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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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匆跟玉佳告別:“也不知道她找我做什么?我先去會會她?!?/br> 看jiejie一走,玉佳撅嘴跟身邊的丫頭道:“這個六jiejie也不知道要鬧什么幺蛾子,要我說我姐就是顧全大局,要不然誰理她啊!” 玉彤一進門就見玉琪眼神迷茫的把玩著手上的杯子,她微笑著進門:“六jiejie過來找我有事嗎?” 玉琪還是那幅模樣:“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六jiejie找我我心里肯定歡喜。”玉彤淡淡的說了一句。 玉琪讓她的丫頭下去又看向玉彤,玉彤見玉琪看著自己,心道莫不是有什么話對自己說?遂也讓自家的丫頭下去。 “其實我就是想問七meimei,你跟你家meimei并不同母,怎么就相處的那么好。實不相瞞,我這次回來也是被我的姐妹們陷害才落到如此地步的?!庇耒髡f這話的時候還有點低落。 玉彤對她怎么會來杭州的緣故一清二楚,所以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她竟然會問自己這個,“我也不跟六姐你打官腔。也不是看輕咱們女子,我們女兒家說個難聽的話,在家能有幾年的光陰,jiejie也是十二(虛歲)的人了,還過幾年保不準就出門子了。以后若是在同一處還好,若是不在同一處,那就是天南地北想見都見不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計較這個?!?/br> 出門子這樣的話會從姑娘家的嘴里說出來,玉琪聽了還是有點臉紅,可她聽完玉彤的話,還是不贊同:“若是七meimei有個姐妹比你會討好賣乖,比你讀書用功,還經(jīng)常搞一些小把戲,甚至還想搶你的姻緣呢?” 本來姻緣二字她是不想說的,可圖嘴快說出來了,又急又燥,還怕玉彤出去亂說或者笑話她。 卻又聽玉彤道:“這原本也沒什么,你是大伯的嫡出女兒,家中姐妹論身份比不上你??伤齻冇质桥畠杭?,不能跟男人一樣科舉出仕,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親事上,唯有習得琴棋書畫才能在長輩面前有點臉面,日后好說一門好親事,jiejie本來什么都有,你只需端坐釣魚臺就行,又何必下場跟她們鬧,豈不是舍本逐末?” 這一番話說的入情入理,玉琪聽了略微有些明白,她又道:“可惜我家里與meimei家里不一樣,我們都是同樣的先生,同樣的仆從,什么都是一樣,我略做的不好一些就要說嘴,meimei說的這些道理我都知道,只是我一個嫡出的,卻要擔驚受怕被庶出的比下去……” 玉彤又一笑:“要我說我家這樣的情況其實也是正常的,我們雖然也是侯門女兒,可六姐也知道我爹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官,哪里有錢讓一家大小都能跟侯府一樣?!?/br> 玉琪也知道玉彤說的是實話,盡管家里有些人說三房外放不知道掙了多少銀子,可她實際看到的情況卻是普通。先不提玉彤姐妹穿著都是尋常,就是三嬸打扮也是很素凈,一條裙子就她來的這幾天就重復穿過一次,可見三房很是拮據(jù)。 “況且我娘常說玉佳樣樣聰明就是吃了身份的虧,若是讓她跟我一處,到時候前程各自又不同,那她又怎么受的了?” 玉琪如逢知音:“三嬸說的這話太對了,就像寄住在我們家的二姑姑跟三姑姑的女兒陶心湄和汪淑兒一樣。倆人壓根都沒有嫁妝,學的再多有什么用,若是嫁個破落戶,那豈不是慪死?”說完心道為何我娘就不能跟三嬸一樣呢? 見她開懷了,玉彤也覺得好笑,其實玉琪說起來也不是太壞。 而玉琪則覺得三房的這個三嬸和玉彤都是跟她心意相通的人,玉彤直率可愛,有一說一,不會跟在侯府的姐妹一樣,都對她虎視眈眈,想把她拉下馬,想搶她看上的人。 中午見玉彤要學規(guī)矩,玉琪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祝嬤嬤對別人家的事情不置可否,卻覺得東家這位小姐更加嚴格起來。 曲氏這邊辦堂會又請了杭州的各家夫人和小姐妹過來玩耍,玉琪漸漸的也快活許多了 *** 天才蒙蒙亮,玉彤就起床要去讀書,隨著年齡的增大,讀書的內容也十分晦澀,玉彤不敢輕忽,認真的看釋義,見玉彤如此那老先生神情才看起來愉悅一些。不過,有個后遺癥就是玉彤用功太過,連晚上腦子里想的也是書,所以晚上常常睡的不好,早上起來眼圈烏青。 下午學規(guī)矩也是一絲不茍的,祝嬤嬤說她錯了,她就多練幾遍。 祝嬤嬤和下人們不明白,曲氏卻一下就明白了。 因為張玉琪過來,眾人皆知她是侯爺?shù)粘?,對她殷勤備至。便是連尚薇都過來對玉琪跟知心大jiejie一樣,臭嘴的梅冉都變得妙語連珠,可見不是誰不好,而是都覺得玉彤的爹是庶出,沒什么大本事罷了。 曲氏是又心疼,又心酸,她讓魏mama跟祝嬤嬤和老先生替玉彤請了一天假,親自過來這里看玉彤還在抄錄釋義。 “彤姐兒,娘來看你了,早上讓廚房做了爛爛的豬蹄面,還撒上了蔥花,先吃了再寫吧?” 玉彤聞到香味,也頓時覺得早上喝的粥都沒什么感覺了,不過,看曲氏這么忙還親自端面給她吃,不禁有些感動:“娘,您不拘讓哪個人端過來就是,何苦又親自過來?” 曲氏也不說話,把面放在她的桌上,紅亮的蹄髈,鮮濃的味道讓玉彤不禁食指大開。她飽飽的吃了一頓豬蹄面才好了很多,曲氏看著女兒,如果這個女兒愚鈍一點,心大一點可能活的更自在。 偏偏她是個靈巧的性子,心性極高,脾氣也極強,若不然到現(xiàn)在也不會不怎么跟尚薇她們來往。 “舒服多了吧?”曲氏笑問。 玉彤點頭:“是啊,好久沒吃這么痛快了。祝嬤嬤說女兒家不能吃太多醬的東西,對皮膚不好,太辣的也不讓女兒吃,我憋的可辛苦了?!?/br> “小饞貓。既然愛吃也不要憋的太辛苦了,還是想吃就吃。怎么我看你最近越發(fā)用功了?” “沒有,還好……” 曲氏有些無奈道:“其實是爹娘害了你?!?/br> 玉彤一驚:“娘,您怎么說這種話,爹娘已經(jīng)把最好的都給我了,女兒哪里會怪爹娘?!?/br> 見女兒這樣,曲氏更加自責:“世人都是重嫡輕庶,愛在身份上做文章,包括我自己也受此影響。沒想到我的女兒也受人輕視,其實,你也不必擔心,真正的大家閨秀不會這樣帶著有色眼光看人,就看你跟玉佳相處的那么好,不會因為她是庶出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這樣就很好?!?/br> 玉彤搖頭:“女兒想的是她們其實也不壞,只是人總是會有刻板印象罷了,我現(xiàn)在也是為了我自己?!?/br> 曲氏虎著臉:“胡鬧,你才多大,萬一把身子弄壞了怎么辦?” 她說完又怕玉彤不聽,便把王mama跟張釗找來一起勸她,王mama是玉彤的乳母,最是疼愛玉彤,她勸的時候便道:“姑娘這樣熬壞了身子,可怎么辦?” 張釗就更直接了:“你才多大,以后等爹爹升官了,你想要嫁給誰爹爹都有辦法,何苦折騰自己。” 家人紛紛上陣,玉彤這才敗下陣來。 偶爾上老先生的課的時候還有一點偷懶,曲氏反而放心了。 她自己的女兒放心了,可侄女兒就沒有那么好管教了,本來曲氏是管不了張玉琪的,當然她也不想管。不過,既然長房嫂子親自托付的,曲氏也從杭州本地請了位杭繡的大師專門教她,順便把玉彤和玉佳也帶上。 當然這位繡娘的重點管教對象是玉琪,至于玉彤跟玉佳每日不過練習一個時辰罷了。曲氏覺得侄女性子太野,便揀了一本女則,一本女德,再加一本宋詞??傊@些沒有背完,是根本不讓出門子的。 她這個樣子對待張玉琪,反而榮mama等人松了一口氣,看這位六姑娘剛來杭州還畏縮了幾天,人一舒坦就想著到處吃酒席,辦花宴,想處處出風頭,還是之前那個性子,她們還真是怕不好交差啊! 曲氏不懂什么心理學,她勸人倒是很有一套:“你來杭州一處,回去若是什么都拿不出手,恐怕你的姐妹都要笑話你。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學一些東西,你總不會原樣來原樣回去吧?” 第十六章 “只要你跟玉彤她們把關系打好,日后回去大嫂子見你這樣友愛姐妹,肯定會很欣慰的。” 這句話完全說到點子上去了,玉琪之所以被流放在此全部都是因為侯爺對她不友愛姐妹這點,如果她跟三房的meimei們都相處的很好,三嬸跟自己美言幾句,那她就完全可以順順利利的回到,更何況,時間會沖淡一切,她在外面受了苦回去,娘肯定也更心疼她。 此時的玉琪為了要回侯府,不僅同意了曲氏的觀點,還特別留心跟玉彤和玉佳把關系打好。 她想了想,回去把自己帶過來的首飾分了兩幅,雖然她是被送到杭州來的,可畢竟是侯爺?shù)挠H生女兒,侯夫人李氏準備的銀錢首飾還是很足夠的。 “榮mama,再把我的那兩對宮花拿出來,分盒子裝,我明兒要送給七meimei和九meimei。” 見玉琪終于肯放下身段,榮mama喜笑顏開:“是,琪姐兒你這么做就對了。三爺跟三太太雖說是姑娘的叔叔嬸子,可是又隔了一層,現(xiàn)在跟主人家把關系打好才對,何況三太太是個明白人。” 不隔了一層又如何,雖說二叔跟四叔都是爹的嫡親弟弟,二房的玉晴姐占住了祖母,她嫁出去后還想讓她的妹子張玉珠再去占住老太太。四房的四嬸就更不討喜了,對庶出的女兒那么好,就是因為如此,娘才有壓力,一定要對庶出的好,這才導致她被庶姐壓的喘不過氣來。 還不如對三房的人好一點,至少三嬸這個人還真不錯。 所以玉彤跟玉佳分別收到了玉琪的禮物,倆人面面相覷。玉佳還覺得有點燙手:“姐,要不然我們退回去吧?” “別退。退了她肯定會不高興的?!庇裢?。 還好曲氏派梔子跟她們說已經(jīng)另外送了回禮過去,這倆姐妹才放下心來。 下午碰到玉琪,她還笑著跟倆姐妹一起跟杭繡大師學女紅,女孩子們總是嘰嘰喳喳的。玉琪發(fā)現(xiàn)玉彤做的既快又好,玉佳也做的很快,倆人還會略等一等她,不像家中其他人,只會想著超過她。 玉琪安份起來,曲氏也松了一口氣,正好杭州城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孫紫薇上吊了,還好被孫家人救了下來。 尚薇邀請玉彤一起去看孫紫薇,玉彤也答應了,曲氏卻不同意:“她是守了望門寡的人,又是因為她的原因導致人家的獨子死于非命,那家人正鬧著,你上前去不是惹出一身腥嗎?” “我不去總得找個理由吧,再說也只是探病,萬一人家都去了,我沒有去,那樣不太好吧?”玉彤有些猶豫,她跟孫紫薇關系一般,不過眼見活生生的一條人差點死了,總得勸上一勸的,她不是什么熱心腸的人,卻也見不得一條人命隕落。 曲氏見女兒決心已定,只好同意了。 下午,尚薇過來接玉彤,此時的尚薇見玉彤穿的大方素凈,臉上帶著一抹擔憂,不由得心生好感。 “玉彤meimei,經(jīng)此一事,我才知道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梅冉平時都是跟孫jiejie那么好的關系,今天卻不來,反而是你這個新來的有情有義。”尚薇確實是個大方寬厚的姑娘,之前雖然對張玉彤的身份不滿意,現(xiàn)在卻又很喜歡她了。 小姑娘們的關系就是這樣,有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厭惡對方,有的時候又很好。 到了孫家,孫紫薇的母親孫太太滿目愁容迎了她們倆人進門,“你們都是好孩子,幫我勸勸紫薇這丫頭,別讓她想不開?!?/br> 尚薇跟孫太太更熟悉一點,她勸道:“您放心,我們會好好開解孫jiejie的,您也別太勞累了。” 孫家品級不高,卻家中開滿了藥鋪,還有孫紫薇的祖父在太醫(yī)院做院判,所以地位超然。孫家的屋子修的很大,非常精致,無論是憑欄上的雕花或者是游廊上的邊邊角角,無一不是透露出孫家的富貴。 尚薇無心和玉彤多聊,快步往孫紫薇處走,往日孫紫薇的丫頭都沉穩(wěn)大氣,現(xiàn)在也都是魂不守舍的。這年頭有所謂的株連,如果孫紫薇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伺候她的人肯定也活不了了。 “尚姑娘,張姑娘好,我們姑娘這會子是醒的,您二位快進去吧。” 饒是玉彤還算撐得住場面的人,見了孫紫薇這個樣子,也覺得心里難過。她頸上淤青很深,額頭上還用紗布纏著,眼神呆滯,一點都不像是之前看到那個靈動的孫紫薇。 “孫jiejie……” 尚薇坐在床前,握住孫紫薇的手:“孫jiejie,你怎么能這么傻?孫伯父跟孫伯母都在跟你想辦法,你何必呢?” 孫紫薇虛弱一笑:“其實我也是有錯不是嗎?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親自替我去找那盞宮燈,那他也不會失足掉到河里去?!?/br> 原來孫紫薇的未婚夫是這樣過世的,玉彤也隨之勸道:“這是意外啊孫jiejie,你不必這樣自責。其實誰都不會想發(fā)生這樣的事情,jiejie想想孫伯父和孫伯母吧,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你若就這么去了,那他們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又有誰來報?” 尚薇也道:“jiejie已經(jīng)答應給他們家守三年的孝了,難不成一定要jiejie死才成嗎?” 孫紫薇苦笑:“恐怕我死都不能彌平他們對我的恨。” 她這么一說,玉彤其實覺得也有道理,如果張瑰為一個姑娘而死,張家三房也指不定怎么悲痛。 站在受害人的角度來說,實在是難以理解。 在現(xiàn)代來說還沒這么復雜,古代可就涉及到宗族的傳承,財產的繼承,以及香火的延續(xù),可以說張家三房如果沒有張瑰,那張釗可能都不會這么奮斗了,要不然掙那么大的家業(yè)根本沒人繼承。 女兒嫁到人家家里也很難過,爹娘如果過世,娘家無人撐腰,說不定連嫁妝都會被霸占。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想到這里玉彤覺得還是現(xiàn)代好,回過神來,孫紫薇已經(jīng)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尚薇又拉著玉彤出來,她對玉彤道:“下次我娘肯定不會讓我出來了的,如果meimei能出來一定要幫我開導一下孫jiejie?!?/br> “我娘估計也是這樣,今天就不想讓我來?!庇裢渤蠲伎嗄樀馈?/br> 尚薇聽了覺得玉彤直爽,連梅冉都會胡編亂造個理由,這個張玉彤卻這么直白的可愛。端看她安慰孫紫薇又頭頭是道,是個明白人,這樣的人其實做朋友也挺好的。 ** 還不知道已經(jīng)收獲朋友一枚的玉彤,正在跟玉琪一起說話,玉佳不愛聽八卦,喜歡玩小玩偶,趁倆個jiejie說話的時候,她就在一邊玩。 周圍也沒有下人,玉琪更敢說了:“你如果是回家不要在老太太面前說二姐的不好,不,是一絲是非你都別說?!?/br> “這是為何?雖說我跟二姐沒什么來往,也不是那等愛說是非的人,這又是什么緣由?”玉彤也覺得奇怪,雖說玉晴是在老太太身邊養(yǎng)大的,可大姐玉窈不也是嗎? 玉琪壓低聲音道:“她這個人外表柔弱,卻是個外柔內剛的人,而且會一些詛咒之術,家里的姐妹都挺怕她的?!?/br> “不會吧?”這么勁爆。 玉琪見玉彤質疑,連忙道:“怎么會不會,都說了她是外柔內剛的人,她一直跟我們說她庶出的嫂嫂很貪心,她還想招婿呢,后來都不同意她才作罷,雖然出嫁了,可是經(jīng)常會回家,生怕我們欺負了她娘?!?/br> 看玉琪竟然連二嬸都不喊,這二房還真的是有些邪門。 又聽玉琪道:“她娘的jiejie是信郡王的繼妃,所以二房的人既邪門又厲害,你千萬別和她們對上?!?/br> “我知道了,真是沒想到?!庇裢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