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段瑞見縫插針:“昨天芃芃來咱家說看看我和你爸,還買了把鮮花帶了個果籃,有心了,什么時候見面你替我謝謝人家?!?/br> 小誠沒反應(yīng)過來:“哪個鵬鵬?” “嘖——”段瑞責(zé)備寧小誠個忘事兒的腦袋:“前頭聯(lián)……” “哦?!睂幮≌\想起來了,哦了一聲:“蔣曉魯家對面住的宋芃?!?/br> 宋芃她爸以前參加過越戰(zhàn),當(dāng)過官兒,已經(jīng)退休很多年了,就她這一個女兒,家里十分寶貝,從小把這姑娘當(dāng)兒子養(yǎng)。 小誠對她印象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 宋芃上完高中后入伍做了幾年話務(wù)兵,退伍回來也沒繼續(xù)上學(xué),安置辦給找了份城建下屬一個部門搞拆遷工作,干了這么多年也算個部門半個頭頭。 只是這姑娘性情忒張揚(yáng)了些,為人倨傲,在外頭張嘴閉嘴就“我們家老爺子……”,“姐以前……”,說話做事從不給人留情面,這樣的脾氣就不太討喜了。 她最近這兩年在追寧小誠,追的也很明顯,抓不著他人,就大大方方常跟人家父母來往。 段瑞心里也明白:“這孩子肯吃苦,又會過日子,就是高調(diào)了點兒。其實也不是什么毛病,只要人心善本分就行。” “媽,我沒想考慮這事兒,而且對宋芃也沒意思。您要是想讓我為了圓您面子,就別費(fèi)這口舌了。”寧小誠聽的心里有點不耐煩,干脆跟段瑞說的直白些:“這事兒您也別提了,回頭有合適的姑娘,自然就給您往家?guī)Я恕!?/br> 段瑞一怔,和老寧互相看了一眼,老寧給妻子使個眼色,意思就是今天我生日,他不愛聽這個,你就給我個面子別再提了。 段瑞不甘心,看了父子倆一眼,起身又去廚房乘湯。老寧趁機(jī)跟兒子低語:“別聽你媽的,上了歲數(shù)人就愿意絮叨,她愛怎么說就怎么說,你哄著她開心唄?!?/br> “再說——”老寧咳嗽一聲,捂著嘴,像個老小孩:“宋家那姑娘,我也不看好?!?/br> …… 蔣曉魯晚上受她mama的命令,要去鄭昕的學(xué)校給鄭昕送東西。 天熱了,她學(xué)校的被子要換,帶上一床輕薄的,她學(xué)校的臟衣服要洗,你帶上個籃子,一起給裝回來,她不愛吃水果,再帶個西瓜,晚上學(xué)校蚊蟲多,驅(qū)蚊的花露水和蚊香也拿一點,她最近有點上火,清火和治傷風(fēng)的藥也備上。 亂七八糟裝了半個后備箱,杜蕙心頤指氣使地擺擺手,夠了夠了,你去吧,記著一定給她送到學(xué)校門口,要是她拿不了,你幫著拎一拎,送到寢室樓上。 蔣曉魯面無表情的站在車前:“說完了?” 杜蕙心穿著家常衣服,也沒看蔣曉魯,還很欣喜:“啊,說完了,你去吧,媽晚上回來給你做水煮魚吃?!?/br> “不用了,我最近拉肚不吃辣?!笔Y曉魯坐進(jìn)車?yán)铮魃夏R:“我今天晚上就不回來了,那邊房子晾的差不多了,回那邊住了。” 小紅車滴滴兩聲開走,留下杜蕙心看著蔣曉魯離開的方向發(fā)呆,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許是剛才對小女兒的關(guān)心太過……讓她難受了? 其實也不是,這兩天蔣曉魯有點胃腸感冒,跟誰都有氣無力的,她一邊往鄭昕學(xué)校走,一邊戴上耳機(jī)給她打電話。 響了很多聲鄭昕才接起來,電話那頭亂哄哄的。 蔣曉魯開門見山:“你在哪兒呢?” “在外面跟朋友吃飯?!编嶊亢孟褡炖锝乐鴸|西,蔣曉魯一皺眉:“把東西咽下去再跟我說話,別吧唧嘴?!?/br> 鄭昕吃飯吧唧嘴這習(xí)慣也不知道怎么養(yǎng)成的,從小就有,糾正了多少次也改不掉。 鄭昕縮了縮肩膀,還真聽話,把嘴里的菜咽到肚里才慢悠悠地問:“你干嘛?。俊?/br> 蔣曉魯抽出紙巾擦著鼻涕:“媽說天熱了,讓我給你送點東西去學(xué)校,挺多的?!?/br> 鄭昕啊了一聲,還很傲慢:“那怎么辦?我現(xiàn)在不在學(xué)校,要不你拉回去明天再說吧?!?/br> 蔣曉魯很干脆:“明天我沒時間,要么就今天你拿走,要么就我拉回家,什么時候有空什么時候說。” “嗯……”鄭昕想了一下:“要不你給我送到我吃飯的地方來吧?!?/br> 蔣曉魯沉默三秒:“你在哪兒?” 鄭昕報了個餐館的名字,蔣曉魯摘了耳機(jī),猛地拐了個彎兒。 鄭昕今年大三,在一所藝術(shù)院校學(xué)服裝表演,她性格開朗,自身條件又好,因為這個專業(yè)交了不少朋友,模特圈兒的,設(shè)計圈兒的,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 今天約她在一起吃飯的,是她家對面樓的宋芃。 也算是很多年的交情了,平時鄭昕一口一個芃芃姐叫著,比叫蔣曉魯都親。小時候宋芃也沒少當(dāng)著人給鄭昕買零食,反正都是一個院住著,彼此互相聯(lián)系著,偶爾小姐妹圈兒坐在一起發(fā)發(fā)牢sao,宋芃又是個大姐大的性格,鄭昕挺依賴她。 宋芃還有個閨蜜,也稱她的智多星,叫嬌陽,姓什么不知道,在某航空公司做乘務(wù)長,約莫三十出頭,一直沒結(jié)婚,宋芃把她當(dāng)神一樣供奉,每當(dāng)自己遇上什么煩心事都去找她出謀劃策。 偏偏嬌陽又很會籠絡(luò)人心,每每宋芃有煩心事來找她,她還真能幫她想出解決辦法,然后親昵點著她的頭說,我的傻meimei呀,你這個脾氣和性格在外面一定是要吃虧的,也就是我好心告訴你,真心實意的幫著你,要不然被人欺負(fù)死了都不知道。 聽完這話,宋芃便更信服嬌陽,她也從不吝嗇自己的人脈,總是逢人介紹,這是我姐們,最好的姐們,嬌陽。 包括她最近追寧小誠的主意,都是嬌陽給她出的,你沒機(jī)會接近他,就去他家接觸他父母唄。 像他們這樣的子弟肯定都聽家里話,老子的權(quán)威比誰都大,你連他爸媽都征服了,還愁他不搭理你? 殊不知這嬌陽打心眼兒里就沒看得起過宋芃。 兩個人認(rèn)識于一次航班上,宋芃因為延誤問題和乘務(wù)員吵了起來,嬌陽作為乘務(wù)長來調(diào)解,溫聲細(xì)語勸了幾句,回頭去翻宋芃的旅客信息,還是個航空公司的銀卡客戶。 下了飛機(jī)倆人又乘一趟電梯,交流就多了,后來嬌陽一聽,這宋芃看著其貌不揚(yáng),老爹還是個退休將軍哩,怪不得一身傲氣,自此倆人就成了朋友,逐漸演變成閨蜜,軍師,親姐妹。 包括今天這頓飯,也是嬌陽提出來吃的。 她說約鄭昕的時候,宋芃還挺摸不著頭腦:“小屁孩一個,你約她干嘛?” 嬌陽也不瞞她:“我們航空公司招人,我看鄭昕條件不錯,有意想問問她去不去我們那兒,國際航班吃的是青春飯,現(xiàn)在素質(zhì)高的越來越難找。” 宋芃撇撇嘴,腦子大條:“我看夠嗆,鄭昕那丫頭家里寵的厲害,她父母能舍得她上天端盤子送水伺候人?” 嬌陽在一旁微笑,心里想,原來自己在宋芃眼里也就是個端盤子送水的。 “她愿不愿意再說,先探探路唄?!眿申枌χR子涂粉底,輕輕合上:“芃芃,你就當(dāng)幫我這個忙了。” 宋芃沒聽出嬌陽話中疏遠(yuǎn),還表真心:“你是我親閨蜜,這有什么,你放心,一個電話準(zhǔn)來?!?/br> 三個人約在一家川菜館,鄭昕準(zhǔn)時赴約??凵想娫挘纹M在鄭昕對面夾著菜。 “昕昕,誰呀,你男朋友?” 鄭昕一臉不耐煩扔了手機(jī):“我姐,說要給我送東西。跟吃槍藥了似的那么沖,估計姨媽又來了?!?/br> 嬌陽問:“你還有jiejie?” 宋芃在桌子下頭踢了嬌陽一腳,面上不動聲色:“就是蔣曉魯嘛,昕昕之前提過。” 嬌陽哦了一聲:“從來沒見過,一會兒有空一起進(jìn)來吃吧,咱們才剛坐下沒多長時間?!彼惺謫緛矸?wù)員,想再添幾個新菜。 鄭昕趕緊制止:“別,嬌陽姐,我姐那人各色,跟咱吃不到一塊兒去。等她來了我去把東西拿回來就行,不用管她。” 說話間鄭昕電話就響了,她拿著手機(jī)比了個出去手勢,急匆匆離開。留下宋芃和嬌陽兩個人。 嬌陽問:“你干嘛呀?攔著我干什么?” 宋芃翻了個白眼:“頂煩蔣曉魯,也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就看她不順眼。讓她進(jìn)來干嘛?顯你大氣?不夠給我添堵的?!?/br> “一個外地跟著媽改嫁來的土丫頭,也不知道哪兒有那么多優(yōu)越感,看人都用鼻孔。” 嬌陽迅速在心里打起了算盤,宋芃是個心眼小的,她看不上的人肯定比她優(yōu)秀,越是這樣,嬌陽就越想看看熱鬧。 她勸道:“你看這就是你不懂事了,一會她jiejie肯定要問鄭昕跟誰吃飯,鄭昕說和你,怎么說都認(rèn)識,不露面不合適,反倒顯得你心眼小做事不坦蕩了。” 嬌陽點了點她額頭:“大大方方請人進(jìn)來,禮數(shù)你盡到了,來不來是她的事兒?!?/br> 宋芃一想,也對:“那……咱倆也出去看看?” 嬌陽擦了擦嘴,整理了下頭發(fā):“走,有我跟你撐腰你還怕什么?!?/br> “走走走?!彼纹M興奮起來,趴在嬌陽耳邊低語:“我跟你說啊,蔣曉魯那人特……” …… 鄭昕匆忙從餐館大門跑出來,蔣曉魯開門下車,掀開后備箱,一樣一樣把東西搬出來。 鄭昕傻站在路邊,埋怨:“怎么這么多啊?!?/br> 蔣曉魯扛著被子放到她腳邊,又去拿藥包:“你媽心疼你。你跟誰吃飯呢?曹小飛?” 鄭昕玩兒著指甲:“不是,芃芃姐?!?/br> 蔣曉魯出了一身汗,有點虛,扶著車門冷笑:“叫的夠親的?!?/br> 鄭昕愛美,今天特地從換了條輕薄連衣裙,腳下踩著高跟鞋,相比蔣曉魯,怕冷穿著薄毛衣,牛仔褲,一雙臟兮兮的球鞋,活像個跟在鄭昕身后的使喚丫頭。 蔣曉魯鉆進(jìn)后備箱,捧個瓜出來,很吃力:“幫把手行嗎?這西瓜特沉。” 鄭昕大小姐似的慢吞吞幫蔣曉魯接了一把,堆在地上,不經(jīng)意碰到蔣曉魯?shù)氖?,手指冰涼?/br> 鄭昕摸摸她的頭,蔣曉魯啪地一下打掉:“干什么?!?/br> 鄭昕嫌棄蹭了蹭:“你怎么出這么多汗啊?臟死了。再說大白天的你戴什么墨鏡,裝酷?。俊?/br> 蔣曉魯沒化妝,不化妝的時候戴墨鏡遮黑眼圈成習(xí)慣了。鄭昕平常見慣她妝容精致一副女強(qiáng)人的德行,冷不丁有點不順眼。 “給您當(dāng)使喚丫頭來回折騰能不臟嗎。”蔣曉魯拍了拍手上的灰,要走:“你能拿回去吧?拿不回去打個車,麻煩你室友接一下。” “能?!编嶊刻叵M?,趕緊送她:“你快回去吧?!?/br> 蔣曉魯是個cao心的命,臨走還不忘多嘴囑咐:“早點回去,別跟宋芃她們胡混?!?/br> 鄭昕不滿:“你平時和常佳她們泡夜店玩通宵我也沒說你呀,管我交朋友干什么?!?/br> “我那是……”蔣曉魯一口氣沒提上來,不耐煩一揮手:“愛聽不聽吧你就,我也是嘴賤?!?/br> 車門沒等關(guān)上,臺階上響起一聲親昵熟絡(luò)的召喚:“曉魯??!” 蔣曉魯戴著墨鏡的臉一扭,見到兩個女人在臺階上朝她微笑招手,心里無聲罵了句臟話。 我x。 于是再度摘了墨鏡從車?yán)锵聛怼?/br> “芃芃?!?/br> 宋芃和嬌陽手挽著手走近,蔣曉魯施然一笑:“好久沒見了。” “可不是很長時間沒見,今天說也好久沒見昕昕了,約出來一起吃頓飯,誰知道趕得這么巧,一起進(jìn)去吧。”宋芃熱絡(luò)挽著蔣曉魯?shù)氖郑骸斑€沒介紹呢,這是我好姐們嬌陽,x航乘務(wù)長,這個是昕昕jiejie,親jiejie,蔣曉魯。” 鄭昕,蔣曉魯,一個姓鄭,一個姓蔣,說親jiejie,明擺著讓外人知道倆人不是一個爹的。 嬌陽盈盈伸出手,和蔣曉魯一握,短暫幾秒迅速將蔣曉魯打量個遍。 車是2.0的tt,腕表是蛇頭系列的寶格麗,牛仔褲是stella mce,副駕駛?cè)拥陌怯行┠觐^的lv,很大的通勤款,諸如此類,嬌陽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判斷。 一個很有品位,且生活隨性又滋潤的女人。 高出宋芃不知多少個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