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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媒妁之言[民國]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他用嘴唇蹭了蹭俞宛如的臉頰,膩歪道:“媳婦兒,我的年紀(jì)這么大了,現(xiàn)在才決定不再游戲人間,開始做正經(jīng)事,你不會嫌棄我吧?”

    俞宛如抱著他的大腦袋,笑道:“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還年輕?怎么現(xiàn)在卻承認(rèn)年紀(jì)不小了?不管什么時候開始,都不會太晚,況且,你從前做的那些事,并不能說就是不正經(jīng)的,你也在累積你的人脈,你的閱歷呀?!?/br>
    蕭安瀾從她懷里鉆出頭來,一口親在她唇上,笑嘻嘻道:“我媳婦兒可真好,人長得漂亮,心地又善良,說話還好聽,我真是撿到寶了。”

    俞宛如輕聲嗔道:“厚臉皮,讓人聽見,牙都笑倒了。”

    蕭安瀾抱著她快走幾步,倒在床上,欺身上去,“讓我看看,我媳婦兒的牙倒了沒有?”

    自然又是一通胡鬧。

    蕭安瀾說做就做,圍在俞宛如身邊這么多天,在找到自己下一個目標(biāo)之后,終于又去公司了。

    周晟聽說了他的宏圖大志,很是驚奇地挑了挑眉頭,“這還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及時享樂的蕭大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你怎么會想到去做?”

    蕭安瀾戴著一副金框眼鏡,埋頭在紙上涂涂畫畫,頭也不抬道:“你沒料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廢話少說,幫我想想,要辦個什么樣的工廠?”

    周晟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提議道:“要不然還是做煙草?連機(jī)器都不用買,直接在孫家原本的生產(chǎn)線上繼續(xù)做就行了?!?/br>
    蕭安瀾不屑道:“孫家用的都是最差的機(jī)器,最低檔的流水線。我要做,自然做最好的。況且,若讓我媳婦知道我生產(chǎn)煙草,還不得被她批評教育?!?/br>
    周晟更加稀奇,勾唇取笑道:“完了完了,我們風(fēng)流倜儻的蕭大少,如今竟左一句我媳婦兒,右一句我媳婦兒,成了媳婦兒至上的忠誠信徒了?!?/br>
    蕭安瀾搖搖手指,說:“這種事情,你們單身漢是不會懂的。你,就更不用說了。”

    周晟遭受了會心一擊,好在他經(jīng)常被打擊打擊,如今快被打擊得麻木了。就算像安瀾再在他面前提起前未婚妻的名字,他心里也不會有多少波瀾,這么說來,還得感謝蕭大少對他的錘煉。

    他認(rèn)真想了想,說:“不如做化工日用品?”

    蕭安瀾抬頭道:“正有此意?!?/br>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笑了。

    蕭安瀾說:“你知道我家里女士多,我已經(jīng)觀察過了,女人對于香皂口紅香水的追求,一點(diǎn)不亞于男士對于汽車的喜愛。況且這些東西又不會太貴,尋常人也消費(fèi)得起。我們主打薄利多銷,再針對上層人士推出一些高檔貨,肯定有人追捧?!?/br>
    周晟點(diǎn)頭贊同,又問:“不過生產(chǎn)線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蕭安瀾用筆頭敲了敲桌子,說:“我想這幾日去省城跑一趟,再讓老林幫我牽個線,看能不能引入一條美利堅的生產(chǎn)線?!?/br>
    老林也是他跟周晟留學(xué)時候的同窗,就是之前經(jīng)過柳城,來與他們見過面的那人。

    周晟點(diǎn)點(diǎn)頭,“行,你去吧,這里我?guī)湍憧粗??!?/br>
    蕭安瀾越過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你放心,等少爺我發(fā)達(dá)了,一定給你找十個八個大美人兒,讓你躺著挑。”

    周晟失笑,美人他是不敢奢想了,只要蕭大少別時不時挖苦他就好。

    沒兩日蕭安瀾就動身了。

    他時不時就往外跑,蕭家人都已經(jīng)習(xí)慣。唯有俞宛如,夜里醒來時,大床上空蕩蕩,只有自己一個人,不免覺得有些孤單。

    平時白天要上學(xué),只有晚上才有空想起他,這也就罷了,到了休息日更覺得難熬。

    從前她還沒嫁人時,只要給她一本書,就能在房里呆上好多天。如今捧著書,卻覺得心緒浮亂,看不下去。

    她索性聽從蕭太太的意見,出門散心,先回娘家看了看,又去找蘇小曼。

    剛踏入蘇小曼小院的那條巷子,就見有一名中年婦人從她院里出來,那婦人打扮富貴,看著面生。

    俞宛如心下奇怪,蘇家跟俞家關(guān)系親近,蘇家的那些親戚她幾乎也都見過,怎么從未見過這名婦人?她是誰?

    她帶著疑惑,敲開了蘇小曼的院門。

    是張媽來開的門,蘇小曼坐在正屋里,怔怔的發(fā)著呆,她面前放著兩杯茶水,顯然方才招待過客人。

    俞宛如走到她身邊,輕輕叫了一聲小曼姐。蘇小曼動也沒動。

    她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蘇小曼似乎略微一驚,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俞宛如,笑了笑,說道:“你來啦?!?/br>
    俞宛如坐在她身邊,看了看她的臉色,擔(dān)憂道:“小曼姐,你怎么了?”

    蘇小曼搖搖頭,“沒什么呀?!?/br>
    俞宛如說:“我方才看見有位婦人從你這里走出去,怎么我從前沒有見過她?”

    “你看見了?”蘇小曼聞言,勾了勾嘴角,這才誠實(shí)道:“那是楊太太,楊世東的娘?!?/br>
    “她怎么……難道她不同意你和楊先生的事?”俞宛如忙問。

    蘇小曼給她倒了杯茶,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不是,楊太太是個開明的人,她是來找我說清楚的?!?/br>
    “說清楚什么?她是不是誤會了?小曼姐你從來沒有糾纏過楊先生,一直都是他主動追求的呀?!?/br>
    蘇小曼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別緊張,楊太太沒有責(zé)怪我的意思。其實(shí)說到底,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br>
    她之前拒絕楊世東不成,默認(rèn)讓他追求她,心里是想著過一段時間,等他自己的興致退卻,這段關(guān)系自然而然就會冷淡下來。

    卻沒料到如今兩個多月過去了,楊世東的熱情不但沒有冷卻,還似乎有越發(fā)熱絡(luò)的趨勢。

    她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想,若自己是楊太太,兒子整天追在一個和離過的女人身后,那女人還偏偏對她兒子不冷不熱的,自己心里肯定也不太舒坦。

    楊太太今日來,就是要問問她,對楊世東到底是什么看法?

    若她對楊世東有意,楊家不是不能接受她過去有一段婚姻的事,若她對楊世東無意,就請她果斷一些,別再讓她兒子抱有希望。

    她走后,蘇小曼認(rèn)真回想了這一段時間的事,覺得自己的行為確實(shí)需要反省。

    這世間,最難得的是真心。楊世東對她一片熱誠,她就算沒那份心,也應(yīng)該重視他的心意。

    更何況如今,在被他那樣笨拙卻又熱烈地追求了兩個多月后,她恐怕已經(jīng)不能像當(dāng)初那樣果決的說,自己對他沒有半點(diǎn)好感了。

    她看著俞宛如擔(dān)憂的神色,笑道:“別擔(dān)心,楊太太今天來,倒也提醒了我,確實(shí)該好好想想這段感情了,搖擺不定的拖下去,對誰都不好?!?/br>
    俞宛如沒有問她心里是什么決定,而是說道:“不管小曼姐有什么打算,我都支持你?!?/br>
    蘇小曼笑得越發(fā)開懷,“有你這句話,我就一點(diǎn)都不怕了。對了,蕭先生今天怎么沒有陪你一起來?”

    提到這個,俞宛如就有些蔫了,“他前幾天去了省城,還沒回來?!?/br>
    蘇小曼勾了勾她的下巴,道:“是么?等他回來我可得好好的說他一通,竟然這樣不體貼,把我們美麗可愛的宛如一個人丟在家里?!?/br>
    俞宛如怕癢躲開,笑道:“小曼姐,你就別取笑我了?!?/br>
    “怎么是取笑你?都是真心話呢。罷了,不提那幾個男人,他們有他們的事業(yè),難道我們就無所事事么?前兩天,報社的編輯給我推薦了幾本書,我看了覺得很不錯,對寫文章有幫助,正要介紹給你,你肯定喜歡?!?/br>
    “真的?小曼姐快借我看看?!?/br>
    “好好好,等著我去拿?!?/br>
    俞宛如在蘇小曼那里呆了半下午,心滿意足地捧著幾本書回到蕭家。

    蕭太太一看她就笑了,“你這傻孩子,我怕你天天呆在屋里看書不好,讓你出去走走,結(jié)果你反而又從外面抱回來幾本書?!?/br>
    俞宛如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蕭太太笑著遞給她一個薄薄的信封,說:“這是安瀾發(fā)來的電報,特地給你的?!?/br>
    俞宛如忙伸手接過,臉更紅了,“謝謝娘?!?/br>
    “不必謝我,快上樓去看吧,若要給他回信,就來跟我說?!?/br>
    “好?!?/br>
    因?yàn)槭请妶螅挵矠憗硇攀趾喍?。不過,那短短的幾行字,倒有一半都是在訴說思念,另有一半,則是一個勁的追問俞宛如是否想他。

    俞宛如耳廓通紅地想,這種電報,他怎么好意思讓人替他發(fā)出來呢?

    她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小心翼翼地折起來夾在書本里,過了一會兒,卻又拿出來,珍重的放在枕頭下。

    蕭安瀾這一走就是半個多月,雖然兩三天就發(fā)回一封電報,但他的歸日卻似乎遙遙無期。

    俞宛如知道他有正事要做,心里再是思念,也不敢有分毫的催促。

    反倒是蕭太太,時常念叨,說他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一跑出去就不知道回來了。

    俞宛如便又反過來安慰她。

    蕭太太見她這樣懂事明理,心里直感嘆不停,也是自己那兒子走了好運(yùn),才能娶到這樣好的兒媳婦。

    說到媳婦,她不由又想到至今獨(dú)身的弟弟。

    她跟蘭瑞儼然已經(jīng)交上朋友了,前幾天,還約她一起去戲園子看了場戲。

    兩人越是接觸,她越是覺得蘭瑞的好,反倒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推銷自己弟弟,只得想著,順其自然吧。

    還有蕭安澤,只比他大哥蕭安瀾小了三歲,也二十出頭了,如今還是獨(dú)身,到現(xiàn)在沒聽聞他跟哪個女孩子有交集。

    二姨娘心里急得不行,但她知道自己兒子雖然自小不言不語的,心中卻有主意,不敢過分催促他,只得轉(zhuǎn)而求助蕭太太。

    于是,蕭太太那一頭還沒有把小弟的終身大事解決,這一頭,又多了個大齡男孩需要她去推銷。

    這還不算完呢,眼看蕭安雅蕭安慧也到了年紀(jì),雖說不是親生女兒,但蕭太太一直把她們當(dāng)自己女兒來疼愛,她們的婚姻大事,自然不能不管。

    俗話說,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蕭太太頭疼著疼著,如今倒也想開了,心里正盤算著,改日索性聯(lián)合整個柳城的太太少奶奶們,辦一場年輕人的聯(lián)宜舞會,她就不信不能湊成幾對。

    在一天深夜,俞宛如正在熟睡,忽然無故驚醒,卻見自己床邊蹲著一個黑溜溜的人影。

    她嚇了一跳,正要喊人。

    那人影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口鼻,低聲說道:“媳婦兒,是我。”

    俞宛如掙扎著坐起來,扭開臺燈,面前這個胡子拉碴的人,不是半個多月沒見到蕭安瀾是誰?

    蕭安瀾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媳婦兒,是不是嚇到你了?”

    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俞宛如眼眶忽然有些發(fā)熱,她忙用力眨了眨眼睛,抬頭來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他,問道:“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

    蕭安瀾伸手摸了摸她睡得通紅的臉頰,粉嫩的皮膚在他帶著薄繭的指頭下,更顯得嬌嫩,“事情處理好,我就回來了?!?/br>
    俞宛如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心疼道:“瘦了,還黑了?!?/br>
    蕭安瀾忙反手摸摸自己,“不會吧?瘦是瘦了點(diǎn),怎么會黑了?我英俊的臉可不能黑。”

    俞宛如被他逗得撲哧笑出聲,方才小別重逢的氛圍都給他破壞了。

    她掀開被子下床,披上外衣,“你吃飯了嗎?廚房里應(yīng)該還有吃的,我去找找?!?/br>
    蕭安瀾跟在她身后,俞宛如聽到他的腳步聲,忙噓了一下,說道:“你輕點(diǎn)兒,這么晚了,別把大家吵醒?!?/br>
    于是蕭安瀾只得躡手躡腳的。

    兩人做賊一般溜下樓,在廚房里找了些吃的熱一熱,蕭安瀾也不嫌棄,全部丟進(jìn)腹中。

    俞宛如一面給他遞湯,一面不住要他吃得慢些。

    等蕭安瀾填飽肚子,她又上樓給他放洗澡的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