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蕭珩沒說什么,他取了老師的紅筆,從大題開始給她寫下一些簡單過程。 鐘貞興致勃勃問他:“你覺得一位天才和一位數(shù)學考六十二的,能在一起嗎?” “可以?!?/br> “為什么?” “互補。” 這話意思不就說她很笨么。 她氣得抽掉他的紅筆,說:“我下次就考零分。就算我考零分,你——” 蕭珩開口:“你考零分和六十二分,對我而言都一樣,重要的不是這個數(shù)字。” 她想了想,說:“有人說,成績好長得又好看的女生適合你。” 她實在是聽過太多這樣的話了,忍不住要試探他。 “她考滿分,我不會看她一眼。你考零分,我給你一道一道講完這張卷子?!?/br> 鐘貞傾身。 他的頰邊感到一次溫軟。 再看時,她已端坐在位置上,注視著他:“同學,你還記不記得……” “我之前和你告白過……” 他眼神定在她唇間,緩緩點頭:“記得?!?/br> 她笑,酒窩顯現(xiàn):“那我再告白你一次……” 每個格子間有低矮的小屏風擋著,形成一個私.密的小空間。 她一說完,便被蕭珩壓在桌上吻。 悄然無聲的一次吻,沒人發(fā)覺。 五分鐘后,他還做他高傲冰冷的年級第一,她仍然是數(shù)學倒數(shù)的學習問題生。 老師一來,她低下頭,他若無其事地站起來,隨口說幾句,老師都待見,她因為他的話得到‘赦免’和解放。 她暗自竊喜,他淡淡一眼看到她領(lǐng)口露出一截雪白脖頸,不合時宜想起某個瞬間的畫面。 她在他懷里,觸手可及。不是白天,是在黑夜。 冥冥中,沒有改變,卻又全變。 ☆、二十七 自從秦淑原調(diào)派到北方城市工作后,鐘老師便負責照顧鐘貞和蕭珩。鐘竹生今年任初三班主任,是至關(guān)重要的一學期,一周中,他只有周二周四抽不出空。 那兩天他便叮囑鐘貞,早餐和哥哥去樓下的早餐店解決,為不耽誤兩人學習,他請了阿姨在白天時過來清洗衣物整理房間。 鐘老師對這對繼兄妹很放心。 這天周四,期中考的第二天,晚自習下課后,鐘貞在十六班的拐角處等待。 她身子緊貼著冰冷的墻面,看著地上那燈光下的影子。 漆黑的晃動著,像夜里湖面的波紋。除夕的黑雨夜后,她有了某種特殊能力,可以在各種場合時間里,由聲音、步伐頻率、背影姿態(tài)等來辨認出他。 鐘貞最近發(fā)現(xiàn),她光盯著地上的影子,也能在人群黑影中準確地找到他。 這是種奇異的感應。 蕭珩隨人群走出來,十六班有一位同學追問他今天考完的一道英語單選題。尖子生之間的較量,總是想以自己的觀點方法來說服旁人,這樣似乎率先得到勝利。 那人在他耳邊不停講述自己的解題思路,蕭珩不太想聽,敷衍地回了句‘你是對的,我的答案錯了’,能讓年級第一說出這句話,那位同學仿佛勝券在握喜上眉梢地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假意夸一句。 走到拐角時,衣角被人拽住了。 他在一片竊竊私語和凌亂腳步聲中,聽到兩個模糊的字:“同學……” 她抬頭朝他笑,蕭珩頓住腳步。 鐘貞說:“同學,進你班級說?” … 昏暗無人的教室。 鐘貞嘴里咬著小型手電,在他課桌前彎腰,說:“你卷子在哪?我想拿回去和你對個答案?!?/br> 蕭珩沒有拿卷子回家訂正的習慣,一來他錯得少,二來他錯題很快能掌握,鐘貞要不說,他也不會拿,有時他卷子都被班上爭強好學的同學拿走對答案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 于是他俯身和她一起找。 蕭珩課桌肚里書、卷子、習題本放得整整齊齊、清晰有條理,根本不像大多數(shù)亂塞一通的男生,她都自愧不如。 鐘貞見到他許多高深莫測的課外書,感嘆:“你上課還有時間看書啊?!?/br> “有些課太無聊?!?/br> 她找著找著,喃喃:“搜搜看你有沒有藏什么東西,比如……背著我和別的女生……” 翻了會兒,蕭珩說:“大概被人拿走了?!?/br> 她苦惱:“那怎么辦?我好不容易想學習學習?!?/br> “回去我教你?!?/br> “不行,”她拒絕得斬釘截鐵,“被你看到都是錯的,太丟人了……” 她本意是拿著他卷子在房間里偷偷對答案,差生也有差生的尊嚴嘛。 “還不是一樣的,”他拿了她的手電,不緊不慢地找,“你看我卷子和我教你,有什么區(qū)別?” “那可不一定……”她不服氣地反駁,“萬一我悟性高呢,看你卷子上的草稿和過程就能懂呢?” 蕭珩提醒她:“你之前這么說的時候,那道題我給你講了三遍?!?/br> 鐘貞惱羞成怒地搶走手電,掐他后頸威脅說:“同學,別廢話,快點給我找?!?/br> 說話間,他聽到一些異響。 窗外走廊上,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回蕩開,有人在走過來。 蕭珩沉默地觀望,手電筒的一束光照著他眉眼。 鐘貞定定地看著他。 五官長得好和經(jīng)得起看是兩碼事,有些人,上天賜予的皮相便將兩者完美融合。 蕭珩是其一。 她一眼看上的,皮囊和內(nèi)涵無可挑剔。 走廊上的浮光下,有人走來。 她問他:“找到了嗎?” 玻璃窗被敲響的一瞬,手電被關(guān)掉。 她正想說怎么回事,薄暗下,他朝她靠近,她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墻面,頭頂?shù)拇坝直磺庙?,黑夜里,整塊玻璃的顫動像漣漪般擴散。 這時,他俯身吻下來。 兩人在窗下旁若無人擁吻,躲在外面來人視線的盲區(qū)。 蕭珩一面吻她,一面半闔著眼瞥那窗口的情況。 人走后,他被她推開。 鐘貞打開手電照他,跟面對一位罪犯似的,緊張又害怕:“剛外面有人,你親什么親?” 他瞇眼,伸手蓋住那束光,順勢將她抵在墻上。 “你忘了?” 蕭珩低下頭,貼著她耳畔,緩緩說:“在外人面前,我們不止親過,還做過?!?/br> 她不假思索地罵:“變態(tài)?!?/br> … 回家洗漱后,鐘貞敲開了蕭珩的房門。 她倚著門框打量他,說:“年級第一,教我?guī)椎李}唄?!?/br> 女孩頭發(fā)吹得半干,發(fā)梢濕濕的垂在胸前,睡衣上印出一小片水跡。她腦袋靠在門框上,發(fā)覺他不說話,轉(zhuǎn)頭,眼神掃來。 她無意勾引,他有心留意。 鐘貞打了一個哈欠,說:“就三題?!?/br> 今夜她好學,是為了努力一把在期末考——也是進入高二的文理科分班考中考得好一點,想要在學校再靠近他一點。 期中考是一個警鐘,這兩天她考完,深感無力。因此,她下決心從今天開始好好學習,不懂就問。 她展開放在身后的卷子,在他面前兩手高高捧起。 蕭珩大致看了她畫圈的題目,側(cè)身:“進屋我給你講。” 鐘貞遲疑了下。她對他這句話有記憶,先前他說這話時,他們在課桌前呆了不到三十分鐘,蕭珩把她不懂的題目以最簡單明了的思路講完,她吸收得很快,都能聽懂,并表達滿意之情。 過后,她就被他壓到床上吻了一通。 蕭珩每回都這樣,一副淡漠冰冷的樣子,做.愛這事,和他仿佛八字不合。他總拿表象來欺騙她,她每次都乖乖上當。 有時,她想到那個除夕雨夜,還覺得像一場夢,潮濕又陰冷,夢里蕭珩的侵占有種狠戾的氣息。 試卷在臺燈下展開,鐘貞指了三道題,說:“兩道不會的,還有一道你給我看看我的證明思路對不對……” “已知向量a和向量b,代入提供的式子里,所得兩個算式,解方程,再算題目問的值?!?/br> 她看他寫下的思路,點點頭,又喃喃:“我覺得向量有點搞……” 蕭珩翻開數(shù)學書,指書上例題:“這道題的考點是向量相等,你把書上例題和概念看熟?!?/br> 鐘貞恍然:“向量還能相等?。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