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太后猶不解恨,“將那只畜生碎尸萬段,碎塊拿去喂外邊的野犬?!?/br> 那黑熊原是漠北送來的珍獸,一向好吃好喝地供著,半點兒不敢毀傷,不過出了今日這事,它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太后懿旨一下,無人敢不遵從,何況確沒有求情的必要。 賈柔鸞已經(jīng)恢復(fù)一貫的鎮(zhèn)定,笑道:“肅親王的身手真是不錯,方才若非他奮不顧身相救,貴妃jiejie的玉體怕會有所損傷。” 這正是厲蘭妡想說的話,既然賈柔鸞替她說了,她樂得靜觀其變。厲蘭妡留神瞧去,只見賈柔鸞的眼底有一種刻骨的怨毒,不知是針對甄玉瑾,還是針對蕭池。 甄玉瑾待要分辨,擔(dān)架上的蕭池先開口了:“兒臣只怕皇兄龍體有損,兒臣本就是個紈绔,死了也不足惜,皇兄卻為國之根基,萬萬不能倒下……”他的唇因失血過多而發(fā)白,臉色更如脫了色的玉石一般,清俊中透出萎靡之氣。 太后嗔道:“不許胡說,哀家還指著你成家立業(yè)呢,好端端的說什么傻話!”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向李忠道:“那畜生好好的怎會突然發(fā)性,看守的人又是怎么辦事的,竟任由它跑出來?” 李忠賠著笑,“奴才已問過了,今兒負責(zé)看守的是內(nèi)侍小泉,小泉昨晚與他們一伙人賭錢吃酒,鬧了一整宿沒睡,方才不住地打盹,偏那鎖匙又沒銬緊,才引出這場大禍,至于那黑熊為何突然發(fā)性,大約是天氣燥熱的緣故?!?/br> 太后很快吩咐道:“將小泉杖斃,獵苑的人悉數(shù)罰俸半年,哀家得讓他們長點記性?!?/br> 李忠恭順地一一答應(yīng)。 太醫(yī)總算趕來了,為首的李太醫(yī)粗略檢視一番,“肅王殿下傷勢不輕,還得尋一處安靜地方躺下,細細診治。” “先抬到哀家宮里罷?!碧蟛蛔〉貫I,又轉(zhuǎn)向蕭越,“皇帝,看這樣子,你弟弟的傷還得多些日子才能好,哀家在這里向你討個情,也不必管什么避不避忌,暫且將池兒留在行宮,待好了再命他出去,哀家也能放心?!?/br> 蕭越本來沒說不同意,不過太后這意思搞得他好像不近人情一樣,只得賠笑道:“兒臣謹遵母后之命?!?/br> 一群人赫赫揚揚地抬著蕭池遠去,眾人也各自散開,或者有那好事的,也一路跟上去,看熱鬧的同時順便討太后歡心。 厲蘭妡悄悄踱到蕭越近旁,關(guān)切地問道:“陛下沒傷著哪兒吧?”她知道眾人眼下都顧著蕭池,蕭越這個皇帝反而被疏忽了,心中難免會失意。 蕭越本就很像個孩子。 被人關(guān)心的滋味是好的,蕭越抓著她的手,雖不明言,眼里的感激盡顯無疑,“朕沒事,你大可放心?!?/br> 回到幽蘭館,厲蘭妡的氣色便不大好,蘭嫵卻截然相反,從里到外散發(fā)出光輝來,那股子喜氣連豐滿的軀體都裝不下了。 擁翠迎上來道:“出什么事了?” 蘭嫵得意洋洋地告訴她始末,并道:“肅親王受了傷,看樣子得在這行宮住上個把月才能回去,不過睿王殿下卻為他報了仇,你沒見著睿王張弓搭箭的模樣,那只黑熊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蘭嫵從不曾隱瞞自己的心意,眾人也不以為怪——都知道她癡心妄想,不過她既然歡喜,便由著她去。 厲蘭妡卻覺得有些不自然的地方,尤其是那只黑熊的由來,她絕不信出自這樣偶然的疏失。其實她心底隱隱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只不肯說出來。 厲蘭妡向擁翠道:“擁翠,待會兒太陽下山后,你讓小安子悄悄往獵苑去一趟,看能不能尋到什么蛛絲馬跡。” 擁翠面色驚疑莫定,“娘娘莫非疑心……可誰有這樣的膽子,膽敢謀害陛下?” 厲蘭妡搖頭,“那人的目的未必在于此,我現(xiàn)在也不能肯定,還是得讓人親眼看看?!彼粗砼匀栽谏敌Φ奶m嫵,搖了搖她的肩膀,“醒醒,咱們該去看一看肅親王了。” 兩人一道去往太后宮邸,眼見蕭恕在一棵梧桐樹下焦急徘徊,大約是在等里頭的消息。厲蘭妡有心給蘭嫵一個機會,于是向她道:“本宮先進去,你留在這兒,有什么事自會喚你?!?/br> 蘭嫵背地里多么活潑,這當兒卻局促起來,“娘娘……” 厲蘭妡拍了拍她的手心,“去吧?!?/br> 厲蘭妡回頭張望了一眼,見那兩人仍在原地踏步,只得暗暗嘆息一聲,自己便搴簾子進去,也沒命人通傳,只說怕驚醒了房里的病人。 才走到門邊,她就聽到里頭傳來聲音不大的對話。是太后遲疑的聲調(diào):“越兒,今兒的事與你……” 蕭越的氣息有些不順,“母后莫非以為是朕所為,是朕故意要害六弟?” “母后不是這個意思,只你自小與池兒不大對付,長大后雖然看著和睦了些,卻還是不及尋常兄弟親近,哀家總是擔(dān)心……” 這不還是一個意思么?厲蘭妡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她已經(jīng)沒心情聽這對母子嘮嗑了,于是推門進去,親熱地笑道:“遠遠地聽到母后仿佛在和誰人說話,原來竟是陛下,不知何事如此熱鬧?”她躬身福了一福。 蕭越微微向她點頭致意,“沒有什么,母后,朕還得回去批折子,六弟就麻煩您照看了?!?/br> 前來探視的嬪妃老早就已來過,這會子已作鳥獸散,眼下蕭越也走了,殿中于是只剩下太后和厲蘭妡,外加一個病床上的蕭池。 “肅親王可好些了嗎?”厲蘭妡對著空氣,這話自然是問太后的。 太后愁容滿面,根本沒工夫搭理她,或者說不屑于搭理她,殿中于是有老長一段寂靜的沉默。 厲蘭妡很少有覺得丟臉的時候,這次也不例外。她自得其樂地看著病人,只見蕭池上半身衣裳已解開大半,露出精壯的胸膛,只一床薄被松松蓋住。臂上纏著層層白紗,上面仍有鮮艷的血滲出,紅倒不怎么紅,被空氣氧化得帶一點暗紫色,可見血漸漸在止住。 蕭池才服了藥睡下了,太醫(yī)開的藥里大約有一點鎮(zhèn)靜催眠的成分,蕭池睡得很好,濃密的睫毛安穩(wěn)地覆蓋住眼瞼——這種長睫毛是蕭家人的特色。蕭池的臉在睡夢中看來無比安詳,不仔細看還以為他死了。 厲蘭妡輕輕用衣袖掩住鼻端,仿佛那股鐵銹般的血腥味會侵犯她和胎兒——實則她悄悄打了個呵欠。 忽聽房里那一端的太后發(fā)聲了,“池兒自小體弱,哀家于是多疼他些,好容易慢慢養(yǎng)得平復(fù)健壯,他還是不讓哀家省心,越兒也是一樣。都說一碗水端平,一碗水如何端得平呢?這頭高一點,那頭便低些,只能穩(wěn)著不動,若是左右顛簸地亂晃,只會將碗里的水潑出來。他們都是哀家的孩兒,哀家一個都不能失去,可偏偏沒有一個與哀家齊心的?!?/br> 她的聲音恍惚如同夢囈,卻是刻板而沉重的夢囈,激不起旁觀者的半分情緒——太后在夢里成了哲學(xué)家,而這種乏味的說教厲蘭妡聽不下去,只覺昏昏欲睡。 “所以還是女兒好,女兒只需要疼寵,無需憂心太多,所以不管和嘉如何驕縱任性,哀家還是喜歡她,只要哀家對她好,她就會回報以同等的孝心和問候,這多么簡單。” 足足聽了半個時辰的自言自語,厲蘭妡才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她想太后大約是悲痛過度有些昏聵了,才會將這些話說與她聽,可惜她聽不進去。 她隱隱覺得太后的育兒經(jīng)里有些不對的地方,雖然說不出所以然,她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像太后這樣養(yǎng)育兒女——她本意是好的,可惜每一個都失敗了。 厲蘭妡同時慶幸自己沒有在兒女身上投注太多的感情,至少她不會因此難過。 出得殿門,她便看到蘭嫵和蕭恕在樹下密語。少女的臉上帶著點點紅暈,目光卻如明星一般,蕭恕的眸子則無比清澈,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夾雜了少年的剛健與成年人的硬朗,端得是好人物。 厲蘭妡樂于見到這樣的場景,她很欣慰地發(fā)現(xiàn)蘭嫵也是有些手段的,這么快就與蕭恕搭上話。蕭恕即便不對她一見鐘情,見了她至少不討厭,有了這一點,成功的機會已大大增加了。 ☆、66.第66章 在他們談話的間隙, 厲蘭妡方喚道:“蘭嫵,咱們該回去了?!?/br> 蘭嫵此時才發(fā)覺她的存在,一驚之下,臉上的紅色更加深了,忙邁著急促的細步過來, 牽著厲蘭妡的衣袖道:“娘娘,咱們走罷?!?/br> 那樹下的少年人好整以暇地向她一抱拳, “見過厲昭儀?!?/br> 厲蘭妡也回了一禮,“睿王殿下安好。”方領(lǐng)著蘭嫵離去,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著, 只覺蕭恕的目光仍在追逐她們的腳步, 他看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蘭嫵的眼中仿佛仍倒映著蕭恕的影子,連視力都下降了, 一路上險些跌了好幾跤。多虧厲蘭妡好心在旁邊照看, 她才沒有因愛情失去生命。 回到臨湖水榭,厲蘭妡卻發(fā)現(xiàn)院中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原來是韋令婉端端正正地跪在庭院中央,也不顧腳下瓦石林立, 兀自挺直脊背, 巍然不動。 厲蘭妡未語先含笑, “喲, 什么風(fēng)把韋更衣吹來了,當真是稀客!” 韋令婉一改先前浮躁之風(fēng),竟不聞不問, 視她的挑釁如無物。 擁翠在一旁搓著手,“韋主子直言自己得罪了娘娘,定要來此請罪,奴婢怎么勸都不肯回。” 韋令婉的身子忽然軟下來,眼中有盈盈淚意,“嬪妾自知很不得娘娘喜歡,適才所言又惹娘娘不快,所以特來請罪。嬪妾不求娘娘能原諒嬪妾,只求娘娘不要自己氣傷了身子,那卻不值當了?!?/br> 這番話倒乖覺,但不知是何人教她說的。厲蘭妡略一思忖,便笑道:“meimei何出此言呢?本宮與meimei本就無甚深仇大恨,即便為著早年落水一事,我知道m(xù)eimei也是無心之過,還嫌陛下的處罰太重了,本擔(dān)心meimei會因此而怨憎我,豈料meimei還是一樣溫柔和氣,我反而放心多了?!?/br> 厲蘭妡注意到當提及昔年之事時,韋令婉眼中有兇光一閃而過,可見她絕非真心服軟。如今驟然改變言行,定是有所圖謀。 韋令婉流露出相知恨晚之情,“我若早知道jiejie這般,一早便來請求jiejie原宥了,卻蹉跎至今,浪費了許多時光?!彼补杂X,很快就jiejiemeimei的相稱起來,叫得無比親熱。 厲蘭妡拉她起身,“好在如今也還不晚,宮里的日子長得很,咱們可以盡訴衷腸?!?/br> 兩人又聊了一會子,韋令婉方告辭離去,蘭嫵戒備地望著她的背影,“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娘娘可得小心哪!” “隨便她怎么說,我根本不打算相信她,所以無須擔(dān)心。” 厲蘭妡挺著肚子昂然走進里屋,仿佛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士。 小安子辦事從來叫她放心,很快就帶了成果回來,“奴才在當時行獵的地方仔細搜尋了一回,旁的都沒什么,獨獨發(fā)現(xiàn)了這個?!彼掷镂罩桓鶊杂驳慕鸾z,質(zhì)地堅韌,光澤耀目,且與一根女子的長發(fā)交纏在一起。 厲蘭妡不禁冷笑起來,“她果然做足了準備,難怪有膽子上馬,只是今日之事怕在她意料之外。”她想甄玉瑾本來的目的是想來一招美人救雄,好重新博得蕭越的憐惜和愛意——反正有金絲甲護體,她不會傷得太重。只是蕭池的橫空竄出打亂了她的計劃,甄玉瑾卻不知該感激還是該恨他了。 蘭嫵也聽出端倪,道:“看來那黑熊發(fā)性也并非沒有道理,甄貴妃如此設(shè)計,險些傷及陛下龍體,娘娘是否要告知陛下?” 厲蘭妡一揚手,“不可,咱們是深知甄貴妃的為人才如此推測,這證據(jù)落在旁人眼里卻未必充分?!彼了家换兀澳阍O(shè)法將這樣發(fā)現(xiàn)傳到賈淑妃耳里?!辟Z柔鸞知道了,那么太后也會知道,即便不能打垮甄玉瑾,至少要令太后對其產(chǎn)生厭惡,從而摧毀她們的聯(lián)盟。 是夜蕭越來了她這里歇息,臨睡的時候說起:“朕方才又去看過六弟,情況比最初已好了許多,母后仍在床邊守著,她這樣不眠不休,朕真是擔(dān)心?!?/br> 厲蘭妡柔聲勸道:“太后娘娘若真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肅親王醒過來豈不要難過吶,即便為了肅親王心里舒坦,太后娘娘也會保重自身的,陛下且放心吧?!?/br> 蕭越把玩著她肩上一縷潤澤青絲,輕輕嘆道:“母后對六弟真是好,這么多兒女里面,只有對他最好。朕記得小時候六弟身子弱,常常生病,母后也是這樣整夜整夜地守著,卻只叫乳母領(lǐng)著朕和阿姌,朕每每想來,總覺得心有不甘,蘭妡,你說,朕是不是有點小心眼?” 在淺淡的燭光下,蕭越鴉青色的羽睫投下柔和的暗影,落在鼻端,落在唇畔,使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年輕了十幾歲。 厲蘭妡以一種母親看孩子的微妙心理看著他俊俏的側(cè)臉,暗道他就是個小心眼,嘴里卻說:“陛下怎么這樣說呢?太后不止關(guān)心肅王,對和嘉公主與陛下也是一樣關(guān)心,她若不疼和嘉公主,如何能養(yǎng)成公主天真直率的脾性?她若不疼陛下,如何能將陛下扶上萬人之上的寶座?陛下不妨這樣想,太后娘娘之所以對您屢屢苛求,皆因她在以人君的質(zhì)素要求您,而對肅王,她從未抱過這樣的期望?!?/br> 她為什么會說這些話,厲蘭妡自己也不明白,也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賢惠,表明自己不愿他們母子兄弟離心;也許僅僅不愿蕭越為此傷懷——此刻他看著真的很像個孩子。 也許太后的確更喜歡蕭池呢?厲蘭妡隱約記得在哪里看過一個理論,給予的愛越多,愛意反而更深刻,皆因愛是付出,而非回報。太后或許正是這個道理。 不過仔細想來,蕭池好像也表露過類似的意思呀,他反而埋怨蕭越從小樣樣都好,自己怎么也比不過。 看來人人都是不知足的。 厲蘭妡忽然生出一點隱憂,她的孩子也不少,等他們漸漸長大,有了自己的思想,她真能保證一碗水端平、不偏私任何一人嗎?倘若她不能做到,她的孩子們將來會不會怨怪她呢? 她將這種想法表達給蕭越,蕭越卻笑起來,“這個你倒不用擔(dān)心,以后你疼誰少一點,朕便多疼那人一點,保證兩方平衡就是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她未必會伴著他們長大呀!她要自由,就注定得脫離他們,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哪怕他們都是些可愛的孩子。 厲蘭妡伏在蕭越膝蓋上靜靜出神,滿頭青絲直直披下,如同細密綿柔的瀑布,連接著江河湖海,奔流不息,從生命的這頭流到那頭去。 蕭恕對這位異母兄長真是親厚,幾乎日日都要來行宮探望。而蘭嫵的自由時間也多了許多,厲蘭妡經(jīng)常派給她一些外出的活計,好使她有時間在外邊閑逛。 他兩人終究是守禮之人,私底下見面的時候并不多,不過那寥寥幾次見面已足夠意味雋永。厲蘭妡從不打攪他們——雖然派了小安子暗中盯著,免得他們做出什么不才之事。 厲蘭妡的算盤打得很響,蘭嫵若是順利嫁給睿王,自己無異于又多一重后盾,唯一的難處在與蘭嫵的身份,不過細想想,她自己也是從宮女做起來的,那么蘭嫵嫁給王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當然,此事不能cao之過急,還需緩緩圖之。嫁也得嫁得好,正妃、側(cè)妃和侍妾可有天壤之別,她尚需考察蕭恕的情意是否足以令蘭嫵托付終身,再則,她現(xiàn)在可用的人手不多,蘭嫵這個心腹暫時還離不得。如此一想,厲蘭妡也就不插手,令其自然發(fā)展。 蕭池負傷的消息以行宮為中心,傳遍了方圓百里,有不少名臣貴胄送了各色禮品過來,更有幾個位份尊貴、倚老賣老的國夫人,請了旨強行進宮來探望。 連聶淑儀都看得門兒清,“她們是打量著肅王府正妃之位尚缺,想趁這個機會見縫插針呢!” 要推銷自己的女兒孫女,也得看看對象適不適用。在厲蘭妡看來,蕭池其實并非良配,何況他府中雖無正妃,現(xiàn)擺著一個國色天香的甄側(cè)妃甄玉環(huán),還有數(shù)名美貌侍妾,那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么一說,她倒想起那位甄側(cè)妃來,按理肅親王病了,甄側(cè)妃早該來探望,怎么她好似一點都不著急呢? 厲蘭妡月份漸大,走動反而比從前勤快,她想她一定得勤加鍛煉,不然到時候難產(chǎn)怎么辦,何況她這回得一下生兩個,厲蘭妡每每想到就兩腿發(fā)軟。 為此,她每天沒事就到園中走兩遭,舒散筋骨的同時,通過呼吸新鮮空氣給自己打氣,提升心肺功能。 她正是在這時遇見甄玉環(huán)的,她領(lǐng)著小婢、亭亭從園子的西南角進來,盈盈拜下身去,“臣婦見過厲昭儀?!?/br> 厲蘭妡也簡單地還了一禮,同時凝神打量著她。甄玉環(huán)比從前瘦了,雖不至于骨瘦如柴,看上去比她jiejie好不了多少,從前那個豐潤的美人兒去哪兒了? 自然了,她的容貌還是很美的,可惜失去了從前那種青春跳脫的風(fēng)度,從前她雖然浮淺張揚,勝在少女氣十足,現(xiàn)在她只有少婦氣質(zhì)了,還是修煉不到家的那種,因她失去了花季的稚美,又未來得及延展出成熟氣韻。 看來傳言她婚姻不諧是真的。 ☆、67.第67章 厲蘭妡笑道:“甄側(cè)妃是來探望肅王么?” 甄玉環(huán)微微頷首, “正是?!?/br> “甄妃與王爺果然伉儷情深,本宮著實感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