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霍成顯有一張尖削刻薄的棗核臉,上面泛起得意的冷嘲:“厲婕妤,眼下罪證確鑿,你還有什么話說?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狠毒,非但不肯放過,定要弄人一死才甘心!” “我與她無冤無仇,何必害她?”厲蘭妡容色依舊平靜。 “無冤無仇?哼!誰不知道你這個人心胸狹窄,眼看眾多新秀入宮,生怕她們奪了你的寵愛,因此設(shè)計一個個除去,武更衣不就是前車之鑒么?” 她說的與厲蘭妡用來嚇賈素鶯的話并無二致,厲蘭妡不禁暗暗好笑——雖然眼下根本不是該笑的時候。 厲蘭妡挺著大肚子跪倒在地,“臣妾請皇上明鑒,臣妾并未做過這樣的事,請皇上不要誤聽人言?!?/br> 蕭越忙攙扶她,“你有著身孕,別動不動就跪?!?/br> 厲蘭妡執(zhí)意不肯起身,“臣妾此身未見分明,不得不跪??墒怯幸粯墩埍菹录毾胂?,此物臣妾從何處得來,又如何知其應(yīng)用?臣妾不過一介宮人出身,見識淺陋,亦少與外人接觸,即便要害人,也定想不到如此高明的法子?!?/br> 甄玉瑾冷笑道:“meimei也太謙虛了,縱然此物罕有,以meimei你的手段也未必不能得到。何況據(jù)李太醫(yī)所言,太醫(yī)院的藥庫里就存有此物,meimei你素來與吳副使來往密切,焉知不是他擅用職能之便呢?” 厲蘭妡心中一凜,甄玉瑾這是要把吳太醫(yī)也拉下水,使他淪為幫兇,從而名正言順地斬去這副爪牙。 不可,倘若真被她撕開這道口子,那才是危機重重。厲蘭妡待要反駁,卻見賈柔鸞兩行清淚滾滾而下:“陛下,臣妾身為一介婦人,本不該多說什么,可是阿鶯是臣妾的meimei,臣妾不能不為她求個公道。臣妾的叔父只有這么一個女兒,不求她得寵為家族增添榮光,只求她在宮中平安順遂地度過一生,可如今連這一點希望也破滅了。陛下您若執(zhí)意因?qū)櫴д?,那么臣妾只好請?zhí)笞鲋?,如此臣妾才對得起賈家,對得起公理?!?/br> 她竟然拿太后來壓皇帝。蕭越的臉色頗為難看,無如賈柔鸞說的句句在理,蕭越強自平息了一陣怒氣,方道:“既如此,暫且將厲婕妤禁足幽蘭館,待事情查清后另行處置?!?/br> 這是要給一個緩沖的機會,厲蘭妡情知這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心中雖不情愿,還是叩頭謝恩:“臣妾謹遵陛下圣意。” 蕭越拉她起身,在她耳畔低低道:“你放心,朕定不使你含冤受屈?!?/br> 厲蘭妡心下一暖,他終究是相信她的,待要表示些什么,蕭越卻已經(jīng)將手放開,大聲說:“來人,送厲婕妤回宮?!?/br> 兩個小太監(jiān)上前一左一右地捉住厲蘭妡的胳臂,手上卻不敢使太大的勁——知道她未完全倒臺,恐怕仍有翻身之機。兩人將要扶她出去,門外卻傳來傅書瑤清越的聲音:“且慢?!?/br> 她臉上掛著動人的微笑,盈盈走上前來:“陛下,厲meimei是被冤枉的,臣妾可以作證?!?/br> 霍成顯哼了一聲,“冤枉?可笑,那株黑曼羅從何而來?”傅書瑤是她表妹,位分卻猶在她之上,霍成顯每每想起這個就老大的氣,因此連一句敬稱也不愿叫。 “那是我送給厲meimei的。”傅書瑤穩(wěn)穩(wěn)道。 “有何憑據(jù)?” “不知這算不算憑據(jù)?”傅書瑤變戲法般地從懷中掏出一株黑曼羅來,樣子與方才那株并無二致,一樣碧瑩瑩的身桿,黑中透紫的花瓣,“臣妾那兒也不止這些,還有許多,陛下若是有興趣,不如常來看看?!?/br> “你怎么會有這些東西?”蕭越的神情頗為歡喜。 傅書瑤抿唇一笑,“臣妾從胎里帶有一股弱癥,自小便得用藥喂著,臣妾久病成良醫(yī),也學(xué)著自己給自己開方子,這黑曼羅就是其中至關(guān)重要的一味,雖然有毒,對于抑制臣妾的病癥卻有奇效?!?/br> 她又環(huán)顧四周道:“至于賈才人的逝世,實是臣妾的過失,還請陛下責罰。” 蕭越奇道:“哦?此話何解?” 傅書瑤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妾上月才托人運來一批黑曼羅,底下人不識得,就放在廚下,可巧被賈meimei瞧見,誤揀了幾株去——臣妾與賈meimei相處過幾日,知道她學(xué)識淵博,也一起參詳過醫(yī)書古籍。賈meimei大約將這黑曼羅錯認成了另一種奇花沙中蓮,據(jù)聞此物有永葆容顏之效,想來賈meimei一時心動,因此誤服?!?/br> 李太醫(yī)捋須頷首,“兩者原是很像,不仔細看著實難以分辨。” 李太醫(yī)的話無疑是另一種佐證,傅書瑤拍了拍手,便有一名小丫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前來,傅書瑤指著她道:“臣妾也是瞧著賈meimei死狀有異,才想起那批未動過的黑曼羅,忙檢視才發(fā)現(xiàn),果然少了幾株。又趕著詢問下人們,總算逼她們說了實話,雪枝就是當時的見證?!?/br> 蕭越皺起眉頭,向那丫頭問道:“你既然瞧見,為何不早點說出來,非等到現(xiàn)在?” 雪枝縮著肩膀跪在地上,“奴婢當時只瞧見賈才人偷偷揣了東西在懷里,并不知是什么——因賈才人素來有些左性,奴婢也不敢深究,也是過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少的是黑曼羅,但那時賈才人已全部吃進腹中了,此物無藥可解,奴婢情知必會出事,就更不敢說明真相,深恐牽連到自己……” 她這一番話合情合理,還順便黑了賈素鶯一把——堂堂一個宮嬪,竟然干些小偷小摸的勾當,還因為顧惜容貌而亂吃東西,甚而因此殞命,更甚者難免會聯(lián)想到賈家人是否都如此愚蠢。 賈柔鸞氣不打一處來,“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們合謀陷害我meimei,眼下又來假撇清,等我稟明了太后,定要一個一個地收拾你們!”她一向平和,難得有這樣失去分寸的時候。 蕭越淡淡垂下眼皮,“淑妃,你激動過頭了?!?/br> 賈柔鸞猛然清醒,知道自己破壞了一貫的形象,忙賠笑道:“陛下恕罪,臣妾只是因為痛惜阿鶯的死,所以急躁了一些……” 她這份笑更不合時宜呀!厲蘭妡暗道,看來賈柔鸞在蕭越心中的印象勢必要大打折扣了。 蕭越再不理賈柔鸞,而是向傅書瑤道:“雪枝這個丫頭不夠妥帖,不宜留在宮中伺候,與她點銀子,讓她回家去吧?!?/br> 傅書瑤恭順地應(yīng)道:“是?!蹦墙醒┲Φ难绢^也不敢做聲。 蕭越緩緩起身,“賈才人雖入宮未久,念其品德端方,溫順守禮,著按美人禮下葬?!?/br> 甄玉瑾和賈柔鸞正要應(yīng)旨,卻聽蕭越道:“貴妃要料理宮中瑣事,淑妃心情悲痛,恐難以支撐,葬禮一應(yīng)事宜都交由傅妃你來安排罷。” 傅書瑤柔柔答應(yīng)下來,“臣妾定不負陛下所托。” 另兩人臉上一滯,甄玉瑾第一個耐不住,待要說話:“陛下……”蕭越卻吩咐道:“還有一樣,霍婕妤上回因去往圍場才得以自由,如今既已回宮,仍舊禁足秋宸殿罷,次則罰三個月月俸?!彼淅涞溃骸跋雭砜偸浅缘锰?,所以話也格外多?!?/br> 厲蘭妡噗嗤一聲笑出來,想不到蕭越也這般毒舌。 甄玉瑾卻沒有笑的心情,她清楚蕭越這是殺雞儆猴——方才雖是霍成顯承擔了主攻厲蘭妡的任務(wù),她和賈柔鸞也旁敲側(cè)擊了不少。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暫且忍氣吞聲,等待再度揚眉的那日。霍成顯還要抗爭,甄玉瑾直接命小太監(jiān)堵上她的嘴,拉到宮外去了。 蕭越跨前一步,向厲蘭妡伸出一只手臂:“朕打算去你宮里,你跟朕一道走吧?” 厲蘭妡含笑退后,“陛下請先去吧,臣妾還有點話想跟傅jiejie說?!?/br> 蕭越無奈,“也罷,那么朕就在幽蘭館等你?!?/br> 他一出去,甄玉瑾等人也沒了留下去的心情,相繼離開。這里傅書瑤方看著厲蘭妡笑道:“meimei有什么話與我說?” 厲蘭妡笑瞇瞇地看著她,“meimei想知道,jiejie為何要幫我?”她雖然不怕禁足,自有一套脫身的法子,不過有了傅書瑤的援助,自然方便快捷得多。 傅書瑤搖頭,“我不是幫你,只是說出事實?!?/br> 厲蘭妡看了床上的死人一眼,那陰森的寒氣未能使她產(chǎn)生畏懼,她上前一步,眼睛看著傅書瑤的眼睛,“jiejie何必與我打誑語呢?你我都很清楚,賈才人雖不算格外聰明,總不至于蠢到見了一樣?xùn)|西,不管有毒沒毒就胡亂吃下去,甚至害了自己性命——但凡有點腦子的人,回去之后都能想出來?!?/br> “想出來又如何?”傅書瑤管自笑著,“陛下圣旨已下,此事便已蓋棺定論,誰也不能再追究?!?/br> 厲蘭妡定定地看著她,“我希望jiejie告訴我一句實話,賈才人的死是否與jiejie有關(guān)?” “自然是有關(guān)的,我不是已經(jīng)說了嗎,若非我托人送來那些花兒,賈才人也不會誤服中毒?!?/br> “jiejie!”厲蘭妡嘆道,“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 傅書瑤慢慢收斂了笑意,“倘若你以為賈才人是我害死的,那么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樣?!?/br> 傅書瑤的眼睛里永遠氤氳著一層霧氣,叫人看不分明,哪怕現(xiàn)在云開煙散,里頭也汪著一灘水,令人難以捉摸。 只有這個人是她永遠猜不透的,厲蘭妡的嘆息更深了:“但愿jiejie不要令我失望?!?/br> 回到幽蘭館,蕭越果然已經(jīng)等候在內(nèi),見到厲蘭妡的一刻,他嘆道:“現(xiàn)在朕明白你往日等朕的心情了。” 他以為這句話是深情的機鋒,在厲蘭妡聽來卻只是自大的宣告——他憑何以為自己會為他苦苦等候,甚至化作望夫石? 不過,也許她的確有那么一點心情呢?裝得太久了,誰也難保那諸多假里不會摻上一點真。 蕭越見她失神,一揚手將她攬住,“怎么去了那么久?莫非傅妃在你眼里比朕還重要么?” 厲蘭妡倚在他懷中,樂得讓自己省點力氣,“臣妾不過和傅jiejie說幾句閑話,陛下就醋妒成這樣,陛下每日面見那么多大臣,臣妾的醋缸不該漫到海里去了?” 蕭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屬你能說會道!” 厲蘭妡伸手抱住他的頸,“陛下方才為什么不疑心臣妾?” “因為朕知道你不會做那樣的事?!?/br> 看來她在蕭越心中的形象還是很美好的,倘若蕭越知道自己受了多年的欺騙,不知道會是什么表現(xiàn)。厲蘭妡頑皮地笑道:“倘若臣妾真是個壞人呢?陛下還會不會喜歡臣妾?” 蕭越認真想了一回,“朕或許會討厭你,可是仍不得不喜歡你?!?/br> 厲蘭妡失笑,“這叫什么話?可以同時喜歡和討厭一個人嗎?” “為什么不行?討厭,是從理性上而言;喜歡,卻是感情的自然體現(xiàn)。朕已經(jīng)習慣于喜歡你,就算你不再是從前的你,朕也無法改變這種習慣了。” 厲蘭妡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知道有的男人可以將情話說得很動人,蕭越顯然不是,可他現(xiàn)在的話的確很像情話——厲蘭妡不愿承認自己被打動了,可她的確有一點感動。 蕭越的氣息咻咻拂在她耳邊,帶著雄性的熱力,這是真的;他唇上才將刮過,如今又冒出了密密的青茬,刺得她的肌膚一陣陣發(fā)癢,這也是真的;他烏黑的發(fā)、圓亮的眼、強健的身軀、合體的衣裳,這些都是真的,他整個人都具體可感,不像是假的,倘若她在一個虛擬世界里所體驗到的處處都是真實,她是否還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是否還有必要追求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厲蘭妡覺得很迷惘。 賈素鶯的風光大葬就像是掠過水面的一只孤雁,僅僅濺起了一圈波紋,終究沒能留下什么,日子依舊照常過去。那三位同伴也未對她的離世展露出過多的情緒:武更衣被困在遠離人世的湖心小筑,她無從知道外界的消息,外界也無從知道她;黎良人頗有其父內(nèi)閣學(xué)士之風,為人沉穩(wěn)貞靜,不喜結(jié)交;至于江美人,她知道蕭越?jīng)]把目光投注在她們這些新人身上,因此一心一意侍奉太皇太后,企圖另辟蹊徑,而厲蘭妡也懶得去與她爭鋒——她離預(yù)定的產(chǎn)期越來越接近了,頂好待在家中,哪里也不要去。 洪正六年四月二十八日,厲蘭妡生下了她的第三個孩子,和蕭忻一樣是個男孩兒,蕭越為他取名叫慎。 明玉的生辰是五月二十八,蕭慎比他jiejie足足小了一年又十一個月。 為什么不是恰好兩年?厲蘭妡有時候不無遺憾地想。她喜歡湊個整數(shù)。 不過,她也的確沒有多少遺憾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加上新封的昭儀之位,她成為名正言順的九嬪之首。她一直在穩(wěn)步朝前,走得不快,可是相當穩(wěn),總有一日她能走到自己想要的位置,九重鳳座或其他,只要她愿意努力,無一不是唾手可得。 她自然是愿意努力的。 ☆、第43章 據(jù)說命途高貴的人出生時往往會帶來祥瑞之兆,譬如瑞雪,譬如甘霖。蕭慎顯然沒有這樣的好福氣,伴隨他而來的是一場綿亙?nèi)站玫拇蠛?,從南邊一直蔓延到京城,成為今年上半年最大的一場?zāi)禍。 自然,不管外邊如何困苦,皇城里的生活依舊優(yōu)渥,不過在這樣艱難的局勢下,有些地方難免也束手束腳起來。 厲蘭妡好不容易哄著蕭慎睡著,已經(jīng)出了一身的汗,里層的衣衫也黏在皮rou上,待要沖個澡,蘭嫵為難道:“今歲不比往常,天氣格外熱得厲害,幾個月都沒下過一滴雨,聽說不少地方的水井都干涸了,宮中的水也金貴起來,各宮都有一定的限度,輕易不能越過的。” 厲蘭妡知曉其中不易,也便點頭道:“也罷,晚間臨睡前再洗吧。”她忽然憶起蕭越這幾天來得不如往常頻繁,有心去他面前打打眼,于是吩咐道:“蘭嫵,將早起做的綠豆湯呈上來,我要去太儀殿面見皇上?!?/br> 蕭越正在為國事煩憂,明玉聰明乖巧,善解人意,或者能令他開懷。厲蘭妡想了一想,看著女兒道:“明玉,我要去見你父皇,你要不要跟著?” 明玉巴在蕭慎的搖床邊,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襁褓里的小人,“我不去,我要留在這里看著弟弟?!?/br> 說也奇怪,明玉對蕭忻不怎么熱衷,對這個剛出世的二弟卻格外有興趣。也許是因為他太小,令人有一種保護的*:蕭慎不及蕭忻那般壯健,生得瘦弱些,臉色也有些蒼白。厲蘭妡起初擔心他或許從胎里帶來什么弱癥,及至請吳太醫(yī)仔細瞧了一瞧,知道無礙,才肯放心。 明玉有這樣的責任感是好事,厲蘭妡道:“那你可得仔細照看著,母妃先走了。你若是想念父皇,記得改天自去看他?!?/br> 到了太儀殿,蕭越仍在案前翻看奏折,神情卻不及往常那般閑逸,顯得有些焦躁。他對厲蘭妡的態(tài)度仍很和氣,“你才出月子,該多休養(yǎng)幾天才是,怎么偏出來了?” 厲蘭妡笑盈盈地道:“臣妾心中掛念皇上,如何還有心思休養(yǎng)?”她見蕭越面干唇燥,嘴角也起皮了,于是將帶來的小提盅打開,露出里頭碧瑩瑩的湯汁,“天氣炎熱,臣妾怕陛下有些上火,特意做了碗綠豆湯來,已經(jīng)去過皮,燉得爛爛的,這會子也涼透了,陛下嘗嘗可好?” 蕭越想必渴了,也不推辭,徑自接過,咕嚕咕嚕地灌到喉嚨里,抹了抹唇邊道:“做得很好,且甚是清爽,莫非是你親自動手?” 厲蘭妡抿嘴一笑,“臣妾知道陛下嘴挑,不喜甜膩之物,因沒怎么加糖,改用蜜水調(diào)劑,加之事前用冰鎮(zhèn)過,并濾去粗渣,因此才得爽口?!眳s巧妙地避開了是否自己親自動手這個問題。 蕭越有些感動,“難為你費心了。” “臣妾身為陛下的妃妾,照顧陛下飲食起居本就是應(yīng)盡之職,算不上什么。”厲蘭妡看著案上道,“陛下是否為外邊旱情憂心?” 蕭越隨手將大堆奏折撥到一邊,愁眉依舊深鎖,“也不止朕一人,天下臣民皆為大旱所苦,百官亦紛紛上奏直陳其事,可恨朕無能為力?!?/br> 古代無法人工降雨,人力所能做的實在有限。厲蘭妡嘆道:“為今之計,只有盡力節(jié)省,外則多修明渠,多鑿暗井,以圖支撐。” “已經(jīng)吩咐人辦去了,奈何收效甚微,朕打算派人修筑祈雨臺,命祭司日夜祝禱,以期上達天聽,廣施甘霖?!笔捲綉n心忡忡地說。 這真是病急亂投醫(yī)了,厲蘭妡自己不信這些,奈何這里的人都倚重神明,她不愿被看成異端,因此點頭道:“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但凡發(fā)生天災(zāi),*往往接踵而至,聽聞因為干旱造成饑饉,各地已出現(xiàn)了幾處暴亂,連京城也有所波及。 外邊不太平,宮內(nèi)卻一如既往的寧靜。甄玉瑾閑閑倚在墨陽宮上首,向底下諸位妃嬪發(fā)出訓(xùn)示,“陛下這些時日忙于政事,咱們姐妹也不好干坐著,該有所表率才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