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節(jié)
可看這人身形雖高,卻仍差了那人一寸,再看站姿,笑容,又覺完全不像。便是那目下無塵的性子,與這滿肚子花花的模樣,也差了不少??蛇@疑霧重重,她又不能完全放下心,只得將其作為重點監(jiān)控對象,隨意地朝兩人點了下頭,便凌空一踏,直接在五座的正中落座——那原野是為她準備的。 傅十一疑惑地看著這匆匆來去的五姐,摸不清她想些什么,不由道:“五jiejie,真是越來越奇怪了?!?/br> 秋渠笑笑,眼中冒出狂熱,若,若他能與之春風一度,真真是死也甘愿。 傅靈佩不知臺下秋渠的齷齪思想,只與左側(cè)早先落座的傅青淵點頭打了聲招呼。另外三座,卻是為那滄瀾傅家之人準備的,他們衣袍飄飄,徐徐落座,看起來架勢端地比傅靈佩這元嬰修士還足。 “拜見真君?!币贿B三聲。 即便聲音一聽就沒什么誠意,可這恭敬的姿態(tài)作得十足,傅靈佩也不好發(fā)作。 “無需客氣。” 她似笑非笑,“三位遠道而來,皆為了我玄東傅家作想,真是辛苦。” 傅靈奇拱了拱手,目光與之一觸即分:“真君過獎了,你我千年前便是一家,何必分彼此。我也盼著玄東傅家早日歸入我滄瀾一脈?!?/br> 傅靈佩不置可否。 這三人代表滄瀾而來,本來也有主持比賽的權益,而傅青淵對比試沒興趣,又暫代家主之位,五座位列一席也是應當。 可惜,總有人損人不利己的。 她看著臺下靜默的人群,心道。這幕后之人,總要揪出來才是。看著站在一隅灰撲撲的傅程熹,傅靈佩暗下決心。 快了,所有的拼圖都快出來了,只需要……靜待那人跳出來。 “比試開始!” 為避免互相干擾,筑基期與金丹期的比試時間上是錯開的。先比試的,自然是筑基期。這在傅家也是屬于基數(shù)最大的一個群體,剔除骨齡不符,資質(zhì)太差的一些修士,也不過出了十二對。 其中,就有傅十一。 作者有話要說: 莫方,這個劇情快要解密,很快會放大丁丁出來啦~大概就三章左右,這邊就會全部結(jié)束,沒法省略,要將所有的收個尾,才能奔向前程,雖然有點枯燥,但姑娘們姑且看看吧~ 第261章 258,257.1.1 即便傅十一的表現(xiàn)出乎意料的搶眼,也沒多奪去傅靈佩一絲注意力。 在她看來,這筑基期的比試還真是沒什么看頭,恰如小兒持著,她只略略分了一份注意力,便不再多留意了,而是如常做起每日要做的工作——神識像篩子一樣從上到下將傅家一寸一寸地找過來。 還是沒什么異動,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傅靈佩并不意外。 筑基期以淘汰制,十二進六,六進三,一場場比試下來,竟然讓向來不顯的傅十一給占了一個名額,另外兩人一個是聰字輩男修,筑基圓滿修為,術法老道,明顯看著下過苦功夫;另一人是最近出的一個小輩,天資也算不錯。 接下來的三決一,便不再是淘汰制了,兩兩對戰(zhàn),勝出場次最多者為最終勝利者,走到這最后一步,已是誰都不愿輸,拼出了火氣,剔除掉那明顯心狠的聰字輩,最后竟還是傅十一得了這滄瀾名額。 至此,已是月上高空,午夜初過。 清冷的月光,透過枝葉揮灑下來,留下細碎的剪影。青植苑內(nèi),靜靜地盤膝坐滿了一圈傅家人。除卻高臺之上站著的嬌俏少女,竟是再無聲響。 傅十一的一生,從來沒感覺有這般好過。 幼時在浩然居,她頭頂上有更出色的傅二傅三傅五,甚至連那外來的傅九也比她厲害,可如今站在高臺之上,沐浴著過百族人欣羨的目光,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比那些人差。 ……甚至,突然有了絲得意洋洋。 等她,等她去了滄瀾界,必然會比傅三還厲害,也或許有一天,也能超越五姐!想到這可期的前景,想到那遍地資源的滄瀾界,她激動無比,控制不住地落淚。 “我做到了!”她對自己說。 傅靈佩看著那喜極而泣的小十一,心下不禁起了絲惻隱之意——若她最后才知道,她所努力和拼命的未來,并不存在,只是旁人的一個餌,一場彌天大謊,又該當如何? 她按下不該存在的憐憫,將視線投到右邊的金丹比試臺。 其實傅家報名的金丹修士并不多,堪堪三個。傅三,傅元茂,最后一個,是傅元霸。傅聰箜傅青艋傅青淵都未曾參加,傅靈佩原以為傅聰箜這等爭強好勝之人必然是要參一腳的,卻未料這大小姐脾氣雖然爆,卻難得的清醒。 “天上不會掉餡餅,要有,那也得先砸死幾個搶餅的?!豹q記得她當時藐視的眼神。 傅靈佩再一次感覺到了玄妙,她以為通透的傅三要上臺打生打死,她以為愛爭先的傅聰箜卻明智后退。人果真是玄妙的生物,際遇不同,性情便兩樣了。表現(xiàn)出來的,未必是真,而不表現(xiàn)出來的,也未必是假。 既然報名的只有三人,那淘汰制便不可取了。仍是兩兩對戰(zhàn),三場取勝出場次最高者。 修真者的精力都非比尋常,即便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也可撐得住。何況不過過了一個半天半個黑夜,金丹期的比試在筑基期結(jié)束后便直接開始了。 第一步,本是以抽簽決定出場順序,可傅三跳出來,將這規(guī)則打破了。 “雖修者無先后,可我傅靈茗既是后輩,又曾承前輩之濟,靈茗愿先戰(zhàn)兩場?!?/br> 話音剛落,眾皆嘩然,打破了此前的滿院寂靜。 眾所周知,不論任何比賽,第一個出戰(zhàn),都是最不利的。在在戰(zhàn)斗之時,所擅術法、所用法寶、靈根功法等等都會后來者熟知,即便留了幾手,可到底失了先機。 何況,傅三只是個新晉金丹修士,即便出自歸一派那幫修劍,號稱同階無敵,也未必能在兩個老牌的金丹修士手中討得了好。再加之她還想先出戰(zhàn)兩場,更是不利中的不利。 “諸位以為如何?”傅青淵牽頭問起。 傅靈佩不置可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輕敲了幾下,只吐了一個字:“可。” 傅靈奇眼神微微動了動,也頷首同意。不過這次傅靈佩卻發(fā)現(xiàn),向來在這三人中拿話語權的這位,此次竟然朝一旁一直悶不吭聲的男修瞥了一眼。 ……莫非,他不過是推出的傀儡? 再看向一旁那人,一身青灰色法袍,頭發(fā)一絲不茍地豎起,正襟危坐,一張臉平平無奇,唯獨兩道深深的法令紋令人印象深刻,一臉愁苦之像,讓人看了便不想再看第二眼,免得心情也被帶抑郁了。只一雙眼,卻出奇的溫和,見傅靈佩看來,還頷首微微笑了笑。 傅靈佩心中微動,再一深想,之前的靈感又似魚兒一樣跑走了。 不該是他,她想。 若那人出了小世界,便是要混進她傅家,也不該扮作這般不修邊幅之人,連袖口都磨毛皺成一團了,也沒見任何異樣。潔癖龜毛至此,又如何愿意自己屈就? 可若是他猜到自己想法,反其道而行之呢? 傅靈佩心底起了疑,卻到底按捺住了,靜待事情發(fā)展。 臺下已經(jīng)抽簽完畢,第一個上場的,是傅元茂,其次才是傅元霸。 傅三一把闊劍,使得虎虎生威,劍意大開大合,不過……卻稍嫌陰郁了些。傅靈佩心道。看來傅二之死終究影響甚大,甚至滲透到了她的劍意里,比之前世的開闊疏朗,顯見,是走了另一種路數(shù)。 傅元茂木主靈根,一手青木藤繞術使得爐火純青,術法多以詭譎旁側(cè)而出,與傅二路數(shù)相異,打起來雖非火花四濺,卻也你來我往,旗鼓相當。不過可以看得出的是,這么多年傅元茂在外游歷,對任一木屬的法術都了若指掌,即便是基礎術法,使得也相當不錯,有些甚至在一些細微之處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最終結(jié)果,也還是不出眾人所料,傅元茂最終以更渾厚的靈力驚險勝出。 勝出時,青藤遍法臺,草木清香散開一絲,很快又被涼風吹散,聞不到了。 傅靈佩若有所思,半晌才笑了起來,若有人注意,必能見到一雙眼,如夜色魅影,撩人心魂。 這一幕被不遠處,沉浸在黑暗里的一雙眸收入眼底。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往人群中最亮的女子看去,頂上是清風明月,身下是冷檐硬瓦,卻偏讓他堂出個萬般滋味來。 旁邊人嗤了聲,突然道:“那人要得逞了,你就不去幫幫你那心上人?” “不必,她,能處理。” 男音低沉悅耳,灌入耳中,便已讓人起了無數(shù)漣漪。 傅靈佩似有所感,抬頭往不遠處看了看,神識過處,一切如常,便又只得回轉(zhuǎn)過來。不由轉(zhuǎn)著指尖玉鐲,想著剛剛那一瞬間要被吞沒的感覺,還真是奇怪…… 尤妙在玉鐲里呼呼大睡,絲毫不知。 傅靈佩自是不知她以為如水桶似的傅家大陣已然被人鉆了個洞,還另設了小陣在不遠處偷窺,仍聚精會神地看著眼下的金丹比試臺。 傅三與傅元霸的比試已然進行了大半,接近尾聲,果然不出所料,傅三又輸了。 得到這一結(jié)果在場沒有人覺得意外,畢竟傅元霸是老牌金丹修士,晉階金丹這么多年,修為早就晉圓滿,即使這些年來受了打擊近乎隱退下來,也不是這一個新晉金丹就能這么簡簡單單勝過的。何況傅三還是連戰(zhàn)兩場,靈力與精神并沒有杵在最好狀態(tài)。 最后一場,傅元霸與傅元茂的比試,引起了絕大部分傅家人的注意力。 不論是這兩人的身份,還是如獵奇故事那般才有的荒謬過去,都讓人起了好奇之意。雖則一個家族注重共同利益,可這等事,不論是誰,也難免有八卦之心。 即便是剛剛解決了一小半體質(zhì)問題的廖蘭,也忍不住更關注這一對的比試。 不論是傅元霸,還是傅元茂,都沒有發(fā)出任何言語,直接就喚出法寶猛地戰(zhàn)在了一塊。招招皆是朝要害打,很快,兩人身上都各自掛了彩,血漬糊拉的。與之相比,傅三那兩場甚至顯得溫情脈脈了。 刨除那些無用的話語,這兩人也沒有任何眼神接觸,仿佛對面不過是一只臭蟲,一塊抹布,急欲除之而后快。 原本還津津有味打算觀看一場八卦后續(xù)的傅家人很快便發(fā)不出聲了——這兩人,戰(zhàn)起來,就跟野獸一樣!連臉上都青筋爆出,猙獰竟顯,仿佛毫無神智!威力大的法術和小神通一個又一個地發(fā)出,似乎不把對方殺死在這擂臺之上,便不罷休似的。 眾人不免呆了呆,不論傅元霸在女色上如何,他在任族長期間也算得上兢兢業(yè)業(yè),毫無私心;而傅元茂更是今次此次比賽的牽頭之人,威望不低,可在眾人面前兩人這般廝殺,委實讓人目瞪口呆。 “要不要阻止?”傅青艋上前打了個手勢,做出請示。 傅靈佩搖頭,臺上人看著傷情嚴重,其實不過是皮rou傷,現(xiàn)在……她要趁機抓那只貓露出來的尾巴。 臺上另外幾人也都穩(wěn)坐釣魚臺,八風不動。 傅青艋只得退下,不錯眼地看著臺上兩人。傅元霸果然是更高一籌,可奇怪的是,今日他下盤不穩(wěn),有好幾次便因為自己原因錯過了正中重傷傅元茂的機會。 傅元霸不愿意去深究腦子時不時晃過的狂亂,反正自他的熹兒斷了修仙路,他就沒好過。看著眼前那惡人,一雙大眼充血般突出,猛地吐了口氣,迎著送來的青色靈光不退反進,蹂身而上,直重入傅元茂懷中,直聽到一陣劇烈的骨裂聲,另一只手裹著靈力一把捉住了他,無聲地咧了咧嘴。 那嘲笑之意從已經(jīng)瘋狂了的眼里,毫無遮攔地傾瀉而出。 傅元茂的理智轟隆一聲沒有了。他哈哈大笑起來:“傅元霸,你老年失祜,就沒有想過,上天如此,一切不過是你還債!” “還我傅家元字輩往上代代人的鮮血,還我傅家凋敝,還我妻離子散!” “哈哈哈,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現(xiàn)在,不過剛剛開始,”他眼神狂亂,在傅元霸的拳頭即將砸來之前:“我傅家,一個個,一個個都逃不了!” 臺下已是一片嘩然。 傅靈佩眸光如刀,森寒之意撲面而來。長指凌空一點,直接便截住了傅元霸幾以換命機會換來的一拳。 “接著說?!?/br> 第262章 258.258.1.1 月色空濛,樹影婆娑,往日里的一副清幽之景,在此時的傅家人眼里,卻起了一層膩,被硬生生地逼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何意? 他傅元霸究竟做了何事,連累他傅家元字輩無數(shù)人命,為何我傅家人人都逃不了? 可到了此時,傅元茂反倒不吭聲了,他略微回了回神,一雙銅鈴似的大眼股突突地暴著左手虛虛握著直立向前,擺出一個防衛(wèi)的姿勢,另一手挑釁地招了招:“來啊,二弟?!?/br> 傅元霸額間的幾根筋神經(jīng)質(zhì)地挑動,理智瞬間便炸沒了。出手如電,黃蒙蒙的沙漫天飛舞,瞬間將整個斗法臺都蒙了個透,只聽到其內(nèi)幾聲砰砰砰的對撞,在外之人全無頭緒。 這其中,當然不包括同境界的幾個修士,傅靈佩更是看得再清楚不過。 黃沙漫舞是傅元霸的成名技,配合起他一套拳術更是勇猛無雙,可他卻每出爛招,每每在要得手之際,不是滑一跤便是錯過一個角度,反倒讓傅元茂漸漸占了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