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jié)
胥良川看她一眼, 段鳳娘是皇后教養(yǎng)出來的人, 心計方面肯定是不差的??赡軓谋菹聜鞒錾∧侨掌? 段鳳娘就已想到會有今天。 鳳娘現(xiàn)在躲起來,等太子登基后才露面,到時候平家再認她為女,她就能名正言順地進宮。至于她嫁過兩回的事情, 因為兩任婆家都認她為女, 別人想抵毀她, 也無從下手,最多是傳些閑話。 她以為自己的事情能夠瞞天過海,無人會注意到她一介婦人。根本就沒有想到,太子還未承繼大統(tǒng), 他們的事情就被曝出來。這下她想坐觀其成的計劃失敗, 端看太子會如何處置。 “你說,她會躲到哪里?” “段家?!?/br> 雉娘翻起身, 翻在男人的身上, “段家?她怎么會想到回段府?” “趙氏已死, 她又曾嫁過段鴻漸,別人不會想到她會回段府?!?/br> “沒錯?!憋裟镏匦绿上拢岸硒櫇u能同意她成為meimei,兩人肯定有某種約定。段鴻漸不能科舉, 想要再往上走, 只能另辟蹊徑?!?/br> 如果能助鳳娘一臂之力, 將來鳳娘得寵,他身為鳳娘的兄長,說不定會封爵受勛,哪里不比當(dāng)官強。 胥良川說得沒錯,段鳳娘果真就在段府內(nèi),段鴻漸收留了她。 她在知道祁帝生病時,就想到或許要早做準備。侯府她不能再回去,相信平晁會幫她瞞著,趙家也不是她的容身之所。 唯有段府,段鴻漸這人斷了仕途,他想要往上爬,除了自己這條路,別無選擇。 只待太子登基,她認平晁為兄,就有資格站在高位。平家人不傻,平湘被太子所棄,她這個名義上的侯府姑娘,總比外面的女子要強。 她如此想著,志在必得。 段鴻漸幫她打探著外面的消息,得知韓王當(dāng)?shù)钪肛?zé)太子和她有染,她大驚失色。事情怎么會這樣?究竟是誰傳的消息,她和太子相會,平晁都守在外面。她名義是上平晁的妻子,外人怎么會猜忌的? “太子怎么說,其它的大臣怎么說,陛下怎么說?” “你一次問這么多,我怎么回答?再說朝堂上的事情,我哪里會清清楚楚?”段鴻漸斜睨她一眼。 他本以為奇貨可居,這時候被人揭穿,事情可就不妙。不僅撈不到好處,說不定還會連累他。他想著自己的前程,不得不耐著性子。 鳳娘重新坐下,“你再出去打探打探,有什么消息就來告訴我?!?/br> 段鴻漸看她一眼,正要開門出去。府里的下人來報,平姑爺要來接姑奶奶回府。她面有異色,望著段鴻漸。 “不是我說的,我沒有對人說起過你在這里?!?/br> 鳳娘蹙眉,平晁來得如此快,肯定自己在段府。難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監(jiān)視之中,是誰呢? 會不會是太子? 太子派平晁這時候來接自己回府,意欲何為?韓王那一問,天下人皆知自己和太子才是兩情相悅,要是跟平晁回去,那等同默認自己是平晁的妻子。她千般謀算豈不要落空? “你去告訴他,我不在段府?!?/br> “他既然尋來,當(dāng)是肯定你在府中?!倍硒櫇u回道。 “見不到人,他接什么回去?!倍硒P娘說著,帶著自己的丫頭去另一個屋子,平晁就算是進來,也找不到她。他總不能搜查段府吧。 段鴻漸出去見平晁,“妹夫,你怎么這個時候上門,不知所謂何事?” “我來接鳳娘回去。”平晁面色不佳,看不出喜怒。 “鳳娘?”段鴻漸露出吃驚的表情,“鳳娘不是一直在感光寺中為母親誦經(jīng)嗎?什么時候回娘家,我怎么不知道?!?/br> “大舅哥,我知道鳳娘在這里。如今外面?zhèn)鞯梅蟹袚P揚,為了她的名聲著想,你也不該攔著我接她回去。” “她確實沒有來過,外面的風(fēng)聲我也聽到一些,不知真假?!倍硒櫇u說著,對平晁做一個相請的動作。 平晁跟著他入府,直接到鳳娘原來的閨房,里面空無一人。 “我說過,鳳娘不在這里。”段鴻漸道,“既然她沒回娘家,那我請問妹夫,她去了哪里?” 平晁望著他,不說話。 方靜怡從院子外面過來,帶著笑意,“夫君你也真是的,無論有什么事情,也得讓他們夫妻二人親自當(dāng)面說清楚。我們當(dāng)哥嫂的哪能攔著。平妹夫,不瞞你說,鳳娘確實在府里,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是發(fā)生什么事情,外面?zhèn)鞯媚敲措y聽,鳳娘怕是沒臉見你?!?/br> “你胡說些什么,什么叫沒臉見人?”段鴻漸低喝,對平晁陪著笑臉,“鳳娘真不在這里,她是回來過,但被我們勸說后,已經(jīng)離開?!?/br> 平晁不看段鴻漸,對方靜怡道,“嫂子不愧是書香大家出來的,深明大義又通情達理。鳳娘躲著不見我,我知道她是心中有愧。但我是她的丈夫,無論真相如何,她也得出來和我說清楚。” “可不是這個理,鳳娘做得確實不妥?!狈届o怡的眼神看著院子另一處的小屋子,眼神閃了閃。 平晁會意,直接朝那里走去。 他的身后,段鴻漸怒瞪著方靜怡,“是你去平家告的密?” “什么告密?說得那么難聽,出嫁女不聲不響回娘家,做為娘家嫂子,我去侯府知會一聲,何錯之有?你們做什么勾當(dāng),還怕別人知道?” “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可知道這樣會亂了鳳娘的計劃,我們段府的前程都要斷送在你的手中?!?/br> 方靜怡冷著臉,“你還在做飛黃騰達的美夢,孰不知就憑鳳娘如今的處境,我勸你趁早打消念頭。你沒聽到外面怎么傳的,說句不該說的,陛下真是惱了,暗里弄死她都是輕的。就怕定她一個蠱惑太子的罪名,到時候我們段府都要跟著受牽連?!?/br> 段鴻漸似是不信,哼了一聲。 “你就等著看吧,太子現(xiàn)在還是太子,天下做主的可是陛下。你說一個臣子之妻和太子不清不楚,陛下會怎么想?別說是你了,就是太子,這關(guān)都不好過。你可別忘記,就算太子是帝后嫡長皇子,宮中不是還有一位二皇子。陛下真的動怒,廢黜太子都有可能?到時候哪有我們的好果子吃,眼下我們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br> “婦人之見,富貴險中求,連這點事都擔(dān)不下來,以后哪里能成大器?!?/br> “哼,大器?那也得有命再說。”方靜怡說著,擺著腰朝小屋走去。 屋內(nèi),段鳳娘和平晁相面而立。 “鳳娘,你跟我回去吧?!?/br> “是他的意思嗎?” 平晁搖頭,“殿下如今自顧不暇,哪里還會想到你。韓王力主廢儲,太子被陛下免了監(jiān)國之職,他自己焦頭爛額,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只要你跟我回去,安安份份的當(dāng)我的妻子,外面的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太子的地位也能保住?!?/br> “如果我跟你回去,那…” “保住太子的名聲要緊?!?/br> “不,我們的事情你最清楚。要是現(xiàn)在我和你回去,以后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對你也不公平?!?/br> “我無所謂,你們情深義重,以后等事情平息,殿下心愿達成,你們還會在一起的。” 鳳娘苦笑,說得輕巧。她要是現(xiàn)在跟他走,以后可就什么都說不清。就算太子相信他們之間是清白的,那也難擋天下悠悠眾口。到時候太子已是天子,他后宮嬪妃眾多,日子一長,情份漸淡,難保他不會猜忌。她會相信太子,卻不相信一個帝王。 宮中斗爭你死我活,如此一個天大的把柄,會淪為其它女人踩她上位的踏腳石。她不能留下這個隱患,何況她現(xiàn)在還有另一個籌碼。她的手不自覺地放在腹部,平晁的眼神留意到,暗了暗。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其它的話我就不多說,你萬事小心?!逼疥苏f完,離開屋子。 方靜怡看到他出來,“平妹夫,鳳娘不跟你回去嗎?” “嫂子,就讓她在娘家多住兩日吧,過段時日我再來接她?!?/br> 平晁朝后面的段鴻漸微點頭,然后大步地走出段府,沒有回侯府,而是直接進宮,面見太子。 “殿下,鳳娘在娘家。臣方才去接她回侯府,被她斷然拒絕,她心意決絕,殿下您要有所準備。” 太子背著手,站在窗前。 今日早朝,父皇拖著病體上朝,他不僅被奪監(jiān)國之職,連上朝參政的權(quán)利都被父皇罷免。韓王又上折,請廢太子,折子被父皇留中不發(fā)。 往日還覺得她懂事知禮,想不到也和平湘等尋常女子一般,短視心窄。要是坐實他們之前有私情,他這個太子之位恐怕不保,他們哪里來的以后。 “殿下,臣有一事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講?” “你說?!?/br> “臣覺得鳳娘不像是這么不知輕重的,定然是有其它的原因。于是臣私下問過她的丫頭,丫頭說…鳳娘似乎是有喜了?!?/br> “什么!”太子心頭大震,轉(zhuǎn)過身來,“此話當(dāng)真!” “臣不知真假,但她的丫頭那般說,想必錯不了。鳳娘肯定是為腹中的孩子打算,不想孩子不明不白的,所以才不肯跟臣回去?!?/br> “不行,這個時候她千萬不能有身子?!碧釉谖葑永镒邅碜呷?,不就是一次,怎么就能懷上?這個孩子的到來根本不是喜事,而是天大的禍事。 “這個消息不能走露出去,她在孝期,而且之前都住在寺中,所以…”太子看著平晁,面目陰冷。 “臣知輕重,可是她不肯回侯府,臣也是無法?!?/br> “她喜歡住在段府就讓她住,但那孩子,留不得?!?/br> “是,臣知道。”平晁退出去。 他又折回段府,見到鳳娘,第一句話就是,“鳳娘,我剛從東宮出來。殿下要我?guī)б痪湓捊o你,他說你如果想住在段府就住吧。只是有一點切記,莫要再橫生事端,要是萬一…有身子,孩子不能留。” 段鳳娘下意識地護住腹部,退后一步,臉色大變。 “難道…”平晁望著她,“你不會是…” 鳳娘不說話,警惕地看著他。 “這可是大事…我要去告訴殿下?!?/br> “你不準去,”鳳娘攔著他。 平晁拉開她的手,“這事是瞞不住的,你可有想過,要是殿下不想要,而你強行生下來,這個孩子會得殿下的歡喜嗎?” “萬一殿下不喜…” “鳳娘,殿下膝下空虛,哪里會不想要孩子。告訴他反而是好事,至少他知情后,會為你們打算,總好過你一個人受苦?!?/br> “那就麻煩你轉(zhuǎn)告給他吧。” 鳳娘的手放開他,這事告訴太子比不告訴的好。雖是孝期有子,但以后事情真要揭開,她成為侯府女,趙氏不過是她的姑姑。世上萬沒替姑姑守孝的侄女。 平晁急奔入東宮,對太子說鳳娘確實有孕,卻不肯打掉孩子。 太子的臉陰沉著,半天不說話。 入夜,鳳娘躺在塌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突然聽到窗戶傳來動靜,她坐起來。伸腳下地,踢醒睡在腳塌的丫頭。 窗戶被人從外面撬開,一把寒光森森的劍伸進來。丫頭尖叫一聲,大聲呼著救災(zāi)命,外面的人快速地打開窗戶,跳進來兩個蒙面黑衣人。 “你們是誰?” 鳳娘擁著被子,躲到塌里面。 黑衣人不說話,舉劍就朝她們刺過來,丫頭凄利地叫起來,連滾帶爬地躲著。黑衣人的目標是鳳娘,也不理她,直攻向段鳳娘。 段鳳娘大聲地呼救著,驚動府中眾人。 黑衣人想快速地解決她,她拉下紗帳,順勢從塌的另一頭跳下去。黑衣人被紗帳擋住,半天才扯開。 她赤腳飛奔出去,碰到迎面趕來的段寺丞和段鴻漸夫婦倆。 屋內(nèi)的黑衣人見勢不妙,跳窗翻墻而去。 “你這個掃帚星,你怎么會在這里?”段寺丞指著她,看到兩條人影翻墻離開,氣得手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