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正氣凜然,浩浩湯湯地噴薄而出。 紫雷也似是氣勢被壓,略頓了頓,又毫不猶豫地劈了下來。 火漓劍已是半毀狀態(tài),顯然不能再用。 本命法寶若是受損,更會拖累修士直接歷劫失敗。傅靈佩一時無更好的辦法。 她神識一掃,儲物袋內(nèi)一黑黢黢冷冰冰的銘石靜靜呆在角落。 就是它了! 心內(nèi)默念一聲對不起,掏出便往外丟出。駢指為劍,一股參天的火意往劫雷而去。 生死存亡之際,也顧不得那許多了! 雷電先為火靈所阻,滅去了一分,而后歪歪斜斜地往銘石劈去,黑色的石頭寸寸碎裂,掉落在地上,露出嫩黃的石心。 果然! 她賭對了。 這塊銘石原是丁一作為信物交給自己,而后被她丟在一邊。 冷硬滑膩,與傳說中的雷石極像。雷石產(chǎn)于雷靈之地,長年為雷電所侵,有吸附雷電之用。超過其容納量,便會碎裂成泥,石心如嫩蕊,色黃。 劫雷劈歪,落在地上,激起了好大一個坑。再后繼無力,直接消失于地底。 云收雷散,一只巨大的火鳳在傅靈佩洞府上空徘徊,長久不散,長長的尾羽翩躚間落下點點紅光,美得驚人。仙樂飄飄,引吭高歌。 此后,天元派一直便有個傳說—— 傅靈佩乃天眷之士,火鳳來朝。 她卻是嗤之以鼻的,這劫雷加身,九死一生,還讓她衣不蔽體地暴露了一回——若非她已不是少女心,豈不是要羞煞得再不敢見人? 還是師尊靠譜。 想到當日師尊憑著大冰塊臉趕人的場景,傅靈佩不由俏皮地笑了笑。 第79章 16.5.11 二十九歲的金丹修士,在整個玄東界是極為少見的。 不過也不是沒有。 每個門派,每代里,總有那么一兩個天才修士的。 但升金丹歷雷劫,卻已是百年都未聽說過的傳說了。 況且這雷劫天象還是一只火鳳,而不是隨便一個不成氣候的阿貓阿狗,這足以讓天元弟子津津有味地吹上許久——畢竟門派榮譽感在任何地方都是通用的。 傅靈佩卻未放在心上。 她尚有許多事未完成,并無那個閑心去想這害她險些九死一生的雷劫。雖然對于火鳳的出現(xiàn),心內(nèi)終歸有那么一絲的得意。 不過得意不可長久。修仙路上半途夭折的天才修士不知凡幾,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天象,也不代表未來便是坦途,仍需戒驕戒躁,踏實前行。 傅靈佩還拎得清。 原來的洞府已經(jīng)被雷劈成兩半,不能住人,靈氣密度對金丹期來說也已有所欠缺。在楚蘭闊的堅持下,直接利用峰主特權(quán)分派了一個空缺已久的金丹期洞府給傅靈佩,距離峰主洞府并不遠。 連執(zhí)事堂都未報備,楚蘭闊便趕著小徒弟去閉關(guān)了。 待換下襤褸紅衣,穿上碩果僅存的唯一一件門派法袍之后,傅靈佩重新端坐在蒲團上靜心打坐,調(diào)養(yǎng)起身體來。 劫雷淬體,好處巨大,能直接讓她筋骨皮rou的強度更上一層樓,不是體修,卻已有筑基體修的體格強度了。 但同樣的,伴隨著風險,劫雷也讓她狼狽不堪,還需靈丹花些時日細細調(diào)養(yǎng)。 索性,受傷只在皮rou,傅靈佩調(diào)養(yǎng)了幾日便已經(jīng)大好了。 該打坐修煉,穩(wěn)定境界了。 不過在此之前,傅靈佩還有事確認。 在她全力升金丹之時,隱約感覺到須彌境有異動,不過之后被劫雷所阻,無法在第一時間探知。 傅靈佩心念一轉(zhuǎn),便入了須彌境。 看著眼前景象,她不由呆了呆。 須彌境又空出了許多,一片光禿禿地面向天空。 之前已經(jīng)擴張過一次了,現(xiàn)如今再一次綿延,比之從前又擴大了三倍。大約是最初靈田的九倍大,為她自己所用,種些金丹期靈草卻是足夠了。 原本還稍顯局促的空間一下子變得沒那么松快了些。 傅靈佩不由大膽地做了個猜想:若依照這個趨勢,升元嬰之時須彌境還要再隨之擴大,那么之后她的靈草完全可以不愁,除了一些天生無根之草無法培育外,她完全可以做到自給自足。 省了一大筆。 想到那時的前景,傅靈佩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靈石在招手,不由笑眼瞇瞇起來。 雖然要閉關(guān),這些空余的土地卻還是不能浪費的。 此前三年閉關(guān)升金丹,沒有及時澆水,原本的靈草長勢并不快。 傅靈佩將之前購得的靈櫻草和曼地花種也全部種了下去,施了個春風化雨訣,便出去了。 還需一個傀儡,若能每日幫她澆些靈草便好了。 傅靈佩不由想起不知何處的丁一來。 現(xiàn)今玄東界傀儡術(shù)失傳,只有丁一還懂得,下次若是碰到,問他買個——應(yīng)該也無妨吧? 想必一個專門澆澆花草的傀儡,還是,不難的吧? 傅靈佩有些不確定。不過心內(nèi)卻還是愉快地決定了。 須彌境之事已經(jīng)探知清楚,傅靈佩隨即便出了去。 空間雖擴大了些,但是一塊黃土地綠油油,再怎么喜歡,整日對著也甚是枯燥,何況那天空也太逼仄了些。 還有一事。 傅靈佩心念一動,七劍便騰地出現(xiàn)在了眼前。 她料想的果真沒錯! 雷劫既出,她這金丹雖升得艱難,但所謂破繭成蝶,這金丹便也比尋常金丹強上不少。 而作為本命法寶的七劍,直接上升一個品階之事,更是十拿九穩(wěn)。 下品靈寶!而且是一式七份! 靈寶在現(xiàn)今的玄東界是極罕見極珍貴之物,若讓旁人知曉,一個初初進入金丹的修士便能有靈寶在身,而且是一式七份,怕是紅眼病都要犯了。 不過,她不怕。 傅靈佩心內(nèi)得意,臉上還是面無表情。 本命法寶不可搶奪,一旦離開主人,便是廢鐵一堆,想必也沒有多少人會吃力不討好地對付她,就為了搶一堆廢鐵回去。 傅靈佩決定取個名,務(wù)必要優(yōu)雅動聽,冷艷高貴,才配得上這七劍的身份——不過作為一個取名廢,她顯然毫無自覺。 七把飛劍,均紅光泠泠,劍氣如虹,一看便不是凡物。 “就叫你七劍吧,劍大,劍二,劍三……嗯,劍七?!?/br> ——如若本命法寶有靈的話,怕是會吐血。 傅靈佩皺皺鼻子,強自想著:“七”乃輪回之數(shù),十分吉利又應(yīng)景。便決定丟下不提。 諸事已畢。 傅靈佩便安安心心地坐下,徑自打坐修煉了。 一切都已是駕輕就熟的活了。 在玉梳的作用下,傅靈佩慢慢地進入了空靈境,修煉速度比之從前快上不少。 空氣中的火靈力不斷地被抽取,進入丹田,繞上丹田那顆金丸子,一圈又一圈,原本松散的金丹漸漸緊實平滑起來。 鼓噪的靈力儲量似海,與筑基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金丹與筑基,雖不算天壤之別,但是這條界線,尋常卻也不可逾越。從靈力儲量來說,便是一個天一個地了,再論對術(shù)法的理解,更是天差地別。 常有傳奇志怪里,主角能越階挑戰(zhàn),能以筑基挑金丹,金丹挑元嬰,這些在真正的修士眼里,不過是創(chuàng)造出來的神話。除非輔以其他手段,比如陣法,才有可能。之前傅靈佩與丁一聯(lián)手,又設(shè)下大陣,才斬殺了那金丹。若無天時地利人和,僅憑丁一一人,這勝率也不過是五五開。 單以自身修為,這幾率是更微小不可見。 修真無歲月。 這一閉關(guān)便是大半年之久,待境界完全穩(wěn)定下來,傅靈佩才真正出了關(guān)。 她徑直先去了執(zhí)事堂。 執(zhí)事堂仍然熙熙攘攘,人來人往,并不為個人所影響。 仍是第一次的那個黑臉修士在接待。 傅靈佩難得地笑了笑。 此次他的姿態(tài)放得更尊敬了,拱手敬道:“拜見傅師叔?!毖哉Z間恭敬也頗為疏遠。垂著頭,伸手遞了個儲物袋過來。 對他而言,不過二十多個年頭,原先還能俯視的丫頭便已經(jīng)長成了需要仰望的存在,歲月于他是靜止的,除了年歲的日漸增長,修為卻仍然停滯不前。他不能亦不敢再用之前的語氣來對待一個將來有可能成為大修士的存在。 傅靈佩不由心內(nèi)嘆息,雖感念之前他的提點,不過世事皆如此,也無需因此影響自身心情。 她掂了掂手中的儲物袋,心情尚算不錯,嘴角微翹著出了執(zhí)事堂。 大半年過去,劫雷之事已是淡去不少。 修士各有生活奔忙,何況傅靈佩一路匆匆,倒也沒有多少人在意這活生生的傳說再次出現(xiàn)。 傅靈佩打算先去坊市一趟,雷劫之下,火漓劍和九索鞭都已損毀,她想去看看還有沒有挽救一二的機會。 不過—— 傅靈佩無奈地看著身后亦步亦趨的陸籬姝,不由嘆了口氣。 今日怕是安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