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李有得微微一怔,他搞不明白她突然說什么遺愿是為什么,一時間沒有回應(yīng)。 陳慧也不管,繼續(xù)道:“請公公,一定要讓慧娘吃到一種慧娘特別想吃的東西再讓慧娘死。” 陳慧的這句話對李有得來說實在是太過莫名,他也不知自己是該問她特別想吃到的東西是什么,還是問她為什么覺得他會讓她死,她氣死他還差不多。 “別的先不談……叫你看這個。”李有得指指盒子里的錦袋。 陳慧道:“……慧娘不想再看了。” 李有得冷笑:“嫌惡心?” 陳慧偷偷瞥一眼李有得,小聲道:“是有點……可人身上的其他部位割下來存放那么久讓慧娘摸,慧娘也會覺得惡心呀。況且,這個……就算還好好地長在人身上,慧娘摸了還是會覺得惡心?!?/br> 她又光明正大地偷瞥了李有得一眼,低聲似是略害羞地道:“當(dāng)然,若是公公……慧娘便不那么覺得了?!?/br> 李有得的心臟猛地狂跳起來,可他卻只是眼睛圓睜,惱怒地斥責(zé)道:“這種話也是你這種女子該說的?!” 陳慧瑟縮了一下,覺得李有得也太裝了,自己巴巴地告訴她那是什么東西,而她說點好聽的話討好他就不行了?她算是明白了,他是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實施到了極致。呵呵,要是能敞開了談,她能說幾百條黃段子嚇?biāo)浪挪恍牛?/br> 陳慧垂下視線低聲道:“公公不讓慧娘說,慧娘便不說了。但慧娘說的都是真心的?!?/br> 李有得忽然便想起那一夜,她香肩裸.露,趴在他兩腿之間想要脫他褲子時的景象,浴室里燭光昏暗,她嬌羞地看著他,說她心甘情愿。那時候她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他的肚子上,冰涼的觸感激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也讓他當(dāng)時的羞惱惶恐放大到了極致。 而今日,在得知她看過摸過的是什么東西之后,她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以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嫌惡。 他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他想起了早上離去前自己的決定,此刻愈發(fā)覺得,自己做對了。 陳慧娘是個寶貝,而如今,除了他之外,還無人知道,他也不想讓別的什么人知道。 “呵,”李有得收回按住陳慧肩膀的手,表情冷颼颼的,“話倒是說的好聽。真不在意,你再摸給我瞧瞧呀。” 陳慧赧然道:“當(dāng)著公公您的面……那怎么好意思呀?!?/br> 這會兒她忍不住松了口氣,她感覺到自己可能是過了這一關(guān)了。李有得自卑于自己的宦官身份,對于他的這個東西,當(dāng)然是不想讓人看到的,而在她這里已經(jīng)是看到摸到的既成事實,那么她要做的,就是怎么讓他察覺到她并沒有因此而看不起他。目前來看,她做的還算成功。 只是,想想看李有得為這個事那么敏感多疑,她就覺得這個時代果然是太cao蛋了,還是現(xiàn)代好啊,并沒有宦官這種滅絕人性的群體。 李有得嘲諷地笑了笑。 陳慧說著卻又伸出了手:“但若是公公要求的,慧娘自然……” 她的手才伸到一半,甚至還沒靠近那個盒子,便被李有得死死扣住。 陳慧望向他,他臉色青沉,大概她要是真再碰了一次,他能直接掐死她。好吧,她過關(guān)是過關(guān)了,但也不能太囂張,他對這個東西的在意,早就超過了她的預(yù)期想象。 陳慧縮了縮手,李有得卻并沒有松開她,她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疼意。 “公公……您弄疼慧娘了?!标惢畚卣f。 李有得這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似的松開她,他飛快地蓋上那盒子的蓋子,將錦袋徹底掩藏,一顆心稍稍松了些。 “行了,別杵在這兒了,看著煩心?!崩钣械美浜叩?,“出去吧?!?/br> “是,公公?!标惢哿⒓垂郧蓱?yīng)好,不敢再作妖。 在她走向門口時,他忽然又叫住了她:“慧娘……” 陳慧回頭。 李有得抿唇望著她不語。 陳慧恍然道:“公公放心,今日發(fā)生的事,慧娘會爛在肚子里?!?/br> 李有得嗯了一聲,擺擺手讓她出去了。 房門關(guān)上,他盯著那盒子,半晌都沒有動彈。 陳慧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廂房,小笤見她安然歸來,忙問她怎樣了。 陳慧沒有細說,她邊幫小笤上藥邊叮囑她,讓她把今日的事都忘掉,將來再不要提起,她自己自然也會全都忘掉——除了還要報復(fù)紫玉一事。還好李有得不知道他的寶貝到她手里前已經(jīng)經(jīng)過好幾人之手了,不然的話他可能會瘋吧……嗯,這事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果然無知比較幸福啊。 ☆、第55章 客氣 小六步子一僵, 不動了, 為難地看看李有得。 李有得也沒想到這一出, 瞪著眼睛一會兒說:“你把頭給我露出來!” 陳慧道:“不行呀公公,慧娘還沒梳洗呢, 如此面見公公實在不妥,不如公公晚些時候再來,等慧娘梳妝打扮好再見公公。” 李有得聽陳慧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冷笑道:“只怕我一走,你便餓死在這屋子里了!” 陳慧接得很快:“公公說得果真有道理, 那不如拿點東西給慧娘墊墊肚子,慧娘也好有力氣收拾自己?!?/br> 李有得冷笑:“陳慧娘, 你又想做什么?我告訴你,你別想尋死。” 腦袋蒙在被子里看不到李有得的臉讓陳慧的勇氣直線上升, 她故作委屈道:“明明是公公不肯給慧娘飯吃, 怎么就變成慧娘想尋死了?慧娘冤枉呀?!?/br> “呵,不好好干活,養(yǎng)你何用!”李有得道。 被子里的人沉默了會兒說:“……看著好看?” 身邊一聲沒忍住的嗤笑,李有得轉(zhuǎn)頭一瞪, 小五急忙捂住嘴一臉的后悔, 他這才哼了一聲, 轉(zhuǎn)回視線繼續(xù)盯著那被子下的輪廓。說起來,他還真是很久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人了?。?/br> 他再不跟陳慧廢話, 冷颼颼地說:“陳慧娘,明日你要么好好給我去洗衣,要么……” 他猜測被子里的陳慧正豎著耳朵聽著他的話,仿佛能感覺到她那抓心撓肺般的情緒,他心情大好,繼續(xù)道:“今日我便好好教訓(xùn)你身邊伺候的!” 陳慧一愣,外頭李有得卻對身邊的小六道:“去,把那伺候的丫頭帶過來。” 小六剛要應(yīng)是,就見前面一花,陳慧突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小六等人一驚,嚇得紛紛背過身去,根本不敢往床上看。 李有得眼睛都快瞪圓了,等發(fā)覺陳慧衣著完好,他便明白他先前是被她騙了,什么“沒穿衣裳”,都是她在胡說八道。 陳慧畢竟在被子里悶過,頭發(fā)早亂了,露出額頭下那結(jié)痂脫落后的淺淺疤痕。她發(fā)覺這疤痕好起來的速度很快,不禁感謝自己這身體并不是什么疤痕體質(zhì),不然就慘了。 對上李有得瞬間暗下來的雙眸,陳慧微微縮了縮身子,垂下視線,如同斗敗的公雞似的說:“慧娘明日便繼續(xù)干活去,公公放心……” 她一副恭恭順順的模樣,實際上心底早把這死太監(jiān)罵了個狗血臨頭,太卑鄙了,居然拿小笤來威脅她,她能怎么辦?只能妥協(xié)了唄! 但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她就不信了,她還真就找不到一分一毫的機會! 李有得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此刻他心中有一絲幾不可查的期待,期待著陳慧娘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走出梅院的時候,李有得發(fā)覺前方有一盞燈籠,朦朧光芒中,蔣姑娘那纖弱的身影飄飄若仙。 他一怔,示意手下人待著別動,自己往倚竹軒方向走了幾步,待走到蔣姑娘跟前時,他面上已經(jīng)帶了笑:“蔣姑娘,夜里涼,怎么出來了?” 蔣姑娘原本背對著他,聞言回過身來,淺淺一笑:“聽到些動靜,也睡不著,便出來走走?!彼哪抗獠唤?jīng)意間掃了梅院方向一眼,遲疑了下才說,“那位……陳姑娘,又讓公公不順心了么?” 李有得忙道:“無事,不過是小打小鬧,我也看不上眼?!?/br> 蔣姑娘那雙秀麗的眸子飛快地抬起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點點頭道:“那便好?!彼D了頓,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到底沒說出口,只輕輕頷首道,“碧涵先回了,公公自便?!?/br> 李有得也不在意,看了蔣碧涵身邊人一眼,那大丫鬟立即緊跟在她身邊,陪著她回了。 李有得又站了會兒,這才掉頭往菊院走,心里再不復(fù)方才的暢快。 第二日,陳慧吃過早飯,跟在小六身旁,不怎么高興地走去西長屋。 當(dāng)然,這時候她已經(jīng)又有了個注意——讓小笤行動。在陳慧被罰去洗衣服之后,本來就是為了關(guān)住她的梅院自然沒必要再鎖起來了,可惜小笤膽子實在小,即便梅院門開著她也不敢亂動,陳慧先前就沒給她安排任務(wù),如今實在沒其他辦法,只得讓小笤去廚房轉(zhuǎn)悠轉(zhuǎn)悠。 陳慧最近隱隱有所察覺,旁人看她這么折騰,以為她所圖甚大,沒人會以為她就是為了一頓rou吃才會弄出那么多事。所以,讓小笤去廚房偷點rou吃這種事,是在其他人的盲點中的,成功率應(yīng)該不小。只是小笤太膽小,她無法徹底安下心來。 日頭慢慢挪到了正上方,陳慧一早上就洗了兩件衣裳,洗一會就喊累,停下歇息,磨磨蹭蹭。小六也不管,反正她在洗就行了。 眼看到了午飯時間,陳慧的心也慢慢提了起來,按照她給小笤安排的流程,小笤應(yīng)該在飯點前主動去廚房,說自己拿午飯,她本就是廚房出來的,對那兒熟,要順手牽個羊應(yīng)當(dāng)不難。她的要求并不高,只要讓她先嘗個叉燒大小的豬rou就夠了啊…… 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陳慧只能趕緊克制住自己的想象,默默地等待小笤經(jīng)過這里。 然而,廚房那邊都派人過來給她送午飯了,她還是沒見到小笤過來,不禁想小笤是不是太膽小了沒敢過來…… 廚房給小笤送去午飯的人不久就回來了,面上神色古怪,甚至看到陳慧還顯出幾分欲言又止的模樣來。 陳慧把手里的午飯一放,問他:“發(fā)生什么事了,小笤怎么了?” 那人看了小六一眼,只說:“陳姑娘,您還是自個兒去看看吧?!?/br> 陳慧驀地站起來,對小六道:“我去看看就回來。” 也沒等小六應(yīng)聲,便匆匆走回梅院去。 自陳慧穿越以來,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小笤,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小笤! 陳慧到梅院的時候,里頭悄無聲息,另一邊的倚竹軒卻有動靜傳來,她腳步一轉(zhuǎn),立即往那邊跑去。 小六皺了皺眉,想勸陳慧別亂來,但到底沒能開口,只得跟著走了進去。 陳慧一眼便看到跪在院子里瑟瑟發(fā)抖的小笤,她的身前,站著兩個丫鬟,其中一人便是那晚陳慧哭著喊著要跟蔣姑娘交朋友時過來說她“成何體統(tǒng)”的那個丫鬟,大概也就不到二十歲,模樣看著挺普通,但或許是待在蔣姑娘身邊久了,神情也冷冷的,有一種東施效顰般的清高。 見陳慧來了,那大丫鬟也沒見多少驚慌,只是微微福了福,淡淡道:“陳姑娘,你的丫鬟打破了蔣姑娘最喜歡的一支翡翠祥云簪,奴婢便代陳姑娘罰她,讓她收斂收斂這冒失的性子!” 陳慧看了眼小笤,后者始終低著頭,像是已經(jīng)嚇得不會說話了,根本沒法給她任何提示,她只得小心地賠笑道:“小笤歲數(shù)小,確實還挺調(diào)皮的,是我沒教好,我給你家姑娘道歉,簪子我一定賠,但小笤,還是我自己教好了。” 雖然一直吃得很素,但在梅院之中,小笤活少,又有陳慧這樣的好性子主子,過得自然舒坦,已經(jīng)比剛來梅院時圓潤了些,陳慧可舍不得小笤被懲罰,為了這,她都不怕面對李有得,自然更不懼與蔣姑娘對著干。若簪子真是小笤碰壞的,她肯定會還,就算一時還不清,她就分期還,但要越過她罰小笤,免談。 陳平志?原身爹的名字? 陳慧略有些羞澀地說:“這也不全是我爹的本事啦。” 李有得:“……” 他幾乎忍不住怒斥一聲,老子不是在夸你! 深吸了口氣壓下那幾乎控制不住的憤怒,李有得道:“陳慧娘,我勸你老實些,別再做這些烏七八糟的事!” 陳慧直勾勾地看著李有得,瞪了會兒眼眶便泛了紅,哽咽道:“公公你怎么能如此冤枉我,誰看到是慧娘干的嗎?沒人看到吧?什么壞事都安到慧娘身上,慧娘不服!” “不服?”李有得哼了一聲。 “不是慧娘干的,慧娘不認!”陳慧義正辭嚴道。 李有得譏諷道:“非要證據(jù)丟你面前你才認?” “當(dāng)然!”陳慧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但公公您是不可能找到證據(jù)的,畢竟慧娘是無辜的,慧娘什么都沒做?!?/br> 陳慧堅信李有得不會有證據(jù),她扮鬼嚇人用的是自己的聲音,扮鬼影的中衣又是她自己的衣裳,哪里能看出是用來扮鬼的東西?至于唯一的人證小笤…… 李有得忽然眼睛一掃小笤,楞是沒想起這小丫頭的名字,好在他身邊的小六機靈,立即說:“公公,她是伺候陳姑娘的小笤?!?/br>