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薛嘉蘿最近十來天迷上了練字,當然她并不認得那些字, 只是喜歡臨摹或者照寫。周君澤每天走之前拿一張字帖給她,她便照著字帖臨摹,有時能整整寫上一天。 周君澤常用的毛筆大多又粗又沉, 她拿都拿不穩(wěn),手指不住顫抖,后來給她換了輕巧的毛筆。開始一張白紙上最多寫五個字, 后來熟練了, 字也越寫越小。 但她練字的姿勢并不怎么好,別人挺直脊背, 手肘懸空,而她永遠趴在桌子上,下巴擱在自己的手背上,眼睛離著紙張不過幾寸距離, 一眨不眨的看著。 月河估摸她這一張字帖馬上就寫完了,放了食盒以后, 走進書房在旁邊多等了一會, 果然見她放下毛筆。 薛嘉蘿一邊端詳著自己的幾張大作,一邊對月河伸出了手。 因為長時間握筆姿勢沒有變過,她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僵硬,隱隱泛白。月河給她按摩指關(guān)節(jié), 一邊說:“握筆的指頭不要太用力,不然會疼,時間長了,手也不好看了?!?/br> 薛嘉蘿也不知道聽見了沒有就開始點頭。 月河問:“字寫完了沒有?” 她還是點頭。 月河又問:“今天的晚飯呢?” 又是一陣點頭。 薛嘉蘿觀賞完自己的大作,回頭看見月河低著頭,她蹲下來仰頭看她的臉,確認她不是在哭才安心。 月河止住笑,對她說:“奴婢在花園里頭發(fā)現(xiàn)一窩鳥,可好看了,奴婢帶夫人去看小鳥好不好?” 薛嘉蘿歪著腦袋想了想,“熙熙要回來了?!?/br> 月河勸她:“還早著呢,我們先去看鳥,看完了殿下才能回來?!?/br> 她這才同意了。 兩人還沒走出書房門,外面?zhèn)鱽硎膛曇簦骸敖o殿下請安?!?/br> 月河停了腳步,回頭看薛嘉蘿。 薛嘉蘿掙脫了她的手,高高興興出門了。 對于薛嘉蘿而言,她只有這一整天等到了周君澤回家,這一天才有意義。 今日正巧是仲秋,京城人講究喝新酒,周君澤囑咐管事準備了桂花釀,把晚膳移到花園桂花樹下,一邊賞月一邊喝酒。 薛嘉蘿坐在他腿上為他斟酒,不知不覺喝了兩壺下肚,周君澤身體逐漸發(fā)熱,恰到好處的興奮。 他用筷子沾了酒遞到薛嘉蘿唇邊:“你也嘗一嘗?!?/br> 薛嘉蘿伸出舌尖舔了一口,立刻皺著眉毛往后躲。 周君澤眼眸黑亮,笑著哄她:“再嘗一口?!?/br> 薛嘉蘿左右扭動,掙不過他的力氣,頭埋在他肩膀上,“壞!” “好,我壞?!彼皇謸е?,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兩人面對面,“讓我再壞一些好不好?” 他從下面解開自己里衣,又將薛嘉蘿身上薄如蟬翼的紗衣撕開,掌控著她,一點點吞下自己。 素色輕紗長裙委地,上面鋪著點點黃色桂花,薛嘉蘿被他隔著衣服含住,胸口又滿又脹,好像要有什么東西溢出來了。 她肩膀一縮,難耐地手指撫進他發(fā)間,把他抱在懷中,低頭在他額頭上親吻。她的全部就在她懷里,控制她的身體,也像小孩子一般依賴著她。 周君澤把她胸口衣服弄得濡濕一片,抬頭接住她的吻,深深吻她,又輕輕咬著她。 皓月當空,他們的影子交纏投在地上,風(fēng)吹落更多桂花,縹緲天地間只剩他們兩人。 情至濃至熱,薛嘉蘿云鬢花貌,微微出汗,衣領(lǐng)半開,半個肩膀映著月光,胸前白玉般潤澤,她仰頭看著天上月,幾乎要被桂花香氣迷醉了。 周君澤最后用力幾下,緩緩?fù)W?,氣息短促問她:“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br> 薛嘉蘿眼波盈盈,半晌應(yīng)了一聲“什么”。 周君澤摸了摸她的臉,笑容清明:“今日是你的生辰。” 薛嘉蘿還在急促喘息,也不知聽沒聽清他的話,低頭與他額頭相抵,迷蒙一笑:“生辰開心……” 他在兵馬司接到孫逸派人傳來的信,薛清拜托了孫除,孫除又把信給了孫逸,繞了一大圈只想讓他知道,今日是薛嘉蘿生辰。去年今日,薛嘉蘿出府去寺廟還愿,被他搶來了身邊。 仲秋之夜生的薛嘉蘿,月亮般皎潔無暇,清澈如水,坦坦蕩蕩。 他的月亮,此生只為他而亮。 同一時刻,薛府花廳里眾人圍坐,薛清最后一個進來,說道:“讓你們久等了?!?/br> “老爺辛苦了。”薛太太把懷中嬰兒遞給他,“瞧,言哥兒看見老爺就笑?!?/br> 薛清看著懷里孫子,也不自覺露出了笑,“又長了?!?/br>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呢。” 薛清把孩子交給乳母,“好了,抱下去吧,今夜風(fēng)大別吹著了?!?/br> 姚文倩恭敬回道:“兒媳明白。” 她陪乳母安頓好兒子,又回到花廳,這一頓仲秋團圓飯才算開始了。 雖說薛家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但今日飯桌上尤為沉寂,每個人都懷著心事又不愿表明,悄悄留意別人,好及時附和。 薛清放下筷子,其余人松了一口氣似的跟著放下筷子,薛夫人茶水漱口后說:“我身體不適不能飲酒,你們?nèi)粝牒任遗扇巳ト?,只是別貪杯誤了正事?!?/br> 薛清道:“我今日頭疼,不喝了?!?/br> 薛嘉琦也說:“明日公事在身,不好飲酒?!?/br> 姚文倩本想跟薛嘉琦兩人私下喝兩杯的,生下兒子后他們單獨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聽他這樣說不禁有些泄氣,只好說:“我還要回去照看言哥兒,也不喝了?!?/br> 薛清道:“那就散了吧?!彼麑ρ午f:“你跟我來。” 薛嘉琦跟隨薛清進到書房,聽他囑咐了一些朝堂之上的事情,說:“朝中最近不安寧,太子遲遲不露面,有人已經(jīng)猜太子可能遭遇不測,陛下要后繼無人了?!?/br> 薛嘉琦回應(yīng):“兒子也略有耳聞?!?/br> 薛清看著窗外搖曳樹影的目光收回來放在他身上,“那可有人在你面前說過,陛下之后,該由誰來接替,登上王位?” 薛嘉琦看著父親,似是有所感應(yīng)回答他:“……難道是熙王?” 薛清一笑:“你能想到,別人也能想到。阿蘿如今還在熙王府,我們與熙王脫不了干系,如果有人打探什么,千萬要注意,莫要一時口快拖累了家人。太子如何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熙王會不會登基,我們更是無從得知,明白了嗎?” 薛嘉琦靜默片刻,“父親……” “什么?” “阿蘿……”他語氣微妙一變:“今日是阿蘿生辰?!?/br> 薛清低頭喝茶:“我記得?!?/br> 薛嘉琦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又記起了聽聞薛嘉蘿被搶走那日心中的荒唐感與茫然,他無所適從,匆匆告退:“兒子還有公務(wù),先行告退?!?/br> 薛嘉琦從后門騎馬而出,仲秋賞月夜,街上人頭攢動,他遠離人潮從內(nèi)城出去,在西市邊上的小巷子里停下。 下了馬,月亮映著他清冷身影,周圍空空蕩蕩沒有人聲。 這是他千挑萬選后決定的地方,鄰人都是久居京城的百姓,樸實和善,距離內(nèi)城薛府也并不是很遠。 巷子盡頭有一扇小紅門,那里面住著寡居的老太太與伺候她的小丫頭,老太太他見過,慈悲心腸喜歡小輩,小丫頭是他故意讓她收留的,為的就是以后阿蘿來了有人照顧她。 這里的居民都不愛夜晚出門,他在巷子里徘徊半天了也沒人發(fā)現(xiàn)他。他一遍遍想著meimei來后如何安頓,會遇上什么麻煩,各個細節(jié)都在心里過一遍,生怕哪里沒想到。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覺得累了,轉(zhuǎn)身往拴著馬的巷子口走去。 將阿蘿從熙王府接出來已經(jīng)成了他的執(zhí)念,多個夜晚因為夢到她在熙王府里夜夜哭泣而從夢中驚醒。今日忽然聽到周君澤有可能登基,這消息像驚濤駭浪拍得他天旋地轉(zhuǎn)不辨東西。 他雖然懷疑父親與孫閣老在策劃什么,但沒想到他們?nèi)绱梭@世駭俗。 萬一熙王真的登基,阿蘿要從宮里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薛嘉琦牙關(guān)緊咬,翻身上馬,抖了抖馬韁催馬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jj新出了防盜功能,試驗一下。 要過年了,真心忙到飛起,昨晚快兩點了還在碼字,就怕今天趕不上,隔日更都勉強,但是情節(jié)進行到比較重要的地方了,想要大家一口氣看完……然而春節(jié)我還要出門幾天……我這幾天非常焦慮,做夢都想要兩萬字的存稿。 ☆、秋雨八日 秋風(fēng)蕭瑟, 陰雨連綿,天氣轉(zhuǎn)涼, 周君澤每日起床時間逐漸推遲。 他頗有些消極怠工的意思,每天晚出早歸, 只知道纏著薛嘉蘿,薛嘉蘿被他纏得有些怕了。 他精力旺盛容易被撩動的階段比別的男人來得都晚,以前吃了藥都不行也打算放棄自己了, 沒想到二十歲弱冠之后,他逐漸重欲,如今貪欲無窮無盡, 薛嘉蘿即使在他懷里安睡也始終覺得欠缺。 他喜歡用薛嘉蘿不喜歡的方式, 比如從后背,比如站著。薛嘉蘿會鬧會反抗, 但一旦她的體力被耗光就只能順從了。 這場秋雨一連下了七天,薛嘉蘿被他在床上糾纏了七天,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薛嘉蘿逐漸變得日夜顛倒,午膳之后才醒, 而每日真正睡下基本都是后半夜了。 她渾身酸軟無力,坐都坐不起來, 月河眉頭緊蹙, 與翠微兩人一起扶著她下床去沐浴。 被周君澤貪欲喂養(yǎng)的薛嘉蘿日漸露出從沒有過的風(fēng)情,睫毛過于濃密沉重以至于她的眼睛無不肯好好睜開,嘴唇腫著,神情恍惚, 似乎還陷在昨夜無休止的顫栗中。因乏力無法坐直或者站直,總想靠著什么,懶洋洋的嬌媚。 月河給她按摩了半天才讓她靠著自己的力氣把腿合攏,隨即雙腿緊緊纏在一起,仿佛生怕再被人分開。 薛嘉蘿今日尤其困乏不舒服,想坐下吃飯都有點勉強,說不出來的地方脹痛,還火辣辣的。月河問她怎么了,她講不出口,因為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也因為只有周君澤才能看那個地方。 握著筷子的手指頭微微顫抖,手腕上都是齒痕,翠微看不下去了,坐在一邊默默給她喂飯。 氣氛壓抑,月河翠微敢怒不敢言,心疼她無法反抗,又心驚于熙王的態(tài)度。 這已經(jīng)不是寵愛了,而是毫無理智的狂熱。 薛嘉蘿是他手中緊繃著的弓弦,一點點拉緊,隨時就要崩斷。 半睡半醒的薛嘉蘿的剛吃完飯,前院的侍女掐點進來,語氣恭敬:“奴婢端來了夫人的藥?!?/br> 薛嘉蘿已經(jīng)很習(xí)慣喝避子湯了,藥方很久之前改進過,不會很苦還有一點點花香。她的潛意識里把這當成每天必須要做的事情,如同她最近每天必須要練字一樣。 月河在一旁說道:“這幾日湯藥就沒有斷過,少喝一次應(yīng)當不礙事的?!?/br> 專門熬藥送藥的侍女回說:“怕就怕萬一,到時候,吃虧受難的還不是夫人?張管事幾乎每日叮嚀我,十分謹慎,我實在不好……” 月河無話可說。 天氣陰沉,喝完藥時積云又起,沉沉壓在頭頂。薛嘉蘿呆呆站在窗前,不明白為什么她什么事情都還沒有做,天色卻濃了,周君澤似乎就要回來了。 時間概念混亂,讓她不知道該去寫字還是等著周君澤,仰頭看了天空許久,還是決定遵循自己的習(xí)慣。 沒人教她如何握筆,也沒人教她筆墨濃淡如何掌控,一切都憑借著本能。橫豎撇捺,歪歪扭扭,但已經(jīng)能認出來那是什么字了。 坐著寫了一個字,又站起來寫了一個字,身體上的不適讓本來心無旁騖的她無法專注,她放下筆,茫然地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