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歸根究底,常遠侯也要負責(zé)任。 胥良川輕笑一下,小妻子的心思真多,這話里似有提醒他的意思。不過他不是常遠侯,就算是有一天她被人冤枉,他也會相信她。 “常遠侯自然是有錯的,經(jīng)此一事,常遠侯府元氣大傷,想要重振門楣,估計是不太可能?!?/br> 常遠侯世子本就是碌碌無為之輩,平晁肖似常遠侯,以前倒還有些好苗頭。經(jīng)過娶親一事,太子對他十分微妙,說是信任也談不上,說不信任也不像,總之,他在東宮的地位頗有些尬尷。 太子不重用他,二皇子更加不可能倚重他。 無論是太子還是二皇子登上高位,他都不可能成為心腹重臣,也就注定平家的沒落。 皇后娘娘走的一步好棋,平晁的妻子是趙燕娘,趙燕娘是什么性子。以后的侯府內(nèi)宅,還不知要鬧出哪樣的事情。不能修身齊家,何來平天下。 雉娘心里和他想得差不多,聽到他的話,點著頭,帶著嬌軟噥咕地“嗯”了一聲。 ☆、第88章 起疑 段府的后院里, 趙氏和趙鳳娘母女也在琢磨今天的事情。趙氏有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侯府發(fā)生的事情是皇后做的局。 她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要真是皇后做的局, 也就證明皇后對段府發(fā)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她的心里一陣發(fā)寒, 曲婆子和木香在府里關(guān)著, 都被人給悄悄放出去,到現(xiàn)在都查不出是誰,難道說府里也有皇后的人? “鳳娘,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姑姑, 鳳娘想著燕娘的事情只不過是個引子,目的就是扯上梅郡主,翻出陳年舊事。雉娘說過的話,句句都想往她外祖母的事情上面套, 你說她會不會是知情的?” 趙氏眉頭皺得老高,額頭起了三道褶子。 她想起昨天在趙宅時, 雉娘這丫頭對曲婆子和木香失蹤的事情不以為然, 也起了疑,難道她想錯了,事情是雉娘弄出來的? 要是雉娘做的, 倒也說得通,雉娘是知情人。 她的心里最近都不太踏實, 總是自己把自己嚇得心驚rou跳。私心里,她希望事情是鞏氏母女弄出來的,目的就是為報復(fù)梅郡主。 雉娘現(xiàn)在嫁到胥家,有胥家人撐腰, 弄出這樣的動靜倒也說得過去。 趙鳳娘看趙氏臉色陰晴不定,叫了幾聲,趙氏都沒有應(yīng)。她又大聲叫了一下,趙氏才回過神來。 “姑姑,你想什么,這么入神?” “沒什么,我在思量你說的話,好像也不無道理?!?/br> 趙氏敷衍著,想到燕娘,又否認了鳳娘的說法。出了這件事情,最后得利的人是誰,毫無疑問,是燕娘。 可能是燕娘被梅郡主下藥的事情,無意中被皇后得知,皇后才想出這么個主意,一箭雙雕。逼得平家休掉郡主,還挑明燕娘不能生養(yǎng)是郡主害的,迫使平家不能以無子休掉燕娘。 皇后這是為燕娘出頭,還順便鏟除梅郡主。 趙氏這樣想著,心里舒服了一些。只要皇后認定燕娘是當(dāng)年那個孩子,燕娘就算是再蠢,她都不害怕。 就怕… 不會的,沒有人會知道的。 趙氏給自己打著氣,讓趙鳳娘回去休息。大家都累了一天,乏得不行。她正要脫衣就寢,宮中秘密來人,請她進宮。 一進德昌宮的門,迎面飛來的就是一個茶杯,砸在她的頭上,傾刻間鮮血直流。她不敢捂著,任憑血流得滿臉都是,模糊一片。 皇后鐵青著臉坐在寶座上,指著她,“柳葉,你真是讓本宮太失望了!本宮問你,燕娘在你府里出嫁,怎么會出現(xiàn)那樣的事情?你縱容自己的繼子染指于她,有沒有將本宮放在眼里?” “娘娘饒命,奴婢罪該萬死,沒有護好燕娘?!壁w氏顧不得額頭上的痛,不停地磕頭。 “你確實是罪該萬死,本宮錯信于你?!?/br> 趙氏心漏跳一下,后背冷汗直流。 “燕娘差點就要背負污名,幸好她還算機靈。你說本宮要如何罰你?”皇后的語氣略緩,冷著聲問。 趙氏心緩了緩,覺得里衣肯定打濕了。聽皇后的話語,是認定燕娘。她好像魂魄歸位,心神大定。 “娘娘,您怎么處罰奴婢都行。” 皇后的眼里全是冰冷,俯視著她,“這話可是你說的,你有負本宮所托,本宮自然要罰?!?/br> 最后趙氏被隔衣打了十板子,全是悶板子,不青不紫,用的都是巧勁,打在要害上,隔天才會感覺像骨頭散掉一樣。 趙氏知道這板子的厲害,同時心里也松口氣。只要皇后還認燕娘,十個悶板子算什么。 臨出宮時,琴嬤嬤多了一句說,說皇后很是想念鳳娘。 趙氏心領(lǐng)神會,隔日倒地塌在爬不起來。鳳娘來侍疾時,說起皇后,讓她過些日子進宮看皇后。 趙鳳娘應(yīng)下。 “姑姑,你怎么突然就病了?” “沒事,就是被侯府的事情給氣著了,休養(yǎng)幾日就行?!壁w氏側(cè)躺著,慈愛地看著她。 趙鳳娘眼神無波,似是相信了她的話。 出門后,臉色就變了。 姑姑在騙她,昨天夜里她明明看到姑姑跟著宮里的太監(jiān)進宮。為什么今日就病得不能起身,而且姑姑也沒有請大夫,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反倒像是受了刑,爬不起來。 她仔細地揣測著,想起宮中曾有一種刑罰。打在人身不見傷,卻能讓人痛得下不了床,莫非姑姑昨日進宮去是受罰? 可是皇后為什么會罰姑姑,姑姑還不敢聲張? 難道是怪姑姑沒有看好燕娘,導(dǎo)致燕娘婚前失貞? 雖說失貞一事被否認,但以皇后的精明,不難猜出事情的真相?;屎笫枪止霉媚ㄐ叱_h侯府? 不,不是的。 她心里否認,從前她經(jīng)常出入宮中,皇后對她寵愛有加。是從什么時候變了呢?是家里人從渡古進京,燕娘和雉娘一同進宮后,所有的事情都在改變。 從那時起,皇后看她的眼神,再也沒有以前的疼愛。反倒是雉娘得了好處,雉娘是皇后的親外甥女,得些恩寵也無可厚非。關(guān)鍵就在于燕娘,燕娘使計嫁入侯府,皇后居然沒有怪罪,著實可疑。 她前些日子私下了解過一些事情,無意間得知皇后在祝王府當(dāng)側(cè)妃的事情,心里已經(jīng)有所懷疑。 姑姑最近也有些神神秘秘的,老是走神。難道真的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她的心思本就玲瓏,在宮中浸染多年,對于宮廷秘聞和后宅陰私,都不陌生。其實在她的心里已經(jīng)隱隱的有答案,不過是再次確認而已。 她攏著眉,走在園子的小道上。府里的燈籠都亮著,滿院的昏黃,她的手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中,越發(fā)地肯定心中的猜測。 如果真是那樣,太子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不過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個天大的機遇,她必會助太子一臂之力,以后太子成事,自有會記得她的功勞。 次日,正月初四。 從正月初三開始到正月十五以前都是走親的好日子,鳳娘一早給趙氏請過安后,就告知趙氏,她要去胥府。 趙氏點頭,鳳娘和雉娘是姐妹,姐妹之間走動是常理。 雉娘對于趙鳳娘的到來略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將人請進門。引著她去拜見祖母和婆母。 見過禮后,胥老夫人請她入座。她坐在雉娘的旁邊,目帶微笑。 雉娘觀她舉止得體,今日的穿著打扮也顯得端莊規(guī)矩。沒有描金繡銀的精美衣裙,簡單大氣的瑩藍筒袖束身長裙,只有裙擺處繡花了一些淺色蘭草。頭上也沒有銜珠鑲玉的首飾,唯有鏤金雕花的簪釵。 她一言一行都很穩(wěn)重,一分不差。坐在春凳上,雙手疊放在膝上,含笑地和胥家人話家常。 “也是我來得冒昧,沒有和三meimei通氣。想著一家子姐妹,若和旁人一樣,登個門還要下帖子,顯得有些生份?!?/br> 胥老夫人微微一笑,“姐妹之間走動,倒也不用理會那些個虛禮?!?/br> 趙鳳娘感激地點頭,“婆婆對老夫人您是仰慕已久,本來今天也會來的,可是卻因為燕娘的事情引發(fā)舊疾,不能前來?!?/br> 昨日侯府的事情滿帝京都傳個遍,梅郡主被皇家除名,不知慶王將她送到何處。侯府里面亂成一團,世子夫人又病了。 所以才說娶妻要娶賢,高門大戶的養(yǎng)出來的女子,也不過如此。不是專橫跋扈就是太過嬌弱,一有事情就病倒,半點也撐不起來。 “此事讓人不勝唏噓,誰能想到梅郡主竟是那樣一個人?!瘪憷戏蛉藝@口氣,對趙鳳娘道,“你勸著些你婆婆,身子最要緊?!?/br> “鳳娘會轉(zhuǎn)告她的?!?/br> “你是個懂事的?!?/br> 見過長輩,雉娘就帶著鳳娘去自己的院子,趙鳳娘打量得仔細,語氣欣慰,“胥府不愧是百年書香世家,院子里古樸清幽,下人們也守規(guī)矩。我們這一路走來,沒有正面碰到一個下人,真真是好家教?!?/br> 雉娘笑笑,鳳娘這話說得不假,胥家的下人話少又不礙眼。各司其職,沒有什么事非??赡苁且驗楸旧碇髯由?,府中男人們立身清正,沒有姨娘小妾,就只有幾個正主,難起事端。 趙鳳娘心里飛快地閃過一絲嫉妒,很快便湮滅。 段鴻漸整天和小妾廝守在一起,她雖然不在乎,卻還是被那些男女調(diào)笑的聲音,吵得有些膈應(yīng)。 “我們姐妹幾人,還是雉娘有福氣。胥府有祖訓(xùn)在,胥大公子身邊僅三meimei一人,夫妻恩愛,相敬如賓?!?/br> “大jiejie才是好福氣,婆婆就是親姑姑。你又自小長在姑姑的身邊,情同母女。大姐夫再如何,也不敢怎么樣?!?/br> 趙鳳娘輕輕一笑,她和段鴻漸是怎么回事,只有他們倆人清楚。她現(xiàn)在過的日子和出嫁前沒有任何的區(qū)別,在心里,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嫁過人的。 “咱們就別說這些事情,看到你過得好,我這心里比什么都受用。我是你大姐,凡事都是為你著想的,我此次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壁w鳳娘拉著她的手,語氣真誠,“雉娘,現(xiàn)在我們都已經(jīng)嫁人,不能像在家里做姑娘時那般的任性。人情往來,結(jié)交閨友都是一個官家夫人要做的?!?/br> 雉娘不動聲色地抽開手,笑了一下,“大姐有話不妨直說,我們家從渡古搬到京中。說實話,在京中確實不認識幾個人?!?/br> “我指的不是說京中的,京中的可以慢慢結(jié)交。但以前的舊識,也不能冷落。我知道你和方家大小姐之間或許有些芥蒂,可再怎么說,我們也都是同鄉(xiāng)。世事難料,誰又能知道別人將來的際遇,相信你也聽說了,方家大小姐頗受皇后的喜愛,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雉娘臉上的笑意加深,“大姐,誰說我和方大小姐這間有芥蒂的。我與她本就不熟,何來矛盾?這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沒有那就最好,我打算過幾日邀請方家姐妹做客,到時候你也一起來吧。” “大姐,我初為人婦,婆婆也不是親姑姑,胥家事情不少,恐怕不能前去。望大姐見諒。” 趙鳳娘無奈地搖頭,一臉的不贊同,“雉娘,以后…說不得你還要仰仗她,又何必弄得如此難堪?” “大姐這話我不贊同,我是胥家媳,萬事都有自家夫君頂著。我還需要靠著誰?方靜怡以后無論有什么造化,和我有什么干系?” 兩人對面坐著,雉娘直直地迎著趙鳳娘探尋的眼神,不躲也不避,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真是在閑話家常。 趙鳳娘很快就別開眼,輕嘆一口氣,“你就當(dāng)我是想多了吧。大姐也是為你好,既然你不愿意,也不用勉強。只是以后萬一見著,面子功夫要做足?!?/br> 雉娘暗自好笑,趙鳳娘一再地強調(diào)她和方靜怡之間有矛盾,可是她真的不認為她和方靜怡能化開心結(jié)。 對于一個曾經(jīng)覬覦自己男人,還試圖陷害自己的人來說,不可能會與其結(jié)交。更不可能因為對方身份變化,而前去討好。 趙鳳娘是想拿自己去向方靜怡示好,所圖為何,她心知肚明。 “大姐的好意我心領(lǐng),大姐可能也清楚我自小性子弱,人也不機靈。好多事情我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方大小姐對我可能是有什么誤會,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們之間有芥蒂,也許她是因為我娘的事情才會有什么想法?!?/br> “或許是如此吧,是大姐多心了。” 趙鳳娘暫且擱置這個話題,隨口問道,“你和大公子處得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