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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必須每日一親吻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喬琉心里亂七八糟的,心里跟回暖了似的,一下子好多了。他心里翻江倒海,覺得委屈都倏然間好了很多,周子舟就是有這種能力,能三言兩語,讓他從谷里回到平地上??墒撬麤]有接,他盯著地面,腳尖踢著石塊,有些悶悶地說:“那你干嘛不昨天送過來?”

    “待會兒我會跟你解釋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敝茏又郾еY物,又從衣服口袋里掏出張皺巴巴的演唱會門票:“而且,我昨天不好意思問,你要和我一起去演唱會嗎?只可惜錯過了?!?/br>
    喬琉撇開頭,別扭地哼道:“我不是讓你跟你最喜歡的人一起去嗎?”

    周子舟也垂著頭,眼神像個找不到洞歸的小倉鼠,樸實地,毫無多余贅述地,把心里話一股腦說出來:“可是我沒你不行啊。你不理我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風(fēng)一下子吹過來,蠟燭又熄滅了。

    周子舟心里一急,怕喬琉又生氣,于是又去點蠟燭。

    喬琉看著他蹲下去的后腦勺,心想……喬琉沒有想法,他心跳如擂鼓。周子舟的話讓他心里面翻涌的占有欲一下子得到了滿足。他跟口渴了很久的人一下子喝到了水一樣,眼眶一下子紅了,甚至心里面涌起一陣強烈的,想要和周子舟把話攤開了說的沖動。

    如果小土包子膽子小,不敢表白,害怕失去,那么讓他先表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他能夠做到。

    喬琉有點認命,他覺得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辨不清,自己是不是喜歡周子舟,比周子舟喜歡自己還要多,多得多了。他覺得有點吃虧,但是感情這種事情,沒辦法控制。只能當(dāng)做周子舟撿了個大便宜了。

    他垂著頭,看著周子舟,這么想著,正艱難地開口,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周子舟忽然碰了碰他的手,然后順勢牽了下。

    在七點之前,要碰一下——周子舟心想。

    短暫的牽手,令喬琉大腦空白了一秒。那種暖流感不管何時,無論是周子舟第一次碰他,還是現(xiàn)在碰他,都令他大腦皮層一下子炸開,得到最基礎(chǔ)需求的滿足感。就好像血液被暖了一下,然后全都涌到了心臟那里一樣。

    周子舟剛打算收回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被喬琉握得牢牢的。而且喬琉還突然動了動手,手指插過來,十指交叉。喬琉盯著地面,眼睛是紅的,耳根也是紅的,好像還有點余怒未消,又好像多了很多別的情緒。

    “喬琉……”周子舟想要繼續(xù)說些什么,他怕這一次沒說清楚,喬琉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想努力表達出,他很在乎,他很抱歉。

    但是他話音剛落,喬琉忽然抬頭看了眼他,然后突然朝他走近了一步,面對面地朝他站著,微微低著頭,忽然閉上了眼睛,像是極為緊張,捏住周子舟的手都滲出汗水來,把周子舟的指節(jié)捏得非常緊

    周子舟有點茫然,就見喬琉張了張嘴巴,與此同時有些戰(zhàn)栗、有些低啞的聲音傳入耳朵,他說:“如果你不愿意說的話,那就由我先說,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br>
    喬琉無法控制自己,他覺得他離不開周子舟。本來以為周子舟會永遠跟在他身后,不管如何,都用那種喜歡的心情對待自己。但是這次周子舟讓他生出一種危機感,令他不顧一切地想要死死把周子舟拽在手心里。

    也許是一種不安全感,也許是某種不大好的預(yù)感。

    喬琉紅著臉,根本不好意思說出接下來的話,但是竭力強迫自己說出來,他心臟怦怦直跳,快要爆炸了,幾乎是與生俱來膽子最小的一次,最為忐忑的一次,他小聲說:“周子舟,子舟,舟舟,我喜歡你,希望你知道。

    周子舟:“……”

    周子舟瞪大了眼睛,看見喬琉嘴唇對著他,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輕輕嘟起來。

    第三十四章

    周子舟并不是個毫無見識的人。甚至于, 他見過很多大場面。

    他爸因為工傷去世的時候, 工廠發(fā)了很大一筆撫恤金, 那天他奶奶雖然無比悲慟,但是瞅著周子舟那張茫然的小臉, 還是強打起精神來, 去買了一塊雞胸rou回來,做土豆絲炒雞rou這道周子舟最喜歡的菜。

    菜刀在砧板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發(fā)出疲倦悲傷的剁rou聲。

    周子舟年紀(jì)太小, 蹲在廚房里,一邊幫他奶奶把柴火往灶里送, 一邊看他奶奶布滿溝壑的臉上淚水縱橫,還不大能理解死亡是什么意思。飯快要熟了, 溢出香味來的時候, 外邊兒突然吵鬧起來。

    鎮(zhèn)上的嬸嬸舅舅全都來了,平時八竿子撇不著的一群人,這會兒全都來找他奶奶,在外邊你一句我三句地吵起嘴來。是為了一筆數(shù)目并不算多的撫恤金。周子舟被奶奶關(guān)進了房間,然后趴在窗子那里, 看他奶奶拎起掃帚, 恨恨地把這群人趕走。

    但是在趕走的時候, 發(fā)生了爭執(zhí),奶奶耳朵上的一枚戴了很多年,不知道到底是金還是銀,反正快要生銹了的耳環(huán), 一下子被不知道是嬸嬸還是舅舅給拽掉了。

    耳朵破了,鮮血肯定一下子就出來了。奶奶耳垂甚至直接裂開了,下方成了兩半。

    周子舟這時候才哭起來,從窗子那里跳出去,握緊了拳頭,嚎哭著跑去找村長。

    他也不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

    他從小到大被表白的次數(shù),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但真的還不少。

    最開始是在桌子里翻出來一些五顏六色的紙,上面用或娟秀或歪歪扭扭的字體寫一些話。讀初中的時候,還有一次,被班上的人起哄,被后桌的那個女孩子倒追。

    那個女孩子最開始的時候老是借走周子舟的作業(yè),說是帶回家去學(xué)習(xí)。她每天都有一些數(shù)學(xué)題要問周子舟,甚至還搶走周子舟手上的筆,逗得周子舟面紅耳赤不知道該說什么。

    后來有一天,周子舟發(fā)現(xiàn)自己語文課本上多了一些字跡,郭沫若的詩句里,“我”、“喜歡”、“你”幾個字被后桌那個女孩子用紅筆圈了起來。周子舟跟個傻逼似的,登時就怒了,差點沒委屈得哭出來。因為學(xué)校每學(xué)期都要交很多資料費,他奶奶為了交這些資料費,都不知道在昏黃燈下做了多少雙鞋子了。

    他把書扔給女生,憤怒而生氣地說再也不借她書了!于是這一段莫名奇妙的單戀,在周子舟這種自殺式的傻帽行為中,也莫名奇妙地消失了。

    一學(xué)期之后,后桌女同學(xué)已經(jīng)喜歡上了班上另一個男生,并且開始借那個男生的抄歌詞本了。

    周子舟不覺得遺憾,因為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他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對任何人有過那種感覺。

    他也不確定——他每次見到喬琉的時候,都心里面小小地跳躍一下,跟長出了個小人似的,小聲叫囂:“他來了!”。每次喬琉不理他的時候,他手足無措,連最喜歡的紅燒排骨都沒心思吃了。喬琉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的時候,他也覺得心里堵堵的——他不確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算不算喜歡。

    因為在面對喬琉的時候,這些感覺都是生平第一次。

    他見過大場面,讀過很多書,做過很多卷子,還被女生表白過。他因為考砸而被老師罵得狗血淋頭過,在路上被村子外的小混混攔住搶錢過——

    他算是經(jīng)歷過很多事情了。

    可此刻的他,卻慌亂到毫無招架之力。

    他甚至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喬琉剛才說什么?說說說,說喜,喜歡?x—i—h—u—an—喜歡???

    周子舟全身的血液都涌到腦袋那里了,完全費解,聽不懂喬琉到底在說什么,他心跳如擂鼓,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還有,自己聽到的是否就是自己想到的那個意思。

    他怔怔地看著喬琉,視線落在喬琉臉上,顯得有點呆滯。

    空氣有點安靜,網(wǎng)吧樓上的人因為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說什么,見兩個人半天沒有動作,也覺得沒什么趣味,于是散了很多。方晴去街對面買早飯去了。太陽跳出來就是一會兒功夫的事情,街上來往車輛一下子多了起來,灰塵也多了。

    等周子舟腦子里被震驚得噼里啪啦斷線的神經(jīng)元終于重新連接上,回過神來之后,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他看著喬琉閉上的眼睛,睫毛還很長,那張俊臉上還帶著泛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怪不得——

    喬琉居然、居然喜歡他?所以才做出那些在他看來無法理解的事情來?

    所以才在他重感冒跑步暈倒的時候,趕緊把他送到醫(yī)務(wù)室去了?雖然嘴上兇悍得很,但實際上對他卻關(guān)心得不得了。

    所以才送他電腦,在林良和李小斐議論他的時候,為他出頭。天知道周子舟都要把他當(dāng)成最好的朋友了,因為從小到大,沒有幾個為自己出頭的人,只有喬琉。只有喬琉。

    所以才更加生池望的氣?因為吃醋和嫉妒?所以才跑到教室去把坐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子都趕走了,所以才暗搓搓跟到歡樂谷去,穿上大白熊的頭套,用屁股把寧凝擠到一邊?

    周子舟紛亂的腦子像是一團麻線找到了一根開端的頭一樣,逐漸將認識喬琉以后,所有的事情都串成了一條線。他不知道喬琉是什么時候喜歡上自己的?也不知道喬琉為什么會生出這些模糊的、婉轉(zhuǎn)的、細微的情愫的。

    能夠確認的只有一點——他完全慌亂到不知道手腳往哪里擺,不知道該干什么。那一剎那在周子舟眼睛里,時間跟靜止了似的,他盯著喬琉又往自己這邊靠了靠,閉上的眼角眉梢?guī)е撤N期待。可他卻只能那樣眼睜睜地看著。

    因為他震驚到跟個木頭似的,動彈都不能。

    滿腦子回蕩四個字:我的媽呀。

    死寂當(dāng)中。喬琉也意識到了什么,他突然睜開眼睛,看到周子舟呆滯的臉,一下子惱羞成怒了。他剛才都干什么傻逼事了!那些傻逼話怎么可能出自他嘴里!要么給他個洞讓他鉆進去,要么給他把刀子讓他自殺!更令人惱怒的是,周子舟還這樣站著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沒聽懂,還是——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率先表白,周子舟這是怎么回事?不是應(yīng)該受寵若驚嗎?不是應(yīng)該感激涕零嗎?這種呆若木雞到底是怎么回事?

    簡直跟塊不開竅的板磚似的,人家板磚還有氣孔能戳心呢,周子舟這塊木頭磚頭簡直嚴絲密合,找不到一絲縫隙。

    喬琉俊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推了周子舟一把,怒道:“姓周的,你傻了啊,啞巴了?”

    從小到大,他最會的一件事情,就是用無理取鬧和大發(fā)雷霆,以及冷漠冷笑,來掩飾自己的一切情緒。

    “沒,沒啊?!敝茏又刍爬锘艔埖赜檬种笓钢约貉澘p,整個人從震驚當(dāng)中回過神來。忽然聽見“咕?!币宦?,好像是喬琉肚子里的聲音,因為一晚上加一早上沒吃東西了,正常人都受不住。

    喬琉蹙了蹙眉,像是覺得有點餓了。

    周子舟一下子像是得到解救一樣,忙不迭轉(zhuǎn)移話題,說:“你餓不餓?我們?nèi)コ渣c兒東西吧?”

    喬琉還在氣頭上,而且表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周子舟這樣似是而非,不知道到底聽到了沒有,完全不給反應(yīng)的態(tài)度,令他心頭憋了一股子氣,卻無法疏解。那種感覺就跟什么在心尖上鉆一樣,茫然而疼痛,還有點被他刻意忽視的酸脹和難過。

    說出去豈不是搞笑,他活到這個年紀(jì),生平第一次說出表白的話,對方居然不理不睬。

    喬琉冷笑一聲,那聲音如臘月寒霜,凍了周子舟一臉。他輸人不輸氣場,徑直朝學(xué)校那邊走了。

    周子舟趕緊跟上去。

    林霍然正趴在二樓窗戶那邊看好戲呢,突然就見這兩人一言不合地轉(zhuǎn)身就走,一前一后默契無比,簡直跟忘了自己還在這里似的。他趕緊從樓梯那里跑下來,匆匆忙忙付了他和喬琉兩個人的包廂費,追上去吼道:“你們倆干嘛啊,要走了也不說一聲!”

    喬琉甩手往前走。周子舟知道他又生氣了,因為自己遲鈍的反應(yīng)——

    所以說,喬琉是真的喜歡自己?

    周子舟跟在喬琉后面,心里慌得不行,那種感覺怎么說,就像是一只狗在土里隨便拱一拱,用鼻子嗅一嗅,本不指望能找出什么東西,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但是突然從土里冒出來好大一個仙人,用那種甜蜜柔軟的神情問你,你掉的是這塊rou排骨,還是那塊雞胸rou啊?

    更重要的是,那個仙人對他說,喜歡他,rou排骨和雞胸rou都想給他。

    周子舟就是這種心情,茫然而無措。他沒辦法冷靜地分析。

    他能做到的只是,緊緊跟著喬琉,不放開喬琉。在自己想明白、想清楚之前,不能讓喬琉又生氣。

    喬琉冷眼瞥著周子舟小心翼翼地追上來,時不時偷偷摸摸瞅一眼自己,跟個惹人不高興之后忐忑無比的小奶狗似的,就連尾巴都聳拉了下去。喬琉憋了滿頭的火,就那么輕而易舉地消散了一點點。

    小土包子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畢竟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說出什么喜歡之類的話,說不定等回了寢室,只有兩個人的時候,他就會大膽表白?但是也解釋不通,說周子舟膽子小吧,他膽子一點兒也不小,認識他之后,他做出來的全都是驚世駭俗,令喬琉震驚的事情。

    無論是在軍訓(xùn)時替喬琉跑步,還是在被同學(xué)無意捉弄時,替喬琉擋住那盆水,都是喬琉以前的人生中,從未得到過、從未經(jīng)歷過的。

    即便是在教室偷偷替自己關(guān)個窗戶,雙手合十對那些女孩子小聲請求,都是喬琉刻在心上的事情。

    所以說,周子舟膽子很肥,做事也不按照常理出牌。

    那為什么聽見自己那么一番話,什么表示都沒有?

    喬琉沒有找到正確答案,或者說,他下意識地回避了那個正確答案。

    他又瞅了周子舟一眼,正好周子舟跟到他旁邊,好不容易跟他并肩而行,松了一口氣,也正好悄悄看他一眼的時候,被他抓了個正著。

    喬琉抿了抿嘴唇,臉上看不出喜怒,突然扭頭,對林霍然用眼神示意道:你走前面去,不準(zhǔn)回頭。

    林霍然一臉懵逼,同樣用眼神示意回去:我靠,你們又要干嘛?

    喬琉迅速殺氣騰騰,瞪了他一眼:照做,不然不借你錢了!

    受到脅迫的林霍然完全不抵抗,十分迅速地溜到前面去,并且和兩個人保持好長一段距離了。

    這下周圍沒有別人的干擾了。

    喬琉漫不經(jīng)心地盯著前面的路,把腳尖前面的一塊石頭踢得老遠。他舔了舔嘴唇,他回想起剛才和周子舟牽手的那一瞬間——不是拽住手腕,也不是隨便輕輕一握,而是十指緊扣,掌心肌膚摩擦。那種感覺非常奇妙,就像一剎那兩個人血液都能通過掌心的血管相抵一樣。

    怪不得,談戀愛的電視劇里相愛的兩個人都喜歡十指相扣。

    可是,他和周子舟就只有那么一瞬瞬。還沒來得及回味,就已經(jīng)沒了。

    余光瞥到周子舟垂在身側(cè)的左手,喬琉忽然鬼使神差地將右手從大衣口袋里拿了出來,垂在身側(cè),冰涼的手指攥緊了下,又松開。他佯作漫不經(jīng)心地扭開頭,去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當(dāng)然并沒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