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腳步聲又漸行漸遠,隨即關門聲響起,應該那聲音陌生的丫鬟出去了。阿濃眉頭微擰,看來她和秦時應該是在房間中的衣櫥或是柜子里,莫怪空間這般狹小。 只是,秦時為什么要帶她躲到這里來? 剛這么想著,外頭章晟突然輕輕地嘆了口氣:“果然……” 什么果然?阿濃一愣,還有章晟不是喝醉了嗎?怎么這會兒聲音聽起來又正常了?不對,好像也不太正常,喘息聲似乎重了些…… “唔……好熱……難受……”突然響起的女子低吟聲讓阿濃整個人一驚,下意識繃緊了身子。 屋里還有別人?! 而這時,章晟說話了:“阿濃,對不住……我……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放心,往后我會對你……該死!” 不知發(fā)現了什么,章晟迷蒙曖昧的語調突然一變,整個兒拔高了幾分,隨即阿濃便聽得一聲懊惱的低咒,緊接著房門開了又關,有人飛快地沖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了女子難耐無助的嬌吟聲。 阿濃的腦子有一瞬的空白,等意識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她的臉一下就白了。 心底猛地竄上來一股幾乎要把人凍僵的寒意,少女瞳孔狠狠收縮了幾下,腦袋嗡嗡地響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她方才掐緊雙手,微微顫著身子,聲音極低地問秦時:“本來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對嗎?” 雖早知安王世子不是個東西,可秦時也沒想到他這么不是東西,氣得一身殺氣幾乎要從這衣櫥里溢出來,但眼下不是抽安王世子這個偽君子的時候,他勉強壓下怒火,低聲回道:“我趕來的時候你已經被脫去外裳放進被窩,本想帶你離開,不想外頭床上這女子突然來了,我恐打草驚蛇,匆忙之下便將她打昏,披上了你的衣物放在床上……眼下看她的反應,這屋里怕是點了迷情香之類的東西?!?/br> 阿濃怔怔地坐在那,心頭叫北風吹過一般的涼。 章晟不是幕后黑手,從他最后氣惱的樣子可以看出來。但……他顯然是已經看破了整個計劃卻打算將計就計,水順推舟的…… 想起平日里那人溫潤如玉,翩翩有禮的模樣,少女心頭忽然猛地涌上一股惡心來。 若不是秦時來得及時,若不是他來得及時……阿濃顫巍巍地吸了口氣,眼淚卻一下子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時哥哥說來就來(⊙v⊙) ☆、第50章 第50章 guntang的淚滴突然砸落在他手臂上,秦時愣了一下,隨即心臟便像是叫人重重捏了一下,整個兒酸疼了起來。 哪怕數次身陷險境也沒有哭過的少女,眼下竟因短短幾句話掉了眼淚……章晟啊章晟,你可真夠該死的。 青年心頭叫冰渣子堆滿,面上卻不顯,只伸手用指腹輕輕擦去阿濃腮邊的淚,低聲嘆道:“莫哭了,有我在,往后誰都不能再欺負你?!?/br> 阿濃茫然地坐在那里,沒有說話。 血脈相連的父親拋下她,視為兄長的人算計她,還有那幕后黑手……腦中閃過彩新流著淚與她說對不起的樣子,少女睫毛微顫,有種哪怕下一刻有人告訴她幕后黑手是安王妃,自己也不會太過詫異的感覺。 這年頭連親人都靠不住,秦時……阿濃實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秦時心中越發(fā)酸疼,他沒有再說什么,只伸手將她按進懷里,下巴輕輕蹭著她的頭發(fā),給她無聲的安撫與陪伴。 不知為何,他的動作叫阿濃鼻尖越發(fā)酸澀,她咬著唇,第一次主動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埋在身后青年的懷抱里,像個委屈的孩子一般,無聲地哭了起來。 眼淚如墨水一般在秦時胸前暈開,那灼熱的溫度,似乎穿透了厚厚的衣裳,一路燙到了他的心底里去。 青年心疼之下發(fā)了狠,開始在腦子里琢磨著怎么搞死那群欺負她的家伙,可思緒才剛剛一動,外頭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表哥?唔……出來!快出來,咱們繼續(xù)喝酒去……嘖,不會睡著了吧?這群該死的奴才,怎么任由主子一個人躺在這里,嗝,真是太不像話了……嗯?不對,怎么有姑娘的聲音……表哥,嘻嘻,你不會是……” 是章晟的表弟夏恭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喝醉了?阿濃一愣,眼淚不自知停了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在不遠處停住了,然后是掀被的聲音,再然后…… “表哥?” “嗯……給,給我,好人,求求你……” “哎,等等!嘶——好好好別,別急,哎喲怎么這么浪……” 曖昧的喘息交纏聲響起,顯然外頭兩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滾作一團了。 阿濃:“……” 秦時:“……”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兩人根本來不及阻止,自然,秦時也沒想出去阻止。他方才來的時候便看見床上那婦人鬼鬼祟祟守在外頭不遠處的花叢里,看起來似乎在望風,再加上她進屋后的所作所為,分明就是那幕后黑手的幫兇,遂如今有此結果,也算是她活該了。 只是……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眼下懷里還抱著自己喜歡了多年的姑娘,外頭的動靜又這般火辣,他…… 突然覺得自己坐著的地方有點咯人,叫外頭動靜鬧得心頭直跳,羞憤欲死的阿濃忍不住動了一下身子。 秦時極低地悶哼一聲,大手倏地掐緊了阿濃的腰:“……別動?!?/br> 阿濃被他嚇了一跳,又是尷尬又是無措地吸了吸鼻子,壓低了聲音問道:“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快流鼻血了。秦時喉嚨狠狠動了兩下,只覺得心口一下子被什么東西點燃了,燒得他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偏懷里這寶貝丫頭怕他聽不見,又越發(fā)湊近了幾分,身上的幽香直往他鼻子里鉆,叫他口干舌燥,心跳如麻,一時又是舒服又是痛苦,如置冰火兩重天。 他似乎有些不對,身體緊繃成了一塊石頭不說,呼吸也莫名加重了幾分,阿濃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她下意識抬了抬身子,欲離他遠一點,誰料下一刻就覺得腰間一緊,重新跌坐在他了懷里。 周圍空間太小,阿濃無力支撐,這一下坐得很重,秦時渾身一顫,險些忍不住發(fā)出聲音來。 “好姑娘,別動,我……我腿麻了?!卑蛋瞪钗藘煽?,勉強壓下心頭翻騰的火焰,青年這才壓低了聲音苦笑道。 腿麻?阿濃一愣,難怪他一直叫自己別動。少女暗暗舒出一口氣,隨即略帶抱歉地點了點頭,不再動彈了。 秦時這才暗暗舒出一口氣。 而這時,外頭床上那女子突然急促地嬌喊了一聲“侯爺好棒”,同時越發(fā)大聲地叫了起來。 等等,這聲音聽著似乎有點耳熟,還有……侯爺?! 阿濃紛亂的意識一下子清晰了起來,她伸手擦了擦眼淚,凝神聽了片刻,然后驀地瞪大眼睛,整個人都僵住了。 秦時察覺到了她的震驚,不由低頭問道:“怎么了?” 阿濃張了張嘴巴,許久才艱難地說道:“外,外頭那女子……” “我見她行為鬼祟,不懷好意,想是那幕后黑手的幫兇,有如今這下場也算是活該,你別擔心?!?/br> 阿濃:“……” 此刻的她沒心思去琢磨幕后黑手和陶姨娘的關系,她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念頭:她居然聽到了她父親被人帶綠帽子的整個過程! 少女久久不說話,秦時感到了一絲不對勁,心頭微微一轉,低頭問道:“莫非你認識她?” 阿濃回神,許久才僵硬地點了一下頭:“是忠肅侯的……妾?!?/br> 忠肅侯?那不就是她爹?所以外頭那個女人就是……她的庶母?!秦時也是一驚,總算知道她的反應為什么這么大了,可想到這女人的所作所為與她從前攛掇忠肅侯對阿濃做下的惡事,秦時又不覺得如何了。 “她是自找的,你不必多思?!?/br> 阿濃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覺,只覺得滿目荒誕,久久無法回神,這發(fā)展實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夏恭便罷了,他本就是個流連花叢,葷素不忌的浪蕩紈绔,可陶氏……她可是季文浩的妾,還是真愛的妾!也不知道季文浩知道了此事會是什么反應…… 正想著,外頭突然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慌亂的尖叫聲:“著火啦!著火啦!快救火?。 ?/br> 阿濃終于回過了神。她先是一驚,待秦時飛快地推開衣櫥門往外看了一眼,搖頭說“不是屋里”之后,方才目光一寒,心中冷笑了兩聲。 什么著火,只怕是幕后黑手引人來捉jian的手段吧? “你現在有辦法出去嗎?” 秦時一頓,低頭看她:“怎么?” 黑暗中,少女神色漸漸變冷:“故意把酒倒在我衣裙上,將我?guī)У桨部途优璧娜?,是我屋里伺候的一個名喚彩新的丫鬟——就是上回被你打昏的那個,你能不能出去幫我找到她?” 彩新是找出幕后黑手的關鍵人物,眼下事情還沒結束,她想必還在附近看著等待結果,若是一會兒事情結束了,再想找她或許就不容易了。 秦時目光深深地看著她:“那你呢?” “我知道該怎么做?!卑饨廾㈩潱曇糨p飄飄的,如同羽毛一般在這幽閉的空間中飄散開來。 秦時沉默片刻,點了頭:“好?!?/br> 不等少女反應,他又摸摸她的臉笑了,“別怕,我會一直在的?!?/br> 阿濃一怔,不知為何竟有點想問你會永遠都在嗎,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十分羞恥,忙咬了一下唇,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樣道:“多謝。” “這兩個字可不夠誠意,謝禮先攢著,往后嗯,再與你討?!鼻貢r低笑著捏了捏她的手心,隨即趁著外頭sao亂之際飛快地推開衣櫥的門,身如鬼魅一般飄了出去。 他低沉好聽的嗓音似乎從耳朵一直鉆到了自己心里,然后化作一只貓爪子,輕輕地在她心頭撓了一把,叫她整個人都有些發(fā)麻。阿濃抬手揉揉發(fā)燙地耳朵,憤怒不安的心卻漸漸平靜了下來。 而這時,安王夫婦已經帶著一大群看熱鬧的賓客聞聲而至。 *** 季妡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就是被人弄昏睡了一覺,醒來這天就變了。 昏迷之前她換上了與季娢相差無幾的衣裳,歡喜又羞怯地坐在廂房里等著安王世子的到來,幻想著成為他的妾室之后種種幸福的生活,誰想等了半天沒等到章晟,反而叫個莫名出現的丫鬟給弄昏了。好不容易醒了過來,面對的卻是三堂會審。 更可怕的,聽說她娘與安王妃的侄子酒后亂性,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抓住了!還有她爹,仿佛是受不住這一事實連吐血病倒了! 季妡覺得要么就是她在做夢,要么就是眼前這些人瘋了,可安王妃卻不容她裝死,叫丫鬟一個大嘴巴子扇得她不得不接受了現實。 “說!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穿著阿濃的衣裳躺在出事地點的隔壁房間里?你姨娘又為什么會……呸,說出來都是臟了我的嘴!我只問你,你們到底在設計什么?嗯?!”安王妃素來優(yōu)雅美麗的面容此刻鐵青一片,顯然是氣極了,一旁安王更是一臉寒冰,不怒自威,季妡再有心眼也不過才十幾歲,當即便嚇得眼淚直流,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可她不說,不代表其他人不會說。 “王爺,王妃,別院里伺候的丫鬟仆子們都已經綁來,陶氏身邊那個徐嬤嬤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她說她愿意招認。” “帶上來!”安王妃冷笑著掃了頓時癱軟在地上的季妡一眼,隨即才深吸了口氣,握緊了一旁阿濃的雙手,放軟了聲音安撫道,“你放心,表姨母一定幫你把事情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br> 阿濃裹著狐裘捧著熱茶坐在那里,乖乖點了一下頭,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隱約能看出驚魂未定之色。 想著方才她被人發(fā)現時,縮在衣柜里瑟瑟發(fā)抖,受驚過度的樣子,安王妃心疼極了,同時心頭的怒火越發(fā)高漲了起來。 徐嬤嬤被帶上來之后很快就交代了陶氏想要算計安王世子,把季妡嫁到王府里來做妾的整個計劃。至于阿濃,徐嬤嬤的說法是,陶氏嫉恨她得安王妃寵愛,恐她的存在會阻礙女兒未來前途,所以才順道設計了夏恭與阿濃,只是不知中間出了什么差錯,方才會變成如今這樣。 安王妃聽完之后勃然大怒,顧不得其他,當即便要差人打死興風作浪的陶姨娘。 季妡這時才一個激靈回過神,驚怒交加地對著那徐嬤嬤大叫道:“你說謊,你說謊!王妃,我姨娘沒有算計大jiejie??!她,她只是因著想成全我仰慕世子的心意方才,方才想著替我搏一搏……可大jiejie……我們真的沒有要害她??!” 她隱隱覺得自己和陶氏似乎是落入了圈套,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一邊哭一邊無措地重復喊著她們母女沒有算計阿濃。 安王妃本有些松動,可見一旁想跑路卻被秦時暗中阻撓,最終成功被抓的彩新也一口咬定了自己就是受了陶姨娘的賄賂,才會一時鬼迷心竅犯了錯,便越發(fā)惱怒了起來:“那么多人證在此,再加上從別院里搜出來的迷情香,物證也有了,你竟還敢辯駁,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 “表姨母且慢,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問彩新jiejie?!?/br> 阿濃的突然出聲讓安王妃頓住了,她想說什么,卻叫安王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