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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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低低地道:“對不起……” “你道甚么歉?!卑纂[硯無法停止地笑著:“翳書,不要給自己攬錯。” 她單手攬著符柏楠的頸項,稍稍拉開距離探下手去,從他平坦的胸膛,摸到腹,再到寸毫不生的小腹。她摸到微微虬巒的疤,摸過那些烙著過往的舊傷,那個小小的rou突,直到空無一物的下方。 一切都是平緩的。 她的掌在那停留片刻,而后又緩慢地上來,摸回他的胸膛,他緩和的鎖骨。 很難想象這樣性子的一個人,會生了這樣一副穩(wěn)泰的身軀。 一切似乎都靜下來。 “翳書?!?/br> 片刻,她輕聲道。 “你知道么。” 符柏楠啞聲反問:“甚么?” “你生得很美?!?/br> 符柏楠低笑一聲,極盡自諷。 白隱硯睜開眼迎著他的視線,溫聲道:“師父告訴我,她們原來的國度有個地方叫天堂,說是像極樂世界一般,只有好人才住得進,那里面?zhèn)魃裰家獾耐ㄐ殴俳刑焓??!彼α诵Γ瑴惤溃骸澳切┩ㄐ殴倬投己湍阋粯?,身子是平坦的?!?/br> 符柏楠喉頭滑動,半晌勉強譏道:“想必是生來如此,總不會是也如我們這些閹狗,是切了一刀上去的。再說便是進了那種地方,便是滿堂善人,也總是伺候人的奴才?!?/br> 白隱硯讓他逗笑了,“你怎么總往壞處想?再說我何曾說過那里全是善人?只是好人而已。” 她輕聲道:“翳書,我心里雖然有時怨懟,卻不曾真覺得你刻薄。你不是個善人,我心里是知道的,可這世上再不善的人,也總有些時候是好的。我愿意看著你的好,你也不要總盯著那些壞?!?/br> “……” 符柏楠閉了閉目,無法答腔。 白隱硯低下頭,她似乎有些著迷了,手指不停來回地的撫摸著他,淺笑親吻。唇如同濕濡的,帶著露水的庚申薔薇,柔軟的落在他的身軀上,一個又一個,一遍又一遍。 她親過他的鎖骨,他的胸膛,露在水線以上的臍。符柏楠忽而微喘著把她拉起來,捧著她的臉,額抵著額。 漸漸地,符柏楠蹙起眉,咬緊牙,白隱硯感受到他從丹田里震蕩出來的低吟,一聲一聲,不像人,不像獸。 他喘息著,低吟著,最終溢出幾聲有如哭泣般的字眼,從牙縫間擠壓出來。 “阿硯,你是我的……?!?/br> “嗯?!?/br> “真想……就這么吃了你……?!?/br> 白隱硯微蹙著眉低笑出聲。 擁摟變得疼痛,可她沒有做聲,只側(cè)頭露出了頸項。 頸上落下一雙唇,它漸漸張開,探出舌,又伸出牙。但它只在她緊繃的膚上留下了一串齒痕,而后便*著上去,一路吻到了眉梢。 視野在極近中對視,他望進她雙眼許時,片刻再次咬緊牙關(guān),從喉間溢出幾聲低鳴。 他急促又無措地吻了她一下,頓了頓,又吻了她。 一切都毫無意義,一切卻都無法停止。 情/欲宣泄殆盡,轉(zhuǎn)而是噴薄的情感以濃烈之勢迸發(fā),它更加囂張,更加肆虐,暴雨傾瀉在貧瘠了二十七年的土地,山洪洶涌,卻被巨壩阻住,只能從細瑣的排水口一點點流出。 不夠。 還遠不夠。 那些叫囂的,大笑的,高聲尖叫的還有更多。 符柏楠感到了言語的匱乏。 “阿硯……”他喘息著,如同回到牙牙學(xué)語的幼年,只會一遍又一遍的私語。 “阿硯……阿硯……” “嗯?!?/br> “阿硯……我……我給你,我把天下最好的都給你……我……你一直這樣,好不好?我?guī)湍恪規(guī)湍阏姨煜滤械氖匙V,最好的幫廚,找最好的師傅給你蓋最好的房子,我……我給你蓋大房子,做漂亮衣裳,很多銀子,什么都給你……我什么都給你。好不好?” 他胸中洪濤擁堵,腦子也不清醒,詞窮困苦著不知如何表述,言語顛三倒四。 “每天……我每天讓你都能吃飽飯,每天能穿暖和,每天都有戲聽,可以……睡好覺,睡好覺,好不好?咱們一直這樣,行嗎?這樣一直過,行嗎?行嗎阿硯?” 赤/裸中剝?nèi)チ艘磺泄怩r亮麗,他回到舊年,塵土漫天里少年人最原真的渴望,放下拿起,我都給你。 都給你。 “行。” 她笑看著他,抬首在他頸邊一用力,也留下了排淡淡的齒痕。 “都行,我都聽你的。” 于是他垂下頭,緊緊地摟著她,如同少年人摟著一個夢。 “阿硯?!?/br> 他聲音細而低弱。 白隱硯極溫柔,極溫柔地輕嗯了一聲。 “外面那些人……他們都罵我是狗……” “嗯,他們嘴巴壞?!?/br> “老板欺負我,不讓我吃飯……師兄也欺負我,追著我打……討飯的時候錢莊繡莊的人也欺負我……他們都欺負我……主子也打我……” “是呀,他們這么壞???” “嗯……” “那阿硯替翳書去打回來,排排站,去敲他們的頭,扯他們的胡子。” 符柏楠在她耳畔笑了出來,純?nèi)欢_懷的。 “阿硯。” 他低低的道。 “嗯?” “我真的……不難看么……” “真的啊。” “你不準騙我……” “我不騙你?!?/br> “阿硯……” “嗯。” “我想吃糖……” “好,我給你做?!?/br> “……” “……” 稚嫩的私語綿綿,長夜有盡,泣言無盡。 ☆、第五十一章 白玉池一場/情/事后,白隱硯看出一些變化,東廠的近人也看出一些變化。白隱硯至多覺得符柏楠孩子氣更重了,東廠的近人不這么想。 他們覺得符柏楠差不多算瘋了。 想歸想,吩咐下來的事該做還是得做。 十一月一到,轉(zhuǎn)眼一年便又要沒了。快及年底,內(nèi)閣會同司禮監(jiān)開始清算一年財政,目前而言國庫收支雖有欠損,面子上還算過得去。 只要皇城還能歌舞升平,一切便值得邀功。 新帝登基,雖周邊小吏還欠著俸,但殿宇朝臣吃穿用度俱要更迭,想升遷的忙著動關(guān)系送禮,想保位的更忙著動關(guān)系送禮,閣員來去變動,雪花銀滾滾而卷,最后全落到最頂上的人手里。 近兩個月一場皇權(quán)天家由死到生,符柏楠貪得盆滿缽滿,后院放都放不下,擴院增設(shè)了五六間庫房。 擴院時他將舊日宮中藏銀的老屋也順便搬空了,一并全拉到私宅,庫賬禮單都給了白隱硯,白隱硯嫌麻煩不愿二查,他還使性子發(fā)脾氣。 十一月中梧桐葉早落空,寒雨一過,瞬間就冷起來了。 漫長的“大赦朝休”還在繼續(xù),皇帝不動那只能太監(jiān)動,符柏楠忙得三天有一天能回府用晚膳就算好的。 白隱硯也忙。 自改朝換代,去往白記官員巴結(jié)性的邀宴愈發(fā)多,推了一家又來五家。白隱硯分/身乏術(shù),府中膳食實在無暇顧及,除了甜糕涼粥一類,其他多時都請廚娘代做了。 符柏楠并不抱怨——他已累到根本嘗不出誰做的,或者吃得是什么了。 但他也再沒對白隱硯說過關(guān)店囿府一類的話。 十一月底白隱硯漸漸喘過氣兒來,一年的錢掙到頭,她終于有空再去等他出宮了。 午時,符柏楠遠見到白隱硯站在宮墻前,停了停步,朝著她便來了,近前過來,話沒過腦子,符柏楠張口便諷道:“喲,白老板終于忙完了?” “……” 白隱硯回身,極快地緊了下眉頭。 不待她言語,符柏楠捏捏鼻梁,干咳一聲改口:“你……你得空了?”頓了頓,他又低低道:“抱歉?!?/br> 周圍廠衛(wèi)耷拉著耳朵當什么也沒聽見。 白隱硯余光掃過左右,嘆口氣道:“不該你,近來事多,是我錯了?!彼焓忠吧限I罷?!?/br> “不忙。”符柏楠從許世修手里接過個綢布套,抽去抖開里面的衣物,“轉(zhuǎn)過去?!?/br> 白隱硯道:“晚上回府再試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