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倒用不著許多,不過——”甄玉環(huán)放下茶杯,露出疑問的姿態(tài),“娘娘找臣婦進宮,究竟有何事?” 她不是傻瓜,當然不會以為厲蘭妡只是叫她喝茶的。 厲蘭妡含笑抿了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借肅親王從前的書信一觀?!彼幌肜速M時間,索性直來直去。 甄玉環(huán)的眼瞪得老大,那意思分明在猜測她的用心。 “甄妃放心,本宮知道這要求提得突兀,甚至近乎無禮,但本宮確有自己的用意,不止如此,也與甄妃的后半生相關?!眳柼m妡婉轉(zhuǎn)瞅她一眼,“甄妃總不會以為本宮想害你吧?” 的確,厲蘭妡除了在她最初的婚姻上動過手腳,其余時候倒真是對她很好,何況,如今的她還有什么值得人害的?甄玉環(huán)思量一回,也便坦白道:“娘娘要多少?” “全部?!眳柼m妡靈活地轉(zhuǎn)著手中的茶杯,“尤其是關于賈淑妃的,本宮全部都要?!?/br> 她相信當時甄玉環(huán)臉上一定是愕然的。 甄玉環(huán)只知道賈柔鸞是蕭池的表妹,其他的倒沒有多想,不過厲蘭妡的話顯然催動了她的疑心,她使出十二分的勁頭,翻箱倒柜地尋找蕭池散落的書信,每一個角落都沒放過。 她一定事先看過一遍。當她將一沓折皺的信紙遞到厲蘭妡手中時,臉色極為難看,“娘娘是否早就知道他們的關系?” “本宮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甄妃的下半生有靠了。”厲蘭妡露出一個詭秘的微笑,接過她手中的信紙,轉(zhuǎn)身輕盈地離去。 慈頤宮中,太后頭上綁著束帶,兩太陽xue上貼著烤化了的膏藥,模樣顯得有幾分滑稽,人也比先前憔悴,全沒了從前高高在上的氣派。她有氣無力地靠著墻,枕著一個粟米殼枕頭——里頭據(jù)說裝了薏苡仁等解頭痛的草藥——兩眼直盯著床邊的伏姑姑,怕她看孩子不到家,反而摔著。 伏姑姑將蕭悅抱在懷里輕輕顛著,姿勢雖不及太后那般純熟,倒也似模似樣。孩子就快睡熟了。 忽見厲蘭妡穿著淡黃色的衣裙翩躚而至,恍若陽光將一室照亮,晃得人睜不開眼。 自打她成了貴妃,伏姑姑對她倒不敢不恭敬,只是眼下抱著孩子,卻不好鞠躬,只能勉強屈了一膝,算作行禮。 太后毫不掩飾地皺起眉頭,“你來做什么?”她本就不喜厲蘭妡,看她穿著這樣艷麗,大搖大擺地走進來,心中更是惡感倍增,說話也毫不客氣。 厲蘭妡的膽子卻越發(fā)漸長,連婆婆的話都敢裝作沒聽見,不加理會。她徑自走到伏姑姑身前,伸手道:“讓本宮來抱,你出去罷?!?/br> 伏姑姑不敢應話,訕訕道:“娘娘,這不大好吧……” 厲蘭妡的性子卻極厲害,她劈手將伏姑姑懷中的孩子奪過,叱道:“出去!” 太后早已支起半身,怒目圓睜,“厲蘭妡,你這是做什么?” 厲蘭妡似乎仍未將她放在眼里,見伏姑姑仍站著不動,喝道:“本宮讓你出去,沒聽見嗎?” 大約她的眼神太過兇狠,伏姑姑吃她嚇住,連滾帶爬地出去,不知是哪根筋錯了位,竟還順手將門掩上。 太后見屬下這般沒用,愈發(fā)氣不打一處來,只能沖著厲蘭妡開火:“你這個女人瘋了不成,竟敢在哀家這里耀武揚威的!你是否想哀家將越兒叫來,讓他狠狠教訓你一頓?” 厲蘭妡嫣然一笑,“母后要叫只管叫去,臣妾倒很想知道,陛下到底會聽誰的?!?/br> 這是擺明了炫耀皇帝對她的寵愛,太后氣得嘴唇簌簌發(fā)抖,脖子上的青筋都快露出來了,“好啊,哀家果然沒看錯,你果然是個毒婦!可惜越兒瞎了眼,怎么瞧上你,真是引狼入室!” “是啊,臣妾是狼,臣妾懷中何嘗不是一匹小狼呢?太后娘娘不照樣引狼入室么?”厲蘭妡逗弄著懷中嬰孩圓潤的臉頰,說也奇怪,這孩子經(jīng)歷方才的顛簸,仍睡得十分安穩(wěn),許是她抱孩子的經(jīng)驗足夠豐富,“太后娘娘脂油蒙了心,還想著立這匹小狼為太子呢!” “你滿嘴里胡唚的什么!”太后斥道,眼看孫子在厲蘭妡懷中睡得那么香,不禁感到一種被背叛的失落。她很快聯(lián)想到其中的關竅,冷笑道:“這話哀家只跟皇帝說過,你如何得知?是了,必定是李忠那個老賊通風報信,你也真是厲害,皇帝身邊的人個個都叫你收買了!” “臣妾再厲害又哪里比得過太后呢?”厲蘭妡若無其事地撫弄蕭悅頭頂?shù)奶グl(fā),“就連賈淑妃和肅親王所生的孽子,太后娘娘都有本事供成鳳子龍孫,還要立其為太子,比起這樣的重罪,臣妾不過收買幾個宮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胡說什么?”太后臉色劇變,氣焰卻不及方才那般囂張了。 “我胡說?臣妾是否胡說,太后娘娘心中有數(shù)?!眳柼m妡輕嗤一聲,“太后娘娘明知其事,不僅為之隱瞞,還想著變本加厲,太子之位就那么有趣么?” 犯了罪的人沒一個愿意甘心認罪,太后明知她說這話自然有備而來,卻仍梗著脖子,臉也憋紅了:“無憑無據(jù)的,你少在這里胡言亂語!” “太后娘娘要憑據(jù)是么?那好,臣妾這就讓您看看。”厲蘭妡掏出懷中那一匝信紙,輕飄飄地一扔,紛紛揚揚落了滿床,“這些可都是肅親王同賈淑妃暗通款曲的書信,里頭更是有一封寫得清清楚楚,賈淑妃腹中之子正是肅親王的骨rou,太后娘娘還想嘴硬么?” 只消提起一封信稍稍一看,太后的臉色立刻就白了——是近乎死人的那種慘白。她自然認得出來,上面正是蕭池的筆跡,準確無誤。她的嘴唇無意識地張闔,像一只蛙死后的震顫,給人以掙扎的絕望感。 厲蘭妡幾乎在以藐視的眼光俯看她,“事到如今,太后娘娘總沒話說了么?臣妾本不想逼迫至此,是太后娘娘您貪心不足,有了皇子的身份,還想要太子的地位,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情?臣妾知道您疼惜肅王與淑妃,這孩子失了怙恃,您所以偏疼他些,可肅王淑妃是您的親眷,陛下就不是您的親生骨rou么,您忍心這樣欺瞞他?” 太后的眼皮微微闔上,整個人委頓下去,一點兒氣勢也不見了,“你想要怎么樣?” 厲蘭妡理直氣壯地說,“臣妾不忍見陛下如此受騙,不過太后娘娘若實在有苦衷,臣妾這里倒有一個折中的法子。五皇子終究是肅親王的骨血,不如由太后娘娘親自提出,將五皇子過繼肅親王一脈,橫豎甄側(cè)妃沒有子嗣,自然會好好待他,太后娘娘也無需憂心日后東窗事發(fā),如此不是皆大歡喜么?” 太后眼里透出銳利的冷芒,她冷笑道:“說來說去,你只是不愿悅兒奪了你孩子的太子之位?!?/br> “太后娘娘要怎么想都隨意,臣妾不過提個建議,母后若是不情愿就算了?!眳柼m妡輕輕瞟了她一眼,“只是臣妾不慣撒謊,回頭陛下問起,臣妾只好實話實說了。” 她眼里含著惡意的調(diào)皮,那是比明狠更難對付的。 如今主客易勢,太后已完完全全處于劣勢。手下敗將是沒資格談條件的,太后頹然道:“罷了,哀家都聽你的。” “如此甚好,臣妾早就知道,母后是最疼臣妾的?!眳柼m妡得了便宜還賣乖,更讓那病床上的老婆子氣不打一處來。她輕捷地提著裙擺上前,將那些散落的信件拾掇起,仍舊珍而珍之地塞到懷里,接著便轉(zhuǎn)身告退,“五皇子出嗣的旨意一下來,這些信件即刻會被焚毀,臣妾保證陛下永遠不會見著?!?/br> 臨走前,她甚至裝模作樣地鞠了一躬,太后看在眼里,差點吐血。她盯著厲蘭妡的背影,死命道:“厲蘭妡,你這樣對待哀家,自己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厲蘭妡微微側(cè)首,神情愈見明媚,“太后這話錯了,所謂禍害遺千年,臣妾沒準會比您還長壽呢!” 她拐著彎罵人的功夫著實厲害,連修煉多年的太后也招架不住,她撫著胸口,覺得自己急需一盞安神茶定定精神。 厲蘭妡走出慈頤宮老遠,還聽到后頭連聲喊“伏嬌、伏嬌!”她想太后這回被氣得不輕,伏姑姑大約得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安撫她的神經(jīng)。 欺負病人固然是不齒的行為,可是厲蘭妡覺得著實痛快,受了她這么多年的氣,也該一報還一報了。尤其是這一回,太后被她捏住了把柄,連還擊都不能。只可憐蕭越,始終被蒙在鼓里,不過,誰說這對他不是一件好事呢? 厲蘭妡望著高渺的天空,這些年的妃嬪死的死,離的離,剩下的已沒幾個,后宮從未有現(xiàn)在這份冷清與安靜。 該走的總是要走的,該留的也留不住,厲蘭妡很少念及身后事,她只是很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皇后之位近在咫尺。 ☆、89.第89章 太后雖然病著, 第二日就強支著身子請皇帝過去,提出將五皇子蕭悅過繼給肅親王,她自然不肯說出真實原因,只道不忍見肅親王一支絕后——這話倒有幾分真心實意,蕭池是她的親生子, 若無人承繼宗祧,蕭池地下固然難安, 她自己也過意不去。 蕭越對賈柔鸞的情分本就淡得很,這個孩子也沒在他心中占據(jù)緊要位置, 因此很快答應下來。 太后見兒子一口應允, 毫無留戀之意, 更覺如鯁在喉,只勉強咽下一口冤氣。 真正快活的是甄玉環(huán), 她白擔了一個側(cè)妃的名頭, 想改嫁也難,膝下又無子嗣, 難保晚景凄涼。蕭悅的到來不僅使她終身有靠,亦適時地安慰了她的孤清, 因此甄玉環(huán)在孩子身上投注了十分的精力, 竟將他當做親生子疼愛, 毫不念及舊事。 她對厲蘭妡感激至深, 不僅親自過來道謝,還點燈熬油做了幾件小衣裳,供厲蘭妡的孩子們使用。 蘭嫵一臉笑容地接過, 回頭送走后便道:“娘娘這一回倒是幫了甄側(cè)妃的大忙,可是得罪太后也不小呢,不知太后是否仍在生氣?” 太后的氣豈是這么容易消的?她若有這份肚量,這些年也不會對厲蘭妡百般敵視了。不過,面子上的和氣總是得維持,厲蘭妡思忖一回,將蕭忻和蕭慎叫到身前:“皇祖母病了,你們倆也該盡盡孝心,讓蘭嫵姑姑領你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蘭嫵一邊一個,牽起兩個小孩的手,“娘娘,您不去么?” “我去了,太后更沒好氣,還是別去招惹她為妙?!眳柼m妡在兒子們肩上輕輕拍了兩下,“可他們不同,他們是太后的親孫子,太后不會不喜歡?!?/br> 她的預計沒錯,太后不止沒有動怒,還留了他們用膳,據(jù)蘭嫵回報,那位老太太的精神也好了些。自此,太后時常將幾個孫輩叫過去陪伴,蕭悅已離宮,她只有移情在這些孩子身上,哪怕他們是厲蘭妡的骨rou,她也只好裝作不在意。 太后不管事,厲蘭妡成了有實無名的后宮之主,唯一欠缺的只有一個皇后的身份。如今她的敵人早就化為烏有,剩下的哪怕不向著她,在她面前也是服服帖帖的,后宮再無與她抗衡的力量。在如此情況下,立后該是理所當然的事。 厲蘭妡在蕭姌跟前稍稍提了一下,蕭姌立刻會意,答應去皇帝跟前勸說——她深知子以母貴的道理,只有厲蘭妡早日成為皇后,蕭忻的地位才能穩(wěn)固,他那位未長成的小未婚妻阿芷也一樣。 蕭姌的言辭著實懇切,“這些年來,厲貴妃為皇兄生兒育女,兢兢業(yè)業(yè)地治理后宮,于情于理,皇兄都應立厲貴妃為皇后?;市秩绱塑P躇莫定,莫非在皇兄心目中,還有更適宜立后的人選么?” 太后大約爭斗之心漸淡,或者對厲蘭妡有些忌憚,怕她抖落秘事,寧肯事事順著她,換個清靜。她也勸道:“厲貴妃雖然出身寒素了些,但論資歷、論子嗣、論位分,這個皇后還只有她當?shù)谩:螞r看在忻兒、慎兒他們的面上,皇帝也該早做立后的打算,總不好叫人議論他們都是庶出的。” 兩位至親都在幫厲蘭妡說話,她簡直是民心所向,論理蕭越也該動容,何況他一向?qū)檺蹍柼m妡,最沒理由反對的就是他。但不知何故,蕭越并無作出回應,遲遲不提立后一事,仿佛那些話聽過就忘了,完全未往心里去。 厲蘭妡覺得心臟里仿佛生出一排小小的利齒,在她臟腑上輕輕嚙咬著,她每多等一日,那股疼痛與焦灼就多一分。 她心中管自著急,面上卻不敢露出什么,仍仔細處理每日的宮務,精心養(yǎng)育孩子,盡心盡力地扮演好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只盼蕭越能盡早發(fā)現(xiàn)她的好處,立她為后。 有時候在半夜里因干渴而醒來,厲蘭妡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顆并排著的頭顱直勾勾地看著她,眼里的冷芒如暗夜里的星辰。 厲蘭妡撫著胸口,驚魂未定:“陛下您做什么,深更半夜地也不睡覺,讓臣妾嚇了一大跳!” “朕想好好看看你,多看看你,恐怕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笔捲缴斐龃植诘氖终?,撫上她光潔細膩的臉頰,像砂紙在粉墻上輕輕打磨。他的聲音無疑是眷戀的,盡管頗為奇怪。 厲蘭妡只覺毛骨悚然,她嬌聲笑道:“陛下說的哪里話,臣妾早就答允過陛下,會一生一世陪伴在陛下身側(cè),只有生死能將你我隔開。” 她自信這情話說得足以動人,然則蕭越嘆息一聲,翻個身沉沉睡去,留下厲蘭妡一臉錯愕。 這謎團最后是由小江替她解開的,當時只有他們兩人在殿中,系統(tǒng)心虛地垂著頭,向她解釋清楚來龍去脈。 厲蘭妡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什么!你說你向他透露了我的真實身份?你身為系統(tǒng),怎么可以隨便透露玩家的隱私呢?” 小江的聲音壓得更低,他簡直無地自容,“我也不想的,當時我本想溜進來偷偷看看二公主,誰知隱身沒弄好,偏巧皇帝進來看見了,他把我抓起來審訊。你知道我膽子小,他威脅我要送我去暴室,我一時緊張就都招了……” 厲蘭妡連連后退幾步,險些滑倒在地,她一手扶著桌角,好容易使自己站穩(wěn)。她額上冷汗涔涔下來,怪不得,怪不得蕭越會有那樣怪異的表現(xiàn),原來他已經(jīng)知道她的真實目的了。 怪不得他不肯立她為后,如今她要完成最后一步任務,已是千難萬難,她還能如何脫離這兒? 小江見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像一條瀕死的魚,心中亦有些不安,“你不要緊吧?” 厲蘭妡無力地擺了擺手,“我沒事,你出去吧!” 小江還要上前細問,厲蘭妡沖他吼道:“出去!” 他嚇得一哆嗦,總算一溜煙跑開。 厲蘭妡用了三天的功夫從絕望中復蘇,事已至此,她只有拼力一搏。系統(tǒng)幫不了她,她只有自己幫自己,這些年她都是靠自己一步步走過來的,如今也只有用盡最后的力量背水一戰(zhàn)。 厲蘭妡定了定神,很快有了一個主意。 不管蕭越怎么想她,他的寵愛仍舊獨鐘她一人。是夜,蕭越照例身著常服來到幽蘭館,不見有人出來迎接,蘭嫵匆匆出來道:“娘娘正在沐浴,陛下不妨且坐一坐?!苯又赃M去伺候。 蕭越只好侯在外邊,他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目光被小方桌上的一樣物事吸引過去。那是一沓粉箋紙壓成的小冊子。 史書沒有用這種紙的,傳奇小說也不該這樣薄,里頭究竟記了些什么呢? 據(jù)說許多人往往就毀在自己的好奇心上。 蕭越克制不住一尋究竟的心思,還是偷偷摸摸地(奇怪,他為什么要偷偷摸摸呢?)走過去,將那卷小冊子拿起來細看。 他的臉上漸漸起了變化。 等他看完時,厲蘭妡也洗完澡出來了。她僅用一匹單薄的白綢裹著身子,頭發(fā)上還凝著水珠,愈顯得腰身細細,眉眼彎彎。她靜靜地看著蕭越手中的書卷,“陛下已讀完了?” 蕭越遲疑地遞給她,“你……上面寫的都是真的?” “陛下自己看得出有沒有作假?!眳柼m妡坦然接過小冊子。那其實是一本日記,記載了她從進宮到現(xiàn)在的心路歷程,非每日都記,或三五日,或十天半月,但總歸貫穿了這些年。墨跡深淺不一,看得出歲月的痕跡,非一朝一夕可以偽造。 蕭越像一個天真的孩子,迫切地想尋求真相,在真相面前又不知所措,“這上面寫著,你因某種怪異的原因而進宮,要完成系統(tǒng)規(guī)定的任務才能回去,所以千方百計地要成為皇后,是么?” “是這樣的,所以臣妾才會費心接近陛下?!眳柼m妡嘆道。 “可是到后來,你卻不知不覺地愛上了朕,你甚至在猶豫,要不要因為任務而違背自己的真心?”蕭越用了一個疑問的語氣,連他也不敢肯定厲蘭妡對他是否真的有情。 厲蘭妡上前輕輕擁抱住他,挨著他的肩膀說:“這上頭記下了臣妾的涓滴心事,陛下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陛下對臣妾這樣好,臣妾怎么會不動容?臣妾并非鐵石心腸之輩,若非真心喜愛陛下,又怎會為此徘徊不決呢?” 她的身體很軟,還帶有沐浴后的清香,她的聲音也軟軟糯糯,徒有感情而無聲調(diào),很容易使人淪陷。 蕭越被她那身雪白的衣裳裹住了,幾乎不能思考,他恍若夢囈道:“那末,要是朕為了留住你,而不立你為后,你會怪朕嗎?” “臣妾不會怪責陛下,可是臣妾希望坐上皇后的位置,不是因為什么任務,只因臣妾想與陛下比肩,成為陛下名正言順的枕邊人,名正言順的妻,這是臣妾此生唯一所愿。”厲蘭妡捧著他的臉,目光幽幽似兩盞夜路上的燈籠,即便辨不清道路四方,行路人還是得心甘情愿地跟著走,“臣妾愿意向陛下發(fā)誓,即便臣妾成為皇后,臣妾也不會離開陛下,絕對不會。” 蕭越俯首與其對視,厲蘭妡的眼里只有眷眷深情,做戲做久了,連真心和假意都難以分清??墒沁@一回,蕭越選擇相信,或者說,他情愿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