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慕徑偲抿嘴一笑,道:“我也要讓你能多悠閑自在一刻,就多悠閑自在一刻?!?/br> ☆、第零九章 芳菲樓的宴席設(shè)在湖邊偌大的畫舫上,船身新繪出一整幅淺絳山水圖。湖水蕩漾,波光粼粼。 沿著通往畫舫的石子小徑,阮清微背著手,偏頭瞧向慕徑偲,咬唇問道:“像這種宴席,是不是有一些很講究的禮儀和規(guī)矩?” “是有?!蹦綇絺频溃骸安贿^,無所謂?!?/br> 阮清微輕哼道:“我隨便即可,即使我被人取笑也無妨,反正你不嫌丟人?” 慕徑偲抿嘴一笑。 徑直向前走就是畫舫,而他卻拐向了湖邊的林蔭小道,阮清微詫異的道:“不去入席?” “嗯?!?/br> 阮清微挑眉,“我們不是來赴宴的?” 慕徑偲道:“我的初衷不在于此?!?/br> “是啊,”阮清微環(huán)抱著胳膊,“自幼隱居在太子府的太子殿下,怎會突然有了雅興參加盛宴,能讓太子殿下賞臉拋頭露面的事,是什么?” “你還沒有體會到?”慕徑偲溫和的眼眸里,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阮清微想也不想的道:“說來聽聽?!?/br> “我要讓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你是誰,”慕徑偲緩緩說道:“以后你自然要與一些人打交道,免得有人不知分寸?!?/br> 阮清微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他方才當(dāng)眾說的話:‘待她怎樣便就是加倍的待我怎樣?!?/br> 待她恭敬,就是加倍的待他恭敬。 待她無禮,就是加倍的待他無禮。 他清晰而有力的表達了她存在的意義,給予了她無比慷慨的榮耀。 畫舫上已經(jīng)起了sao動,驚訝和疑惑的目光紛紛朝湖邊銀杏樹下的男女張望著。太子殿下真的來赴宴了?!他一直隱居在太子府,遠離朝堂中權(quán)力的利刃和無休止的爭斗,孤單的穩(wěn)坐太子之位。即使是偶爾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也是一副平靜沉默的樣子,不冷漠,但有一種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沉寂。 太子殿下身邊的少女是誰?她宛若清晨的花,嬌嫩而暗香浮動,有著與生俱來的散慢,像是自由自在慣了。不可否認,他們站在一起,似一對完美的璧人。 “那是太子府的管家阮清微。”有人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分享著先前的見聞。 “太子殿下視她為掌中寶,是太子殿下不可或缺之人。” “太子殿下說了,待她怎樣便就是加倍的待他怎樣?!?/br> “她到底是什么人?” “……” 杯觥交錯,議論紛紛,相信明日天亮之前,大半個京城都會知道太子殿下身邊有一個叫阮清微的少女,她很神秘,被太子殿下另眼相待。 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越聚越多,細細密密的刺向阮清微。她挑眉,道:“恭喜,你的初衷已達成。” 慕徑偲靠近了她一步,脈脈的凝視著她的眼眸,語聲溫柔的道:“以后,你自然要習(xí)慣與我站在一起?!?/br> 阮清微抬首看向他,他有著世外仙人般優(yōu)雅俊美的輪廓,有著無以倫比的尊貴、優(yōu)雅,他目光很堅定很真摯,蘊含著一股奇妙的力量。 是什么力量? 那股力量像是能喚醒春日,能撫慰嚴寒。 四目相對時,阮清微感覺到他醇厚而淡雅的氣息籠罩過來,輕輕的包裹著她。她呼吸一促,雙頰不禁泛紅,心跳得很快,有一種難以言明的眩暈。她慌亂的移開視線,望向極遠的云朵,輕輕的揚起唇角,道:“被你這樣張揚的宣示,我好像只能跟你在同一條船上了?!?/br> 慕徑偲道:“我無比驕傲的期待著能跟你在同一張床上的那天?!?/br> 阮清微咬著唇瓣,瞪了他一眼,可偏偏他滿臉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既然如此,她也一本正經(jīng)的道:“祝你有生之年夢想成真?!?/br> 慕徑偲抿嘴一笑,道:“我們回府?!?/br> 阮清微想了想,道:“我要去找魏晏,跟他說幾句話?!?/br> “他會到太子府找你。” 艷陽高照,空氣中泛著樹木的清香和湖水的濕潤,他們旁若無人的走在湖邊,任由四周復(fù)雜的注目。那些注目真的很復(fù)雜,細細的考究起來,鋒利而尖銳,有著摧殘萬物生靈的血腥味。 也就只有清雅靜謐的芳菲島,才能掩蓋得住這滿城的虛榮、野蠻、陰謀,一個個尊貴的身份,都在微笑著彬彬有禮,卻暗自較量。源源不斷的欲望,把人洗滌成一副軀殼,最終去掠奪或被掠奪。 從此以后,阮清微生命重新被賦予了一種新鮮的意義,她出于本能的興奮,邁著近乎瘋狂的步伐,好奇的走進幽暗而未知的森林。 他們乘上了馬車,阮清微取下車廂上掛著的酒葫蘆,很痛快的連喝數(shù)口。 慕徑偲慵懶的看著她,她櫻紅色的唇瓣濕潤而飽滿,漆黑明亮的眼眸籠在濃密的長睫下,有著少女獨有的溫柔和純真。不由得,他想到了初見她時,她發(fā)育很好的身材,嬌嫩細膩的肌膚泛著比珍珠還美的光澤。 “看什么?”阮清微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很古怪。 慕徑偲深呼了口氣,抿嘴一笑,說道:“看你喝酒喝得很香,我忍不住想嘗一嘗?!?/br> 阮清微把酒葫蘆遞了過去,笑道:“嘗過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它是天底下最好喝的東西。” “我想嘗一嘗你唇上的酒?!彼ňΧ⒅募t唇,聲音低啞而魅惑。 阮清微的呼吸一頓,難以置信表面上淡然優(yōu)雅的他,竟會說出這種使人臉紅心跳的話。 “不必躲,我不會過去的,”慕徑偲柔聲道:“對你,我還有一些耐心?!?/br> 阮清微的紅唇掀了幾下,輕哼道:“沒羞沒臊。” 慕徑偲的笑意濃了些,看著她的眼神里盡是溫存。 約有半個時辰,馬車駛進了太子府,阮清微剛跳下馬車,就聽到侍衛(wèi)來報:“魏晏大將軍在府外求見?!?/br> 魏晏從芳菲島一路跟隨而至。 “宣?!?/br> 慕徑偲又道:“你如果愿意,可以留魏晏在府中用膳。” “你呢?”阮清微挑眉,“要一起?”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彼f得很平靜。 當(dāng)魏晏邁進府中時,慕徑偲就信步走開了。 阮清微看了一眼慕徑偲的背影,淺淺的一笑,便快步迎上魏晏,帶著他去往留棲院,邊走邊問道:“雨櫻姑娘怎么樣了?” “她傷得不輕,已上了藥。”魏晏剛毅如山的眉宇間盡是凝重,“鞭鞭見骨,下手真狠。” 阮清微輕嘆道:“亦心公主好像纏上你了?!?/br> 魏晏自鼻息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這幾日,亦心公主常去將軍府找他,他頗覺厭惡,總以不在府中為由拒見。他不想再提亦心公主,闔了一下眼簾,將亦心公主揮出腦袋后,語氣關(guān)切的道:“你還好嗎?” “我?”阮清微道:“好到不能再好了。” “那就好?!?/br> 進了留棲院,阮清微拎起一個酒壇擲給魏晏,自己隨手打開一壇酒,她用酒壇碰了碰他的酒壇,想了想,說道:“我想讓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br> “什么事?”魏晏灌了口酒入腹。 阮清微緩緩地道:“將來的每一次,當(dāng)我示意你離開時,你必須要離開?!?/br> “置你于危險中而不顧的事,我一件也不答應(yīng)?!蔽宏讨浪傅氖窃诜挤茘u上,當(dāng)她挺身而出跟亦心公主周旋,示意他帶著雨櫻離開時,他沒有離開。 “危險?”阮清微挑眉,哼道:“危險的事我做的少嗎?這些年我跟多少個貪官污吏過招,你會不知?你難道不覺得我的腦子很好用,就是闖進陰曹地府,也能跟閻王秉燭夜談,開開心心的從鬼門關(guān)里出來?” “我只覺得你是福大命大?!蔽宏讨浪哪X子好用,但就是不能答應(yīng)她。 “說的有點道理,不過,你難道不覺得我的福和命簡直要比天還大,”阮清微神氣的道:“太子殿下當(dāng)眾說的話你應(yīng)該聽的很清楚,有他護我,何懼之有?!” 魏晏不語,他太知道她的為人了。她從不任性,也絕不因為有太子殿下的權(quán)勢所護而肆無忌憚,反而更會小心謹慎,免得給太子殿下招惹是非。 阮清微飲了口酒,語重心長的道:“難道你不覺得你的使命感很強,你是出色的大將軍,大慕國的每一寸疆土還要仰仗你的保衛(wèi),你的命非常貴重,別讓自己陷入那些微不足道的鬧劇中?!?/br> 魏晏神色沉著的道:“我嘴笨,腦子也不如你的好用,總之,我不答應(yīng)。” 沉默了半晌,阮清微鄭重的道:“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件事?!?/br> “什么?” “當(dāng)我示意你離開時,我一定想到了萬全之策,能保護好自己全身而退?!?/br> 魏晏的濃眉緊鎖,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弱小?” “你在我的眼里和心里,一直很高大偉岸,你精通擺兵布陣,你從不阿諛奉承。若遇賢主,必是忠良?!比钋逦⒌哪樕嫌兄龔奈从羞^的嚴肅認真,她依舊惴惴不安,當(dāng)亦心公主鞭打雨櫻時,如果他耿直的頂撞了亦心公主,后果不堪設(shè)想,“只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擔(dān)心你。” 魏晏沉吟道:“我知道自己該怎樣做了。” 阮清微點點頭,笑道:“來,喝酒,今天要喝個痛快?!?/br> 他們痛痛快快的喝了很多酒,當(dāng)魏晏離開太子府時,已是深夜。 阮清微把魏晏送出府,回到留棲院中,發(fā)現(xiàn)慕徑偲正站在院子里,負手而立,神色不明。 她輕輕的走過去,陪著他抬頭賞月。 “清微?!?/br> “嗯?” “魏晏明日就將啟程,去兩國邊界接迎大越國的公主進京?!?/br> 阮清微驚訝的道:“讓堂堂大將軍去接迎別國的公主?” 慕徑偲又道:“父皇還頒布了一道圣旨,大越國的公主到了京城后,下榻芳菲樓。” 阮清微更驚訝:“明明應(yīng)該住進行宮,為何下榻芳菲樓?” ☆、第一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