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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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仲九見她說得咬牙切齒,不覺好笑畢竟和明芝是親姐妹,生氣時瞪圓眼的樣子有幾分相似。他挑起一條眉,“為什么?” 初芝語澀,這還用說嗎。她硬梆梆地說,“我們已經(jīng)解除婚約,再見面很尷尬?!?/br> 徐仲九拂掉肩上落葉,依舊是招打的語氣,“伯父伯母都是好人,我倆雖然緣淺,但也不必因此反目成仇。你說,是不是?新女性怎么能這么小氣?” 初芝臉色發(fā)白,氣道,“無恥?!?/br> 徐仲九對她一呲牙,露出滿口白牙,“我有齒?!毖劭闯踔タ煲B(tài),他退后一步,微微笑道,“大小姐,世界并不圍你而轉(zhuǎn),我怎么想怎么做是我的自由。我勸你少生氣為妙,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br> 他看了看表,“我還有事,告辭了?!?/br> 看著他揚(yáng)長而去,初芝說不出話,當(dāng)初,她怎么會答應(yīng)跟他訂婚,真是瞎了眼! 更讓她生氣的是,明明沒有其他人在,不知怎么這場爭持仍然傳到了父親耳中。 “他沒說錯,你確實(shí)失了自己的身份?!奔咀婷葥u頭嘆道,“你平時也不是這么狹隘,何以牽涉到他便容易沖動,莫非……”他看了眼大女兒,終究是捧在手心上呵護(hù)大的,怕說重了讓她傷心,只能小心翼翼試探,“還是放不下婚約?” 初芝咬住唇,過了一會問道,“他跟你說的?我看不起他,他是小人!” 季祖萌見她不語,以為自己問到癥結(jié),沒想到卻是這樣,不覺好笑復(fù)好氣,“我是你爹,他告訴我有什么好處,難道我還會幫著外人罵自己女兒?是傭人見你淋雨,又兇霸霸攔路截人,怕出事才偷偷地說給我聽。” 聞言,初芝淚如雨下,“爹,我不要嫁給他,我根本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季祖萌心底也和季太太有類似的期盼,希望徐仲九主動回到大女兒身邊。但畢竟強(qiáng)扭的瓜不甜,他比季太太想得開,輕拍女兒的背,“不嫁就不嫁,我季祖萌又不是養(yǎng)不起女兒,最多被人說兩句閑話,不怕。你呢,也把心胸放大些,不要斤斤計(jì)較這些小事。女兒又怎樣,養(yǎng)得好還勝過兒子,季家的產(chǎn)業(yè)都要傳給你,沒點(diǎn)擔(dān)當(dāng)可撐不起。嗯?” 初芝抬起頭,含羞帶笑道,“我知道,以后不會了?!?/br> 徐仲九見自己幾句話挑得初芝氣急敗壞,自覺替明芝報了一點(diǎn)仇,心下微微快意。他現(xiàn)在剛換新職,日夜忙碌,沒時間考慮如何讓明芝回心轉(zhuǎn)意,但思及給了她那么一大筆財(cái)物,多少應(yīng)該能起一些作用。 不過那些錢可以說是他拿命換來的,跟串在他肋骨上似的,拿出去難免心痛。他只好自我安慰:與其放在我身邊,萬一有事被外人無聲無息吞了,還不如讓她拿著,反正她總不能見我餓死。 他可不知道,顧國桓對明芝的熱度不退,仍然孜孜不倦于追求大業(yè),連寶生娘都被磨得換了想法:從前徐先生好是好,但兇起來也太兇,板起臉時好像刮得下霜,又不及顧少爺有錢有勢。不如答應(yīng)了吧…… 第七十五章 到了三月底,春意濃得鬧轟轟。玉蘭是差不多了,然而頹勢未明,仍占著半壁風(fēng)光,海棠正新,初綻的蓓蕾嬌嫩柔弱。 顧國桓坐在花樹下,被兩只蜜蜂吵得心煩意亂。他倒是懂得人挪活,但這倆小東西似乎認(rèn)準(zhǔn)了人,跟來跟去圍著他飛。 明芝從球場上下來,看到顧國桓的樣子忍不住大笑。 戴著帽子能理解,好歹可以遮陽,但用手帕把臉包住了,還戴著墨鏡算什么,波斯風(fēng)光?近二十度的天氣,他還戴著手套,不怕熱? 顧國桓一陣委屈,差點(diǎn)掉金豆他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看她打球,蜜蜂叮了會死人的! 說話間蜜蜂又來了,撅著小身板哼哼唧唧繞在顧國桓肩膀旁。明芝眼疾手快,抓起杯子兜住它倆。把杯子倒扣在看臺上,她隨口安慰道,“行了,沒事了?!?/br> 場上仍在你爭我奪,捂了一冬后,這場籃球賽吸引的不止是兩校的學(xué)生,還有一大群不相干人士。他們不像顧國桓財(cái)大氣粗可以坐在校內(nèi)看,只好擠在欄桿外,湊在一起邊看邊議論女學(xué)生的大腿真好看。 解除掉蜜蜂危機(jī),顧國桓整個人都活了。他解下外套遞給明芝,“小心別著涼?!?/br> 場上仍在你爭我斗,不過明芝對此并無太大興趣。女子體專以籃球起校,凡是個子高的學(xué)生都要進(jìn)隊(duì)修研,她也是其中的一員,但因?yàn)榧妓嚥粙?,所以長期屬于替補(bǔ)。 “走吧?!泵髦トQ了衣服,邊走邊問顧國桓,“老頭子找我,是什么事?” 顧國桓此番又是扛著雞毛當(dāng)令箭,替父親來傳話。他興頭頭地說,“沒事!找你看戲。我家今天有好戲,高慶奎的長坂坡,雪艷琴的百花亭。老頭子么,大概看你送的禮多,怕你不好意思上門吃酒,叫我來請你。” 明芝微笑。顧先生早年忙于“事業(yè)”,把妻小放在鄉(xiāng)下,等“事業(yè)”有成又討了多位側(cè)室,其中不少是戲劇名角,平時家里隨隨便便就能唱幾出好戲。顧國桓從小到大跟女人打交道的時候多,難免婆婆mama,在父親的好日子里竟絲毫不注意社交,只關(guān)心戲文。 她看了看身上的藍(lán)布寬旗袍,“那我先回家換身衣服?!毕聢龅氖畮追昼娺\(yùn)動量對她來說是小意思,連汗都沒出,但表面上的客氣話還是得說。 明芝估計(jì)顧國桓不在乎這些,果然他聞言道,“這身挺好的,又清純又活潑,你也不用見那幫人,別換了。啊喲!” 最后兩字卻是又有蜜蜂飛過來。 顧國桓一邊叫苦,一邊掩頭蓋臉地躥,等進(jìn)了車才敢放下手,恨恨地說,“我又不是花!” 明芝聞到他身上灑的古龍水味道,香得也太過頭了,難怪招惹蜜蜂。 偏偏顧國桓本人不自覺,聽明芝說后,他在自己身上東聞西聞,“真的?我怎么不覺得?!?/br> 正戲晚上才開場,顧國桓把明芝領(lǐng)回家,把她安頓在一處休息室。這間房做的西洋裝飾,還擺著架鋼琴,又有留聲機(jī)等物。 顧國桓見她留意唱片,便取了一張放起來, “…… 教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飄著些微云, 地上吹著些微風(fēng)。 ??! 微風(fēng)吹動了我的頭發(fā),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戀愛著海洋, 海洋戀愛著月光。 ……” 他在歡快的歌聲中捧心擺出一付惆悵的樣子,“明芝,這唱的全是我的心聲,你可知道?” 明芝拉起琴蓋彈了幾個音符,沒心沒肺地說,“密斯特顧,那可難說得很,我看你和莉莉也很說得來?!崩蚶蚴撬w專的同學(xué),顧國桓到學(xué)校找明芝,出手闊綽,搞得人人都知道滬江的顧保羅是有錢少爺。五指有長短,同學(xué)中難免也有入學(xué)只為覓婿的,那幾個便找理由在顧國桓面前走動。莉莉不算那幾個之中,她家境小康,為人天真,和顧國桓頗有共同語言。 “莉莉確實(shí)很可愛?!鳖檱赴櫭?,“可你不覺得她太天真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在逗孩子呢。我喜歡的人,需要有內(nèi)涵,有本領(lǐng),有氣魄,有味道,……” 明芝再也忍不住,撲噗笑了出來,“這容易,拿你的古龍水給噴幾下,想有多大的味道就有多大?!?/br> 顧國桓拉長了一張瘦臉,活像沒吃夜草的小馬駒,只差沒叫出聲。過了一會他悶聲悶氣地說,“我去告訴父親,你已經(jīng)到了?!?/br> 明芝知道自己傷了他的心,但并不在乎,一是她不打算接受他的愛,那么再多的殷勤都是多余。二來顧國桓性格非常好,很會自己找臺階,這大概從他母親那遺傳來的。顧太太作為正室,對著一屋子花枝招展的meimei們,既沒有做母老虎的打算,也從未因失去丈夫的歡心而灰心喪氣,淡定地過著吃得下睡得著的日子。 再過一會,有仆役過來,說老爺吩咐,請陸小姐過去見他。 明芝跟在仆役后面,只覺越走越偏,絕不是記憶中顧先生會客的地方,不覺暗暗提防。學(xué)生生涯,不便隨身攜帶武器,至于能放在包里的小刀之類的,根本起不了作用,還不如隨地取材,所以她現(xiàn)在手無寸鐵。 仆役領(lǐng)她進(jìn)了一間堂屋,“請這里等,一會老爺就過來?!?/br> 明芝謝過,也不四處察看,只管定心坐下。堂屋里只有一對太師椅,別的什么都沒有,空空蕩蕩。她眼觀鼻鼻觀心,腰背挺直,雙手合攏放在膝上,腿斜斜地靠向同一側(cè),坐得極其秀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身后突然有人撲來。來勢洶洶,還不止一人,他倆行動間帶起了兩陣風(fēng)。 明芝往前一滑避過一擊,回手握住太師椅,掄起來就砸向兩人。對方?jīng)]料到她反應(yīng)敏捷,見奇兵重器即將落在身上,趕緊就地一躲。但明芝并未趁機(jī)逃走,在取得先機(jī)后迅速舉起小包,厲聲喝道,“別動!” 對方見她握住包的樣子像是里面有槍,光小包的軟軟一層面料可擋不住子彈。他們倒是沒料到她有這一招,不由對望了一眼,不知道接下去該怎么辦。 “下去吧?!鳖櫹壬p輕鼓掌,從后面走了出來。兩名大漢行了個禮,無聲退下。 明芝的手仍然保持握槍姿勢,光眼睛唇角彎了彎充當(dāng)笑意,“干爹嫌戲臺上不夠熱鬧,要看看我的身手?” 顧先生笑道,“不是我,是這位朋友,他對我推薦的人選不放心,非要自己看一眼。” 明芝看向堂后走出來的第二個男人,“看過后放心了?” 那個男人年紀(jì)和顧先生差不多,也笑道,“放心了。陸小姐不但身手過人,而且頭腦敏捷,一下子猜透我們的用意,厲害。”他走到明芝跟前,輕輕按下她的手,“不用唱空城計(jì)了,包里沒有槍,有的話你已經(jīng)開槍,不會等我們出來?!?/br> 明芝被拆穿,但知道沒有生命之憂,心情總是輕松的。她默默看向顧先生,等他給一個解釋。 顧先生沒有讓她久等,“明芝,實(shí)話跟你說,有樁大生意想交給你做?!?/br> 明芝輕聲,卻很干脆地說,“干爹,有什么吩咐您只管說?!?/br> 陌生的來客和顧先生對視一眼,哈哈大笑,“你推薦的人不錯,”他一豎大拇指,“痛快,爽氣!” 顧先生只跟明芝說,這位客人是公家人,現(xiàn)在需要她為國出力,清除一名害群之馬。但不會讓她白做,報酬是十萬大洋。 不提顧先生的面子,光是錢的份上,明芝也決定做了,何況這次的對象很該去死一死,身為軍人,卻主動投向日本人,拿著八百萬活動經(jīng)費(fèi)招兵買馬,準(zhǔn)備在北平城里搞事。 “我們這邊也會派人和你配合,你們見面后再制定行動計(jì)劃。”陌生來客也很大方,痛痛快快付了酬金,是一箱子美金,還跟她開玩笑,“聽說你只收現(xiàn)鈔?!?/br> 明芝很坦然地一笑。 過了兩天,剪短頭發(fā)的明芝又扮作男子,孤身一人北上。 她不愿意跟人擠,買了頭等票。整節(jié)車廂沒多少乘客,到南京站才又上來幾個,當(dāng)中有一個不慌不忙找到明芝所在的鋪位,老實(shí)不客氣在她面前坐下,用梅城話說道,“去哪里啊,老鄉(xiāng)?” 明芝抬起頭,“誰跟你是老鄉(xiāng)。硬梆梆的,難聽!” 來人劍眉朗目,容貌英俊,正是徐仲九。 第七十六章 列車緩緩前行,明芝取出隨身所帶學(xué)校的作業(yè),伏在桌上做起來。 徐仲九默然無語,突然有一種為父者看著勤奮過度的女兒的感覺。他舉起拳頭堵在唇上輕咳一聲,“我去餐車看看?!?/br> 餐車裝飾華麗,有個精光锃亮的吧臺,徐仲九點(diǎn)了杯咖啡,把剛才和明芝的討論在心里重過一遍。軍閥住在使館區(qū)的大飯店,當(dāng)年正是日本負(fù)責(zé)值年,對軍閥的保護(hù)自然不在話下。而軍閥出身北洋,多年來撈取民脂民膏不計(jì)其數(shù),如今又拿了東洋人大筆錢財(cái),他自己也知道所作所為很容易去死一死,所以雇著一幫青年護(hù)衛(wèi),出入十分小心。 眼下情況不明,只能到時見機(jī)行事,好在他和明芝有財(cái)有貌,混進(jìn)飯店不成問題。而且身手都不錯,配合又默契,這事雖然難辦,但也不是辦不成。 這樣一想,徐仲九安然享受此刻的安逸。明芝過來時,他一邊喝著葡萄酒一邊大嚼牛排。 見到她,他趕緊咽下嘴里的食物,極有紳士風(fēng)度地站起來,請她在對面坐下,又招手叫餐車上的服務(wù)生拿了份餐牌來,“先來點(diǎn)面包墊墊饑?” 明芝隨便要了些吃的,也點(diǎn)了杯酒。她拿起杯子,大大喝了一口,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 徐仲九一笑,切了一小塊rou送到她嘴邊,“試試,味道還不錯?!?/br> 明芝下意識地往后一退,對著徐仲九的眼神猶豫了數(shù)秒,終是搖了搖頭,“不了?!毙熘倬乓膊簧鷼?,收回自己吃,“不能和德大的比,不過出門在外能吃上這個已經(jīng)很不錯?!鼻皟纱巫疖?,他倆不是你防我就是我防你,別說坐下來好好吃頓飯,連必要的上廁所之類都恨不得用最短的時間解決。 “你我早該如此,多好?!毙熘倬畔铝藗€結(jié)論。明芝不置可否抬眼看向窗外,“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見到他時過于松懈,過后才想起來,明芝猜是徐仲九搞的鬼,不然別人怎么會想到用她。 “上車前二十分鐘?!毙熘倬糯鸬煤芡纯?,“不過事前我已猜到是你。俗話說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如今那邊的地頭蛇大多被錢財(cái)收買了去。這邊呢,有點(diǎn)身份的不愿冒險,一般的人我們也看不上眼,既然問到顧先生,他手頭能用的只有你。而且你是女人,別人不會防你?!?/br> 明芝嘴角勾了勾,沒什么笑意地說,“多謝你們看得上?!?/br> 徐仲九意識到言語有誤,眉眼含笑,“我錯了,是我們,你和我?!?/br> 明芝回過臉,“你什么時候加入他們的?”用餐的人不多,他倆說話聲壓得又低,在外人看來是一對情侶的喁喁私語,誰想得到璧人聊的卻是這些,“我看你是官迷心竅?!?/br> 徐仲九噓了一聲,用食指抵在她唇上,“你不也是,鉆在錢眼里。我給你的那些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