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裴謹沒給他聒噪的機會,堵上那不停歇的兩片唇,許久后才意猶未盡的分開來,只見仝則的雙眼愈發(fā)沉醉迷離了。 裴謹笑起來,“還看得見你洗澡,看得一清二楚,比以前黑了些,不過骨架長開了?!?/br> 仝則回眸瞥著他,“好意思么,堂堂一個侯爺,還干偷窺的事……” 裴謹?shù)踔旖欠磫?,“我看自己媳婦,有什么不好意思?” “你說什么?”仝則一擰身竄起來,又被裴謹迅速給壓了回去,“嘶,輕點……我說你會不會用詞?” “不會,要不你教教我,寶貝、心肝、老婆、蜜餞?” 仝則,“……” 裴謹將人翻過來,不太用力地抵著,眼里蘊藉出一味細水長流似的柔情,“不讓叫媳婦,叫聲哥來聽聽?!?/br> 仝則,“……” 他對這種非常傳統(tǒng)的rou麻稱謂沒什么興趣,撇嘴笑了笑,“不怕叫老了?嗯,確實是可以當我大哥的年紀,唔……” 裴謹放棄溫柔,十分兇狠地頂了一頂,隨后不說話,只用眼神挑釁地看著他。 仝則起初咬牙不屈,不想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他一向識時務(wù),更肯在裴謹面前服軟,邊笑邊喘著叫了聲,“哥……” 其實也挺好的,他心里想,很久以前他就希望能有這么一個哥哥,不說有依靠,但很多事都可以有人商量,有人可以給他以引領(lǐng)。拋開上一世的年齡不提,裴謹?shù)某墒斐练€(wěn)確是足以做他的兄長,叫一聲不虧,他決定認了。 仝則眼眸彎了一彎,唇邊兩顆不大明顯的梨渦露出來,眼里流轉(zhuǎn)著靈動的慧黠,既專注又朦朧。 “我愛你?!彼脴O輕的聲音,低低的說。 裴謹動作停了下,一顆汗珠正從他的喉結(jié)往下流淌,一直流到堅實的胸膛上,然而他的眼睛比沾了汗水的肌膚還要亮,“你說什么?” 這句話他等了多久?開始是為滿足征服以及控制欲,漸漸覺得不那么容易,兩個人都較著勁,絕口不說不提,好像誰先承認誰就輸了??尚袆舆h比言語更靠譜,彼此又都行在了前頭,只是說到自覺自知,卻又無法考證究竟發(fā)生在什么時點上。 最終還是仝則先于他說出口,論勇氣,仝則其實更強過他,裴謹清楚的感覺到,收獲了這句告白,那種淺薄的征服快感卻早已蕩然無存,流進他心里的是足以令天地都不存在的感動和雀躍。 拾人牙慧的話,裴侯自然不屑跟風(fēng)去說,或許再找個機會,弄出個什么特別的氣氛才好親口講上一回,對此他自有安排。 只是在那之前,還有正事要先處理,翌日裴侯一行出關(guān),登上了南下的蒸汽列車,前往兩湖首府武漢三鎮(zhèn)。 而裴謹履行承諾,帶上仝則,一路實現(xiàn)了真正的同行同止。 第127章 正文完 滔滔長江水, 浩浩湯湯,站在江邊遠眺,仝則想到的不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而是邊看浪花起伏,腦子里邊蹦出后世那位偉人曾寫下的句子——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只可惜事關(guān)剽竊, 不能拿來一用, 也不知道在這個平行時空里, 以后還會前赴后繼地涌現(xiàn)出多少風(fēng)流俊彥,多少傳世的雋永佳句。 東湖的水面則要平靜得多, 人在畫舫內(nèi),宛若尋常游湖客,從外頭看不出任何玄機。 裴謹是秘密南下的, 留了那位替身駐守遼東, 此刻滿朝文武誰都想不到,本該雙目失明、喪失行動力的承恩侯卻已在湖心處和舊部品茗“閑話”。 閑話的內(nèi)容當是天下事, 如何確立政體, 如何穩(wěn)定京畿,如何善后皇室等諸多議題,耗時只用了一個下午,再上岸, 陸漢藻已接受了朝廷遣使請他上京和談的要求。 裴謹一行輕裝便服,先行動身登上了北上的列車。蒸汽機車運行不到半年,一切都還很新鮮, 如果不是趕時間,裴謹其實很愿意沿途???,走走看看。仝則作為“親衛(wèi)”,坐蒸汽火車不至于多激動,反倒是職業(yè)病發(fā)作,看列車上的“服務(wù)人員”不覺開始橫挑鼻子豎挑眼,主要還是對人家的服飾頗有不滿。 “一點不精干,工部的人太守舊,制服就該有制服的樣子,要讓穿著的人喜歡,看著的人羨慕?!?/br> 坐在包廂里,仝裁縫不吝大放厥詞,“軍隊制服也一樣,都什么年代了,盔甲防不住子彈火炮,不要也罷,還該改良得輕便些,設(shè)計貼身顯出軍人的英武不凡,配上軍靴,褲腳扎進靴筒里,那一身才夠威武氣派。” 裴謹聽著,心說要照你的意思改良,往后軍中人凈顧著臭美了,誰還有心思練兵打仗?當即毫不留情的用眼神表達給他看,你這純粹是個餿主意。 仝則看出來了,并且萬不贊同,想當年希特勒多么重視納粹軍裝,標準只有一個就是要漂亮,人家可是深諳惟有如此,方能吸引更多年輕人向往從戎。 雖說形式不該大過內(nèi)容,但適當?shù)陌b也是必不可少的。 當然這個例子舉不得,話得說在決策人心坎上,仝則道,“甲胄行動不便,我說的是要實用。且年輕人的熱血最容易激發(fā),借助服裝增添他們的榮譽感,和鮮衣怒馬是一個概念。前朝不是有過錦衣衛(wèi),明太|祖招的可都是貴族子弟,模樣俊朗,再配上飛魚服繡春刀,貴族子弟一個個趨之若鶩,這效果就達到了?!?/br> 說著眨眼笑笑,“回頭我先做一身給你試穿,你一量相,準保能讓其他人驚艷?!?/br> 裴謹闔上眼,不大想理會這茬,半晌輕輕一笑,“如果一切順利,可以考慮你的餿主意試試看?!?/br> 仝則聞言正了正容色,“會吧?陸將軍三日后抵京,內(nèi)閣和皇帝還能什么后手?和談擺宴,還要宴請各國公使,大員親眷,是鴻門宴還是真心和談?京西大營有你在還好,就怕現(xiàn)在都知道你重病的消息,人心惶惶,弄不好再被內(nèi)閣當了槍使?!?/br> “京里我安置了人,這會兒已接倒秘信,知道如何配合?!迸嶂?shù)溃盎实郾菹赂氵@么大,就是不想撕破臉,拿準了老陸他們有顧忌,并不想把局勢徹底搞亂?!?/br> “曹薰呢,那個墻頭草不是和陸將軍私下勾兌,改組內(nèi)閣,務(wù)必保留他做度支大臣,好繼續(xù)手握錢袋子。”仝則想著不覺冷笑,“再給老陸一個陸軍大臣的職位。曹薰不在意皇權(quán),在意的是他自己的位子,只是有你在一天,他知道自己必定沒好果子吃?!?/br> 裴謹睜開眼,緩緩地笑了下,“墻頭草好啊,窩里斗起來也讓新皇帝看看,究竟誰手里有槍。還是那句話,能不發(fā)一槍解決問題為上,局面推進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不是一個兩個人負隅頑抗能成事的了?!?/br> 仝則琢磨著他的話,問道,“所以那個時候你看似放棄,是因為覺得時機還沒到?” 裴謹沉默了一會兒,再度闔上眼,輕輕點頭道,“我這人有軟肋,所以重新組閣以后,總理大臣這類職務(wù)絕不能由我出任。在小地方實現(xiàn)理想容易,放眼舉國卻很難。我更適合做一個職業(yè)軍人,練兵、守國門,做自己擅長的事。唯一的用處是還震得住現(xiàn)今軍中這撥人,保證軍權(quán)集中于議會,決不能出現(xiàn)軍閥割據(jù)的亂象?!?/br> 想得這么透徹,仝則覺得他比自己這個知道歷史走向的現(xiàn)代人還更明白,是以無需再廢話,而對他激流勇退,特別是對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和不戀棧這兩點由衷感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權(quán)力面前拎得清,被機遇推上去胡搞一通,任由野心膨脹的例子并不在少數(shù)。 值得慶幸,他的裴謹和后世的袁世凱不一樣。 因為是秘密進京,一行人在天津站下了車,其后改走官道,輕松對付過盤查,和事先取得聯(lián)系的法國使館參贊接洽上。參贊起了個中文名叫周崇德,對于低調(diào)裝扮的裴侯,他保持著一種禮貌的客套,對仝則,卻顯得要親密得多。 “多謝參贊此番照應(yīng)?!辟趧t握著老主顧的手,滿懷誠摯表達感激。 周崇德笑得很含蓄,“我們法國人是來和中國人做朋友的,不想在遠東挑起紛爭。我們的手不可能伸得這樣長,事實上也錯過了這個時機——貴國的國力不允許外人染指,現(xiàn)在只有不亂,我們的貿(mào)易往來才可以繼續(xù),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只有總想著要征服擴張的白癡,才會不自量力的在貴國土地上試圖搗亂?!?/br> 搗亂也沒關(guān)系,仝則默默地想,反正總會失敗,然后再搗亂再失敗,直至滅亡,這也是后世那位偉人總結(jié)過的,一切反動派的行動軌跡莫過于此。 在參贊家住了兩日,熟悉的人終于出現(xiàn),一年多沒見,游恒黑了也瘦了,見著他的少保激動得似乎還能言表,見著仝則卻是兩只眼睛都看直了。 他還不知道,仝小爺早就偷著跑回了裴謹身邊。 游恒懸了大半年的心,可算是落地了。這些日子,他覺得自己越發(fā)羞于面對仝敏,畢竟連人家哥哥的生死都搞不清楚,還有什么臉面再相對,更何況談婚約,簡直連想都不敢去想。他早打定主意,等擺平了京都的事,他就南下去找仝則,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嶺南沒有就再下南洋,不找著這個人,他寧可再不回來了——因為沒法和他這輩子最在乎的兩個人交代。 這么想著,游恒按捺不住,對著仝則奉上了一記老拳,這回可是用足了七成力,打在仝則身上,只聽砰地一響。 仝小爺還沒怎么著,裴少保的眉間已皺出了一道折痕。 仝則比游恒反應(yīng)快,趕緊順勢一帶,給他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兄弟般的擁抱。 “讓你擔心了,我應(yīng)該早點寫信告訴你,都賴我,回頭我一定任罰?!?/br> 游恒了解這個人,外表看上去精明事故,骨子里卻自有一份仁義在,心下不由感懷,也抱著他連拍了幾拍,拍得半日都忘記了要撒手。 裴謹斜睨著這兩只,心里納悶的想,這是把我當透明的么? 直到咳了兩嗓子,兩只才終于曉得要分開,游恒面對他家少保正經(jīng)多了,斂容道,“明日宮宴,陛下也請了太太和小爺進宮,西山大營段總兵已接信,一切妥當,都在咱們掌握中?!?/br> 所謂和談大宴,各路人馬齊齊登場。 招待賓客,面上自是要過得去,從皇帝到內(nèi)侍個個都擅長作戲,該有的風(fēng)儀一點不少。只是皇帝行動不便,畢竟瘸了一條腿,只好坐著不起身,意為藏拙,即便要起身也走得極緩慢。他這條腿是當日裴謹設(shè)計弄殘的,要說不恨也難,遑論還有他曾經(jīng)的摯愛千姬,隨著幕府倒臺,其人香消玉殞,他后來到處尋摸同樣有狐貍般媚眼的女人,也不過是因為一種補償心理在作祟。 江山本該是他的,裴謹幫他的弟弟硬生生從他手里搶過來,如今好容易再奪回,他心里其實也清楚,歷史潮流不可違,順者昌逆者亡??傻览須w道理,人在這個位子上,倘若連放手一搏的勇氣都沒有,還談什么復(fù)興帝制,還談什么萬世基業(yè)?他的祖父、父親窮兵黷武,用整整兩代積攢下了國力和財富,難道就是為臣子們有朝一日推翻他的國、他的朝? 這事不禁琢磨,皇帝陛下自然是一萬個不甘心。 他談笑風(fēng)生,因為早已得知來自遼東的密報,裴謹連日躲在府邸不出來,據(jù)可靠消息透露,此人罹患了不治之癥。軍心缺了這根定海神針,其實就是一盤散沙,各人有個人的算盤,沒了凝聚力更易各個擊破。 好比陸漢藻求什么?不外乎改組內(nèi)閣,大不了封他當總理大臣,此人在京都政壇沒有根基,遲早會搞不定焦頭爛額,然而在滔天權(quán)勢面前,有幾個人能不亂花漸欲迷人眼,理智清楚的提出拒絕? 皇帝得意的笑著,眼風(fēng)轉(zhuǎn)到裴家那對祖孫身上,薛氏身邊有惠妃陪著,裴熠則是少年初長成,眉宇間有一種清潤淡然的況味,顯得不驕不躁。 皇帝起初覺得眼熟,再三確認后,心里涌出一股厭惡,這少年越來越像他的親叔叔裴謹了,多半還是在刻意模仿他三叔的行為做派。 正想著,余光瞧見駙馬兼忠勇伯裴詮舉杯,笑著朝他敬酒道,“這是臣從新疆帶回來的葡萄酒,陛下嘗嘗看味道如何。” 皇帝轉(zhuǎn)過視線,看著這個同樣出身裴家的人,裴詮如愿尚了公主,榮升駙馬,更得了個不咸不淡的爵位,那時節(jié)此人蹬鼻子上臉原本想要做侯爺,大概是為能和裴謹比肩,結(jié)果被自己四兩撥千斤給撅回去了。 皇帝在心內(nèi)冷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憑這熊樣也配? 可他沒下裴詮的面子,順勢舉杯邀在座諸位,“日前出現(xiàn)了一點小風(fēng)波,目下已化干戈為玉帛,陸將軍深明大義,及時止息一場紛爭,望今日之后,大家能達成共識,為來日國朝繁榮昌盛求得一個圓滿結(jié)果?!?/br> 言罷率先干了杯中酒,見皇帝陛下豪情萬丈,大家也跟著紛紛附和飲杯。 這廂還沒等杯子撂下,卻見一個內(nèi)侍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當著滿殿貴賓結(jié)結(jié)巴巴稟道,“西山大營段總兵帶人進宮來了,此外還有還有……”他瞥了眼一旁穩(wěn)坐泰山的陸漢藻,“還有漢陽同盟會,不,是造反的那伙人也來了,他們要求面見陛下,請陛下在請愿協(xié)議上簽字蓋章?!?/br> 這是公然造反嗎?皇帝臉色發(fā)青,忍無可忍拍桌道,“豈有此理,皇城守衛(wèi)都是死人么,朕的親衛(wèi)隊長何在?”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皇帝到底擁有幾百人的親衛(wèi)隊,這群人無論如何都不至于倒戈,可內(nèi)侍的回答卻在瞬間粉碎了皇帝的幻想,“御林軍和段總兵的人對峙,無奈對方人數(shù)眾多,裝備精良,御林軍實在攔不住了?!?/br> 皇帝驚得忘了拍桌子,不明白情勢為什么急轉(zhuǎn)直下的這么快,現(xiàn)如今不是正有大好局面,風(fēng)平浪靜,井然有序,為什么偏要搞亂這一切? 他轉(zhuǎn)頭,看向陸漢藻,眼內(nèi)醞釀出一團風(fēng)暴,“陸卿,這就是你的誠意?勾結(jié)京衛(wèi),當著各國使節(jié),如此逼迫于朕,你們眼里還有沒有一點王法?” 陸漢藻對王法兩個字不以為然,聳了聳肩道,“陛下說的,臣一概不知,既然各國公使,內(nèi)閣成員都在,何不滿足同盟會的要求,接見其代表,這樣不是更能彰顯公平公開?” 笑話!皇帝心想,要他和亂臣賊子坐在一起和談嗎,還是在被脅迫的情況下,如果他答應(yīng)了,古往今來可還有比他更窩囊的皇帝??? 誰知更窩囊的事,旋即便發(fā)生了。 一群人揚長直入大殿,為首的有所謂和談代表,還有因裁撤軍機處,被打發(fā)回家?guī)Ш⒆拥慕桑形魃酱鬆I叛變的總兵,穿著甲胄的軍人在頃刻間將殿內(nèi)圍得水泄不通,他們自己卻一絲不亂,好整以暇且秩序井然的朝皇帝行了個表達敬意的禮。 “你們,你們到底要做什么?”皇帝驚怒交加,不由自主乜了一眼坐在下頭的曹薰,這廝半點不見慌張,莫非早就和他們勾結(jié)在一起了?是了,他們要求君主立憲,當然不涉及他曹薰的利益,皇帝在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被內(nèi)閣的人給出賣了。 曹薰倒想和人勾結(jié),奈何沒人搭理,他表面鎮(zhèn)定,是因為迅速認清了形勢,槍桿子不在自家手上,還有什么好說?既然要解決立憲,他或許還有翻盤機會,至少保住性命不難。不能跟著皇帝一塊跳腳,他可是還有用武之地,譬如這些涌進內(nèi)閣的軍人,他們能擔負起管理國家的職責(zé)嗎?還不是得靠自己這樣有經(jīng)驗的人去運籌帷幄。 在這個時點上,撇清保皇黨的身份最為要緊,何況他曹薰從來就不是什么堅定的?;庶h。 靳晟便在此時越眾而出,朗聲道,“既然是和談,怎么能少得了民眾代表,早前內(nèi)閣決策失誤,臣懷疑有人暗中收受好處,一意孤行這才引發(fā)民憤,陛下應(yīng)該趁此機會給各方人士一個合理的交代?!?/br> 皇帝怒道,“你們口中的合理,就是以武力闖宮?朕這個皇帝,你們還打算放在眼里嗎?” 靳晟沒太摟住,非常自然地做了一個“確實沒把你放眼里”的表情,接著道,“此外還有一份憲章,是早就準備好的,一直推托到今日,也請陛下一并過目?!?/br> 到了此時,皇帝就算再傻也知道,今日的重頭戲是那份憲章,他不覺望著靳晟咬牙道,“沒了裴謹,你們居然還這么囂張,此事是他授意的?你可知他已罹患重病,連床都下不了,雙目失明,更連一場戰(zhàn)事都無力指揮,你們就算把他迎回來,還能指望他代替朕坐在這個位子上么?” 靳晟淡淡一笑,“陛下想差了,位子由誰來做理應(yīng)遵循法度,軍中一向承認皇室,承認大燕的君主世襲制度,這和裴侯根本就扯不上關(guān)系?!?/br> 皇帝冷笑問,“當著各國公使的面,你說話算話?” “當然,也希望陛下能夠說話算話?!?/br> 這句卻不是出自靳晟之口,話音落,裴謹越步走了進來,一身尋常服色,目光澹然。他環(huán)顧四下,神情昂揚,眼中卻又有著內(nèi)斂的光華。 一看就知道,這人根本就不瞎! 謠言被粉碎,皇帝驚訝,曹薰等內(nèi)閣成員更驚訝。 裴謹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他們一概不知,情報工作差勁不說,且再次證明手握槍桿子的重要性。但上一次他們僥幸成功,是因為裴謹還有顧忌,這一次呢,他的母親和親侄子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諸位使節(jié)……”皇帝艱難開口,打算在撕破臉前先拉個統(tǒng)一戰(zhàn)線。 英、德兩國公使正在運氣,心里也有驚怕,明明給了內(nèi)閣大佬們好處,這幫人還說頂?shù)米?,什么只要裴謹不行了,軍中就是一盤散沙,誰都不服誰,根本拎不起來,虧這番鬼話他們當時還信以為真了。 在別人地盤上硬碰硬不明智,兩國公使互相一對視,皆搖頭道,“友邦事務(wù),我們不便插手干涉,還望陛下能夠自行處置妥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