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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犯罪心理在線閱讀 - 第40節(jié)

第40節(jié)

    像天人這樣的地方,無論什么樣身份的人,都不能把車開進(jìn)會所里,這是就是規(guī)矩。

    可現(xiàn)在,偏偏有人要開車進(jìn)去,那么車上坐的人,大概只能是會所經(jīng)理本人。

    鄭冬冬定睛一看,果然是天人經(jīng)理的,他退了一步,只希望剛才說得話,千萬別傳進(jìn)車?yán)铩?/br>
    他心里這樣想,可天偏偏不遂人愿,他眼睜睜看著賓利車后座的車窗,緩緩降了下來。

    然而,后座上坐著的,并不是會所經(jīng)理,會所的經(jīng)理,正在駕駛室充當(dāng)司機(jī)。

    后座上坐著的,是一個老人。

    見到老人的剎那,鄭冬冬只覺得今天出門時,一定沒看黃歷。

    “鄭經(jīng)理,是要提起誰?”老人問他。

    老人語氣很淡,穿一身再普通不過的中式麻衣,領(lǐng)口用一枚盤扣輕輕搭起,卻帶著久居上位者慣有的矜貴。

    聽到這話,鄭冬冬只覺得冷汗都要冒了出來,趕忙點(diǎn)頭哈腰:“邢管事,您怎么來了?!?/br>
    能讓天人會所的經(jīng)理,都必須開車服侍的老人,姓邢,單名一個福字,是邢家本家的一名老仆。

    像邢福這樣,能冠以邢氏姓名的老仆,自然就是鄭冬冬口中,有資格擔(dān)任財團(tuán)高層的邢家嫡系。

    鄭冬冬也只是在柯恩五月的高層年會上,見過老人一面。

    能在會所門口遇上鄭冬冬,邢福也很意外。

    本來,他只是例行巡查,才會到永川來,剛車停下時,他聽見鄭冬冬在刁難會所服務(wù)生,所以他降下車窗,只為了稍加警示,也沒有真要懲戒什么人的意思,畢竟沒有浪費(fèi)時間必要。

    因此,話說完,他就要走,就是車窗緩緩上移的剎那,他忽然看見,在門口那堆人最后,在路燈下,站著一位身材頎長的青年。

    青年站得很隨意,警服搭在左臂上,頭發(fā)剃成了板寸,臉上的胡子也沒刮干凈,他眼窩很深,臉龐很英俊,顯然血統(tǒng)有些復(fù)雜。

    邢福覺得自己眼花了。

    于是,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眉心,然后再睜眼。

    青年還是那樣散漫地站著,臉也還是沒有變,邢福這才很確信,自己并沒有看錯。

    車窗輕輕關(guān)上,天人會所的黑色鐵門,緩緩移開。

    老人坐在車?yán)铮琅f回頭望著身后的路燈。

    “邢老,是遇見了什么認(rèn)識的人嗎?”會所總經(jīng)理看著后視鏡,恭敬問道。

    邢福沒有回答。

    車外,天人會所門口。

    剛被頂頭上司撞見的鄭總,只想快點(diǎn)離開。

    忽然間,門口的女孩再次按住耳麥,里面像是又傳出了什么指示。

    “鄭總,請您稍等。”她再次將人叫住,稱呼也發(fā)生了變化。

    鄭冬冬被定在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女孩說著,彎下腰,拉開邊門,極為恭敬地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非常抱歉。剛才是我們工作失誤,現(xiàn)在已經(jīng)給您升級了包廂?!?/br>
    她的腰彎得很低,鄭冬冬卻突然有種如躍云端的歡快感覺,門口的工作人員態(tài)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不用說,一定是剛才車?yán)锬俏焕先朔愿赖摹?/br>
    賓利車中。

    會所經(jīng)理放下電話,他并不知老人剛才為何會那樣吩咐,可像他這樣從底層一步步爬起的人,很清楚,不該問的事情,一句也不要多問。

    四周黑暗寂靜,老人依舊沉默地坐在后座上。

    片刻后,老人像是想起什么,再次開口,對下屬說:“去買一箱永川純生,冰到8度,等下送過去?!?/br>
    駕駛室里的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還要油炸花生……”老人頓了頓,又說,“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做吧?!?/br>
    大約是因?yàn)閯∏橥晦D(zhuǎn),原先的普通包間,突然升級成豪華款,鄭冬冬臉上得意的笑容,就再也沒有停過。

    天字號包間,在整片會所最深處。

    一行人穿過竹林,真正坐下時,已經(jīng)要晚上十一點(diǎn)鐘。

    不少人臉上都都帶著倦意,服務(wù)生送來酒水單,鄭冬冬反而來了精神。

    他將酒水單大大方方攤在桌上,說:“隨便點(diǎn)隨便點(diǎn),千萬別客氣。”

    在場諸人,很多也是第一次來高檔會所,好奇地湊過去看價目表,然后被嚇得不敢說話。

    那張價目表上,最便宜的礦泉水,也要三位數(shù)。

    見眾人都不吭聲,鄭冬冬很滿意這種震懾效果,他故作熟悉地掃了眼酒單,翹著二郎腿,望著在場唯一的美麗女士,說:“豪真來杯低度的雞尾酒吧?”

    照常理,包間里只有許豪真一個女生,正常女孩都會推脫,可許豪真卻半點(diǎn)也不扭捏,只甜甜地笑了笑,對鄭冬冬說:“讓師兄破費(fèi)啦?!?/br>
    或許是小師妹帶了個好頭,在場其余人等,也紛紛點(diǎn)了自己想要的酒水。

    鄭冬冬聽在心里,眼睛不停撇過價目表,飛快計算著價格,幸好,也沒有太過,他提著的心放下一半,轉(zhuǎn)頭,又看見坐在角落里的三人組,他心念一動,再次開口:“刑隊(duì)長和林辰還有付教授,你們要點(diǎn)些什么?”

    林辰當(dāng)然是不喝酒的,甚至連款泉水也沒有點(diǎn),付教授見場面有些尷尬,開口要了杯果汁。

    “刑隊(duì)長,不需要喝點(diǎn)什么嗎?”鄭冬冬剛才刑從連那里吃了個暗虧,現(xiàn)在有機(jī)會,當(dāng)然要報復(fù)回來。

    “我嗎?”刑從連也沒多想,隨口說,“來兩瓶永川純生就好?!?/br>
    鄭冬冬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果然啊,小地方的刑警隊(duì)長,哪里見過這種市面。

    “抱歉啊,刑隊(duì)長,天人會所,最差的啤酒,也是hoegaarden這種級別的?!编嵍f著,還刻意加重了英文的吐字。

    這句話的意思是,你要的酒太低級了,這里是不賣的。

    刑從連卻仿佛沒注意到他話語里的輕蔑意味,只是搖了搖頭,說:“洋酒啊,算了吧?!?/br>
    鄭冬冬微微一笑,忽然間,屋外響起了三記規(guī)整的敲門聲。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名會所服務(wù)生站在門口,他的左手,是一小只裝滿冰塊的鐵皮桶,他的右手,則托著一盤鮮紅的油炸花生。

    服務(wù)生將鐵皮桶和花生放在桌上,鞠了個躬,便退了出去。

    他一進(jìn)一出,不過10秒鐘時間,可包間里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因?yàn)椋谒徇M(jìn)屋里的那只鐵皮桶里,赫然冰著兩瓶售價8.8元的永川純生,而那盤花生,還散發(fā)著噴香的熱氣。

    包間里很寂靜。

    很長時間都沒有人說話,鄭冬冬臉色鐵青。

    周圍同學(xué)望向他的眼神里,都帶著些鄙夷。

    你說沒房,可有人開了房;你說沒純生,可服務(wù)生剛送進(jìn)的又什么?

    就算你有錢,可以看不起老同學(xué),可總這么一而再再而三刁難人,真太沒品了。

    刑從連坐在沙發(fā)里,望著桌上的那兩件東西,眸色有些深。

    ———

    冰啤和花生,只不過是小小的插曲。

    只要ktv一開,音響轟鳴,再冷的氣氛都會很快緩和。

    就算是多年不見的大學(xué)同學(xué)聚會,也不過是唱歌喝酒吹牛這樣的流程。

    在場所有人里,許豪真玩得最開,情歌對唱也好,女聲獨(dú)唱也罷,她的聲音從頭到尾都沒有停過。

    林辰望著小師妹的身影,若有所思。

    刑從連靠著落地窗,在默默喝酒,付郝跟著節(jié)奏左搖右擺,林辰分別看了兩人一眼,向刑從連那靠了靠,想了想,還是找了個話題:“楊典峰的案子,怎么了?”

    “沒事?!毙虖倪B灌了口酒,說:“但此案的牽涉,恐怕比你我想象得更廣?!?/br>
    “嗯?”

    包間里聲音很吵,兩人為了聽清彼此的聲音,只能湊得很近,林辰感到刑從連溫?zé)岬谋窍娝樕希行┌W。

    “王朝剛篩查完近半年的系統(tǒng)記錄,有十幾條可疑記錄,可能涉及更多的兇案,還有兩樁懸而未決的搶劫案?!?/br>
    聽到這話,林辰忍不住眉頭輕蹙:“對方甘冒天大風(fēng)險,也要迅速殺楊典峰滅口,理由一定非常充分。”

    “是啊?!?/br>
    兩人在角落小聲交談,雖然屋里是震耳欲聾的歌聲,但那一角,卻安靜得時間都仿佛停滯了下來。

    鄭冬冬的目光,也掃向了那個角落。

    今天一晚上,他仿佛陷入了奇怪的魔咒,無論怎么使力,都好像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令人渾身難受。

    時間已將近凌晨,過不了多久,聚會就會散去,他也就很難再有機(jī)會,找回今天的不痛快。

    想到這里,他握緊了手中的高度數(shù)洋酒,倒了滿滿一杯酒,咬咬牙,站了起來,向林辰走去。

    鄭冬冬走到面前時,林辰正聽刑從連在逐一分析疑案。

    一只裝滿金黃色液體的酒杯,伸到了他的面前。

    “林辰啊,好歹大家同學(xué)一場,我敬你一杯,你給個面子唄?”

    鄭冬冬舉著一瓶xo,臉上堆滿了虛假的微笑。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包間里的音樂,也被人暫停了下來。

    一時間,鄭冬冬那醉醺醺的嗓音,顯得格外突兀。

    同學(xué)聚會,男生與男生之間的相互勸酒,一般都很難推脫,因此畢竟彼此之間,有同學(xué)的情分在,而周圍又有很多人看著,別人敬酒你不喝,總顯得不夠爺們。

    所有人都看著林辰。

    可那是林辰,再多流言蜚語也經(jīng)受過,一杯小小的洋酒,實(shí)在太不夠看了。

    林辰看了眼面前的酒杯,目光很涼很淡,但比他的目光更清淡的,大概是那平靜從容的語氣,他說:“你還沒這么有面子?!?/br>
    蹭的一下,鄭冬冬只覺得渾身的火氣都被點(diǎn)著:“你他媽算什么東西,別給臉不要臉!”

    鄭冬冬接連挑釁,現(xiàn)在又惡語相向,林辰的神情依然平靜,看向鄭冬冬的目光里,只有同情,而沒有憤怒。

    付郝作勢竄起,刑從連卻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

    林辰率先起身,他向包間里的其他人微微欠身道:“抱歉,今天有事,先走一步?!?/br>
    他說完,便頭也不會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