!?/br> 俞宛如看了蕭安瀾一眼,半扶半抱地把他抱到椅子上,道:“沒關系的,我們偷偷吃完,不跟你爹說,好不好?” 楊柏眼前一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看桌子上這么多好吃的,我們兩個人吃不完,正好需要你的幫助呢?!?/br> 楊柏往門口張望了一下,又晃了晃兩條小短腿,一本正經的點頭說道:“那好吧,我就幫幫你們。” 俞宛如忍著笑意,用干凈的筷子給他夾了些吃的,又對蕭安瀾使了個臉色,讓他出去跟楊莊頭說一說,省得一會兒他們來了,看見這孩子在這里,要訓斥他。 蕭安瀾剛起身,她又小聲道:“車上是不是還有給安琪的糖果?也拿來給他吧?!?/br> 蕭安瀾點點頭,到了門外,先找到楊莊頭,給了他十塊大洋。 楊莊頭連忙推拒,“少東家這是做什么?” 蕭安瀾道:“我跟少奶奶總不能白吃你一頓,在幾個當做我們的飯錢?!?/br> “使不得使不得……”楊莊頭黝黑的臉上憋得發(fā)紅,“少東家來這里吃一頓飯,哪需要給錢了,又不是什么值錢的稀罕東西。” 蕭安瀾給他推了兩次,直接拉開他衣服上的口袋,將十塊大洋塞進去,佯怒道:“你看少爺我是白吃白喝的人嗎?給了你就收下,不然一會兒少奶奶又要教訓我。” 楊莊頭無可奈何,手足無措地站著,聽他這么說,立刻堆笑應和道:“少東家說笑了,少奶奶看著那么和氣的人,怎么會教訓您呢?” 蕭安瀾擺擺手,“你不懂。對了,你那個小孫子現在在里面陪著少奶奶一起吃飯,你一會兒可別罵他。” “這不懂事的小東西,沒給少東家添亂吧?” “沒,我看他挺乖巧的,不跟你說了,少奶奶讓我去車里拿糖給你小孫子,她發(fā)話了,不敢不聽。” 楊莊頭笑容滿面地感謝,等蕭安瀾走遠了,才小聲感嘆道:“這少東家,似乎也是個怕婆娘的?!?/br> 蕭安瀾跟俞宛如兩人吃過飯,又在農莊里逗留了一會兒,才帶著楊莊頭塞來的菜干回了城。 楊生進屋內收拾桌面的時候,心里不由嘖嘖稱奇,原來真如他爹說的那樣,城里來的少東家不稀罕那讓人流口水的梅菜扣rou跟臘rou炒菜心,反而將野菜紅薯吃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