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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吧?”曹燁沾沾自喜,說了句不知從哪學(xué)來的影視劇中二臺詞,“我曹小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這兩層樓小意思。”說完松開梁思喆,蹲到他旁邊,低頭朝樓下一看,頓時驚了一下,“嚯,真夠高的。” 梁思喆沒說話,默不作聲地把木吉他放到了一邊。 他是真沒想到曹燁會跟著爬上來,這樓并不是那么容易爬的,第一次上來的時候,他蹲在四樓,險些上不去也下不來。后來逐漸摸清楚周圍的構(gòu)造,大著膽子爬了幾次,才愈發(fā)得心應(yīng)手。 只是沒想到曹燁有樣學(xué)樣,膽子又大,真跟著他爬上來了。 梁思喆面上沒表現(xiàn)出來,但內(nèi)心其實有些糟心——他爬上來的第一晚,看著周圍空闊平整的天臺,坐到天臺另一側(cè),背對著藍(lán)宴所在的茵四街,吹著涼風(fēng),看著不遠(yuǎn)之外奔流的車輛,把一切喧囂的噪聲和嗆人的油煙味都甩在背后,那會兒他的心情有多舒暢,現(xiàn)在就有多糟心。 獨屬于他的領(lǐng)地被侵占了,這讓他心里涌上一股強(qiáng)烈的不適感。往后大概沒地兒去獨自舔舐傷口了。 偏偏曹燁還沒認(rèn)清自己并不受歡迎的事實,偏過臉好奇地看著梁思喆問:“你剛剛在練吉他?” 梁思喆看著遠(yuǎn)處街道上的車流,不露情緒地說:“嗯?!?/br> “那……繼續(xù)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梁思喆想說“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但話到嘴邊攻擊性還是減了大半:“沒事。” 曹燁伸長手臂,把他晾到一邊的木吉他拿過來,隨手輕撥了幾下琴弦,低聲地嘀咕:“可是新手不應(yīng)該從什么《小星星》練起嗎,為什么會彈《魔鬼的顫音》啊……” 梁思喆一怔。他剛剛彈得那么爛,連一小節(jié)都沒彈完,曹燁居然聽出了他彈的是《魔鬼的顫音》? 曹燁沒太在意一旁梁思喆的情緒波動,蹲在那里擺弄著那把木吉他,低著頭一個一個音符找過去,嘴上跟著輕聲哼唱——論起彈吉他,他不比梁思喆強(qiáng)多少,只大概知道音符的彈法,毫無技巧可言。 但少年嗓音清澈,就這么一個單詞一個單詞地往外蹦,在安靜的天臺上聽起來也有一種安撫人心的神奇魔力: “twiwitle star,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up above the world so high,like a damond in the sky” 曹燁就只會這四句,用生澀的指法地彈完了,挺不好意思地沖著梁思喆笑了笑:“我彈得更菜,還不如你呢?!?/br> 梁思喆心下煩躁的情緒褪了大半。 是啊,這里不是巖城,曹燁也不是他在音樂附中的同學(xué)。這里是無人認(rèn)識他的北京,曹燁是鼎鼎大名的曹修遠(yuǎn)的兒子。他意識到自己可以隨心所欲地變成一個吉他新手,一個小提琴生手,彈得再爛都能理直氣壯,無需擔(dān)心任何人來揭自己的傷疤。 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一時間,天臺上多了曹燁這個不速之客,似乎也沒有那么難以接受了。 但想通之后,他心里又冒出了一點疑問,曹燁怎么會聽出他剛剛彈的是《魔鬼的顫音》?難道他也是學(xué)小提琴的? 這曲子拉起來難度挺高,在大眾中的流傳度又不算廣,能聽一句就篤定地說出曲名,應(yīng)該是對旋律很熟悉吧? 只是曹燁挺知趣地在蹲在一旁安靜地擺弄吉他,沒再提這茬,梁思喆也就沒問。 兩人無言地吹了一會兒風(fēng),曹燁主動開口跟梁思喆聊起來:“樓下可太吵了,每晚都這么吵么?” “是啊,要做生意么。”梁思喆淡淡地說。 “那還能睡覺么?” 梁思喆偏頭看他一眼:“你剛剛不是就在睡?” “哦……我沒睡,”曹燁撓了撓頭發(fā),“我趴著思考人生呢?!?/br> 沒睡著也能把自己半邊身子搞麻了?……少年真是骨骼清奇。 “思考什么?” “我是誰,我來自哪里……還有我要到哪兒去?!辈軣罴傺b深沉。 梁思喆配合地笑了一下,沒接茬。 曹燁半蹲在他旁邊,手臂搭在大腿上。他覺得蹲著更有安全感一點,像梁思喆那樣坐在天臺邊上,感覺隨時都會掉下去。 梁思喆一笑,又讓他想起林彥那個小男朋友了——真的,沒法比,壓根不是一個段位的,全方位秒殺。 “你坐那兒安全么?”曹燁覺得有必要提醒一句,“要不靠后點?這高度還挺危險的?!?/br> “沒事,”梁思喆不把這提醒當(dāng)回事,“坐習(xí)慣了,掉不下去?!?/br> 過一會兒,曹燁又提起剛剛那一茬:“我覺得你學(xué)吉他,還是得從《小星星》練起。我跟你說,這歌兒性價比特高,你練會四句,整首歌就都會了。” 梁思喆笑笑說:“那倒是?!?/br> “要不要我教你?回頭咱倆街頭賣藝去,應(yīng)該能掙個飯錢出來?!?/br> 梁思哲喆不走心地跟他聊著:“飯錢哪兒那么好掙的啊……” “那你覺得我剛剛彈唱那幾句,能不能掙一頓飯錢出來?” “想得美……”梁思喆輕笑,一回頭,曹燁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呢:“思喆哥,你請我吃頓飯唄?我快要餓死了,身上一分錢也沒有……” 第18章 灰禿禿的水泥樓墻上,兩個少年扒著塑料管道小心翼翼地爬下來。 “鋼板呢?”正在下四樓的曹燁一只腳試探著去找那塊鋼板,“怎么踩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