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熱了也不許脫,我們找個茶館坐下歇息一會兒?!崩氖郑瑴責釁s是熱了,手掌都出了汗。 白凈的手掌帶著熱氣,軟軟的如她給人的感覺一樣,捏著軟乎乎的他很喜歡。 找了茶館坐下,叫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幾盤點心。 隨意走進的一家茶館竟然和別處不同,茶館的中間是個圓形的大舞臺,上面表演的盡興熱鬧,看官叫好之聲連綿不斷。 捻起點心她搖頭又放下,“這個點心還不如荷香做的?!彼浪f的什么意思,荷香做的她都不喜歡吃,更別說這些還不如荷香做的點心了。 “你想吃什么,我們再叫?!彼购貌杞o她。 “想吃話梅味的瓜子,可惜這里沒有?!彼p笑像是故意說的。 “你說的那個酸酸甜甜味道的瓜子荷香已經(jīng)做了出來,等我們明年回去便能吃上。” “甚好,你這一說我倒是更想馬上回去了?!毙∧镒拥吐暱恐f。戲臺子上的聲音太吵,她怕他聽不清楚,靠的很近。 他側(cè)耳送到她唇邊聽她說話,側(cè)面的容顏看著竟然比正面還要有型,子墨抬頭瞧著他的側(cè)顏,眼神滿是溫暖笑意。 她看的癡了,連戲臺子上的戲曲都忘了。 顧南城反而瞧著戲曲出了神,這一場戲和之前看的幾乎一樣,為何都在唱著韓家軍戰(zhàn)敗之戲。 此中,故事曲折,他根本不知道遠在疆地之外的漠西,韓家軍戰(zhàn)敗,造成民不聊生,田地空閑無人敢種,極為荒蕪。 韓軍從疆地被擊潰,幾乎失了所有主力軍。現(xiàn)在正是國家動蕩,流民四竄。京城的盛世恐怕只是表面現(xiàn)象。 而這出戲唱的真是虛擬版的韓家軍戰(zhàn)敗。 本就是不同的茶館,這茶館的主人自然不同。福滿樓的一層是茶樓,二層便是吃飯會客之廳。 兩位身著華服的男子,年紀相差不大。卻各自風華絕代,年長的帶著白面胡須看著文質(zhì)彬彬氣質(zhì)非凡,偏年輕一些的男子,眼神則帶著侵略和張狂,普通的面容偏生帶了威嚴的氣勢。 “侯爺看到的便是那人,之前曾與侯爺說過,我得貴人相助方可有今日。他便是那人……。”年少之人說道。 “原來是他,看他不過是個簡單之人,道是不簡單的心?!彼谷皇亲幽恼煞颍秦M不是也成了他的妹夫。若真是個可造之材便能留在身邊。 羅修瞧著侯爺眼神變動,他心思洞明:侯爺這是想培養(yǎng)他的吧!畢竟是親戚,也是理所應(yīng)當。 “他沒那么好收服,心思狡詐,看不懂摸不透。和他共事五年之久,從未見他笑過,倒是對那小娘子格外關(guān)心備至。”羅修自然是選擇為自己考慮的多一些。人非圣賢,想自己的利益跟大于替別人著想。 侯爺輕笑,“重情感之人羈絆太多,不適合朝堂。若朝堂之中盡是羅大人這般盡心盡力之人,國之安康不遠矣!” ☆、016 回家了 一場戲曲唱的蕩氣回腸,聽的觀眾無一拍手叫好。顧南城眉眼帶了苦澀,韓家軍戰(zhàn)敗,無知百姓坐在茶館只知道拍手叫好,而無一人去想,韓家軍戰(zhàn)敗之后,國將如何? 小娘子抬眸眼神盯著他瞧,他臉上的感傷她瞧得清楚。子墨不知顧南城之前當過官,cao持過國家大事,酸氣秀才也有顆愛國之心。 她若是知道他之前身居高位,cao持的是國之大事,現(xiàn)在再看他就能明白,他臉上帶的是一種國之情懷。 他不說話,感覺到被小娘子注視,偏頭看向她,“是不是嫌這里吵鬧,那我們就回去?!?/br> “回去吧,這出戲也將唱盡?!彼p聲附和,這場曲子她聽的困乏想睡覺。 心性單純的小娘子還不知,她身邊這個男人生了心事。 十一月降了一場大雪,大雪封鎖了所有道路。青瓦紅房,窗沿下懸掛著的琉璃冰柱。普通的農(nóng)家小院子中,身著樸素衣衫的姑娘再掃著院子里的積雪。 兩個年歲大點的孩子,手中拿著掃把跟著那姑娘掃著雪。年歲偏小的孩子,穿的極厚實,從遠處看像包的緊緊的粽子。走近去看,那張軟軟嬌憨的小臉蛋,看著非常可愛,偏生她手中抓了個繩子,毛茸茸的繩子做的很精致,應(yīng)該是擔心小孩的手會被勒著才用布條纏繞而成。 小姑娘手中牽著一條渾身雪白顏色和雪一樣小狗。它若入了那積雪中,可能就分辨不出來。 “jiejie幫我,旺旺不出來,我想牽著它玩?!焙⒆犹±蛔g喜逃竄的小狗。 掃雪的姑娘低聲笑了句,“夏天快去幫幫meimei,看她都趴在雪中了?!?/br> “荷香姑姑,你看meimei太不聽話,我不愿意管她了。”夏天噘嘴看著雪地里趴著起不來的小丫頭。這個meimei太不省心,總是鬧著玩耍。 “她是meimei,你是jiejie還不想管她?”荷香說著放下手中掃把要過去。 清哥卻先她一步,大手從雪地上撈起安然,拍掉她身上的雪,“meimei聽話不許再亂跑?!?/br> “哥哥抱?!卑踩晦D(zhuǎn)了手抓著清哥不撒,嘴上喊著抱抱。 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爹爹和娘都不在家,家中之人極盡的寵著。 清哥抱著安然站了一會兒,學著大人的口吻,“meimei乖乖,我要去掃雪?!?/br> 把拴著小白狗的繩子拿來放到她手中,他拿起掃把輕輕的一點點掃著地面上的白雪。 積雪太厚,他們無法把積雪全部清除,只能堆積到小院的兩邊。天寒地凍,積雪堆在一起更是不容融化。 從主臥走廊之外開了一條道,掃著地面上的積雪走到廚房門口。廚房到大門處道上的積雪還沒清掃。 荷香掃完積雪,看著三個聽話懂事的孩子。腦海里想的卻是遠在千里之外京城的小姐,不知道小姐怎么樣了?姑爺現(xiàn)在應(yīng)該到了京城是否找到小姐?她一顆心提著日夜擔著。 人說心若想什么便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她才剛想到他們外面就傳來敲門聲,沒等她問,門外之人便說,“是我南鑫,荷香你趕緊開門,我哥和嫂子來信了?!彼曇艉芗优d奮,不顧腳下埋入半腿深的積雪。 荷香走的快速,不顧腳下的積雪,門大開猛地灌入一陣冷風。南鑫快速進來把門合上,“趕緊關(guān)上,這門還能擋點風?!?/br> “你剛說是小姐、姑爺他們來了消息?信在哪兒?”她沒時間關(guān)心眼前這個男人,腦海里滿是遠處得來的消息。 夏天也聽到了南鑫的話,和清哥一起跑到他們這邊,“荷香姑姑我也要看。” “家中夏天識字最多,讓夏天來念,我們大家一起聽。”南鑫說著從胸口把信封拿出來,和冰冷的手不同,信件還是溫熱的。 荷香也識字,但見夏天渴望的眼神還是把信給了她,“夏天來讀,我們大家聽著?!?/br> 一封信讓整個小院頓時溫馨起來。這個冬天好像也沒那么難過,只能他們回來這日子就能歸為平靜。 極為簡單的一封家信,上面說的便是京城的繁華和他們的簡單生活,關(guān)于子墨沒留住的孩子只字不提。 剛過初春,天氣乍暖還寒。子墨起身推開窗子,瞧著外面。他們在客棧竟然住了幾個月的時間,真是不可思議。 她剛開了窗子手未收回便被人握住,“天還寒,窗子別開?!?/br> “我們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我身子養(yǎng)的應(yīng)該不錯。”她輕微轉(zhuǎn)頭瞧著他面龐問。 “好,我安排好馬車我們便離開。你就這般不喜歡繁華熱鬧的京城,這里的女人可比戈壁灘的女人過的都好。”天子腳下,即使戰(zhàn)亂雖敗,人而不危自顧活的如魚得水。旁側(cè)的風月樓夜夜笙簫不斷,但看表面這京城是極好的。 街上行走的小娘子,穿著應(yīng)景好看的服侍,步履輕松自在,仿佛走在京城骨子里帶著一種高傲。 子墨搖頭輕笑出聲,“我還是喜歡偏僻落后的小村莊,回去吧。”追求什么?她倒是喜歡享受生活,原諒她胸無大志,沒有破天的抱負和改變世界的風暴頭腦。只想簡簡單單過完這日子便好。 心有所屬、所想,不管在哪里都是天涯海角,眼前就是最好的風景。 她倒是看的極為通透,越是這樣簡單的小娘子他越是想做到最好放在她面前。給不了她整個全世界,就把自己整個人生給她。 不能是說走就走,他們之前有所計劃,只等初春溫暖便啟程歸家。 他們倆人的東西的極好,簡單收拾完之后便出去了。顧南城在二樓結(jié)了賬,轉(zhuǎn)身去找小娘子,卻發(fā)現(xiàn)她站在門外像是在和一個人說話。 拿著包袱走到門外,見她面前是個約莫三十歲的夫人。 “子墨,我們該走了?!彼锨氨阋獱孔∽幽氖?。 那夫人瞧著了他一眼卻看向子墨,“這個便是你夫婿?長得極好?!?/br> “嗯,他很好?!?/br> “小娘子,聽你們口音不似京城人,從哪里來的?”夫人并不愿放她走,還想繼續(xù)聊下去的意思。 “夫人,我們現(xiàn)在要走了,若今后有緣再聊吧?!?/br> “哎哎,你別走那么快,我還有話沒問完?!蹦欠蛉丝此贫饲f秀麗,手上的舉止卻非常豪邁。 小娘子被她抓住胳膊,“夫人,你手勁兒大我這胳膊可能紅了。”她也不惱怒只是笑著說。 “是我不好,弄疼你了是吧。我是覺著聽你們說話口音熟悉,倒是讓我懷念之前的那段時間,便想多聽一些。” 疆地不同,即使小娘子和南城說這官話,那股子味道還是不同。 一聽便知道他們從是外地來的。而眼前這夫人來歷也是個厲害的,這片區(qū)域的鋪子和酒樓、風月場所全出自于她手中,看她在街市上和人暢所欲言毫無嬌柔做作之態(tài),定是個極為豪爽的女子。 子墨只顧掙脫了她的手往南城那邊去,偏生這夫人手勁大不放手。 “我家娘子身體弱,夫人還先放手吧。我們不是本土人士,疆地之外戈壁灘人?!彼呓p扶子墨,望著那夫人說道。 這人他認識,可以說是在京城做官那五年認識的。傳聞是個鐵腕娘子,叱咤京城商圈,那時他從未想過做生意,和這人毫無交集。知道她是因為她另外的身份,康平公主,唯一一個外姓的公主。 整個京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經(jīng)商的手段殘暴而果斷,她手中的鋪子沒有不盈利的。背景夠大,手段夠狠,嫁的男人夠厲害。京城中無人敢和她抗衡。 而她又從來不端著架子欺人,倒是挺收市井小民喜歡說她是個大好人。 這些事情子墨不知道,顧南城也沒解釋。從那夫人手中把小娘子的手拿出,他輕聲又道,“我們告辭先走一步?!?/br> 那夫人在后面看著他們離開,嘴角低聲輕語,“竟然是老鄉(xiāng)?!闭l曾想到,她不過是偶然出來見個漂亮的小娘子想調(diào)戲一下,最后發(fā)現(xiàn)竟然是老鄉(xiāng)。 想想那時,應(yīng)該有十年沒回去了吧。不知道那時居住的小村莊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啊是個外姓公主,不過是頂了個高貴的帽子。外人只道這帽子戴的舒服,其實她早就先拿下了。 這夫人正在門外站在,里面的小廝趕緊上前躬身說道,“公主殿下來了,快里面請進?!?/br> “不進去了,給我把鋪子看好,做好的賬簿記得送到府中去?!彼龜[手端起架子,說完頭也不回便要走。 “公主殿下,咱們這賬簿是送到公主府還是賀府?”公主有獨立的府邸,但嫁出去的公主不也得住在夫婿家。 “你說呢,送錯了小心挨揍?!边@公主倒是生的威武霸氣,揚起和她身份格格不入的拳頭對那小廝揮舞。 轉(zhuǎn)身下了臺階,正往前走卻被身邊的丫頭趕緊拉住,“夫人啊,咱們趕緊回去吧,不然回去之后老夫人又要發(fā)怒了?!?/br> “知道了,我們回去吧?!?/br> 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賀府的老夫人怕極了,與其說怕不如說她愧疚不知如何面對。 她不許身邊男人納妾卻又無法生育孩子。不知為何這都幾年了他們始終沒有孩子,藥也吃了不少卻不起作用。 她也十分懊惱,越是到現(xiàn)在三十歲年紀之后,她越是不愿見那男人和老夫人,平日里相處倒是好的,一提起孩子她就瘋狂的想跑開,逃避。 他們走了很遠找了馬車,扶著小娘子上了馬車。 子墨坐在車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們還要給jiejie說一聲嗎?” “我早就寫好了信放在客棧柜臺,若是她們過去肯定能拿到?!彼缬蟹纻?,既然能從侯爺府出來,就絕對不能再回去。 他擔憂不是沒有必要。 這次是看子墨身子弱又是在侯爺府沒了孩子,林子晴對她心生愧疚,倒也沒勉強子墨迫使她呆在侯爺府。南城便趁此機會,帶著子墨離開。 等林子晴拿到那封信,真真是氣到不行。再屋里狠狠的發(fā)了一通氣,荷香和茯苓、芙蓉全都被打了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