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他每晚、每晚都留意著。 他不會(huì)讓它害到她頭上來的。 “沒有鬼,我騙你的,” 有時(shí)候,人比鬼可怕。 “我想去你的房間,”她松了懷抱,靠在他肩上,“我都洗過澡了,我想去你床上,我不想一個(gè)人睡?!?/br> 鐘貞還是沒清醒,但格外堅(jiān)持要到他房間。 經(jīng)過走廊時(shí),她不由低聲問他:“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有什么? “噩夢,”他說,“一個(gè)噩夢?!?/br> 鐘貞本就渾渾的腦袋更亂了,她茫然地望一眼,也不覺害怕了。 她半閉著眼睛,靠在他懷里,“我想睡覺?!?/br> 鐘貞不勝酒力,酒后又嗜睡。 蕭珩將她放到床上,正要去給她倒杯水,脖子驀地被她一勾,他不勝防地跌到床上,鐘貞無措地從他身上爬起來。 她很是警覺地問:“你是誰?” 蕭珩臉色陰沉:“你哥?!?/br> “我哥?”她迷惘地重復(fù),“我哥?我沒哥哥啊?!?/br> “沒有?” 她稍一想,大聲說:“沒有。” 黑暗中,她伸手想去開燈,蕭珩抓住她手腕,直接反扣到墻上,電光火石間,開關(guān)一開一合,燈光一亮一熄,鐘貞便動(dòng)彈不得了。 她在這瞬間,清晰地看見了面前的人。 她贊賞道:“你長得挺好看的?!?/br> 過后,鐘貞疑惑:“我有這么好看的哥哥?” 她只思考了不到一分鐘,便開口:“你為什么要壓住我右手?” 聞言,蕭珩沉聲說:“你安靜點(diǎn),我就放開——” 忽然,她左手捏住被子一角蒙到他頭上,大喊:“就算你長得很好看,也不能騙人,我沒有哥哥,你放開我,我不報(bào)警!” 蕭珩松手,順勢抱住她,鐘貞在他懷中掙扎,兩人在床上滾了幾圈,最后,兩人都被蒙在被子里。 她壓在他身上,喘著氣,居高臨下。 經(jīng)此一役,鐘貞酒醒了大半。 但面對這種情況,她還是選擇裝作沒醒。 被子裹得很緊,兩人在其中活動(dòng)的范圍很有限。 蕭珩沒什么動(dòng)靜,鐘貞忍不住俯身,她看不見他,只好用手摸,碰到他頭發(fā),往下移,她觸到他唇瓣。 很軟,和他這個(gè)人完全不一樣。 想吻一吻,咬住它,又舔又吮。 鐘貞意識淡薄地想:你再不說話,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陡然間,一記開門聲讓她指尖一抖。 緊接著,她聽到了鐘老師和秦淑原刻意壓低的說話聲。 客廳,秦淑原輕喊:“貞貞,蕭珩。” 鐘貞整個(gè)人都懵了,他們怎么會(huì)在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回來? 她急忙捂住他嘴,說:“你就說你在睡覺?!?/br> 蕭珩沒說話。 她以為他沒聽清,又說了一遍。 他回:“我說了——然后他們就會(huì)看見,我在睡我meimei。”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被他壓在身下。 薄暗中,他低頭看她,彎唇:“鐘貞,此地?zé)o銀三百兩。” 作者有話要說: 1唐溫如《題龍陽縣青草湖》 ☆、十五 今夜的下弦月虛弱地懸在半空,映到玻璃窗上反光里,像一只眼睛在審視。 拱起的薄被,阻隔它的視線。 一層一層又一層的黑暗籠罩下來,遮住她的眼睛,鐘貞無法思考。 不同于她體溫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又慢慢滑落。手指輕輕描摹她唇瓣的輪廓,漫不經(jīng)心地、帶著點(diǎn)好奇與探究,在她唇間長久地停留、碰觸。 她微張嘴,想說什么,他的手指冷不防沾到一點(diǎn)濕意。 她察覺他指尖明顯一頓。 也是,還沒親近到那種地步,他覺得惡心也正常。 手指不再壓在她唇角,他似乎收手了,沒什么動(dòng)靜,卻也不說什么。 周圍靜謐得不太正常。 房間外傳來鐘竹生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這么晚……睡了……” 鐘貞放下心,她想起身,卻被蕭珩壓得死死,她推他,他也不說話。 她不明地看向黑暗中某處,小聲說:“你在干什么?” 他漸漸清醒,在一片晦暗下俯身靠近她。 她不安:“蕭珩?” 他懶懶應(yīng)了。 她又好奇地問:“你在干什么?” 他無聲地笑。 在吻你。 手指沾上了她的氣息,他將這當(dāng)作一個(gè)吻,吻掉了,就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 他愈發(fā)清醒,原來肌膚之親是不夠的,一定要有吻。 現(xiàn)在之所以能保持冷靜,是他們之間還留有余地。 一旦深入,他會(huì)死陷。 在她面前,他的那些終將不復(fù)存在。在她面前,他什么都不是。 鐘貞摸到他的手:“怎么了?” 門外,一串腳步聲倏地靠近,停在房門前。 她噤聲,緊張地攥住床單。 不知道是她父親還是秦淑原,但無論是誰,只要推門進(jìn)來,他們倆就死定了。 鐘貞在這奇異的安靜中迅速做好決定。不管誰推門進(jìn)來,她就說是她勾引蕭珩的,她借機(jī)買酒喝醉,不要臉地到他房間。 那人一直站在門前,鐘貞打好腹稿正要讓蕭珩配合一下,他扣住她的手腕,又制住她另一只手,眨眼間,她雙手被他一手鎖住,高舉過頭頂。 薄被之下,兩人的呼吸將這逼仄空間填滿。 她被他壓在身下。 鐘貞躺在床上,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少,她看不見蕭珩,于是試圖掙扎一下,發(fā)現(xiàn)他懲罰似的用力,為了不讓她逃掉。 按以往,她不會(huì)逃。 可現(xiàn)在一門之外就有人,不知道是他的母親還是她的父親,這種情況下,做什么都不可以。假如只有他們兩個(gè)人,他要做什么她都奉陪。 周身濃重的黑暗、消磨意志的悶熱將她包圍??諝庾兊孟”?,熱意散發(fā),她臉頰發(fā)燙,望著黑暗里的某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 門外的人還沒走。 他俯身,冰涼的手抬起她下巴。 這一瞬,就像沙漠夜行的人,終于找到了綠洲。 鐘貞瞇起眼睛,心下喟嘆。 好舒服。 他身上溫度低,她熱得呼吸都變得艱難,他似乎心無雜念,但她是凡人,容易燥熱難耐。 她沉浸在這樣難以言喻的親昵中,下一秒,叩門聲令她瞬間醒來。 眼前是海市蜃樓。 門外有人在敲,她的心跳狂亂到一個(gè)臨界點(diǎn)。 腦中一片空白,他的吻如約而至。 “唔……” 他奪走她僅剩的空氣,她為了活命用力地去吻他,去得到他的嘉賞。她喜歡他冰涼的手松松地握住她的脖子,再握緊一點(diǎn),讓他的體溫盡量靠近她。 她一直以為太熱了會(huì)導(dǎo)致人失去理智。 原來太冷了,也會(huì)。 敲門的人有節(jié)奏地叩著,他的吻將她逼入角落,退無可退,她抬頭時(shí)還保有一絲理智的,當(dāng)他指腹輕輕刮過她臉頰,那樣奇異、冰冷的溫柔穿過全身,酥麻感從尾椎直傳入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