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聽說你在找我?” 作者有話要說: 許長安:“下次嫌我書童臭請別當(dāng)著我的面說,謝謝配合?!?/br> 第39章 仙人球有什么厲害的招數(shù) “??!” 許長安猛地自夢中驚坐過來,借著漏進(jìn)來顏色慘淡的月光, 他看清四周布置是熟悉的簡易, 不由稍稍松了口氣。 夢里那道童音太過于清晰,以至于他醒來的瞬間險些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 “公子可是做惡夢了?”守夜的楚玉聽到動靜,連忙從隔壁趕了過來。 自楚玉回復(fù)人形后, 大通間又恢復(fù)了原先的模樣,臥房依舊是許長安的, 隔間是楚玉在住。 許長安含糊地應(yīng)了聲,他接過楚玉遞來的汗巾, 胡亂擦了兩把冷汗,便披衣起來了。 楚玉將汗巾擱進(jìn)銅盆,轉(zhuǎn)身倒了杯冷茶過來。他見許長安出神地望著窗外, 忍不住道:“天色未亮,公子不如再睡會兒?” “不了?!痹S長安道。 他心里悶著事, 即使勉強(qiáng)睡下, 也無非是和前些日子一樣睜眼到天明。 楚玉把茶遞給許長安, 走到前邊將半遮半掩的船窗推得更開些了。 咸腥的海風(fēng)帶著冷意撲入室內(nèi), 許長安手里端只茶盞斜倚著綺窗,略有些汗?jié)竦钠崃灵L發(fā)垂在胸前, 將雪白里衣勾勒地越發(fā)輕薄。 月光下白得近乎剔透的手指微微揭開茶蓋,許長安把茶盞送到唇邊。冰冷茶水即將入唇的前一刻,他又索然地合上了茶蓋。 “楚玉,”許長安稍稍轉(zhuǎn)過身,露出背后掛著的滿月,“你知不知道仙人球有什么厲害之處?” 這個問題顯而易見超過了楚玉的認(rèn)知,他仔細(xì)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否認(rèn)道:“回公子,楚玉不知?!?/br> “罷了?!痹S長安將茶盞回遞給楚玉,“你回去歇著吧,這里不用你了?!?/br> “公子——” 楚玉還要再說什么,卻見許長安已經(jīng)背過身去了。知道公子不愿意他再面前杵著,楚玉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聽到房門合上的細(xì)微聲響,許長安人前勉強(qiáng)維持住的鎮(zhèn)定,像極朝陽出來之前的露珠,在日光刺透大地的轉(zhuǎn)眼之間,就消散地?zé)o影無蹤。 從容自信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許長安臉上濃重到無法遮掩的擔(dān)憂。 他伸手掐了把眉心,心里卻不敢過多地思索薛云深幾人的處境。他無法想象如果趕至不及,被那貨馬賊賣進(jìn)魔物手里的薛云深幾人會有什么不堪設(shè)想的后果。 指尖帶來尖銳的刺痛,令許長安稍稍冷靜了些。他放下手的時候,不知怎么就忽然回憶起那日,在黑暗之中,見薛云深做過的那個動作來。 食中二指改曲為直,以極為放松的方式并攏著,許長安想了想,抬手將手指抵上了眉心,而后微微一抽。 一陣無形的力量波動,墨紫色的花瓣尖,自許長安額間探出了痕跡。 許長安不錯眼地盯著自己的指尖,緩緩將那片墨紫色的花瓣挾出來了。 將花瓣放入掌心,許長安翻來覆去地查看,終于確定這片被他從眉心抽出來的牡丹花瓣,不能算是真正的花瓣。 它有影而無形,嚴(yán)格來說,更像是一團(tuán)花瓣形狀的薄光。 許長安翻看了好一會兒,復(fù)重新將它挾了起來,像當(dāng)初薛云深做的那般,輕巧地朝船外擲了出去。 墨紫色的花瓣逆著風(fēng),緩緩朝下墜落著。在即將碰觸水面的那刻,許長安不由倏地扣住了窗框。 只聽見轟地一聲巨響,水面炸開三丈高的海浪。船身一陣劇烈顛簸,守夜的士兵險些從眺望臺滾下來。 “遇襲!我軍遇襲!” 慌忙扶住欄桿,守夜的士兵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不出片刻,忙而不亂的腳步聲就響了起來,訓(xùn)練有素的水軍頃刻間紛紛趕到了甲板上,按照先前演練過無數(shù)次的那般,各就各位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拉弓上弦,只待將軍一聲令下,就能將射程內(nèi)的敵軍殺個片甲不留。 “守夜士兵何在?速將戰(zhàn)況報來!” 吳將軍大步走了過來,動作間帶得盔甲相互碰撞,發(fā)出形勢嚴(yán)峻的摩擦聲。他路過許長安房門,看見許長安正探頭探腦地往甲板張望,當(dāng)即伸出蒲扇似的大手,把許長安往房門內(nèi)一推,推得許長安當(dāng)場一個趔趄。 “小公子關(guān)好門窗,箭矢無眼,莫要被傷到了?!?/br> “不、吳將軍……”許長安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剛要解釋,又被吳將軍反手一推,推回了房里。緊接著“砰”的一聲,許長安眼睜睜地看著門板拍在了他面前。 不僅如此,許長安甚至還聽到了一道扣鎖聲。 吳將軍不耐煩地把“成事不足”的羸弱公子關(guān)了起來,十分機(jī)智地認(rèn)為自己避免了他“敗事有余”。 等把船只周圍所有情況勘察清楚,確定沒有敵軍存在時,吳將軍放松下來,這才想起被鎖在門內(nèi)的許長安。 “遭了!”吳將軍暗道不好,急忙下了甲板,奔至許長安房門前,將鎖打開了。 “小公子你沒事——” 看清許長安手里的東西,吳將軍默默將最后一個字咽了回去。 指間挾著第二片墨紫色花瓣,許長安當(dāng)著吳將軍的面,再次將它輕飄飄地投了出去。 然后,傳來了第二聲巨響。 吳將軍與許長安在船身的猛烈顛簸中,抱頭鼠竄。 等顛簸停止,吳將軍和許長安彼此分別從桌子底下與床底下鉆出來,來了個灰頭土臉的四目相對。 “小公子的能力令人刮目相看?!?/br> 許久,吳將軍言不由衷地稱贊道。 “過獎過獎?!?/br> 許長安謙虛地拱了拱手。 兩人你來我往地虛偽幾句,吳將軍正色下來,道出了心中的疑問:“在下從未見過有仙人球能使出牡丹的招數(shù),不知小公子的能力是?” 許長安苦笑一聲,剛準(zhǔn)備據(jù)實相告說他也并不知曉,便聽得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道轟隆隆的雷聲。 “這回不是我!” 面對吳將軍疑惑的眼神,許長安飛快否認(rèn)道。 兩人不約而同扭身奔至房里唯一一扇窗戶邊,極目眺去。 只見天際墨云翻滾,紫色閃電偶爾自云中閃現(xiàn),每閃一次便落下一道熾亮灼眼的巨大白光,雷聲緊隨其后,接二連三地響起,一道比一道聲勢驚人。 “轟隆隆——” 白光炸開,無形的力量震得天邊都泛了白,清晰地將底下絲毫不受影響的海水映照出來。 看清繼續(xù)緩慢流動著的海水,許長安眉頭一皺:“海市蜃樓?” “不,不是海市蜃樓。”吳將軍的聲音有點發(fā)緊。 許長安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天際有道透明的屏障,已經(jīng)隱隱綽綽地露出了蛛網(wǎng)裂紋,與此同時,雷聲更是近在耳邊了。 “掌舵換航!換航!換航!” 吳將軍瞧見裂紋的剎那,腳步如飛地狂奔出去,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路。 有著大周朝牡丹標(biāo)識的赭石色船只,在碧青無垠的海上,艱難地扭轉(zhuǎn)了個方向,朝著遠(yuǎn)離雷聲的方向迅速駛離了。 “幸好今夜風(fēng)向換了,”一個時辰后,吳將軍望著逐漸遠(yuǎn)去的雷劫,劫后余生地擦了擦冷汗,“不然這九重雷劫落下來,我們絕無活路。” 許長安聞言僵了一下,他慢騰騰地轉(zhuǎn)過頭,一字一句地發(fā)出疑問:“雷劫?” “是啊,”吳將軍道,“不過不是我們這個界的。照這個雷劫的聲勢來看,應(yīng)該是臨近彩云間的另一個界。” “不不不,”許長安結(jié)巴了一下,“界是什么?彩云間是什么?” 吳將軍看傻子似的看了眼許長安,轉(zhuǎn)而想到太守大人曾經(jīng)說過這許小公子是顆刺軟趴趴的仙人球,故而順理成章地認(rèn)為許長安在傳承中可能出了問題,才會對這些基礎(chǔ)的東西一無所知。 這樣一想,吳將軍的目光里便不由帶了些憐憫。他清了清嗓子,長篇大論地給許長安解釋了什么叫界。 “理解了嗎?” 說地口干舌燥的吳將軍,忍不住撈了桌子上的冷茶,一口氣灌了整壺下去。 許長安捧著自己搖搖欲墜的三觀,神似癡呆地點了下頭。 簡單來說,界就是一個世界,不同的界是不同的世界。好比許長安現(xiàn)在在的這個名叫彩云間的界,里面的人都是植物,但并非所有植物都能變?nèi)?,這也就解釋了許長安長久以來的疑惑——他每日吃的蔬菜并非是同伴。 至于之前看到有著蛛網(wǎng)的透明屏障,那是界壁,是劃分兩個界的唯一憑證。 “其實四海波也是個界,不過它生就在彩云間里面,算是彩云間的一部分?!眳菍④娧a(bǔ)了一句。 “哦。”許長安應(yīng)了聲。 他覺得之前自己有些過于一葉障目了。 說什么自從知道男人與男人可以生子之后沒有什么再能令他驚訝了。 這他娘的根本不可能啊! “這個界的人是植物,”許長安淚流滿面地咆哮道,“難道隔壁界的人是動物嗎!” 還別說,真讓他胡謅對了。 “小公子,快看,你快看?!眳菍④娪酶觳仓庾擦俗苍S長安。 許長安抬眼望去,看見天邊白光越來越熾烈,聲勢浩蕩的雷劫似乎已經(jīng)接近尾聲,一道驚天動地的紫雷劈下,半空中忽然浮現(xiàn)了一座金光閃爍巍峨雄偉的門。 那門分正門與兩道側(cè)門,距離太遠(yuǎn),許長安無法看清更多的細(xì)節(jié)。 “長安,你看門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在跳?”吳將軍瞇著眼睛問。 許長安凝神一看,果然瞧見了一點上下躍動的白點。他想起華夏的古老傳說,不由出聲道:“魚躍龍門?” “還是年輕人目力好,”吳將軍好懸沒把眼睛瞇成一條線,“的確是魚躍龍門?!?/br> 游行千里,入東海,經(jīng)九重雷劫后,奮而躍龍門,則魚化蛟龍。 遙遠(yuǎn)的天際,那小抹白點不斷跳動著,卻每每在即將越過龍門的時候掉落下來。許長安見它越來越力竭,心知這條魚恐怕成不了龍了。 不料那條魚也是個固執(zhí)的,繼續(xù)奮力嘗試著,最后一躍竟然成功了。 與此同時,久久不落的最后一重雷劫終于劈了下來。 雷劫攜天道之威重重劈落,剎時天地?fù)Q位,星辰黯淡無光,巨大而無形的力量掀得海水倒灌。 船只漂浮在劇烈翻滾涌動的海上,猶如一只螞蟻落入油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