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嗯,進去吧,東西給你娘?!彼⒑皿H車解下驢子,添水喂料,他收拾好了之后才進屋。 子墨抱著安然見他們回來,臉上透出絲絲笑意,“夏天今天乖嗎?” “娘,我都幫爹爹收錢呢,沒有出錯?!彼茯湴恋恼f出自己的功勞。 “你很厲害,吃飯了嗎?” “沒有,還沒吃呢,這個是爹爹買的煎包。有牛rou和羊rou、還有豬rou韭菜,好多好多?!彼弥图埌腥蟀?,里面全都是熟食吃的。摸在手中還帶著余熱。 他進來的時候聽他們在說話,“子墨你們吃完飯了嗎?”他本是滿臉笑意進來,在看到清哥臉上的傷痕頓住,“怎么回事?清哥誰打的你?” “她們兩個打的,還打了娘和meimei?!鼻甯巛p聲說道,眼神波動到這怯意。 “我去找她們,你們先休息?!?/br> 她也不阻止,任由他去,這事最好他出面。他娘護著的兩個表侄女比她這個兒媳婦還重要。子墨沒想那么多,只是覺著委屈卻忍不住了。 他也來了脾氣,出門賣瓜掙錢去了,回家看到老婆孩子被打。任誰心里都憋屈。伸腿一腳把門踢開。 “哎喲,誰啊這是?!鳖櫪钍辖腥碌穆曇?。 “是我,讓她們兩個出來說清楚,誰打的清哥和子墨,長能耐了?”語氣不善,用詞陰狠,他毫無掩飾自己的怒氣。 “沒誰打誰,都是她們鬧著玩呢。她們兩個也睡下了,南城你也累了一天回屋休息區(qū),你那媳婦就是事兒多。”她不幫自家兒媳婦反而說些不好聽的話。 “娘,我只留下一句話,你要是留竇氏母女在這里,明日我們便搬出去單過,這事我去找村長說?!彼鷼庵H。愚孝固然不可要,但顧李氏孤兒寡母的拉扯他們長大確實不容易。 顧李氏真的是不長心,也沒放在心上,以為他說說而已。再者,竇氏母女在他們家也被趕了幾次,哪次走了?大家不都還是生活在一起。 觸碰人的極限一次就夠,絕對沒有第二次機會。顧李氏不明白這些話終究是失了兒子的心。 小兒子被逼的不愿回家,大兒也要帶著媳婦和孩子離開單過,都是她自己作的。 知道會有人管為何還要去欺負人?誰道是鬼迷了心竅。竇水靈和竇水心兩人靠在床的角落里,嚇的直打哆嗦。他本就有種讓人害怕的錯覺,不敢和他對著干,卻把脾氣撒在了小娘子身上。 奈何他就是小娘子的靠山,得罪小娘子就是在碰觸他的逆鱗。 氣急敗壞,他回屋之后把屋門從里面上鎖。帶著夏天和清哥到小書桌前,給他們拿出東西來,“你們兩個乖乖的在這里吃東西,不許亂跑?!?/br> “我知道。爹爹,你和娘千萬別打架啊,我和清哥害怕?!毕奶熳谛〉首樱谄咸阉频难壑樽拥芍?。 他身子一愣,面色帶了幾分笑,“不會,爹爹疼你娘都來不及,不會和她打架?!本褪切∧镒酉氪?,他自愿當那個挨打的人便好。 夏天點頭,“那我放心了,你們不打架就好。我和清哥吃完東西就上床睡覺?!?/br> “好,晚點爹爹去看你們?!?/br> 房間不夠大,僅在小書房放了一張床,用簾子隔開讓他們兩個睡在兩旁。 小心翼翼走到她身邊,她懷中的安然已經睡了,“孩子睡了放在床上?!?/br> “嗯?!彼涞恼f了一個字。 “還是生我氣了,沒幫你出氣?”他試探性的問她。 “沒有,是我愚笨無知對付不了這樣的人?!彼猿鞍阏f道。 “錯。不是你愚笨,是你和他們不同,高門貴族的千金自幼便熟讀詩書、學習禮儀。不會和人爭吵打架也是正常。”他攬住她的肩膀,低聲細說。 “總歸是高門大戶出來的,我連點心計都不會,那不是愚笨無知是什么?”她是不是也該學習一下美人心計里面的計謀,是不是也像羋月那樣攻于心計?可若真是那樣的話就不再是林子墨,而是另外的女人了。 “你這是故意妄自菲薄。誰讓你去學那些心計了。我們家族單一,我也只有南鑫一個兄弟。你學那些東西有何用?竇氏那兩姐妹總歸是外人,根本不必理會她們。明日我們搬出去,找了機會以這邊兄長的身份嫁了她們便是?!彼阉械脑挾颊f盡了,把竇氏姐妹的后路也斷了干凈。 “你說完了?”她回頭看他眼神清澈冷淡。 “說完了?!钡故菍嵲?,問什么回答什么。 “那就睡覺。”她拉扯被子身子倒下準備安寢。 “娘子,我還有其他的話沒對你說,這么早就睡?”像是打蛇上棍纏上她似的,抱著不放。 “沒精力聽,身子乏的很?!?/br> 他是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小娘子說,她沒什么精神去聽。感覺有點受了打擊,表情有些失落,“你先睡我去看看他們兩個。” 小娘子背對著她輕聲呢喃算是應答。 早晨的陽光迷茫渙散,看來昨夜的霧大露重。起來之后,她帶著清哥和夏天洗漱,顧南城在牽了驢車過來。 “早飯也不吃了,我們把家搬了。昨晚我和娘說了,今日就搬家吧。”他想了一夜,昨晚對他娘說的話不是嚇唬之語。不管如何,這家是搬定了。 “爹爹,我們搬去哪里?以后我還能再回來嗎?”夏天一聽著急了,這個地方是她從小住到大,熟悉和親切難以割舍。 “當然可以。這里是叔叔家,你以后可以經常過來?!彼裏o法在一個孩子的內心種下邪惡和仇恨。夏天和顧家有著割舍不斷的血緣。 搬家是件大事,但眼前這情況來看,根本是沒有一絲準備。 在農家,搬家蓋房和成婚是一樣的大事,弄的人盡皆知才好。最好還要掛上一掛鞭炮,響徹四方讓大家知道家中有喜事。 他們搬家匆忙,一切從簡。顧李氏還不知道他們搬家,知道定是有矛盾出現(xiàn)。 幸虧顧南城在家,她就是折騰也不敢亂來,充其量說幾句酸言酸語。 衣柜是他們兩個一起搬的,放到驢車上面。她回屋繼續(xù)搬著被子出來,他快速接住,“你在椅子上坐著等我,這些活我來做。” “你也有一個人忙不來的時候。”她直言直語的說。 “那時再叫你,安然抱在懷里,誰也不敢說你閑話?!彼缇吞嫠肓艘粋€好理由托辭,孩子尚在襁褓,她得看著。 她果真在一旁看著孩子,夏天和清哥搬著小東西往驢車上放,像玩兒似的十分開心。 顧李氏剛起來,聽到外面叮當響聲。推門發(fā)現(xiàn)是他們在折騰,“這是干啥呢?大早上收拾屋子?” “姨娘他們不是收拾屋子,像是在搬家?!备]水靈出來站在顧李氏后面。手中抓著一把瓜子,是個嘴碎的。 “搬家?怎么可能?誰讓搬家的?我這老婆子還在這里你們想搬到哪里?”她氣沖沖的走到驢車身邊,那收不住的暴躁嚇的驢車直踢蹄子。 “奶奶,你嚇著小毛驢了?!边@頭被顧南城買到家的毛驢很有出息的生下一頭小毛驢。小毛驢一直跟在老毛驢的身邊,見顧李氏氣沖沖的過來,撂挑子的似的亂踢。 顧李氏不理夏天,推開她往屋里去。他從里面出來,“是我讓搬的,昨晚我說過了。她們繼續(xù)在的話我們就搬。娘,夏天和安然是你的親孫女,子墨是你的兒媳婦,你覺著哪個重要?” 這話問蒙圈顧李氏了。她只道這兩個表侄女是個好的,會說好聽的話;這個表妹是個掏心的,能給她出出主意怎么算計自家兒媳婦。 “這家是分開了,我們照常往來。南鑫以后住在這里,也算親近。你要是覺著夏天和安然該過來問好,逢節(jié)讓她們過來瞧一下;你要是覺著不喜,那她們以后便不用再過來?!?/br> “夏天是我孫女必須得來,咋就不來了?!鳖櫪钍厦偷匾粡埧诖舐曊f,接著又道,“南城。你竇姨和兩個表妹總有走的時候,你們不用急著搬出去。”知道他們必須搬出去了,顧李氏不好再阻止,只能拖延他們離開單住的時間。 “房子已經建好,該是搬出去住。鳥兒長大羽翼豐滿不也是學著單飛筑造新巢?!彼麄円苍撚凶约旱膼鄢?,娘子孩子,其樂融融。他會學著縱容她所有的不會和不懂。 他是鐵定了心思要搬走了,“搬出去行,不能到村長哪里分地契,咱們還是一家人不能分開住?!?/br> “就是啊,地契不能分。你們不能把好的土地挑走讓南鑫哥沒地種?!睆纳洗蚊撘虏怀芍?,竇水靈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顧家二房媳婦。 顧南城看著她輕哼,“南鑫的地我分的,怎么?你有意見。你算什么東西,這里是顧家輪不到你管事管到這里。問問竇姨,看她敢管顧家的事嗎?” 男人不能惹,惹自己的男人容易惹火上身,惹別人的男人容易惹禍上身。 小娘子淡然抱著孩子,歪頭看著那邊情況。白長了一個腦袋的姑娘,對得起那張臉嗎?是只長胸忘記長腦子了? 被點到名字的竇氏垂著臉不敢出聲,在這個家她還真是最怕南城這小子。 顧李氏有點被打擊,返身回屋去了。人就是這樣,不被打擊一次還直覺著自己做的對?,F(xiàn)在兒子都不要他來,她還不得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搬家確實是個重活,簡單的把東西從屋子里拿出都累到不行。大件小件的放在外面,子墨趁安然熟睡,幫著把屋里的衣服和瑣碎物往外拿。 “這個布料不是給他們的嗎?怎么還在屋里?”她抓著幾匹顏色略重的布料,看顏色應該是給南鑫和顧李氏穿的。 “中秋前買的,忘記給了。收起來吧,等以后再說。”他淡淡的說了句,扛著椅子往外出。 挺是可惜,給他們買的布料卻沒送出去。 其實,是他故意留下的。畢竟竇氏母女三人都在,給他娘的話肯定落到別人手中。索性就束之高閣放在一邊。若不是這次搬家她應該還不知道。 東西全搬出來之后南城套上驢車開始往新家那邊捯飭。子墨和夏天、清哥跟著一起過去。 新房子建在瓜田上坡的平地處,從新房往下看能瞧見瓜田的情形。新房建的非常巧妙,順著村子里的道路一直到頭,轉了彎往前一個草地便是他們的新家。在新家的背面則是半干涸的戈壁灘,上面長著青黃不接的野草,看上去有點荒蕪。其實不蕭瑟,那些野草便是隨風自由飛的風之信者—蒲公英。 他聽她說過喜歡向日葵,一種朝氣而陽光的花束。更實惠的是不僅花期長還能吃到瓜子。他想,若今后得了空閑便在房后種出一大片的向日葵花田,讓她喜悅。 新房的主房是他們住的,在主房的周圍是兩間小套房,建造的很精巧溫馨。只是現(xiàn)在還缺少家具需要一些簡單的布置。 拉著整整一驢車的家具到新房,把東西搬進去之后還顯得空曠。 “房子挺大?!笔呛艽?,比他們住的老房子大的多。而這新房全是紅瓦片落的頂,里面的橫梁柱子,非常工整,上面還雕刻著花。這等心思細的活肯定是他想的。 確實是顧南城交代的,他仿著之前所見所聞而特意設置出來的房屋結構。 “家具不足,等安定下來我們找人去打造,你有想要的一并說?!?/br> “好,把這些東西方放下,我?guī)е麄兪帐啊D阒还苋フO碌臇|西過來。”她也帶了喜悅,像是被感染似的。 人是一種很容易被帶動起來的敏感動物。當他在努力為以后的生活做出奮斗和努力的時候,她會不自覺的效仿他的舉止、動作乃至心思。 “你們別管,這些都是大件太重,等我回來再一起收拾?!彼匀徊辉缸屝∧镒幼鲋鼗?,跟著他本就受盡委屈,現(xiàn)在還去做重活他卻是帶著憐惜、心疼。 搬家就是來回折騰。這次搬家太匆忙,新床并未打造,只能先用舊床。而顧家那張舊床真的已經破到不行。常年不見陽光,床底板已經發(fā)慌腐爛,上面的木頭承受不住夏天上去蹦跶一圈,肯定破掉。 抬著床進入新房也需要力氣,太費勁了,子墨搖頭按住他的手,“我們還是先在外面遷就幾天,讓人先打造床?!迸f床太沉又很重,抬進去再抬出來確實費勁。 “好,聽你的。不過外面睡的話蚊子太多,你不怕咬?”他輕笑似嬉笑她般。 “不怕?!?/br> 夏天的夜晚多是蚊蟲叮咬,但常年在農家住慣的人反而不是很怕。知道她是嘴上硬說,在收拾好家具之后,顧南城便去外面找了艾草,點燃之后熏染蟲子。 當初建造房子的時候把院子的水井和廚房,她不會做飯但總歸會燒火。添上水燒上熱水,一會兒洗個舒服的澡。 安然在寬大的竹籃竹筐里面,上面搭著一層透氣的白布,像蚊帳但比蚊帳密實。小小的身子躺在里面,夏天和清哥在院子里的床上玩耍吵鬧。 他把火燒起來,看到廚房里通火通明,“子墨,晚飯我來煮你看著孩子們。坐在燃著艾草旁邊,不容易被蚊子咬。” “我沒煮飯,我燒點水一會兒洗澡用?!彼钐爬锾蛑刹?,夏家燥熱,干柴多是干的透徹。不小心便燒著了頭發(fā)。 問道燒焦的味道,他還是進去幫她去燒。這個小娘子倒真的不會做活,只能家里條件好了給她找個幫手。 他心中其實早給小娘子想好,安排個婢女跟在身邊。想她之前身邊跟著的大小丫頭肯定不少,真是委屈她躬身做事,不辭勞力。 “你和清哥把木桶抬過來,我燒水。木桶在主屋旁邊內屋里面?!蹦就安淮?,她和清哥兩人完全能抬的動。 “好?!彼R時務起身聽他的話去太木桶。木桶也是他視線交代先做的,現(xiàn)在正是夏季,家里不能沒有木桶和水盆這些東西。 廚房的側面隔著一個門板便是洗澡的地方。燒水用也方便,而洗澡的浴室和主屋之間在外面連著一個通道。 她洗漱之后把木桶里的水倒掉,那水便順著廚房后方流到了外面的戈壁灘上。洗澡之后也能澆地,這可是他們所不曾想到的。 重新?lián)Q了衣服,簡單的吃了點之前剩下的點心,喝了點熱水,吃的不算飽只能將就一下。顧李氏心思不明,并沒過來給他們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