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經(jīng)過計算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沒有機會確保在我離開的時間里大毛會安然無恙。于是把心一橫,決定留下來。于是我退縮到窗戶底下,悄無聲息的召喚出我的兵馬,蓄勢待發(fā),打算待會兒如果這個男人起了殺心,我先讓兵馬救了人再說。 只聽見那女的說道,你們可真是對兒苦鴛鴦啊,你這小毛孩子,還真以為我們會把這傻子扔在那兒不管了是吧?這傻子知道太多事情,就算是個傻子也不能掉以輕心,這倒好,你們想遠走高飛沒走成,反而把自己給搭了進來。你這臭小子,你還真當我們這么糊涂,連你們進了屋子我們都不知道吧?這傻子只要給她一點糖吃,就什么話都交代了,你們天天翻屋子進去私會的事情,我們可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想著事情沒能完成,也就不要打草驚蛇,反正她是個傻子。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可是沒辦法,你和她一樣,知道的事情太多,今兒你是無論如何都很難從這屋子里再走出去了。 看樣子這女人知道的情況也不盡然。因為頭一天從房頂翻進去是我?guī)У念^,而我也并不是為了跟這個傻姑娘私會。那間屋子,從頭到尾我也就只去過那么一次而已,到后來大毛每次進去究竟是不是私會,我也的確不得而知。這么看來,他們雖然知道了我們翻墻的事,但未必知道我本人也參與其中,甚至只是把大毛當做知道這件事的其中一個人而已,也并不知道大毛打從一開始就和我一樣是打定了主意來壞事兒的。 大毛沒有說話,屋子里只傳來那傻姑娘哭喊的聲音。因為自打見到這個傻姑娘開始,我就覺得她雖然傻但卻是個快樂的傻瓜,還從沒看到過她這么哭喊,難道說是大毛的真情也算是融化了傻子的心嗎?看到大毛身陷危險,傻姑娘也為此焦急難過嗎? 我屏住呼吸不敢亂動。只能夠透過那窗簾射出來朦朧的光線判斷出里頭人影的樣子。那個不斷扭動哭喊的就是傻姑娘,而大毛卻站著一動不動,從人影的姿勢來看,似乎兩人都是被反綁住了手一樣。只聽見那個女人繼續(xù)說道,你說,怎么發(fā)落他們,是找地方埋了,還是直接丟到河溝里?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冷靜,就好像是殺人就好像眨眼那么簡單一樣。絲毫不會覺得有什么。這樣冷血的女人和先前我見到她的時候,那一副和藹可親笑臉相迎跟傻姑娘說話的樣子全然相反,同時我也確定了這些人身上一定是有槍的,否則不會隨隨便便就這樣說話。在那個年代里,雖然國家在嚴格管控槍支彈藥。但由于之前的動蕩歲月,以至于很多民間兵工廠時期流傳到社會上的槍支彈藥,并沒有被完全收繳。從他們出手的闊綽程度來看,花點錢買來一些槍支彈藥,完全不是問題。 我心跳加速。一直在等待著那個男人的回應。因為他雖然先前和這個女人發(fā)生了一些爭論,但是感覺得出,他始終還是那個最后發(fā)號施令的人。只聽見他冷冷地說,殺了他那叫浪費子彈,既然是對鴛鴦。就放了回去吧,不過兩個人都得拔了舌頭,挑斷手筋腳筋才行,免得將來用說的寫的,把知道這些事給抖出來。不過那也無妨,誰會相信一個傻子的話?呵呵! 他的這句話,以一陣冷笑結束,卻聽得我背后發(fā)毛。此人之冷血,在現(xiàn)在看來甚至還有些變態(tài)了。正當我在考慮該怎么營救大毛運氣好還能夠救出傻姑娘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提高了聲音對著門外喊道:來幾個人!把他們倆帶走廢了! 緊接著腳步聲響起。我知道是外面的人得到命令之后準備進屋的聲音。留給我思考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況且在這樣的慌亂之下,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思考。于是把心一橫,想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大毛是我兄弟,我既然知道了,就絕對不能坐視不管,于是我站起身子退后兩步,把我的背心貼在屋子外的圍墻上,然后猛一發(fā)力。用力跳起來,用我的右邊肩膀撞向玻璃窗上看上去相對容易撞碎的地方。嘩啦一聲,原本就老舊的屋子,那玻璃窗應聲而碎,而我用手護住自己的頭臉。心里祈禱著不要被玻璃渣子給劃傷。 這也是我沒有辦法的辦法,這時候如果從正門闖進去的話,雖然我有辦法控制住門口的幾個男人,但是他們一定會發(fā)出警報,屋里的男人和女人就會知道。趁著這點時間,也許會對大毛和那個傻姑娘做出什么危害人命的事來,而我突然這么破窗而入的話,一來是會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他們至少會留出幾秒鐘的時間來做出反應。而來我此刻的位置撞入進去的話只需要兩三步就能夠立刻制住那個幕后神秘人,所謂擒賊先擒王,我若是能夠控制住對方的話,說不定能夠以此為要挾,來跟他們交換大毛和傻姑娘,只要我把大毛拉到身邊,我們倆是肯定能夠安然無恙從這里走出去的,除非對方朝著我們開槍,雖然是在郊區(qū),也不至于這么膽大包天才對。 我算得上是孤注一擲。賭贏了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如果輸了,大毛和傻姑娘的處境不會有所改變,反而會搭上我自己,白白給人送個大禮。不過我算是幸運的人。我在倒地后并沒有扯跨那藍色的窗簾布,而是直接一個側滾翻就直奔那男人而且。在翻滾的同時我一下子從包里摸出了我的苗巫彎刀來,將刀彎的內(nèi)側對準了那個在翻滾中恍恍惚惚看到正在起身的男人,然后又我一下子跳起身子來,抓住了他的頭發(fā)。將他的腦袋抓著往后仰,這樣就能夠暴露出他的脖子,我的另一只手則直接抓了彎刀就沖著他的喉嚨架了過去。 這一套動作,我覺得是我在感覺到危險后所激發(fā)的自己的潛能,否則不可能這么連貫,而且這當中也有比較大運氣的成分在,所以當我把刀比在他脖子上的時候,同時我也看到了他那正伸手到褲子口袋里,已經(jīng)摸出了一半的一把解放軍制式五四式手槍!我眼見得逞,那個女人被我剛才破窗而入的時候嚇得尖叫了一聲。而那幾個正沖到門口的人,看到自己的老大被挾持,于是也著了急,其中一個更是直接掏出了一把匕首,跑到了大毛身后,用匕首的尖抵住大毛的脖子,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是要我別亂動,否則就殺了大毛,大家都撈不著好。 我為了讓自己氣勢上占優(yōu),于是大聲吼道,你們都他媽的別動,信不信我宰了他!我說話的語氣兇神惡煞的,嚇得被我挾持的那個男人連連說道,大家都別動,有話好好說!我雖然挾持了這個人,但是我的眼睛一直密切地觀察著屋里其余的人,并未看清楚被我抓住的這個人到底長什么樣子。于是我回答道,你們現(xiàn)在把人給我放了,等我們安全后,我就放了你們老大,否則老子這一刀下去,今天晚上你們恐怕要擦一晚上的地了! 其實我很少會這樣說話,至少語氣不是這種流里流氣的感覺。不過當下情況緊急,我也只能把我想得到的夠狠的話都說出來。就在這個時候,被我用刀勾住的那個人突然用吃驚且非常疑惑的語氣說道,你…你是司徒? 奇怪了,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難道我已經(jīng)大名遠揚到這地步了嗎?于是我低頭一看,這才看清了此人的相貌,我也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地問道:怎…怎么會是你! 第三十章 .重逢故人 中國有一句老話,叫做“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用來形容人生的四大喜事。而當中的那一句“他鄉(xiāng)遇故知”,通常用來形容遇到很久不曾見到的故人,以表心情歡快,雀躍感慨之情。 可是當我看清這個男人的時候,心里卻沒有半點歡快或雀躍,因為我從未想過他此刻的出現(xiàn)會和當下的環(huán)境相結合起來,所以更多的,是一種驚訝和不解。卻半點也開心不起來。 此人是我從小到大的發(fā)小,幼時因為個頭比較小,下排牙又有點齙,常常被取笑常常被欺負,我總是去幫他大家,我們一起上舊學學堂,一起背誦功課,一起跟先生斗智斗勇,一起調(diào)皮搗蛋,一起在戲臺子前蹭戲聽。他的父親在出川抗日后就沒能夠再回來,母親將他托付給他父親的兄弟后就此改嫁,從此以后就不知去向。 是的,他就是我從小到大最要好的伙伴,地包天。他是這個世界上知道我最多秘密的人,同樣我也是如此,在我十七歲那年機緣巧合之下拜了林其山為師后,因此聯(lián)系會少了很多。但是那段日子我也常常會回去找二叔和地包天。我記得那段日子二叔摔斷了腿,而二叔自己的孩子還很小。所以基本上都是地包天在照顧著二叔,后來地包天光榮參軍,成了保家衛(wèi)國的一員,頭幾年我們會偶爾有一些書信來往,到后來尤其是我被捕之后,為了不牽連更多人,慢慢也就失去了聯(lián)系。 此番再次相遇,卻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我相信我和他一樣,心中的驚訝,遠遠超過久別重逢的喜悅。因為我和他從小到大,友情出奇的好,我們甚至連一次架都沒有打過,而此刻我卻用一把大彎刀架住了他的脖子,手里還拽扯著他的頭發(fā),而他正要從褲兜當中摸出槍來打我。 地包天,怎么會是你?你在這兒干什么?我也驚訝地問道,因為我和他已經(jīng)差不多有十幾年沒有見面,這些年來我們都長大了,樣子變化也不小,但是眉眼間的那股子熟悉感,還是讓我在很短的時間里,就把他給認了出來。 地包天聽我這么問,也知道我已經(jīng)認出了他,驚訝之余他對那個正在用匕首刺住大毛脖子的人說道,快!大家都把武器放下,一場誤會!一場誤會!地包天果然已經(jīng)是個“長官”,他這么一說,對方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但是卻還是沒有給大毛和傻姑娘松綁。接著那幾個原本是來幫忙的男人就默默退到了一邊,傻姑娘嚇得哇哇大哭,大毛也是一陣臉色慘白,而那個站在一邊的女人,此刻的表情卻似乎比我們更加驚訝,顯然她在我破窗而入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嚇到了,而劇情轉換的有點快。她根本就反應不過來。只見她張大了嘴巴,眼神來來回回在我和地包天的臉上掃視著。 可我依舊沒有放下手上的刀,因為我此刻也蒙了,這是一種極致矛盾的感覺,因為我最好的朋友出現(xiàn)在最危險的環(huán)境里,偏偏還是我敵人的身份。一時之間,我不知所措。只聽見地包天朝著站在一邊的那幾個男人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不會有事的,這是我老兄弟了,沒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接著地包天朝著那個女人說道,你也出去,這兒沒你什么事了。 那個女人從驚訝中抽離回來,然后說道,我不出去,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你們怎么會認識。這當中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你沒告訴我的?可是她的這番話卻被地包天粗暴的打斷了,地包天大聲沖著她喊道,快給我滾出去!有事兒等我以后再說! 看得出來,地包天的“官階”畢竟更大,就算這個女人再怎么不情愿。也始終不敢違抗。于是那女人瞪了地包天一眼,然后轉頭看著我,用更加兇悍的眼神也瞪了我一眼之后,就帶著那個幾個男人離開了屋子。出門的時候,還重重地摔上了門。 如此一來,屋子里就只剩下四個人。我和地包天,大毛和傻姑娘。沉寂了一會兒后地包天笑著對我說道,兄弟,你就打算這樣挾持著我嗎?多難受,咱們放開了好好說行嗎?我沒有回答,也沒有做出反應。地包天慢吞吞將那把五四式手槍從褲子口袋里摸了出來,然后丟到自己的腳邊。手槍和地面撞擊的時候,發(fā)出了一聲咔嚓的聲響,接著他緩緩地張開雙手,意思是他身上已經(jīng)沒有別的武器,是時候咱們好好談談了。 我見狀如此,于是松開了抓住他頭發(fā)的手,但是刀還架在他的脖子上,彎下身子我撿起了那把手槍,我從來沒有玩兒過槍,這東西拿給我搞不好還不如刀好使,可是我既然將它拿在手里,相當于地包天對我的威脅就小了許多。于是我這才慢慢將刀從他的脖子上移開,但我并沒有把刀收進包里,而是提在手上,以防萬一。 我一邊注視著坐在一邊的地包天,一邊讓大毛到我身邊來,我眼神不敢從地包天身上移開,雖然那是我從小到大最好的哥們兒,但是此刻我卻不得不深深的懷疑他。大毛走到我身邊后,我用彎刀割斷了反綁住他的繩子,然后讓他去把傻姑娘松綁,我則慢吞吞走到了地包天的對面,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右手的彎刀橫放在我的膝蓋上。 看了我的這一系列動作,地包天露出微微一笑,看樣子他也能夠理解我此刻的懷疑,更多則是不解。于是他從胸前的口袋里摸出煙來,自己點上一根,然后丟給我一根,然后他起身到我跟前,給我點煙。我在他靠近我的時候,將手上的彎刀抵住了他的胸口,這是一個非常不友善的舉動,尤其是對于我和他這樣的老朋友來說,但是地包天似乎也理解,畢竟在這樣的場合下,我們還是把事情先說清楚之后再說。點上煙之后他回答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吐出一口煙,然后問我道,兄弟,這么些年不見,你可別來無恙啊,怎么這么好的興致,攪合到這件事當中來了? 地包天在部隊里錘煉過這么些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此刻說話談吐,都顯得非常沉穩(wěn)老練。而既然他說我是在攪合,看樣子他也沒打算對我隱瞞。在我看來我是為了救我朋友,而在他看來,我的出現(xiàn)似乎就是在壞事兒了。于是我沒有回答,只是這么默默地看著他,因為我知道剛才我那破窗而入的動作,足以讓地包天想到我一定是在窗戶外面聽到了不少消息。所以也完全沒有隱瞞我的必要了。見我不回答也不做聲,地包天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既然我跟你說話你不愿意回答,那不如你來問我好了,我可以跟你保證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話,因為你是我最好的哥們兒,就算在有些地方,咱們的立場和角度不同。 他的言下之意,幾乎承認了他和我立場的區(qū)別。我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老百姓,但是我還是希望國泰民安的,從先前聽到的地包天的那些言語。似乎是為了搞破壞而在進行的陰謀,更不要說他揚言要拔了大毛和傻姑娘的舌頭,斷了他們的手筋腳筋,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消息外漏,而實際上大毛知道的情況和我是差不多的,若非我先前的偷聽,我也根本不會聯(lián)想到,地包天和這群人,其實是特務分子。 于是我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問地包天道,你是不是反動派的特務?出乎意料的是,地包天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說。是。對于你們來說,我叫做特務,可是對于我們來說我卻不是,這只不過是理解上的不同而已。我又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咱們國家是哪里虧待了你?地包天說,沒人虧待過我,只是我自己醒悟了,這些年我雖然身在部隊,但是聽聞和看見的東西都不少,這并不是我當初想要加入的那支軍隊,天下大亂,我們凡夫俗子無力扭轉。所以我必須要找到一些能夠扭轉這樣情況的人,用少數(shù)人的犧牲,換大多數(shù)人的醒悟。 我自己也曾是這場浩劫當中的受害者,我也非常失望,甚至是痛心,可我從未想過要背叛。因為那已經(jīng)是原則的問題,倘若我因為這樣的挫折而背叛我的國家,那接納我的人或者組織,又憑什么能夠?qū)σ粋€背叛之人如此放心。地包天說道,在部隊的時候我認識了一些高層人物,雖非每個都足以扭轉乾坤,但是若然這些人聯(lián)手在一起,也并非沒有可能。于是前幾年我被秘密轉運去了臺灣,眼里看到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氛圍了世界,我想要改變,這樣的改變是可以救大多數(shù)人,我也愿意為此犧牲,就算因此有很多人不明不白地死了,也并非死得沒有價值。 地包天說這番話的時候,非常冷靜,幾乎面不改色。這讓我非常錯愕。 第三十一章 .驚天陰謀 那一刻,我心里有種感覺,地包天也許是因為感受了一種新的生活環(huán)境之后,開始有些樂不思蜀了。于是我問他道,那后來呢,你是怎么跟這伙人混在一起的。地包天說,這就好像當年投身革命的感覺一樣,覺得要改換一種新世界,那種激情是難以阻擋的。我哼了一聲后說道,那你還回來干什么,你怎么不直接留在那兒,放著資本主義的清福不享?;貋碚易锸苁窃趺吹?? 也許是聽出來我口吻當中帶著的嘲諷,地包天說道,孫文曾經(jīng)學醫(yī),后棄醫(yī)從政,因為學醫(yī)只能救少數(shù)人,但是從政卻能夠救大多數(shù)人。我沒有孫文先生那么偉大,只是有這樣的機會的時候,我就義無反顧地回來了,也不必過多去管到底我們的上方是什么指導精神,我們只需要貫徹落實就好了。 聽到這里的時候,雖然不會覺得此人無可救藥,但還是會覺得他已經(jīng)被迷惑的有點嚴重,甚至分不清真?zhèn)瘟恕N覀兪菑囊粋€戰(zhàn)亂了數(shù)十年的國家才逐漸走向了和平,于是每個人都非常珍視這份來之不易的和平,即便是日子有些窮困,但我們卻不再過得提心吊膽,正如1949年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說的那樣,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我們需要的只是比別人更多的時間而已,跌跌撞撞之中,我們免不了會走一些彎路,但方向卻始終是在前進。吃了資本主義的救心丸,難道就真的能夠短短時間內(nèi)改變一切嗎? 所以我對地包天的這番話,實在不敢茍同,因為他口中的“改變”,其實依舊是一個美好的許諾,這次被我撞破了他們的計謀,哪怕是沒有撞破,他們真的制造了這樣一個駭人聽聞的“動亂”,剩下的日子,也是同樣需要很多時間才能夠改變的。 地包天指著大毛和那個傻姑娘說,這兩位曾經(jīng)都是我請過來幫我找東西的人,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你們會互相認識罷了。因為早年間聽說你被打倒后,就沒了音訊,二叔和你叔父也都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問過當時你的那些鄰居,說你自從出事之后,就杳無音信,當年那動蕩的歲月,十有八九是沒辦法活出來的,我退伍之后還專門去尋找過你,但是都沒人知道你的下落,我也無法知道你到底是死是活。 對照了一下時間,那個期間大概就是我去了武漢的那幾年,恍如隔世,心里一陣唏噓。于是我問地包天說,可是你既然是要做大事的人,為什么又要控制那三川鬼市,還放了一些虛假的消息出來,讓整個市場的人都在幫你留意著那個鬼魂,你的用意究竟何在?先前我在窗戶外邊聽到你說,要嚴訊逼供從女鬼的身上套取線索,這個線索如果會害到很多老百姓的話,我也決不能答應讓你這么做,就算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一定會阻止你。 這句話,相當于我是在跟地包天表態(tài)了。因為我算是個比較容易感情用事的人,我很擔心自己會被他說動,從而釀出大禍。地包天說道,所謂的放出消息,其實都是利用這些人罷了。可是司徒兄弟,你可知道這件事本來還有別的方法可選,是我堅持要這么做的,你知道是為什么嗎?我搖頭,因為先前我在窗外偷聽的時候,這也的確是我不解的地方之一,既然這些人財力和人力都具備,大可不必這么大費周章,制造動亂有很多種方式,這絕非最好的一種。地包天笑了笑說道,我當初選擇用玄學的路子來做這件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你的關系。 說完地包天指了指我,那意思似乎是在說,雖然你并未直接參與,但是這件事和你早已脫不了干系一樣。我有些不解,這關我什么事?我這次來存心就是給你來搗亂的。地包天說道,你還記得嗎?當年我要去參軍的那個晚上。咱們倆在醫(yī)院一起照顧二叔的時候,我們說的那些話?我說我記得,我說將來你要是回來了沒有營生可做,我就帶著你一起干這行,一起生活。地包天說,那是他第一次和玄學的人物這么靠近。而這個人卻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兄弟。地包天告訴我,從小到大,你什么都比我強,比我厲害,我被欺負,也總是你幫我出頭,你在我的心里,不僅僅是一個兄弟,一個大哥,更加是我一直都在模仿,都在想辦法去超越的對象。 地包天指了指床頭上的一疊書說道,這里的書籍,有差不多一大半,都是跟玄學有關系的書籍,不得不說,早在當年開始,你就已經(jīng)在默默地影響我了。我這次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方式,是因為我甚至這個行業(yè)的博大精深,并且現(xiàn)在相信這些的人很少,敬畏它們的人更加屈指可數(shù),我若是從這個方面下手的話,會更加容易,更加不會被人察覺。 我問地包天,那個女鬼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又打算利用這些做什么?你剛才說過,你當我是大哥,所以你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騙我,都是大實話,我希望你老實跟我說,若是陷得不深,大哥還能夠再搭救你一把。 地包天笑了笑,那樣的笑容仿佛是我還未看清事情的真相一般。如今我和他的說話算得上是心平氣和,但本質(zhì)還是在說服對方,既然有這樣的說服,就意味著早已產(chǎn)生了分歧和矛盾。他接著對我說,因為這個女鬼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在她死去之前,就已經(jīng)是她們家族這一派最后的傳人,這個秘密不但掌握著這里龍脈的興衰,更掌握著這里百姓的旦夕禍福。 他這么一說我當真是吃了一驚,他口中的“龍脈”是玄學風水里的一種說法,通常指的是山脈或者河流,因為其綿延不絕,蜿蜒曲折,好似一條長長的巨大的龍。古書有云,其龍脈者,石為其骨,土為其rou,木為其發(fā),在風水學說里,龍脈是掌握了一方水土的氣運興衰,甚至能夠決定一個國家或是民族的興衰存亡。 我對于風水術,雖然懂得一些,但是大多只停留在皮毛階段。畢竟現(xiàn)在的人很多都不相信這一套,所以深層次的東西就算是學了也很難用得上,除非是好像松子這樣,喜歡閱讀這類知識的人,我注重實戰(zhàn),也就草草學習了一下而已。但是如果真如地包天說的那樣。這個他需要找到的秘密掌管著這里的興衰的話,那可當真是萬萬不能被破壞,因為如果一旦被破壞,其后果,何止是動亂那么簡單,有可能會將這個禍害延綿數(shù)十年甚至數(shù)百年之久。 地包天將自己的手肘撐在膝蓋上,雙手合攏托住了下巴,然后問我說,你可知道這四川最大的風水布局,在什么地方?我搖搖頭,地包天看我不知道,于是用手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圈。接著朝著中心指指點點,然后對我說道,就在這成都附近。要知道這里一直都是平原地區(qū),這樣的地方找尋龍脈從山脈入手,實在困難,于是只能找尋水脈。 地包天接著說道,想必你們在探尋那三川鬼市的時候,就已經(jīng)對其來歷做過一些調(diào)查,此三川,是指的除去川西后的川東、川南、川北三地而聚集??伞八拇ā边@兩個字當中的“川”字,從來卻是指的“河流”之意。那就是說在這里有四條大江河,也就是四道大龍脈。主管著這里的繁榮和興衰,分別是金沙江、岷江、嘉陵江、烏江。但是這真正最大的龍脈所在,就是這成都平原流域的“岷江”了。 岷江我當然知道,若非這條江的話,蜀中之地不會如此富饒。因為整個四川是一個盆地的地形,卻因為四周高山聳立,中間一馬平川,變成了四季分明,物產(chǎn)豐富的聚寶盆,其中岷江對于蜀中地帶的繁榮來說,可謂是功不可沒。地包天朝著門外的方向指了指說,你們也都看到了。三川鬼市的竹林外,有一條小小的河溝,這條河溝雖然涓涓細流,卻從未干涸,本地人稱它為“走馬河”。千百年來,它始終都是這樣的水量大小。不曾枯水,也不曾洪澇,其原因我也了解到,是因為在河道中心,也就是在這附近不遠處的地方,被當做風水寶陣的一環(huán),埋下了重要的寶貝,才能保得這一方千百年的平安。 我沒吭聲,心里在迅速消化著地包天的這些話,試圖把他說的內(nèi)容和我曾經(jīng)在不同的地方了解到的一些野史雜聞聯(lián)系在一起,看看有沒有相關之處。 地包天接著說,我要找的,就是這個埋在河道中的東西,只要我能夠?qū)⑺驌瞥鰜?,這條河必然會洪澇大發(fā),此地不再會有一座縣城,而將變成一片汪洋,這里遭殃后,成都自然也難逃,我可以不動聲色地從地圖上抹去這兩個城市和一大片地方,這效果,可不比制造動亂來得更加猛烈些嗎? 說完地包天笑了起來,那笑容里充滿了得意,卻讓我心驚膽戰(zhàn)。 第三十二章 .李冰風水 這個時候,一直在邊上默不作聲的大毛,突然開口問道,你說的要找的那個東西,難道是《蜀王本紀》中記載的那個鎮(zhèn)水神獸? 鎮(zhèn)水神獸?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而大毛自從被我松綁之后,就立刻解開了傻姑娘身上的繩子,接著他緊緊的摟住了傻姑娘,那愛惜之情難以言表,傻姑娘被先前的一幕嚇得不輕,蜷縮著依偎在大毛的懷里,還不時地瑟瑟發(fā)抖。由于我一直跟地包天在說話,大毛在邊上始終沒有插嘴。直到這時候,卻突然跟我說出“鎮(zhèn)水神獸”四個字來。 而《蜀王本紀》這本書我倒是聽說過,卻從未有緣閱讀,據(jù)說原本早已經(jīng)失傳,現(xiàn)存留下的,都是根據(jù)《史記》里的記載以及一些民間說法匯總而成,現(xiàn)在流傳于市面上的,是一本明代的書籍,只是依舊沿用了其原作者楊雄的名字而已。聽說這是一本傳記的書,講述了漢朝以前蜀地各個蜀王的事情。在四川地區(qū),有一處遺跡叫做“三星堆”,解放之后國家投入發(fā)掘的力度一直非常巨大,這個遺跡考古出現(xiàn)的東西,佐證了長江流域和黃河流域的源頭本屬同樣一個文明的事實,而聽說期間大量的考證工作,其參考的古本,除了《史記》之外,就是這本《蜀王本紀》。 據(jù)說三星堆的發(fā)掘中。最有代表性的發(fā)現(xiàn)之一,就是那面縱目青銅面具,其年代可遠溯至商代,面具的眼睛和正常人的眼睛不一樣,我們的眼睛是和臉幾乎平行,并且是橫向的。但是這個面具的眼睛卻是縱向的,好像是在眼珠子里插了一根棍子,有些像是小時候咱們在河邊摸的螃蟹。本來這樣一個怪異的東西出土后,大家都不知所云,后來才在《蜀王本紀》中找到參考線索,原來是第一個在蜀地稱王之人,名曰“蠶叢”,他的眼睛,就是如此生長。于是這個大難題因此迎刃而解,這尊青銅面具,也被學術地命名為“商銅蠶叢縱目面具”。 如此例子,在這幾十年的發(fā)掘過程中,可謂數(shù)不勝數(shù),由此也側面作證了《蜀王本紀》這本書的真實性可謂之是極高。那么大毛提到這本書,說里邊曾經(jīng)描繪過所謂的“鎮(zhèn)水神獸”,若是按照這個邏輯來推算的話,其真實度也應該是非常高才對。 大毛這句話一說,地包天立刻把目光望向了大毛,因為大毛一只手是摟著傻姑娘的,所以地包天的眼神當中,除了有對大毛知道這件事的贊許,也有對這堆苦鴛鴦的嘲笑。地包天的表情似乎是肯定了大毛的說法,他要找的,正是那所謂的“鎮(zhèn)水神獸”。我雖然不明白這東西到底是什么,但是單單從這么名字來看,也是非常容易理解的,顧名思義,就是用來鎮(zhèn)住河流,不讓其泛濫成災之意。換句話說,這東西一旦被挖掘了出來,相當于就破壞了最早留在這里的這個風水寶陣。那么河流將會泛濫,最后的結果或許就好像地包天說的那樣,這里不再有富饒的農(nóng)田和繁華的小城,從而變成一片汪洋。 這些年經(jīng)歷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對于以前那些我曾經(jīng)聽聞過的哪怕是神話故事,此刻也不敢全然不信了。加上我自己對所謂“神獸”的理解。其實在玄學來講,的確有很玄妙的地方。例如我們的建筑物上,總是會在翹角的地方有一些神獸的雕像,其目的是用來鎮(zhèn)宅。而在一些被發(fā)掘出來的古代墓葬里,也會在墓室里找到一些神獸的形象,其目的是用來鎮(zhèn)墓。那么鎮(zhèn)山川河流的神獸,為什么就不能有呢? 我意識到了地包天此舉的野心,也預估到了若然這件事真的被他得逞的話,這里遭殃的何止這千千萬萬本地百姓,整個四川恐怕都氣運不保,四川是中國人口第一大省,如果這個地方受災。動一發(fā)而牽全身,恐怕就不是短時間內(nèi)能夠收拾得了的,而這段時間,相當于就給了我們的敵人機會。 于是我趕緊問地包天道,什么鎮(zhèn)水神獸,你說仔細一點。地包天也算是兌現(xiàn)了他給我的承諾。只要我想知道的,而他也知道的內(nèi)容,他就會不加隱藏地告訴我。他說道,司徒大哥,你聽說過都江堰嗎?我說那我當然聽說過,所謂“問道青城山。拜水都江堰”,這么有名的水利工程我都沒聽說過,我還是不是四川人了?地包天呵呵笑著說,那你知道都江堰的修建者是誰嗎?我說知道啊,難道不是李冰嗎? 地包天說道,很好,那你可知道這個風水局,就叫做“李冰風水”嗎? 這句話問到了我,我還的確是不知道。我只知道李冰曾經(jīng)被秦昭王任命為蜀郡太守,專門來治理洪澇。立下了卓越的貢獻,至今在他曾經(jīng)治理水患的地方,都還有一座二王廟,供奉著他和他的兒子二郎。此處的二郎,則為道教神話當中的名將——二郎神。 也許很多人對二郎神的認識,都會將他和“楊戩”聯(lián)系在一起,但實際上師父曾經(jīng)跟我說過,那是因為封神故事里,二者形象太過相似,于是就索性變成了同一個人,也正因為如此,封神故事的真實性,就相對不容易站住腳得多了。事實上相傳二郎神就是李冰的兒子,其在道教中的地位,也是“水神”之一。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立刻想到了二王廟里供奉的另外一人,也就是李冰,師父曾經(jīng)告訴過我,這李冰也是一個精通道法的人,就連他在擔任蜀郡太守的時候,曾經(jīng)修建了無數(shù)個治理水患的水利工程,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這都江堰,而他修建這些的本心初衷,就是按照道教“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理念。將常年水患的地方修筑大壩引流分流,從此那些被分流的水,則不再禍害這一方水土,而灌溉出富饒的蜀中之地。 地包天說道,相傳李冰在修筑好都江堰之后,曾命人打造了五頭石犀,其中三頭沉于灌江之中,剩余兩頭則遠送成都,具體埋在了哪里,沒有人知道這兩頭的下落,但是我們有消息,這郫縣距離成都也就數(shù)十公里,聽聞那兩頭當中的其中一頭,就沉在了郫縣附近的江中??墒沁@郫縣附近有好幾條小江,具體是那一條卻沒人知道,于是我們又打聽到曾經(jīng)有一派傳人,是專修李冰風水術的,可是這個派別早在解放前就隨著一場清理運動,徹底消失在江湖當中。我們打聽到最后一個死去的傳人,其失望地點。就在這“走馬河”的流域當中,據(jù)稱當時來這里是有兩個目的,其一是去那三川鬼市收買鬼魂,其二就是檢查這五頭石犀之一是否完好。 地包天說,這個女人,就是那個腦袋中了一槍的綠色旗袍女人。她死亡的地方,就是三川鬼市,這就是為什么這么多年她的亡魂始終滯留,一來是那片竹林不知道為什么成了一個隔絕陰陽的地方,除非有人牽引帶走,否則是在里面的人是絕對無法超生的。二來這竹林就挨著“走馬河”,于是我們猜測這走馬河就是其中一頭石犀的埋藏地點,這也成了牽制這個女鬼,讓她無法離開的原因之一。 我聽得渾身冒汗,雖然地包天并非是玄門中人,甚至這些日子以來我所見到的那些男人女人們,但凡圍繞在他身邊的人。都沒有一個懂得玄術的??墒堑匕斓姆治鰠s頭頭是道,在我這樣的專業(yè)人士聽來,也幾乎毫無破綻。只是這地方我第一次來,我也親眼看到了這個小河溝,明明就這么淺的水,恐怕是沒辦法沉下一頭巨大的石犀吧,更何況這么小的河溝,只要確定了是在這里,那么直接開挖就是,無非就是早晚的問題,但是終歸是能夠挖到的。 地包天聽了之后笑著說,那可不一定。要知道這走馬河就是都江堰的分流之一,全長有一百八十多里,這樣挖下去,恐怕是沒個頭,所以我們必須找到這個女鬼,從它那里尋找準確的位置。 于是我這才明白了,起初我只認為這是一個預謀的動亂,可現(xiàn)在看來,動亂反而是最弱的一環(huán),這場挖掘一旦開展,不但整個四川的百姓都因此遭殃,全國恐怕都會受到牽連。 于是我站起身來對地包天時候。兄弟,趁著現(xiàn)在還沒有犯下大錯,就此放手吧,有些事你是不能做的,這樣下去會死很多人的。地包天也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自己的褲兜里。然后對我說,司徒大哥,現(xiàn)在勸我,有些晚了。我早已經(jīng)決定這樣做,我已經(jīng)沒有牽掛,如果能夠用我們這群人的犧牲換來大家的覺醒,那樣也是值得的,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一下子生氣了,怒道,什么叫覺醒?我看你他媽就是被洗腦了,要是你二叔現(xiàn)在在這里,還不得把你給揍出屎來!我今天既然知道,就絕對不會讓你有機會這么做! 地包天伸手揉了揉鼻子,然后說道,司徒大哥,話我該說在明處,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告訴你吧,知道這件事的人,包括你們在內(nèi),一個都走不掉。 第三十三章 .兄弟反目 地包天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依舊波瀾不驚,甚至和先前那種老友重逢的會意微笑幾乎沒有差別,可是正因為這句話這么平穩(wěn)地說出來,卻讓我感覺到一陣涼意。或許真如他說的那樣,我是他口中那一部分“未覺醒”的人,或許他也正如我說的那樣,因為從一個相對愚昧的環(huán)境去感受了一下外面的世界,于是此刻已經(jīng)分不清現(xiàn)實,起碼是我們國內(nèi)的現(xiàn)實。 所以當我聽到地包天的這句話之后,我忍不住手上用力,抓緊了手中的彎刀。我并不是殺人犯,那柄彎刀的主要作用是用來砍殺鬼魂而不是活人的,所以此刻它是我身上唯一能夠用來要挾對方的武器,而要挾的對象,毫無疑問就是地包天,這個我曾經(jīng)多年的兄弟。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確,既然今天我們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就沒有辦法全身而退。我們無非有兩個選擇,一是順應他和他的上級,甚至出力來幫助地包天尋找那一尊鎮(zhèn)水神獸。二則更加簡單,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或許在結束了這場交談之后。就是我們跟這個世界說再見的時候了。 我肯定不會答應他的要求,即便是為了委曲求全,我也不可能對這樣的勢力低頭。我和地包天一樣,都出生在中國最混亂的年代,但是在我們開始有分辨能力的時候開始,就已經(jīng)是解放天一片紅了。所以我們也算得上是思想根正苗紅的一代,這種背棄自己國家的事,我是寧可死也不會做的。那么我就只剩下第二個選擇,而顯然我也不會輕易就范,就算是最終不敵,我也要給他們制造點大麻煩才行。地包天和我從小一塊兒長大,我的個性他最是清楚,好在這么多年以來,我從未改變,而他,卻變得不再是我小時候認識的那個人。 想到從前,我稍微有些心軟。畢竟當我有一天回想我的一生的時候。地包天在我的童年記憶里,占據(jù)了絕大部分的位置。于是我開口對地包天說,兄弟,我這時候還在叫你兄弟,是勸你迷途知返,別再執(zhí)迷不悟。如今雖然世風不算好,可咱們不能忘本,如果沒有國家,也就沒有你我現(xiàn)在的一切。當年你參軍入伍,為的不就是保家衛(wèi)國嗎?如今你卻成了我們階級敵人棋子,這件事若是讓你死去的父親知道了,他會作何感想?將來有一天二叔知道自己的侄子變成了這樣,你要他的余生在別人怎樣的眼神下渡過? 我開始打一些感情牌,意在讓地包天多想想自己的家人,但是當我說完這些話之后,我也知道那是徒勞的,因為勸誡的方式永遠只適合于那些心中還尚存理智之人,而地包天那面帶微笑的表情和冷漠的內(nèi)心,恐怕并不是我三言兩語之間就能夠改變的。我也試圖在這短短的時間里,與他互換位置去思考,俗話說,弦拉開了就沒有回頭箭,而我也深刻的知道,猶豫不決的后果。所以我也知道,換成我是地包天,此刻恐怕也是回不來頭了。 地包天聽到我說完這番話,微笑著搖搖頭,然后對我說道,我做的這件事。就算是失敗,也抱了必死的決心,我以為我們兄弟倆這輩子,恐怕是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可是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重逢,也算是了卻了我心頭的一樁遺憾,我從小就沒有父母,二叔雖然對我好像親生兒子,但我仍然過得非常孤獨。幸好小時候還有你一直照顧我,可惜到頭來,咱們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地包天頓了頓,然后嘆了口氣說道。司徒大哥,你也別勸我了,如果這就是咱倆兄弟情的歸宿,咱們也改變不了了。你是個信命的人,那就從了命吧。 我心寒之極,悲哀中透著無可奈何。于是我抓著彎刀站了起來,然后把彎刀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口袋里還有剛才我從地包天手上繳來的那把手槍。接著我把雙手放進了褲兜里,對地包天說道,那既然如此,咱們也不必多說了。從小到大你都是最清楚我脾性的人,我現(xiàn)在就要帶著這傻姑娘和我小兄弟走出去,如果你攔得住我,你就來試試看。只要我離開了這個院子,我可以跟你保證,你的那些陰謀詭計,一個也無法得逞,不僅如此,你們這群人的下場一定是好不了的。換了從前,我可能還會救你一把,但是如今看來,似乎是沒這個必要了,就算我想救你,你也未必會領情了。 我一邊說著這些話,一邊把插在褲兜里的手默默地捏好了手決,說完之后就立刻在心中默念咒文,打算召喚兵馬。因為眼下的情況毫無疑問地包天是會動手對付我們?nèi)齻€了,我不是束手就擒的人,且在心灰意冷的時候,我也無法念及兄弟情分,此刻我反而想要親手了結了地包天,這樣也算是為國家除去了一個心腹大患。 此刻的我可以斷定,在場的所有人當中,除了我和大毛是玄門中人之外。其他人一律不懂玄術。起初為了不打草驚蛇我一直躲躲閃閃,現(xiàn)在看來也沒這個必要了,單憑我的這點手藝,帶著大毛和傻姑娘離開這個地方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我決定不再留情,不管等下來阻攔我們的是地包天還是外頭那些打手幫兇,甚至包括那個女人,無論是誰,我都一律不再手下留情,任由兵馬自行發(fā)揮。 可是奇怪的是,當我召喚兵馬的時候,它們卻剛剛被放出來,又立刻鉆了回去,我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五猖兵馬為了能夠早日超脫,肯定是會按照我的命令辦事,但是這剛剛出來又往回鉆,那天我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于是我再度試了幾次,卻每次都是如此,這讓我感到非常奇怪,所謂相由心生,也許我心中的疑惑在此刻卻表現(xiàn)在了臉上,巧合的是,每次我放出兵馬。地包天的臉上就會出現(xiàn)一絲詭異的微笑,就好像是洞察了一切,早就有所防范一般。 我開始有點驚恐,忍不住開始打量起這屋內(nèi)的環(huán)境起來,可目光所及之處,卻感覺不到任何異常,而地包天一動不動地站著看著我,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這讓我更加搞不懂。兵馬是此刻我唯一能夠用來保護我自己的手段,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蠻力了,因為對付鬼魂我或許還有咒語和符咒。對付活人,除了兵馬之外我沒有優(yōu)勢。這個時候,地包天伸手指了指我插在褲兜里的手,然后問道,司徒大哥,你剛剛是不是在放什么鬼怪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