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這些是她房間里每次換藥要用到的藥,一個不少。 她有些錯愕。 “前天。”他目光冷淡掃過她臉龐,斂眸,繼而眼神沉郁地落在她手上,她手腕纖細(xì),十指修整,干干凈凈的。 他想起那回,她的手指在他頸間悄然收緊,他醒不過來。 頭腦的理智與身體的臣服,她總讓他在兩者之間輕而易舉做出選擇。 假如她踮起腳尖貼近他臉頰,要他選擇臣服,他就選擇臣服。 他抬眼看她,神色如常道:“你在浴室的鏡子里換藥?!?/br> 鐘貞望著他被右側(cè)光照到的眼睛,漆黑的眼珠淡了,像剔透的玉石,漂亮得讓人想觸碰。 他目光筆直地注視她,神色冷淡。 有種難以言喻的專注。 她一面欣賞一面想,她最近確實有洗完澡換藥的習(xí)慣。 “你什么時候……” “前天,你浴室門沒有關(guān)好,留了一道縫,”他低頭開始拆藥品包裝,“我看到了,順便學(xué)會了怎么給你上藥。” 那天傍晚時分,天光四合,衛(wèi)浴間沒開燈,她在薄暗里背過身,轉(zhuǎn)頭盯著鏡子解開一側(cè)浴巾。少女身體線條柔軟,像一束含苞待放逐漸舒展的百合。 她左手手臂夾住浴巾,生怕掉下來,從后頸到腳跟,沒有遮擋,那每一寸的弧度都是一處隱秘,每一寸,都攝人心魂。 古曰望梅止渴。 蕭珩對鐘貞,是怎么望都止不住渴求的欲望,怎么望都望不到盡頭的深淵。 她猶疑,“你……看了很久?” “你換完藥,我就走了?!?/br> 他的眼睛漂亮得讓她有點不安。 鐘貞抓了抓被子,肯定道:“你偷看?!?/br> 蕭珩不以為然,“我是偷看。” 腦中浮現(xiàn)她俯身撿起藥蓋的畫面,雪山般的脊背,她彎腰,鎖骨之下,眉間之上,那時的弧度與光影,不可言說。 他一本正經(jīng)地指控:“可你是勾引?!?/br> 鐘貞不禁回想前天,門確實沒被她關(guān)上。 “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回來,”她想了想,“我那時候沒關(guān)緊門,是想聽門外的動靜,知道你什么時候回來。” 她一個人在家,膽子有點小。 蕭珩放下說明書,條理清晰道:“所以,你不關(guān)好門,是為了等我回來?!?/br> 他俯身靠近她,“你明明在洗澡,又不關(guān)好門等我。你說,”他側(cè)頭在她耳畔,聲音低沉,“你不是為了勾引我,又是為了什么?” 鐘貞頭腦混亂,她仔細(xì)想了想——原來她潛意識里,一直想勾引他。 她一直沒發(fā)覺這事,被他輕易看穿了。 但鐘貞不能認(rèn)。 “我只想等你,我沒有想那么多?!?/br> 他在她肩頭低聲笑,“meimei,謊話連篇?!?/br> 她突然很想看看他笑起來的樣子,但現(xiàn)在這樣,她看不見。 “我沒說謊,”她推他的肩,語氣生硬,“哥,有話好好說,別靠這么近?!?/br> 他們之間的疏遠(yuǎn)從期中到秦淑原的事結(jié)束到現(xiàn)在,斷斷續(xù)續(xù),蕭珩的態(tài)度她一直不明白。 她喜歡蕭珩的皮相,他的極端理性與聰明、高傲。 甚至喜歡到,可以欺騙自己。 但不證明她完全不介懷。 “先給你換藥。” 蕭珩坐床邊拆開要用到的藥、棉簽。 鐘貞在他床上往旁邊挪了挪,“不用了,我今天不用換藥?!?/br> 她又想開了,喜歡是一回事,蕭珩替她換藥是另一回事。 他到底在想什么,每個動作、神態(tài)、話語都是什么意思,她一直都很想知道,他不說明,她不敢隨便聽他的話。 蕭珩不聽她的,直接掀被子,鐘貞抓緊不放,搖頭,“不換。” 他將被子抽掉,扔到床下,從床的一側(cè)爬上來。影影綽綽間,他的臉仍具有一種極致的迷惑性,鐘貞想逃下床,被他抓住了。 蕭珩抱住她,留意著不碰到她傷口,說:“鐘貞,換好藥再任性?!?/br> 她不知出于什么,答應(yīng)了。 鐘貞被蕭珩抱到房間時,身上還穿著那件長的t恤,下|身是熱褲,她夏天在家就喜歡這么穿。 傷口的位置在肩胛骨下,背脊旁,情況說深不深說淺不淺。 她配合地趴在床上,臺燈的冷光照到她身上,鐘貞不舒服地瞇起眼睛,望著面前光不及的漆黑幽深。 蕭珩伸手從她t恤下擺往上撩,撩了一半,鐘貞臉一半悶在枕頭里,說:“傷口在上面點?!?/br> 他抿唇,手掐在她腰際,輕道:“脫掉?!?/br> 鐘貞嗯了下,背對蕭珩把衣服脫了,又趴回床上,衣服墊在身下。她背上的情形一清二楚,刀傷在她內(nèi)衣暗扣處偏上一點。 他輕輕解開暗扣,她忍不住提醒:“只是換藥。” 蕭珩眉眼冰冷,指腹在她腰側(cè)摩挲。他小心揭開止血紗布,用棉簽清理完傷口后,又上藥,貼上干凈的止血紗布,整個過程毫無疏漏。 鐘貞松了口氣,他替她換藥,確實比她自己來得方便。 她正想起身,冷不防手腕被禁錮住,雙手被他壓在床頭木質(zhì)的靠背上。蕭珩俯身,吻自她尾椎骨一寸一寸攀上,纏住她本就不堅定的心臟。 她微微喘息著說:“你騙人?!?/br> 蕭珩吻她光潔如瓷白的背,低聲承認(rèn),未幾,眉頭一攏,又否認(rèn):“是你勾引我的。” 不怪他。 她有意勾引,她一勾引,他就逃不脫。 鐘貞:“我沒有。” 他撫上她的臉,堅定道:“你有?!?/br> 他低頭吻她,唇間纏綿,消磨她意志。 他又重復(fù),在她耳邊、唇間迷惑她,說:“你有,你有勾引我。” 她被他吻得目眩神迷。 不知道第幾回,他問她:“你有勾引我,對嗎?” 光被調(diào)暗,她眼里是一片搖晃蕩開的水曚昽。 她點頭,承認(rèn):“是的,我勾引你?!?/br> 她看他暗光下的眉眼,畫筆也難描摹,忽明忽滅,明時耀眼,滅時生輝。 怎么樣,都忘不了。 鐘貞伸手觸碰他的臉頰,她食指去輕觸他唇角,說:“我就是要勾引你?!?/br> 他神色冷冽,扣住她手腕,問:“為什么要勾引我?” 她掙開,指腹觸到他長睫,她一直心癢難耐的地方,霎時滿足,“勾引你,讓你喜歡我?!?/br> 她端詳他的眼睛,想碰又想收手。 蕭珩將她抱在懷里,他的一切驟然觸手可及。 她坐在他懷里,比他高些,伸手碰他時,蕭珩眼睛也不閉,抬頭定定地望著她。 “你是我meimei,知道喜歡是不應(yīng)該的,為什么要勾引我?” 他目光平靜地注視她,指尖纏繞她的發(fā)絲,一圈又一圈。 他漫不經(jīng)心:“這不是好事?!?/br> 鐘貞彎唇笑:“你是我哥哥,你知道我喜歡你不應(yīng)該,也不能勾引你,為什么你要‘上鉤’?” “這是壞事,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是,我也不是什么好人?!?/br> 她貼在他耳旁,“所以我們在一起,只能做壞事?!?/br> ☆、三十二 “蕭珩,我睡不著,”鐘貞在他懷里坐正,低聲說:“我們來玩?zhèn)€游戲?!?/br> “什么游戲?” “勾引游戲。誰先‘上鉤’,誰就輸。贏家可以向輸家提要求?!?/br> 蕭珩望著她,慢慢勾唇,“想怎么玩?” 她身子向前傾,他順從地向后仰倒,鐘貞低下頭,她過肩長發(fā)蓋住他一側(cè)臉頰,她將鬢角發(fā)別到耳后,發(fā)梢拂過他頸畔,癢意直蔓到他心底。 鐘貞盯著他,一時發(fā)怔,“其實我也不會玩……” 她吻在他唇角,舌尖描畫他好看的唇線。她的吻毫無章法,青澀干凈,她停下來凝望他,眼神迷離而不明,小舌舔了舔唇,對他說——我好像勾引不到你。 挫敗、迷茫。 她真不知該如何進行下去,他看在眼里的,是一幅繚繞的畫。 微亂的發(fā)絲,半掩在她眉梢眼角。 她身上只有兩種顏色,黑與白,長發(fā)蓋住身體,她在他面前羞赧地抱起雙膝,淡光下,她身體的肌膚白得泛起玉的色澤,在他眼中化為極致的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