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落雪了。 雪花紛紛揚揚,在半邊天際蒙了一層白茫茫的霧。 “皇兄,今日的行程,是我故意透露給國師的。”鳳汐眠看著遠方的雪,緩緩道,“今日的情形其實我早已預(yù)料。只是說出來怕你多心。” 鳳岐淵深沉嘆氣,“說與不說又有和區(qū)別。父皇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父皇?;蛟S我們從未真正認(rèn)識過他。” “我記得皇兄跟我說過,身在皇家有諸多的逼不得已,皇家險惡,邁入皇城一步如往深淵直行。以前我不大相信,因為我能感覺父皇是真的疼愛我們?!兵P汐眠看著他,微笑道,“曾經(jīng)的父皇也很愛我們,不是么?” 國師一行人進了鳳皇寢宮足足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后,朝公公開門走出來,“長青公主,皇上有請?!?/br> 他刻意只強調(diào)了鳳汐眠。 鳳岐淵緊蹙著眉,明顯不放心鳳汐眠一個人進去,且別說里面還有國師。 鳳汐眠給了鳳岐淵一記放心的眼神,對朝公公頷首,指著一侍衛(wèi)說道,“上次來得匆忙,我從閆亞國備了些禮物忘記拿給父皇,今日特意帶來了。” 朝公公當(dāng)即示意旁邊的公公去收下。只是小公公走到侍衛(wèi)跟前正要去接,侍衛(wèi)反而避開了他的手,將手里的盒子抓得更緊。 公公正要呵斥,被朝公公疾聲叫住。 鳳汐眠倒無所謂地笑了笑,“公公莫言見笑,我的這個隨從平時警惕慣了,我交給他的東西沒有我的允許向來不會轉(zhuǎn)交他手。尤其是貴重物品。” 朝公公聽了,臉上些許不自然,俯首道:“公主說的是。那就請公主和這位小侍衛(wèi)一同進來吧?!?/br> 進去之前,鳳岐淵拉著她的手道,“見了父皇切不可多留,以免耽誤了回去的時辰?!?/br> “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鳳汐眠說完,跟在朝公公后面進了殿內(nèi)。 殿內(nèi)不似外面的明敞,許是因為鳳皇生病的原因,窗戶都拉著淺色簾子。 鳳汐眠走進來之時,只見一位身著素色的瘦小男子彎腰站在床榻旁邊,該是剛剛給鳳皇施完一針。 而國師,他就坐在外室,桌面?zhèn)渲鵁釢L滾的茶,可惜他帶著面具,也喝不著。 “神醫(yī)還在給皇上施針,公主先來這里坐著等一會吧?!眹鴰熣f完,見鳳汐眠站著沒動,復(fù)又道,“我是擔(dān)心公主的身體,畢竟公主受不得寒?!彼粗饷妫瑖@道,“這場雪落得這么大,公主暫時怕是回不得了?!?/br> 鳳汐眠終究還是走過去坐下。 兩人都安靜地坐著。 國師兩眼緊閉,本就五官不清,現(xiàn)在就真只剩一張冰冷的面具。 鳳汐眠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茶,目光若有若無地掃向鳳皇,也是平靜。 “公主還是很擔(dān)心皇上?!眹鴰煹穆曇魝鱽?,“不過公主也不用懷疑他的醫(yī)術(shù),他的醫(yī)術(shù)已經(jīng)得到眾位太醫(yī)的肯定,就連木清瀾,對他的醫(yī)術(shù)都頗為贊賞?!?/br> 這話讓鳳汐眠輕微詫異,“師父見過他?” “公主這話說的不對?!眹鴰熅従彵犻_眼睛,道:“他是木策,木清瀾的兒子。公主在木清瀾身邊從師這么多年,也未曾聽說?” 鳳汐眠輕扯著嘴角,不予回應(yīng)。 須臾,木策緩緩直起身子,將針布收好走過來,“公主,國師?!?/br> “皇上的情況如何?”國師問。 木策看了鳳汐眠一眼,實話道,“情況不容樂觀。” 鳳汐眠:“父皇得的是什么?。俊?/br> “心疾?!辈坏萨P汐眠繼續(xù)問,木策緩道,“這種病可大可小,嚴(yán)重的有像皇上這般情況。但也非無藥可救?!?/br> 鳳汐眠知他話中有意,“先生實話實說便是。” 木策輕一頷首,道,“公主在離王府住了這么久,不知是否聽說過決明子這個人?!?/br> “聽說過一些。” “決明子手里有一個神物,鎖魂燈?!碧峒版i魂燈,木策清淡的眉目間也閃過少許憧憬之色,“這鎖魂燈是世間圣物,有起死回生之效,對鳳皇的心疾大有幫助?!?/br> 鳳汐眠想了想,清冽的眸落在木策身上,“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從決明子手中求來鎖魂燈?” 木策搖頭,“鎖魂燈是決明子的命根子,你是求不來的?!?/br> “那你要我如何做?” “盜取?!蹦静哐院喴赓W道,“確切地說,是借用。用完在還,就算失了禮數(shù),也情有可原。” 鳳汐眠譏誚勾唇,“先生也說了,這鎖魂燈是決明子的命根子,豈是這么容易就能被盜走?” “公主也說笑了。盜取鎖魂燈是為了救皇上,草民不過是給公主提了一些建議,公主要是覺得為難,不做便是?!蹦静叩f完,對國師行禮告退。 臨走前,木策對守在一旁的公公叮囑道,“皇上要一些時候才能清醒。屆時按照我開的方子熬藥給皇上喝下便可。這幾日切忌讓皇上勞累,最好是靜養(yǎng)?!?/br> 朝公公遵照木策的法子,親自下去叮囑熬藥。 偌大的殿內(nèi),就只剩國師和鳳汐眠二人。 外面的雪,越來越厚了。 天空也開始變得陰沉,仿佛要將所有的光明都覆蓋下去,只余茫茫的一片蒼白。 “其實公主心里明白?;噬线@病并非把不出來,只是有人不愿告知實情?!眹鴰煹恼Z氣依舊平緩,像在說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 鳳汐眠看著外面的落雪,“國師不必拐彎抹角,想說什么直言便是?!?/br> 國師靜默片刻,緩緩看向她,“若我記得沒錯,皇上曾經(jīng)讓公主去閆亞國尋找一件圣物,刺魂劍?!?/br> 從殿內(nèi)出來,雪依舊沒有停。 “小眠?!兵P岐淵疾步走過來,靜靜看了她一會才松了一口氣,“可見到父皇了?” 鳳汐眠點頭,“父皇很好。父皇的病已經(jīng)找到救治的法子了?;市植槐靥^擔(dān)心?!?/br> “真的?”鳳岐淵緊鎖的眉梢終于舒緩些許,“太好了?!?/br> 恰有一個侍衛(wèi)牽了馬車過來,“太子,公主,雪太大,路不好走,坐馬車出去吧?!?/br> 鳳岐淵認(rèn)出那是國師乘坐的車碾,也只有國師有這個權(quán)利能在皇宮內(nèi)大搖大擺地乘坐馬車。他本是不想接受的,但顧及鳳汐眠的身子,他不得不替為點頭,“代我們謝過國師。” 侍衛(wèi)已經(jīng)將馬車墊子放置地上,“太子氣了。太子,公主,請上馬車?!?/br> 直至出了皇宮數(shù)米,在外頭凍得瑟瑟發(fā)抖的宇文謙才一溜煙地竄進馬車?yán)飦怼KM了馬車有一會了,渾身還是凍得有些哆嗦。 他這樣子遭鳳岐淵狠狠地鄙視了一遍,“一個大老爺們,怕冷怕成這般,連一個女子都不如?!?/br> 宇文謙啞然,“那你怎么不下去跑一路試試?” 鳳汐眠在他們身上掃一眼,輕笑,“這場雪落得挺大的,外面確實是冷?!痹捠沁@么說,其實她的感覺和平常并未兩樣。 許是有白南虎在,她覺得身子比任何時候都舒暢。 難怪皇甫釋離非要獵這白南虎來認(rèn)她做主。 “你真的相信鳳皇的???”宇文謙問,眼睛看著鳳汐眠。 鳳汐眠點頭,“我在師父身邊從醫(yī)幾年,對把脈也有幾分通透。父皇的脈象很復(fù)雜,幾日前尤為虛弱,但經(jīng)木策的針灸治療后,父皇的心脈明顯增強了不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