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蔣曉魯覺得這話很荒唐:“我有什么可不敢面對……” “那就答應我。”華康提高聲音,面色嚴肅:“至少你跟公司簽署了為期三年的勞務合同,毀約是要面臨賠償?shù)??!?/br> 一筆數(shù)目巨大的利潤。 對蔣曉魯來說是個不小的誘惑。 她不物質(zhì),但是確實渴望通過錢來證明自己,讓自己更有安全感。 長時間的對視,內(nèi)心劇烈的掙扎。 華康溫潤的眼神,她極具攻擊性的保護戒備心。 良久—— 蔣曉魯伸手:“成交?!?/br> 華康爽朗大笑,短暫回握:“進去吧,不要讓人誤會我們?!?/br> 這是他邀請她的第三次,在第三次,她終于沒有拒絕自己。 華康很高興看到了蔣曉魯?shù)某砷L。 夜風習習,楊柳浮動,醉人心懷。 酒吧外有個女孩在抱著吉他輕聲唱歌,坐在高腳凳上,閉著眼,一把溫柔低沉的嗓音。 “后海夜晚的晚風,吹散你的憂愁 紅墻綠柳沾細雨,藏著他的回眸 讓我感到不舍的,是京城的溫柔 聽潭柘寺的時鐘,看釣魚臺的秋 頤和園香山和鼓樓,怎么也走不夠 在這座大大的城市里,到處都是回憶 北京忘不了的只有你 ……” 蔣曉魯忽感哽咽,心中被某天記憶觸動。 她此時此刻特別想念寧小誠。 車在路上行駛,帶著強烈歸家的沖動。 手機一遍一遍響著,常佳怒問:“都幾點了你還不回來?” “我回家。”蔣曉魯臉頰微紅,語氣也很急,帶著某種期盼。 常佳驚訝:“怎么忽然想通了?” “嗯,想通了。”蔣曉魯又重復了一遍,摘了耳機。 “你別是干了什么虧心事兒吧……” 常佳話沒說完,就聽到斷線提醒,一時無語。 密碼連著輸入兩次,因為過于急切,輸錯了一次,滴滴兩聲,門應聲而開。 寧小誠在廚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水龍頭嘩啦啦地響著,孤孤單單背對著她,始終低著頭,很認真,似乎沒聽見她回來。 蔣曉魯鼻子一酸,眼眶發(fā)熱。 他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這樣的。 好像習慣了做什么都是一個人。 她不理他,他也不著急,就這么等。 她怎么能還真正期盼著他能主動來呢。 蔣曉魯不知道這么無條件的等待還能維持多久。 也許有一天他煩了,倦了,兩個人就真的到此為止了。 在一段婚姻中,總是要有一個人先主動的。 蔣曉魯心中被滿滿的歉疚和忐忑包圍,她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忽地沖過去從身后抱住他,臉蛋蹭在他背上,觸感溫暖。 蔣曉魯甕聲甕氣,沒頭沒腦地說:“對不起?!?/br> 寧小誠手一抖,后背顫三顫。 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曉魯?” 他想直起身來,腰間抱著他的手臂更緊,蔣曉魯執(zhí)拗地一遍遍說著:“對不起?!?/br> “對不起?!?/br> “對不起?!?/br> “對不起。” 寧小誠失笑:“我手臟?!?/br> “喏,給你洗干凈?!彼龔乃砗髷Q開水龍頭,認真幫他沖著,就是不肯松開。 軟軟地手兒攥著他,仔仔細細的掰開他的手指,最后變成強行與他十指緊扣。 “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呢?洗碗?” “還洗出習慣了?!毙≌\低笑:“給你那王八換換水,再不換死了?!?/br> 蔣曉魯蹙眉:“跟你說了多少次,它是烏龜,有靈性的,別總王八王八的,這么說它會不高興?!?/br> 寧小誠仰起頭,微微挺直了腰板:“你先放開,這樣我怎么轉過來啊?!?/br> “那天你去接我,怎么不下車呢。”蔣曉魯不肯,委屈地問:“你要下車了,我就跟你走了?!?/br> 寧小誠訝異:“你看見我了?” “嗯?!彼е昧c點頭。 他坐在車里,看著她,車窗露出一條縫,煙頭明滅,飄出淡淡的煙霧。 她和常佳笑嘻嘻上樓,她還故意拖了幾十秒。 “呵——”寧小誠無奈舔舔嘴角:“看你跟常佳玩兒那么開心,沒舍得?!?/br> “放屁。”蔣曉魯鼻塞:“你就是愛面子,才不是不舍得。你生氣我去跟她泡夜店對不對?” “唉……”惆悵的抬起頭,下巴磕在寧小誠肩胛骨,嘴唇若有似無蹭在他衣服上,脖頸上,留下鮮艷唇印,蔣曉魯呵氣如蘭:“你那么愛面子,活該娶不到老婆。以前我媽總說男人過了三十多歲要是沒成過家,也沒女朋友,多半他這人有特性?!?/br> “不是被女人傷了,就是太拿自己當回事兒,才不是什么優(yōu)質(zhì)單身鉆石王老五。我不信啊,現(xiàn)在淌了這趟渾水才知道,我媽說的是真的?!?/br> 寧小誠笑一笑,對她故意撩撥視而不見,順勢問:“你媽還教你什么了?” “我媽啊……”蔣曉魯手沿著他衣服下擺探進去,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我媽還說人要學會適時低頭,給個臺階就要下,你既然嫁了,就來不及后悔了,互相折磨唄。我才不會因為這點事兒就鬧得翻天覆地,我也不傻,跟你離了,你接著去禍害別的姑娘,我怎么辦?再說了,不濟你還比別人強點,有點小錢,身體還算健康——”手上力氣加重,寧小誠倒抽一口冷氣,頭皮發(fā)麻。 蔣曉魯惡作劇的得逞,咯咯直笑。 “你還真他媽能編?!睂幮≌\腳一旋,反客為主,把蔣曉魯咚地一下抵在廚房的臺面上,力氣天大:“錢這東西有風險,身體健不健康可也說不定……” 蔣曉魯痛的蹙起眉:“呀!” “你弄疼我了?!彼芍?,嬌氣抱怨。 寧小誠短促笑了一下,眼神譏誚:“別裝了,走走心?!?/br> 他手一直墊在她腰后,壓根磕不著。 客廳的燈關著,只留了廚房一盞,兩個人身體幾近的壓著對方,深刻注視。 蔣曉魯?shù)耐柿辆ЬУ?,倒映出來的影子里只有他?/br> “我晚上和人應酬,忽然想起沈斯亮和霍皙,想起你從醫(yī)院出來牽著我在大街上走,你知道嗎,我特別怕咱們兩個也這樣,誰都不說,誰也不肯先邁出第一步?!?/br> “你知道我不是因為李潮燦才跟你發(fā)脾氣?!彼е?,終于告饒:“我生氣你對別的女人好,我就是吃醋,是嫉妒。你從來沒對我那么好過——” 蔣曉魯控訴他:“我要的不是你像哄小貓小狗似的對我好,我不是你撿回來的流浪寵物,我也想你對我生氣,因為我吃醋,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寧小誠低應:“我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蔣曉魯心急地掰著他的頭,心里癢癢撓似的,主動吻上他:“你不了解我……一點也不……” 他亦回吻,暴力撕咬著她的嘴唇,終于卸下強裝淡定冷靜。 “曉魯……”寧小誠的手溫柔插進她的頭發(fā)里,粗魯拽斷蔣曉魯盤在腦后的發(fā)髻,隨手揉亂。 他也不喜歡她以工作面孔來看著自己,冷目相對,像談一樁生意,那是她看著外人的。 “你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不被任何人做決定。”她乖順承受著,還不忘為自己扳回一局:“可你是我的?!?/br> “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誰也搶不走,我能蹬了你,但你不能扔了我?!?/br> 一個滿嘴情話的蔣曉魯啊…… 一個會說甜言蜜語,習慣與人坦誠相對蔣曉魯…… 一個霸道,貪心,自私,重情重欲的蔣曉魯…… 認了,認了。 …… 某處別墅區(qū)內(nèi),二樓燈光微弱。 鄭昕輾轉反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覺得很蹊蹺,翻身幾次,終于掙扎著坐起來,一把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 “不行,我得給我姐夫打個電話?!?/br> 旁邊安靜呼吸的男人終于睜開眼,一張斯文清俊面孔:“凌晨一點半,你要在我的床上給你姐夫打電話?” 鄭昕一愣,抓抓頭發(fā):“好像確實不太合適……” “你有什么話非得這個時候跟他說?” 鄭昕抱著被子:“我懷疑我姐懷孕了,而且她應該不想要?!闭f完,鄭昕鬼機靈,仔細回憶了一下和蔣曉魯?shù)膶υ捈毠?jié),更肯定了:“對,她肯定是不想要,要不不會那么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