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說起來和蘇然戀愛到結婚再到離婚,他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付出,反倒是她,犧牲放棄了不少。 放棄了回c市蘇父托關系安排好的鐵飯碗,放棄了自己的專業(yè)改行去做最苦最累的銷售,像她那樣美麗自傲的女孩為了成全他的事業(yè)放下自尊顏面去擺地攤…… 現在想來,當年她提出離婚似乎錯也不全在她,一個女人嫁給一個男人不就是想要份疼愛,溫暖,依靠么,他什么都給不了,談何留住她的心。 鼻端縈繞著他身上獨有的男性氣息和熱度,竟像是起了讓她浮躁的心漸漸平靜和安神的功效,蘇然從一開始不自在的屏息凝神,到現在鼻息變得輕淺勻稱…… 昨晚一,夜未眠,加上一早上的勞累傷神,蘇然這一覺睡的很沉很踏實,再次睜開眼,室內漆黑一片。 頭頂的燈光忽然漫灑下來,蘇然本能的抬手遮住光線,等適應過來,拿開手,入目是一張輪廓立體,五官刀削斧鑿的俊臉,尤其是他飽含柔情的眼眸像一泓月光下的湖面,倒映在她心里,蕩起一圈圈漣漪。 “睡醒了,東西我已經給你收拾好了,我們走吧?!备叽笥⑼Φ纳碥|籠罩在她身體上方,如大提琴般低醇的嗓音傳入耳府,大有余音繞梁的趨勢。 蘇然像喝了美酒般有些陶醉,頃刻,意猶未盡的斂神,開口問道:“去哪?” 修長而骨骼雅致的大手包裹住她放在小腹上的兩只小手,動作輕柔的將她拉起來:“我從早上來就是接你的,你說我們去哪?” “你是來接我去你家的,而不是來看我的?”蘇然臉上的肌rou一僵,惺忪的睡眼瞬間清醒過來,眸底浮現出凌厲的之光。 “這有什么區(qū)別嗎?”陸銘煜含笑,蜷著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 “你主動來和裴璟熙讓你來,你說有什么區(qū)別?”蘇然聲音變得尖銳,這一點像極了蘇郁郁的起床氣。 “……”陸銘煜被她堵得一時半會想不到如何替自己辯解。 是璟熙讓他來接她不假,但一大早的過來不就為的是早點見到她么。 至于這么較真么? 蘇然騰地下床,動作有些粗魯,陸銘煜趕忙將手伸到她的身后,虛扶著她。 都是個孕婦了,怎么一點不注意呢! 蘇然打開衣櫥一看,哪里還有一件這個季節(jié)能穿的衣服,放在角落的拉桿箱也不見了,心里不由得燃起一團火,并且火勢越來越猛。 “我的衣服呢?”轉過頭來厲聲喝問。 “我都給你收拾好了,在門口。”要知道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如此無微不至,和璟熙生活在一起,這種事情都是她提前為她準備好的。 蘇然黑著臉,一把推開擋住她去路的男人,徑自朝外走,陸銘煜像個男傭似的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只見蘇然走到門口提起箱子就往回走。 陸銘煜一把拉住:“你這是干什么?” 被這么一問,蘇然驀地頓住,是啊,她這是做什么,他和她之前早就說過了,而且她也已經同意了以代理孕母的身份住進他們家,可現在如愿以償的懷了上了孩子,怎么就無法接受了呢? 說到底她也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 怎么著,她就是想借著孩子矯情一次,又有什么錯。 蘇然將這一點歸結于體內孕激素作祟的結果,反而底氣十足起來:“我不想去你家過著跟保姆一樣的生活?!?/br> 陸銘煜耐下心來,捧著她的肩膀,雖是解釋的話,卻聽出一絲保證的口吻來:“誰敢讓你做保姆,放心吧,璟熙今天專門去給你找保姆了?!?/br> 不提裴璟熙還好,一提火氣更大,“放開我,你就是說破天我也不跟你回去。” 說著,掙脫開陸銘煜的雙手,拖著箱子就往臥室走。 陸銘煜看著蠻不講理胡攪蠻纏的女人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抬眸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暗嘆一口氣,跟了進去。 “你別鬧了好不好,我容易給你收拾好,你現在又把它取出來做什么?!标戙戩祥煵阶哌^去,阻止她將箱子里的衣服拿出來。 她驀地轉過身來,因為火氣臉頰紅撲撲的,瞪視著他漆黑的眼眸:“陸銘煜這套房子是給我的還是暫時給我住的?” “房本上名字都寫著你,當然是給你的?!币运F在的身價就是送一套別墅眼睛都不帶眨的,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再收回的道理,真跌份。 話落,一只小手兒平攤在他面前,陸銘煜不明所以的看她。 這是什么意思? 只聽她說:“給我?!?/br> “給什么?”陸銘煜微蹙著眉。 他不會讀心術,怎么可能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還真是高估他了。 “鑰匙,你把我家的鑰匙還給我?!碧K然冷冷的看著他,語氣不容置喙,大有包租婆的風范,毫無人情可言。 看著翻臉不認人的女人,陸銘煜瞬間風中凌亂了。 “你要需要鑰匙,我改天多配幾把給你。”唇角噙著一抹輕淺的笑,裝傻賣愣道。 “把鑰匙給我!”蘇然一個字一個字的嚼念道。 陸銘煜從口袋中掏出鑰匙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給我走,我再給你?!?/br> 從早上出來到現在,再不回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這女人還這么折騰,他必須速戰(zhàn)速決了。 蘇然也不是好糊弄的,趁其不備試圖從他手里搶過來,哪知陸銘煜早就料到她會這樣,旋即將鑰匙舉到頭頂,占據著身高上的優(yōu)勢,任她怎么夠都夠不著。 蘇然夠了幾下,沒成功,不知是氣的還是熱的,臉頰到耳根發(fā)紅發(fā)燙,看著頭頂眉目含笑,好似看小丑一樣看著她的人,委屈,脆弱,無助……各種復雜的情愫一股腦兒的涌上心頭,鼻尖一酸,像個搶不到糖果發(fā)脾氣的孩子一般,坐在床邊委屈的直掉眼淚。 眼淚是女人最有效的殺手锏! 陸銘煜見蘇然哭了,忙不迭的走過去,將鑰匙遞到她眼前,服軟的說道:“逗你玩的,你要還給你就是?!?/br> 他真的無力吐槽,就沒見過她這樣過河拆橋的。 最毒婦人心,來形容女人,簡直恰到好處。 蘇然抬手豁開陸銘煜的手,鑰匙從他的手里飛出去掉在地上,陸銘煜蹙了下眉,隱忍著煩躁的心,俯身去撿地上的鑰匙,身后傳來她抽抽搭搭的聲音—— “陸銘煜……我后悔了……我不想把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送人……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不公平嗎?” 陸銘煜撿鑰匙的動作一滯,緩緩地拾起身子,居高臨下的看著淚眼婆娑的女人,若說他這一刻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當初讓蘇然做代理孕母,著實是無奈之舉,甚至抱著報復她的心里。 報復當年她背叛他給別的男人生孩子,給他的羞辱,他要加倍的還給她,那是因為他對她只有恨。 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不承認也得承認蘇然在他心中的位置猶如拂塵拂去了灰塵,一點一點變得清晰可見,不容忽視。 人最害怕的就是走心,愛能讓一個人在心里的永垂不朽,并不是恨可以泯滅消除的。 確切的說,恨只能掩蓋,恨也是因愛而生的。 昨晚,他想了整整一晚,想著蘇然和孩子,也想了可憐的璟熙,他陸銘煜這輩子何德何能得以上帝的眷顧,讓兩個女人走進了他的世界—— 無法取舍。 即便這個女人曾經背叛了她,甚至給別的男人生了孩子,他的心一樣舍不得。 而璟熙,這個陪伴他,支持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女人,他又有何理由離開她,棄她于不顧。 他蹲在她面前,捧著削尖的下頜,拇指去拭她眼角的淚水,卻是這么都拭不掉,幽深的黑眸滿目疼惜的望著她—— “我也是沒辦法,你知道嗎?那年我們離婚后,是璟熙陪伴著我走過了事業(yè)最艱難的時期……” 第287章 沒有身份的私生子 陸銘煜不疾不徐的將裴璟熙所付出的一切簡明扼要的說給蘇然,也把她車禍失憶的經歷敘述給她。 “其實,我們做婚檢的時候我就知道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我隱瞞了她,所以,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zigong不適合孕育,在你之前已經找過兩個代理孕母,都以失敗告終,我不想讓她這輩子因為沒有孩子而抱憾終身……” “所以……你就要犧牲我……把我的孩子送給她……”蘇然紅著眼眶,淚眼朦朧的看著他:“憑什么要犧牲我和我的孩子成全她的心愿,憑什么?”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裴璟熙的經歷,她也同情她,可面對愛情都是自私的,何況還要犧牲親情去成全她。 她做不到,她想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會心甘情愿的成全她。 一開始,她會答應那是還沒懷孕的時候,當她得知自己懷孕時的心情和感受,再想想自己孕育陪伴十個月的孩子,將來卻喚別的女人mama,那一刻,她后悔了。 記得報道中說過,有很多代理孕母最后不愿將孩子還給雇主的案例,她現在深有體會,何況這個孩子實實足足是自己的,和裴璟熙沒有絲毫關系。 “蘇然……”陸銘煜捧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幽深的黑眸深深的凝睇著她,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還可以再有孩子,我保證,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你什么時候想要要幾個都可以。” 蘇然倏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拼命的搖頭:“我不聽,我不想聽!” 這個男人的花言巧語她早已見識過了,不然當初也不會答應他做代理孕母,深知自己對他沒有絲毫抵抗力,所以,堵住耳朵阻擋他的甜言蜜語傳入耳府。 這一次,關乎到自己的孩子,她必須頭腦清醒,立場堅定! 陸銘煜見誘哄不成,眸底浮現出不耐來,眉宇一擰,起身,雙手叉腰,微瞇著黑眸居高臨下的凝睇著她,嗓音變得冷冽寡淡:“你要知道璟熙已經認定你腹中孩子是她的,你想反悔都沒用!” 既然好言相勸不行,他只能惡言警告。 此刻,他心里其實很心疼她的,也對自己之前的無理要求感到懊悔,覺得對不起她,對不起她肚里的孩子,但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可能再有回頭的機會。 這么簡單的道理她怎么就不明白? 陸銘煜的警告不但沒有達到想要的結果,反而一語驚醒夢中人。 蘇然驀地抬起頭來,胡亂的揩去臉頰上的淚水,起身:“我現在就去找裴璟熙,告訴她我肚子里的孩子跟她沒有任何關系?!?/br> 話落,徑自往外走。 陸銘煜額際的青筋一顫,在她從身邊經過時,長臂一伸,鐵鉗般的大手及時的扣住她削瘦的香肩,阻止住她堅定地步伐,切齒道—— “蘇然,你這樣置我于何地!” “你放心,我不會牽累你,我會告訴她你們的孩子早流了,現在肚里的……”手下意識的貼著腹部,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是我和別人的孩子,和你們倆沒有任何關系。” 肩上的手忽然一松,然后聽到他說:“你去吧,我不攔你……” 蘇然驚詫的看著他,冷峻堅毅的臉龐,暗沉如墨的眼眸,不像是開玩笑,也不像說反話。 揪緊的心稍稍放松,視線移至門口,毫不遲疑的繼續(xù)往外走…… 就在她再有幾步就走出臥室的時候,背后傳來他的聲音猶如數九寒冬刮來的冷風。 他說:“你可想清楚了,你對璟熙說出這些話以后,不管她信與不信,這個孩子……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他?!?/br> 我這輩子都不會認他……不會認他! 腳步戛然而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腹部傳來一陣尖銳的絞痛,右手本能的放在腹部,安撫還是個小豆子大小的胚胎,因為肌rou繃緊手背上的淡藍色血管微微凸起。 她不敢想象將來自己的兩個孩子都不能和親生父親相認的情景,郁郁有程斌這個‘爸爸’還好一點,但現在肚里的孩子就沒那么幸運了,等他出生后,問起自己的爸爸是誰,要她如何告訴他。 告訴他,他的出生是父親為了彌補另一個女人的缺憾,因為她中途反悔,父親這輩子都不會和他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