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一來二去,采訪耽擱了太多時間,等沈靖南卸妝換了衣服已經(jīng)將近十二點把沈靖南帶到楚明哲和沈靖南約好的停車場就走了,沈靖南匆匆忙忙地下車,四處尋找起來楚明哲的身影。 楚明哲在節(jié)目結(jié)束之后就在不遠處一個地下停車場等沈靖南,他嗆煙灰色的褲子上還沾了些從工地帶出來的泥土和灰塵。地下停車場有些熱,楚明哲披著一件黑色的羊絨大衣靠在藍色的賓利車邊,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口。沈靖南從后臺出來,遠遠的就看到了186的楚明哲修長的身影,單單是楚明哲從大衣袖口里露出來的那只戴著腕表的修長的手,就讓沈靖南著迷。 停車場里就剩楚明哲一個人了,燈光昏昏黃黃。楚明哲很快就察覺到了沈靖南的目光,一雙桃花眼兒把視線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戴著口罩和帽子的沈靖南身上,他掐滅了煙,對著沈靖南輕輕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 上帝,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男人呀—— 沈靖南不爭氣地臉紅了。 楚明哲這幅優(yōu)雅貴公子的模樣不知迷倒了多少少男少女,沈靖南也沒逃得過。小南瓜快跑了幾步上了車,然后坐在副駕駛上對著楚明哲軟軟地說道:“啊~幸好在十二點前,圣誕快樂明哲!” 楚明哲發(fā)動了車子,看著沈靖南卸妝之后素凈的臉,說道:“圣誕快樂,抱歉今天來晚了一些。” “沒關(guān)系呀,我才是來晚了,”沈靖南笑彎了眼,唇邊的小梨渦也悄悄地出現(xiàn),“你能來我就特別高興了……” “今天小南特別帥?!背髡苄α诵φf道,“舞臺很精彩?!?/br> 沒什么比男神夸了更幸福了。 “謝謝?!鄙蚓改闲÷曊f。 “餓嗎?”楚明哲問沈靖南,“帶你去吃東西?” “不用了不用了,太晚了,回家我要喝牛奶,”沈靖南大眼睛似乎盛著一汪水,他小聲嘟囔了一句,“我要長高……” “我現(xiàn)在的情況也沒什么送你的,”楚明哲看著沈靖南嫩的能掐出水兒的臉頰,“你有什么想要的嗎?” 沈靖南看了楚明哲一眼,心想你送我的禮物已經(jīng)夠多了。 人群中的南瓜燈、舞臺上突如其來的落雪、放在書桌上的素描畫……沈靖南覺得今天之后他對楚明哲的期待又多了些。但兩個人的性格都是“你不說我也不問”、“你不問我也不說”的性格,即便對方離自己的距離不到十厘米,有些話還是說不出口。 沈靖南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閉著眼睛在楚明哲的肩膀上快速地靠了三秒,心滿意足地移開了自己的身體,睜大眼對楚明哲說道:“我這樣可以嗎?” 在沈靖南靠上來的時候,楚明哲一瞬間又有了第一眼看到沈靖南的時候那如同被電流擊中似的酥麻感。他不太習(xí)慣這種被愛情擊中的感覺,只好揶揄著笑著說道:“我的金主大人,我整個人都是你的……只要你喜歡,你可以天天靠。” 沈靖南頓時臉紅,小聲說道:“嗯。節(jié)假日給你加薪……” 楚明哲差點兒笑出聲,沈靖南卻在一旁認(rèn)真地開了口:“明哲,和爸爸mama的問題還是早點解決了好,他們總不會害你的,早點回家吧。” 雖然不想這么早結(jié)束他倆之間這種夢幻的關(guān)系,沈靖南比起自己的小心思,還是更希望楚明哲能早點和父母和好。楚明哲有些感動,他嘴上不說,卻又再次記在了心里。 “這次能多休息幾天嗎?” “要準(zhǔn)備下周比賽的曲子呀,但明天應(yīng)該能睡個懶覺了。” 楚明哲能看得出來沈靖南已經(jīng)非常累了,參加這種節(jié)目耗費了他太多的體力和精力,沈靖南回到家里就去洗澡,楚明哲主動給他熱了一杯甜牛奶,寂寞孤獨冷了一天的蛋蛋立刻激動地來蹭楚明哲的褲管。 “我洗好了?!鄙蚓改吓蹚脑∈依锍鰜?,楚明哲把牛奶遞給他,坐在了沈靖南身邊的位置,大概是牛奶的味道吸引了蛋蛋,方才一直粘著楚明哲的蛋蛋跳到了沈靖南的大腿上。 沈靖南揉了揉蛋蛋藍灰色的毛,然后一臉憂心地說道:“蛋蛋,你也得長個兒啊。從明天起和我一起早晚喝牛奶?!?/br> 矮腳貓的小短腿總是分外可愛,沈靖南皺著眉捏著蛋蛋的貓rou墊給楚明哲看,蛋蛋和沈靖南的眼睛同時睜得圓溜溜的,竟有幾分相似。 “蛋蛋就這個品種的,長不高的?!背髡苄χf道。 沈靖南嘆了口氣,憂傷地說道:“我也就這個品種的,長不高的?!?/br> 楚明哲輕笑一聲,揉亂了沈靖南柔軟的頭發(fā):“快去睡吧?!?/br> 他就去沖澡這個功夫,再出來的時候沈靖南已經(jīng)趴在床的左邊蜷成了一小團睡熟了。楚明哲躡手躡腳地關(guān)了客廳的燈,才緩緩拉過來被子躺到了沈靖南的身邊,偷偷地看著沈靖南熟睡的臉。在熄滅床頭臺燈之前,楚明哲俯身輕輕地吻了沈靖南的額頭。睡夢中的沈靖南似乎有所察覺,方才還皺著的眉頭也漸漸地舒展。 第二天一早,沈靖南睡醒的時候,家里又充滿了各種美食混合的香氣。 “喵?!钡暗安恢裁磿r候趴在了沈靖南臥室地板上玩毛線球,沈靖南視線剛聚焦,就看到楚明哲拿著一盤子金燦燦的蛋撻進了屋子。楚明哲拿起來了一個示意沈靖南咬一口,沈靖南臉紅搖頭說道:“我還沒洗漱。” 楚明哲于是當(dāng)著沈靖南的面兒咬了一口,沈靖南還在想難道這是在饞我嗎,結(jié)果下一秒他就被楚明哲吻住了嘴唇,撲通一聲跌回了被窩。 “你干什么呀……”沈靖南得空喘了口氣,“我我不……” 楚明哲扯松了自己襯衣的扣子,喉結(jié)動了動,啞著嗓子說道:“干你。” “別看我……我害羞……” “又沒別人,你害羞什么?”楚明哲抬高了沈靖南一條小腿,嘴角輕輕勾起。 沈靖南臉紅地要滴血,支支吾吾地指著地上的蛋蛋說道:“蛋蛋還在呢?!?/br> 楚明哲輕笑出聲,然后只用了一個眼神,方才還玩得投入的蛋蛋就立刻連滾帶跑地出了臥室。沈靖南茫然地把視線從地板移到了楚明哲的胸肌上,楚明哲嗯了一聲,滿意地說道:“你看著我就好。” 楚明哲恨不得把這小東西關(guān)在家里,讓他只看他一個人、只屬于他一個人、只愛他一個人。 可現(xiàn)在,他連沈靖南究竟愛不愛他都不知道。 這種糾結(jié)的心情在楚明哲的人生中還未出現(xiàn)過,他有些手足無措,但也無法控制自己去注視著沈靖南。 直到中午沈靖南才出了臥室的門,他氣憤地坐在沙發(fā)上對在一旁給他切水果的楚明哲說道:“如果下次我讓你停你不停,我就要扣你工資!” “嗯,好。不發(fā)都行?!背髡馨勋J猴桃切好放進了碗里,又切了一些草莓進去淋上了酸奶推到了沈靖南面前。“快嘗嘗蛋撻?!?/br> 沈靖南于是開始吃蛋撻,因為太好吃所以吃了一個又一個,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移到吃上了。 楚明哲坐在沙發(fā)一角看著沈靖南吃東西,心想小南瓜太好哄了。 楚明哲打開了電視,正好是黃瓜臺的娛樂新聞,新聞對昨晚《不一樣的聲音》這個節(jié)目做了個解說,之后就著重介紹了第一場第一名沈靖南,還回放了沈靖南的比賽視頻。 沈靖南一邊吃東西一邊看自己的表演,眨了眨眼心想看著還真不錯。 “值得一提的是,比賽結(jié)束之后,微博上一個資深八卦號就爆出來了《不一樣的聲音》這個節(jié)目里有一位選手是在假唱。沈靖南的勝出可謂是一匹黑馬的誕生,但這條微博究竟是不是在針對沈靖南呢,這是不是真的呢?下期節(jié)目,選手們又能不能給我們交出滿意的答卷呢?” 沈靖南有點無奈地抿了抿唇,楚明哲關(guān)了電視機,說道:“有爭議證明你紅了?!?/br> 沈靖南恩了一聲:“我才不會在意他們呢,我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好幾天沒去看奶奶了,我想去看看奶奶?!?/br> 他說著不在意,手機已經(jīng)默默點開了微博,楚明哲哭笑不得,湊過去捏了一把沈靖南的小細腰。 “啊??!”一陣酸痛襲來,沈靖南可憐兮兮地看向楚明哲,說道,“干嘛又欺負(fù)我……” ——因為你看起來就很可愛很想讓人欺負(fù)你到哭?。?/br> 當(dāng)然這句話楚明哲是不會說出來的。 微博上關(guān)于沈靖南的話題可謂相當(dāng)熱鬧,有看好沈靖南崛起的、還有質(zhì)疑沈靖南實力的。沈靖南昨晚唱的太好了,導(dǎo)致很多人說很像是提前錄好的假唱…… 玉婷:扒皮帖什么時候出???我等著看好戲呢。 傘呢下雨啦:如果是真唱氣息也太穩(wěn)了,我不信我不信…… 落魚:昨晚明明是真唱!你們能不能不要污蔑別人 隕石坑:科科,南瓜粉又來給花瓶解釋了,當(dāng)個藝人說都不讓人說咯? 琪琪:sp公司又給花瓶小哥花錢了吧,感覺花瓶小哥也就是看上去無辜純潔,指不定背后怎么勾搭大金主呢…… 沈靖南看到最后一條,輕聲嘆了口氣。 隨隨便便就否定了別人的努力和成績,這就是網(wǎng)絡(luò)上鍵盤俠的“瀟灑”。 畢竟沈靖南還不是大神,南瓜粉絲團還不夠強大,一時半會兒這輿論雜七雜八,看得人眼花繚亂。 與此同時,沈靖南的手機也突然響了起來。 ☆、第8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 十二月末,南方愈發(fā)地濕冷。一年里風(fēng)霜雨雪還不夠,年末老天還要來個黑心的重磅彩蛋。天氣陰陰的像是要下雨,陽臺晾著的衣服還沒干,一陣陰風(fēng)吹進來,陽臺的風(fēng)鈴被吹得叮叮咚咚響。 這風(fēng)鈴是沈靖南童年的回憶,搬家的時候就從老房子帶進了新房子。 沈靖南的表情在看到來電號碼之后瞬間嚴(yán)肅了起來,他很少露出這種神色,楚明哲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一些異樣。 “嗯,好,我一會兒就過去?!鄙蚓改险f道,“那麻煩您了趙主任。” 沈靖南放下了手機,楚明哲立刻忍不住問道:“怎么了?” 沈靖南說道:“我奶奶的上次檢查的二次化驗結(jié)果出來了,我現(xiàn)在要過去拿。” 楚明哲嗯了一聲,有些擔(dān)心沈靖南,說道:“我送你過去吧。”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自己去就好?!鄙蚓改厦銖姷匦α诵?,說道,“真的沒關(guān)系,其實有些事情……都是命里注定的,我……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我正好要順路去趟工地,”楚明哲站起來拿大衣,“走吧?!?/br> 沈靖南的成長經(jīng)歷,楚明哲大概是了解的。他十歲之前的生活普普通通、安安穩(wěn)穩(wěn),和其他小孩兒沒什么不同。十歲之后,父親經(jīng)商欠了地下錢莊一屁股高利貸,還不上錢隱瞞了家里老婆孩子好幾年,直到沈靖南十三歲的時候一夜之間和沈靖南他母親一起悄悄走了。 他們不想連累孩子和老母親。 欠債失蹤的人口又不能報案,從那時候開始到現(xiàn)在,8年了,沈靖南再也沒見過父母,一眼都沒有,快要十年了,他不知道父母在哪里住、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連父母究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母親是個孤兒,父親又是獨生子,沈靖南就只有奶奶這么一位親人,出了這事兒,奶奶的親戚都不再聯(lián)系奶奶,這么多年他倆可謂相依為命。 而如今,他才21歲,最后一位親人生了重病。 沈靖南奶奶做了手術(shù)之后情況還不好,楚明哲都知道,背地里也找了國外的專家來看過。但診斷的結(jié)果都出奇的一致:無力回天。 楚明哲說是順路,但一直陪著沈靖南。沈靖南戴著口罩和帽子,背影單薄而纖瘦,他進了主任辦公室拿單子才摘下了口罩,笑著對主任說道:“單子給我吧主任?!?/br> 他一眼就瞄到了最后的診斷結(jié)果,像是溺水的人抓著救命稻草一樣說道:“您看,還有辦法治嗎?多少錢都可以,國外不是有了新療法?” 趙主任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人老了免疫力就不行了,擴散了基本是沒希望了?!?/br> “恩,”沈靖南倒是顯得很淡定,“……請您盡量減輕她的痛苦,謝謝您了?!?/br> 沈靖南的最后一絲希望,也隨著這化驗單的出現(xiàn)而化為泡沫。 他飛快地眨了眨眼,把單子疊了疊放進了包里。 沈靖南從主任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楚明哲已經(jīng)拿著一束向日葵等在走廊的座椅,沈靖南走過去,楚明哲就把向日葵放進了沈靖南的懷里。 對于這張化驗單,本來沈靖南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卻在這一瞬間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給奶奶的?!背髡苷f,“結(jié)果怎樣?” “……不太好。其實第一次化驗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我就有心理準(zhǔn)備了,不過還是不太相信,就又查了一次。”沈靖南對身邊的楚明哲扯出一個笑,說道,“有時候我想我親人緣兒就是淡吧?!?/br> 楚明哲自小過得瀟灑,家里父母感情不錯、還有一個meimei。他默默聽著,無法想象沈靖南這些年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又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說出來這種話。沈靖南在任何時候都像是他懷里捧著的這束向日葵一樣明朗陽光,如果不了解他,一般人都很難相信這個看起來笑地純真而燦爛的少年承受了多少他們沒經(jīng)歷過的痛苦。 楚明哲想照顧他一輩子,想告訴他,你并不會孤單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 而現(xiàn)在,他只能以這種方式陪著沈靖南。 “我不陪你去病房了?!背髡苷f道,“我去車?yán)锏饶?,一會兒一起吃中飯吧。?/br> “嗯?!鄙蚓改吓牧伺淖约旱哪槪缓髮χ髡苄α诵φf道,“我看上去有不開心嗎?” “沒有,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