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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女奮斗日常在線閱讀 - 第259節(jié)

第259節(jié)

    “困了就早點睡罷?!标懨餍抟姲踩贿M來,一雙大眼睛中水汪汪的,倒像是含著淚一樣?!皠e撐著了?!?/br>
    安然搖了搖頭,讓翠屏給她倒了茶?!耙猲ongnong的。”

    翠屏才要答應著下去,就被陸明修給制止了?!敖o夫人倒杯熱牛乳來?!?/br>
    安然本以為她和陸明修意見相左,翠屏怎么都要為難一下的。誰知道在陸明修說完后,翠屏痛快的應了一聲,利落的撩了簾子出去。倒讓安然看得目瞪口呆,旋即安然偏過頭,嗔道:“侯爺?shù)脑捁槐任艺f的管用多了!”

    “大晚上的喝什么濃茶?還要不要睡了?”陸明修走到安然身前,伸手把她發(fā)鬢上的簪子給拔了出來。從外頭回來后,安然卸了妝重新綰了松松的纂,只用了一根簪子固定。陸明修這一動手,安然如瀑的青絲頓時披散下來。“喝了牛乳,就去洗漱歇下?!?/br>
    安然撇了撇嘴,原先怎么沒看出陸侯爺這般的“獨斷專行”?

    “后悔了?”陸明修挑眉看著安然,故作嚴肅道:“晚了?!?/br>
    這會兒安然才意識到自己把這四個字給說了出來,她干笑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我又不是念哥兒,小孩子才喝牛乳?!?/br>
    “多喝點牛乳才能長得高?!标懨餍蘧痈吲R下的看著安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眼中閃動著笑意?!跋禄叵胱鰤氖?,也不必那么費勁兒了?!?/br>
    安然愣了一下,看著他忍笑辛苦,才反應過來陸明修說的是下午的事,頓時鼓了鼓雙頰。

    其實她勉強稱得上高挑罷?當然她肯定還會再長高的,雖說比起瘦高的陸侯爺來,還是矮了一頭不止。

    說話間翠屏已經(jīng)端來上來,安然不等陸明修說話,便拿過牛乳來一飲而盡,完全不給陸明修再調(diào)侃她的機會。

    等到安然洗漱完畢,陸明修也把邸報公文等都收拾好了,簡單的梳洗后,便同安然一齊歇下了。

    吹了燈后,安然又跟陸明修說了幾句話,很快沒了聲音,似乎是睡著了。陸明修沒敢動,就著側(cè)身的姿勢,看了她一會兒。已經(jīng)適應了光線暗,陸明修看清安然的面龐也不算費勁兒。精致的五官透出一股子靜謐的味道,讓人安心。

    怎么看都看不夠。

    陸明修又多等了一會兒,只聽安然的呼吸放緩,慢慢趨于平穩(wěn),應該是睡沉了。

    他輕輕的掀起了被子,自己幾乎用上了畢生所學的功力,輕手輕腳的披上外衣離開,沒弄出動靜來。

    之前他特意囑咐了翠屏,在關(guān)門的時候虛掩上就好,一會兒他還要出去。是以開門的動靜也不大,陸明修特意在門口回頭看了床榻上的人,還在安穩(wěn)的睡著,這才放心的出去。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才離開,床上沉沉睡著的人便睜開了眼睛。

    這兩日看似在京郊玩樂,日子十分悠閑,但也僅限于安然和念哥兒,陸明修還是有事情要忙的。只是他本就有帶安然散心的意思,陸明修怕安然多想,每日只等安然睡下后才繼續(xù)處理積壓的事務(wù)。

    他暗中吩咐了松煙把廂房收拾出來,權(quán)且當做書房用兩日。

    翠屏等人都是知道的,只是侯爺下令要瞞著夫人,她們也不好多嘴,只得每日小心服侍。

    可從他偷偷摸摸起來的第一日,安然便有所察覺,只是沒有點破。陸明修是好意關(guān)心她,安然是知道的。故此這兩日來,她都是早早的就表現(xiàn)出倦意,好早些上床歇息。

    好歹她有了些裝睡的經(jīng)驗,能騙過陸明修,讓他早些去,早些回來。

    安然心中一清二楚,陸明修是想把外頭的風雨都替她遮擋起來,好生護著她。安然心中感動,決定承他這份情,若是陸明修不想讓她知道,她便裝著不知道。即便他的法子有些笨拙,安然卻覺得心中很暖。

    她一直睜著眼望著帳頂,那些白日中疲憊所帶來的困倦,在此刻倒消失得干干凈凈。

    六娘和離之事已經(jīng)處置妥當了么?到底是不是陳家人害死了余舟兄弟的父親?陳謙跟亂黨的勾結(jié)有多深?還有前世……睡不著的安然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那些她以為已經(jīng)放下的事,卻并沒有想象中那般如釋重負。

    就在安然煩躁的想要翻個身時,突然聽到門輕輕的被推動了。她連忙躺好,閉上眼睛,把呼吸放緩,做出睡得香甜安穩(wěn)的樣子。

    是陸明修回來了。

    過了子時么?安然暗暗的猜測著,卻沒等到陸明修上床的動靜。

    只聽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聽起來像是把大氅和外衣放在了軟榻上,便坐在了熏籠旁。起初安然是以為陸明修冷,想著被子里暖烘烘的,不必他傻坐在下面強?

    等到陸明修輕手輕腳的掀了被子進來、矯健有力的手臂輕輕的把她抱在懷中時,安然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才驀地明白過來。

    陸明修是怕她冷,從外頭回來難免帶了一身的寒氣,等到身上的寒氣散盡,他才去報她。

    安然頓時感覺眼中一陣酸澀,卻強忍著沒有異常讓陸明修擔心。

    說來也奇怪,等到陸明修回來后,那些疲憊困倦像是又重新回來了,安然很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

    比起安然這邊溫馨悠閑的日子,陳家簡直可以用雞飛狗跳來形容。

    先是陳謙被安遠良給疾言厲色的罵了回去,還把六娘給留了下來,無論他怎樣低聲下氣的說好話賠不是,安遠良就是不松口,也不肯收他特意挑選的貴重禮物,甚至都不讓他見六娘。

    這簡直太奇怪了!

    安遠良向來對他的印象不錯,他未娶六娘前,安遠良都是“賢侄”長、“賢侄”短的稱呼他,便是他跟六娘成親后,鬧出許蕙那樣不光彩的事來,也未見安遠良對他有多少苛責之意。

    作為男人,還是一個生性風流的男人,南安侯很能理解陳謙的年少輕狂,有些風流韻事實屬正常。

    也正是仗著在安遠良面前討乖賣好,陳謙才敢磋磨六娘。

    誰知今日先是在外書房枯等了半日,又被大罵一頓趕出了侯府,陳謙只覺得十分困惑不解。不過短短的半日功夫,六娘究竟給她父親灌了什么*湯,讓他的態(tài)度又如此大的變化?

    陳謙雖然心中有再多的不滿和不解,卻也不敢在南安侯府放肆,只得帶著自己的東西灰溜溜的回了家。

    殊不知這一日的煩心事還不算完。

    “六娘沒跟你回來?”丁氏焦灼的等在院中,從得知六娘離開時,便坐立不安?!澳惴跑洃B(tài)度,好好給她賠禮道歉才是!”

    今日的事丁氏聽下人說了,實在是陳謙沒理。斷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個丫鬟給嫡妻沒臉的道理。她知道兒子跟兒媳婦不對付,沒想到陳謙會如此過分。

    陳謙在南安侯府受了一肚子氣,這會兒自然不高興的道:“我哪兒敢在侯府給人使臉色,方才在侯府中連六娘的面我都沒見到!不知道這回她都說了什么,竟被太夫人給留了下來?!?/br>
    丁氏急得團團轉(zhuǎn)。“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帶著許蕙去外頭也就罷了,跟六娘碰上了,還為了她跟六娘爭執(zhí)起來!我早就說她是個禍害,給她墮了胎遠遠的送到莊子上便是了,哪有這么多麻煩!”

    “娘,您這是說的什么話?”陳謙也不滿,“蕙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的長子,是您的親孫子,您怎么能這么狠心?”

    見都這會兒了,陳謙還在滿心掛記著那個許蕙,丁氏簡直恨得牙根癢癢??此峭ㄉ淼暮淖託?,就該知道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蕙娘今兒也受了不小的驚嚇,我去看看她!”陳謙心里煩悶極了,卻不得不忍耐著,不想跟丁氏吵起來。如今能讓他感到些舒適放松的,也只有蕙娘了。說罷,不能丁氏答應,他抬腿就要往外頭走。

    丁氏見他如此糊涂,不由勃然大怒。“你給我站?。 ?/br>
    聽丁氏的聲音不同于往日,陳謙不由眉梢一跳,到底沒敢不管不顧的就離開。他轉(zhuǎn)過身,只見丁氏滿臉怒容。

    “我早就告誡過你,不能為了個妾、為了個丫鬟,把嫡妻給壓下去?!倍∈仙裆珖绤柕牡溃骸扒也徽摿锖罡媚锏纳矸?,你自己就是占了嫡長的名分,才被人稱呼一聲少主。你不敬重嫡妻,還為了個連妾都不算的丫鬟,屢次跟妻子鬧得不愉快?”

    陳謙不甘心的想要辯駁兩句,卻在丁氏凌厲的眼神下,到底沒敢再反駁。

    “明日我跟你一起去侯府,好好的把六娘給哄回來。”丁氏不容反駁的道:“那個許蕙,就讓她在外頭就是了,或是交給侯府處置?!?/br>
    “交給南安侯府?蕙娘哪里還有活路!”陳謙急了,不滿的道:“縱然咱們家不如侯府,也不能就這樣被他們捏扁搓圓!”

    丁氏聞言,看著陳謙,冷冷的笑了一聲。“后日你父親就回來了,若是他知道你鬧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會是什么態(tài)度?若是因此影響了陳家的家業(yè)——你父親可不止你一個兒子!”

    聽了這話,陳謙心底才有些發(fā)慌了。

    “在他回來之前,盡快把此事平息?!倍∈涎鄣淄赋鲆荒ㄆv之色,輕聲道:“先把安六娘好言哄勸回來,備厚禮去侯府?!?/br>
    陳謙只得答應下來。

    “我去看看蕙娘,明日一早就——”陳謙為了不讓南安侯府出手處置許蕙,便想著要先一步把她給安排妥當了。

    誰知他還沒說完,丁氏氣得把手邊的茶盞沖著他的方向狠狠的摔了過去。雖說沒砸到陳謙,卻在他身前兩步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沫子和碎瓷片都濺到了陳謙石青色的錦袍上。

    “這會兒你還想著要往外跑?”丁氏聲音都帶了些顫抖?!敖駜耗悴辉S給我踏出家里半步!”

    陳謙還當丁氏是氣糊涂了,忙低聲下氣的解釋道:“兒子不出門,只是去看看蕙娘。兒子好好跟她說說,讓她心甘情愿的從咱們家走?!?/br>
    丁氏滿是懷疑的看著陳謙?!皠e在我跟前裝神弄鬼,你把許蕙留在了外頭,只當我不知道么?”丁氏只恨道現(xiàn)在陳謙還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那么大一個人不在府中,當我是聾的還是瞎的?”

    這下滿臉不敢置信的成了陳謙。明明他讓人把蕙娘好生的護送回來,怎么聽母親的話,蕙娘并沒有回府來?

    “娘,我一早就派人把蕙娘給送回了家!”陳謙焦急的道:“您說她沒回來?是真的嗎?”

    丁氏正在氣頭上,自然沒好氣?!罢l知道你送她回了哪個家?”話音未落,見陳謙臉上的神色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偽,這才道:“許蕙確實沒回來。你好生想一想,是不是當時吩咐人送她去了別處?!?/br>
    那間三進的宅子給梁氏住著,丁氏是知道的。故此她只以為陳謙把許蕙送到了那里。

    陳謙搖了搖頭,他壓根都沒提過那間宅子的事。丁氏會這么想,是覺得他還有些悔過的心,想迎回六娘,才把許蕙藏起來。殊不知陳謙本就不怕這個,仍讓人大搖大擺的把人送了回來。

    以防萬一,陳謙還是派人去那間宅子問了。

    原本知道他事情最清楚、也是他最得力的小廝長青被他安排去給安遠良挑禮物,這件事才沒交給他辦??蛇@一回是算計失誤了,誰知安遠良竟不肯收他的東西,白費了他的苦心。

    誰知傳回來的消息,更令陳謙驚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許蕙帶著人把梁氏給接走了?還說是我的吩咐?”陳謙猶自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們確定沒有看錯?”

    來回話的人點頭如搗蒜。其實他們心里也有些疑惑,大爺原本的命令是讓他們好好看著梁氏,不許別人來看她,也不許她踏出大門半步。而這些服侍的人,也曾服侍過許蕙,知道二人的關(guān)系。如今見了許蕙過來,還只當是陳謙的意思。即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卻沒有阻攔。

    看樣子,果然還是出了岔子。

    “一群蠢貨!”陳謙怒不可遏,他厲聲道:“當時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給我說清楚!”

    來人見狀不好,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他磕磕絆絆的把當時的情形復述了一遍,只說是看到了許姑娘,才以為是大爺?shù)囊馑?,才把梁氏給放走的。雖說跟著許蕙來的是些陌生的面孔,可他們本來就是才買進府不久,對陳家下人的情況不大了解。

    丁氏在一旁聽著,心中也覺得不好。原來陳謙竟真的不是把許蕙藏了起來,而是以為許蕙回到了家中!

    陳謙怒極反笑,一群蠢貨壞了他的大事!

    來人被趕到廊廡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著,陳家母子在商量對策。

    “一定是南安侯府的人帶走了蕙娘!”陳謙蹙著眉,突然對丁氏道:“別人再不會管梁氏如何!他們定然是為了脅迫蕙娘聽話,也為了威脅咱們家,畢竟蕙娘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丁氏卻不這樣認為。“侯府犯得著么?為了個丫鬟這樣大費周章,我看未必?!?/br>
    陳理的后院也并非沒有得寵的丫鬟、侍妾,即便一時風頭無兩,丁氏自然有不動聲色的手段把她們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再張狂。而丁氏的賢名卻從未受損,也沒鬧出大動靜來。

    若是南安侯府真的這么做了,簡直是自貶身份。

    “難道還是蕙娘自己跑了不成?”陳謙煩躁的走來走去。他說完,自己心中突然有了種異樣的感覺。一旦這個想法成型,便控制不住的去尋找蛛絲馬跡佐證它。

    這些日子蕙娘有什么不對嗎?

    陳謙冷靜下來,回想著蕙娘跟自己的相處。仿佛這些日子來,蕙娘愈發(fā)的懂事溫順,也沒再跟自己吵過。她這樣溫柔的模樣,簡直跟時而冷著臉時而歇斯底里跟他吵的六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故此他閑暇的時候,更愿意去蕙娘處坐坐。

    今日蕙娘央著自己帶她出門逛逛,說是透口氣——自己沒有拒絕她,她便早早的收拾妥當,帶著兩個丫鬟跟他出門了。那兩個丫鬟原先就是給她買的,這些日子自己見她乖巧懂事,便把這兩個人重新給了她用。

    好像這兩個丫鬟走的時候,手上提著兩個食盒。而這一路上,自己并沒有見她吃點心——

    陳謙心中不好的預感漸漸擴大。他也不顧上跟丁氏解釋什么,便匆匆的出了門,往許蕙的小院中去了。

    本在打著瞌睡守在熏籠旁的小丫鬟見陳謙滿臉慍色的過來,即刻便給嚇清醒了,忙起身行禮問好。陳謙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把推開她,自己大步走了進去。

    梳妝臺上還放著六娘的首飾匣子,陳謙猛地打開后,卻發(fā)現(xiàn)里頭已經(jīng)空了。原本里頭有不少琳瑯滿目的珍珠寶石,什么貓眼石、紅寶石、南珠……還有各色的發(fā)簪、鐲子、項圈等物,統(tǒng)統(tǒng)不見了。

    陳謙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還記得自己高興之余給過許蕙的銀票,許蕙還當著他的面藏過,陳謙去找時,卻發(fā)現(xiàn)連荷包的蹤影都不見了。

    自己曾經(jīng)送給蕙娘那些值錢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